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半江秋月一江春[鼠猫]/作者:胧一笑』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别问了,这真的是鼠猫,不是猫鼠……北宋仁宗年间,虽未及乱世,却奸黠层出……龙图阁大学士包拯受命出任开封知府,旗下能人义士,卧虎藏龙。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一猫一鼠……...   』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风清月白   有道是无堪百川觅烟景,唯见花晴扰风萍。需闻海棠那时节,清风送爽霰梨花。   松江陷空岛上芦苇飘飘,清澈的湖面漾起层层波纹。   岸上一人,叼着一根细细的韧草,抱着双臂一脸不耐烦得注视着远处的湖面。   行舟千里,独留影迹。   没隔多久,他身旁就有人轻问了句:“五弟怎么又离岛了?这才回来多久?”   那人吐掉嘴里的韧草,摆摆手笑道:“二哥,你猜,这回五弟又是上哪儿去了?”   来人摸着下巴,眼珠转了一圈,忽然有些意味深长得笑道:“呵,四弟,这,还用问么?”   ……   东京,汴梁。   得月楼的陆江月陆掌柜正哼着小曲坐在柜台前拨着算盘,就听见自家小二一声特别响脆的吆喝:“哟!这不是展爷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请进!”   陆掌柜一抬头,只见来人身穿暗红色的官服,头戴黑色的官纱帽,两条红色的井绳乖顺得垂下,落在胸前,面如温玉,笑若春风,这人刚一走进得月楼就一下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可不,养眼呗,那不是开封府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又是何人?   展昭刚进得月楼,就有一大帮子人起身跟他热乎着打招呼,他笑意不减,拱手一一回礼,一派君子之风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陆掌柜的放下算盘,打开柜台前的挡板,快步走到展昭身旁:“展爷,今儿个怎么得了空来我们楼里?还是老样子么?”   巨阙剑在背后轻轻敲了两下,展昭笑眯眯道:“陆掌柜的,麻烦你了,今天给准备个雅间,再拿两坛陈年的女儿红和几个下酒菜就成了。”   陆掌柜的忙应承道:“好嘞!展爷楼上请!”   展昭回以一笑,刚迈步上楼,就听见陆掌柜的对着小二喊道:“虎子,去给楼上展爷准备两坛上好的陈年女儿红,再给上个什锦腰果,醋溜花生米,辣炒海螺丝和卤糟凤爪嘿!”   结果陆掌柜还没等到自家小二回答,就被人轻轻拍了几下肩膀,陆掌柜回过头,只见展昭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一脸笑意看得人心里暖洋洋:“掌柜的,再给多加几个精巧些的菜色吧。”   陆掌柜笑道:“看来展爷今日胃口不错?”   展昭点点头,隔了一会忽然笑眯眯道:“那老鼠挑食,嘴叼着呢!”   陆掌柜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展昭已经转身往楼上雅间走去,边走还边说了句:“陆掌柜,不用帮我省银子,待会自然会有不心疼银子的来结账。”   一旁的小二拿着水壶,忽然一下顿悟道:“掌柜的,该不是那人也要来了吧?”   掌柜的赏了店小二一个爆栗,佯怒道:“知道了还不赶紧上菜去!”   小二咧嘴,笑得别提有多欢:“这就去,这就去!”   展昭上了雅间,打开房间的窗户,一跃便坐上了窗台,一脚勾起,一手撑着巨阙剑,特别惬意得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卖冰糖葫芦的,有迎亲的,有戏班进城的,有押镖运粮的,热闹非凡……   没多久,城门口就出现了一袭白色的身影,然后,原本闹哄哄的城门口忽然就安静了……   逐渊雪轻踏着雪白的马蹄,在石板路上磕出一声声脆响……   纯白如雪,不带一丝杂质的毛色,漂亮到令人心惊……   然而,即便是逐渊雪的光彩,也不及马上之人的万一……   那人身着雪岭蚕丝制的衣裳,领口袖口衣摆皆是明暗起伏的白色祥云图案,白衣胜雪,发似垂云。只是,在他原本纯黑的发色中却带着一缕银白色的长发,被他绑在了脑后的发髻上,顺着黑发垂流而下。   偶尔的一阵清风扬过,黑白交映,衣袂飘谲。   看上去真是风流倜傥。   那张脸虽无什么特别的表情,却已经让四周的人惊艳得说不出话来,所有人都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马上之人——   无可想象,这世间能有哪个人能漂亮精致到这个地步的,而且,还是个男人?   楼上的展昭摇摇头,叹了口气,心道:这耗子果真有魅惑死人的能力啊!还说自己不是白鼠精转世!   展昭摇完头刚朝楼下再看去,就见那白衣人正仰头看着自己,展昭朝他眨眨眼,白衣人见展昭也看着自己,那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但仅仅只是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也让身旁的人看得如痴如醉。   然后,展昭就听见某人一直不变的玩味语调叫了声:“猫儿。”   展昭挑挑眉。   白衣人点点头,又叫了一声:“猫儿,好久不见。”   展昭还未回话,就见白衣人足尖轻轻一点马镫,瞬间就落在了展昭的面前,只见他身材修长挺拔,一双细长的凤眼细细又弯弯,好看极了!   展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楼下呆滞住的人群,再看了他一眼,最后叹气道:“耗子,下次记得穿朴素些。”   白衣人对着自己的衣服左右看了看,接着一脸认真得对展昭说:“猫儿,这已经是我最朴素的一套衣服了。”   展昭顿感无力,然后抬了抬眼,无可奈何得说道:“也是,白五爷天生丽质,穿什么都让人觉得美得惊心动魄,没办法哟!” 第2章妖刀泣雪   展昭看着白玉堂,心道:这老鼠把取刀说得跟在自己家拔颗菜一样简单,也不想想那把妖刀是什么来头,那是说要就能要的么?   不过他还是抿了口酒,悠悠问道:“你要那刀做什么?”   白玉堂一脸云淡风轻:“自然是用呗。”   展昭差点一口酒喷了,他咳了两下,瞅着白玉堂道:“展某人记得白五爷一向眼界颇高,不是说凡尘俗器都不配傍五爷的身么?”   白玉堂一愣,问道:“这话谁说的?”   展昭眯着眼笑:“五爷的那些红颜知己喽。”   结果展昭这话一说完,白玉堂反倒笑了,笑得那叫一个好看。   展昭见那老鼠笑这么妖孽,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说错了,于是不解道:“耗子,你笑什么?”   白玉堂优哉游哉得饮了一口酒,不紧不慢道:“猫儿,你这话说得可有些味儿啊。”   “什么味?”   白玉堂不语,执起筷子在所有菜的上空正绕了一圈,又反绕了一圈,最后夹了一粒醋溜花生米,放进嘴里嚼啊嚼的。   醋溜花生米啊……   展昭无语。   白玉堂嚼够了花生米,才说道:“我想要那把刀,是为了能和你的巨阙一较高下。”   展昭一抬头,眨眼道:“玉堂,我以为那件事,你已经不在意了。”   白玉堂点点头:“恩,当年的事,是不在意了。”   “那……”   “当年我们五鼠大闹东京,却一一败于你御猫展昭的剑下,成就了你的美名,虽然早已时过境迁,五鼠与御猫也已化干戈为玉帛……但是,我可一直不认为是我白玉堂技不如人,只不过,没有趁手的兵器与你的神兵巨阙一搏罢了。”   想当年,展昭刚被赐予“御猫”之名,原本这不过是赵祯皇帝的一时起意,不想这名号却是惹毛了陷空岛以五鼠为名的五位岛主,尤其是那时候的白玉堂,少年得志,意气风发,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却无端被一只猫压在了名下,年少轻狂的白玉堂自然不服,再加上岛上几位哥哥的怂恿,结果几人一起跑来京城大闹了一番,同一时间内盗了八贤王的冰粼玉如意,刘太后的麒缵月明珠以及开封府御赐的尚方宝剑,整个京城一片哗然,不知道五鼠究竟是何意,那时候所有人都没想到,五鼠这么胆大妄为,就只是为了引谦谦君子展昭出现与其比试。   结果,展昭果然应战,与五鼠进行车轮大战,上古神剑巨阙光华闪耀,展昭连赢四鼠,到了第五鼠锦毛鼠白玉堂时,展昭先是怔了怔,没有想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竟会如此年轻,远远看去,犹如天人下凡,一身雪衣,一把清剑。   展昭当时想,这么一副好皮囊长在男人身上可真是多灾多难。   白玉堂自然也没有想到声誉响彻大宋的展昭看上去竟会和自己一样的年纪,而且,长得如此儒雅温润,仿佛一块未经雕饰的璞玉,不着半丝江湖及官场浊气。   那一刻,两人仿佛有了一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   而这一种感觉,在两人交手后愈发浓烈,几百回合下来,两人皆是觉得酣畅淋漓,浑身说不出得舒畅,自认碰上了真正值得一较的对手,但巨阙毕竟是上古神器,白玉堂手中的清剑虽然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剑,却绝比不上展昭手中的巨阙,就在他反身抵御展昭一剑横扫的时候,清剑居然应声而断!   展昭也因为收势不及,一剑削入白玉堂的左肩……   这一轰动京城的大战之后,展昭与五鼠成了至交,不过他却一直对自己不小心伤了白玉堂这事耿耿于怀,白玉堂倒是在这一战之后,脾性收敛了很多,不再好强斗胜了,反而有了些与世无争的感觉。   只是白玉堂在这一战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任何兵器,接着江湖上那些仰慕白玉堂的女子便说:那些俗尘凡器哪能入得了五爷的眼,配得上五爷的身呢!   其实白玉堂不过是一直找不到能和展昭的巨阙一较高下的武器,所以也一直懒得去弄一把罢了。直到他在来开封府找展昭的路上,听闻了那把旷世妖刀即将出世的消息。   “所以你想要那把妖刀?”   白玉堂点头。   “可是,为什么是刀?”展昭一脸认真道,“展某一直以为白兄倾城绝世的模样比较适合使剑。”   白玉堂无力得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又跟一只偷了腥的猫一样微微笑。   白玉堂想了想,说道:“因为,刀剑。”   展昭没明白过来,“啊?”了一声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勾着唇角:“刀剑,刀剑,刀总是排在剑的前面。”话落,还瞄了一眼展昭从不离身的巨阙剑。   展昭转过头去望天,然后点点头说:“今天天气不错。”   白玉堂拿着酒碗,顺着展昭的目光看了眼窗外,特别优雅得饮了一口酒,然后说道:“猫儿,你扯开话题的能力还是那么弱。”   展昭转过头,看着白玉堂道,叹了口气,无奈道:“玉堂,你对那把妖刀了解多少?”   白玉堂道:“不甚详细,我只知道这妖刀也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宝贝,但有封印加身,常人寻之不得,只是它本身每隔一千年会出世寻主一次,每次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展昭点头:“恩,我也听说过,这刀名叫‘泣雪垠刃’,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宝物,不过它既然被冠以妖刀的名号,必然有它的邪门之处,玉堂你若真的非寻此刀不可,我认为还是先问过一个人比较好。”   白玉堂笑:“猫儿,我们又想到一块去了。” 第3章斩妖泣血   公孙策舒舒服服得倒了一壶金盏菊花茶,坐在书房门外的藤椅上悠悠品着茶,一边还抖着一把羽毛扇,特别悠闲得朝房内忙得热火朝天的两人道:“两位,可要小心些,有些书可都是珍藏版,世间只此一本,就是旧了些,可别碰坏了,碰坏了包大人该心疼了!”   展昭好不容易将书架上层的书都挪下来,结果就被落了一头的灰,白玉堂凑过去,面无表情得掸了掸展昭的脑袋,然后一本正经得说:“本来好好的一只黑猫,马上要成灰猫了。”   展昭刚想说话就被一堆灰给呛到,他咳了半天,才看着某只老鼠道:“你少在那幸灾乐祸,还不快点来帮忙!”   白玉堂道:“你们开封府平时人不是挺多的么?怎么到用得着的时候就半个人影都不见?”   展昭道:“还不是你这只老鼠挑的好日子,难得开封府得空大家都出门溜达的一天……我却被你连累要在这边卖苦力,你倒好,还就站在旁边光看不练!”   白玉堂看了眼书架,然后仰着脑袋动作就定格了。   展昭看着他,只见白玉堂负手而立,头微微仰着,一身白衣却不失华贵,在充斥阳光的房间里,忽然显得有些飘渺,真如遗落在凡尘的谪仙,遗世独立。   只是白玉堂说了一句话,让展昭顿感挫败。   “猫儿,好多灰的。”   展昭叹气,见过老鼠有洁癖的么,这只就是!于是展昭气呼呼得抱着一堆书房里房外走来走去,刚走了两趟,就见那老鼠犹犹豫豫得用手拾缀着书,看见老鼠一副憋屈想帮忙却又害怕脏的样子,展昭就特别想笑……   再进去的时候,展昭想了想,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灰,突然坏笑了下。   他一本正经朝白玉堂招招手:“玉堂,过来下。”   白玉堂转过头,见展昭正笑眯眯得看着自己,眨眨眼:“干嘛?”一边问着,一边放下自己手中的书,朝展昭走去。   等他走到展昭面前站定,才又问了句:“何事?”   展昭露出一丝黠笑,忽然一把抱住白玉堂,还用力在他身上蹭蹭蹭……   白玉堂楞了片刻,猛得喊道:“展昭!你做什么!”   展昭放开白玉堂,笑眯眯得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摸着下巴发表结论:“灰老鼠。”   白玉堂低头看着自己原本雪白的衣裳被某人蹭黑,腰间还有两个黑不拉几的“猫爪”印,不由怒道:“臭猫,你!”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展昭摆摆手:“好了好了,脏也脏了,快点帮忙搬书,搬完去洗澡就好了!”然后他自己美滋滋得又跑去搬书了。   白玉堂气急败坏得看着一脸得意的展昭,磨牙磨了一阵,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溜到展昭身旁,特别婉转得叹了一口气。   展昭回头看他,一脸疑问。   白玉堂凑过去些,略带暧昧得说道:“猫儿,没想到你刚才居然主动投怀送抱……”   ……   房外的公孙策一口茶喷将而出,他忙咳了几声,用手捂着嘴巴偷笑,还没笑多久,就有一个人出现,高高的身材一下子挡住了照在他脸上的阳光……   “公孙先生,何事如此可笑?”   公孙策一抬头,眨眨眼,微笑道:“大人,来喝杯茶,陪学生一起看一出好戏如何?”   ……   于是等一猫一鼠闹得天翻地覆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开封府的青天大老爷正跟自己的师爷特别悠闲得品着茶,嚼着干果,大有一副正在茶楼看戏的派头……   展昭顶着一脸灰,无可奈何得看了两人一眼,还是彬彬有礼得唤了声:“大人,公孙先生。”   白玉堂抖了抖自己的衣服,看了两人一眼,微一点头,冷着脸没说话。   包拯见白玉堂脸色不善,起身笑道:“本府听公孙先生说,展护卫和白少侠主动请缨帮开封府晒书,真是辛苦两位了!”   展昭回头望了眼已经一片狼藉的书房,嘴角抽搐,辛苦啥,辛苦来捣乱吗?   公孙撇过脸去笑,肩膀还抖啊抖的。 第4章开封切磋   展昭见白玉堂笑得如此诡异,不禁嘴角抽搐道:“不会那么巧吧?”   白玉堂点点头,不理展昭:“先生说的两种异象已然出现。”   公孙策抬起头,有些讶异得问道:“五爷的意思是,郑州果如传言所说,天降红雨,血浸峰绵?”   白玉堂道:“便是穹山之顶,我来之时有听闻穹山之顶忽降血雨,将整片山头都褪染成了鲜红一片,这种异象百年难得一见,自然传得也快。”   公孙策摸着下巴,蹙着眉头想了想,然后道:“郑州穹山之顶?如果我没记错,那里应该有一座诡宅,名叫洛羲府。”   一旁的包拯没听明白,又重复道:“鬼宅?”   公孙摇头,说道:“大人,此诡非彼鬼,那洛羲府乃是一座藏满机关的府宅,诡异程度难以想象,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朝代建成的……”   展昭道:“谁那么无聊在那么高的山上造一座放满陷阱的老房子?又不是捕耗子。”   白玉堂转头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抬头望天。   公孙眨眨眼,笑道:“展护卫,如果你有一件宝贝,世间之人纷纷觊觎,你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抵挡过一众之力,又不想让别人把宝贝抢走,这个时候,你会如何做呢?”   展昭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眼白玉堂,继续望着天说道:“这个……让他们知难而退?额……公孙先生的意思难道是……”   “他们建了座铜墙铁壁,将宝贝圈在里面,让人敬而远之。”   “这宝贝,该不会就是……”   公孙站起身,拍了两下衣袖,嘴角勾着一抹神秘的笑,只见他慢悠悠踱着步朝自己房间走去,走了没几步,头也不回得说了句:“以前没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想过,现在看来,洛羲府的那件宝贝,很可能就是你们想要找的那东西……”   是夜。   白玉堂拽了拽自己还有些湿哒哒的发丝,坐在桌子旁边看着展昭忙里忙外得铺床。展昭在床下又加垫了一层垫絮,又铺了一床晒了一下午的新被子,抖抖枕头,掳掳被子,最后双手插在腰上吐了一口气,大功告成。   然后他回头看白玉堂。   白玉堂起身走到床旁,摸了摸被絮,然后坐在被子上,很无辜得抬头看着展昭:“没有得月楼的天字一号房好。”   展昭嘴角抽搐:“还真是委屈白五爷你了。”   白玉堂还很大度得笑笑:“没有关系,将就一下吧。”   然后他刚想钻进被子里,展昭就点了点他的肩膀,朝着里边那床被子努了努嘴:“老鼠,早上打赌你输了,睡里边去。”   白玉堂没多想,反正睡里睡外都一样,于是手轻轻一撑,一个轻巧的翻身就进了内床,刚打算盖好被子,就见那猫笑得很贼得看着自己,白玉堂心里一咯噔,就有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猫儿,你笑什么?”   展昭摇摇头,亦上床盖好被子躺下,然后说:“没什么,睡吧,明早还要赶去郑州。”   白玉堂越想越不对劲,可是又是在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于是就一脸防备得盯着展昭。   展昭笑道:“老鼠,干嘛?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白玉堂看着展昭,最后还是觉得问题出在两人睡的位置上,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猫儿,睡内睡外究竟有何讲究?”   展昭道:“其实也没什么讲究。”   白玉堂挑眉,一脸怀疑。   展昭抓了抓脸,小小声说道:“其实,就那么一点点讲究。”   白玉堂眯了眯眼。   “前些日子,公孙先生给我们大家普及了一下关于床上睡法的讲究……”   白玉堂若有所思得看着展昭。   “他说,自古以来就有男主外,女主内一说,其实这一说法即是来源于床榻。”   白玉堂看了看自己目前和展昭的位置,没说话。   展昭继续道:“做丈夫的睡在外侧,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妻子;而妻子睡于内侧,便等同于绝对服从自己的丈夫……”   白玉堂沉默了半晌,终于说道:“我头一次知道,原来公孙先生还喜欢研究这个……”   展昭笑眯眯得看着白玉堂:“早点歇息吧。”   白玉堂“恩”了一声,突然间爬出被窝,起身就要跨过展昭。   展昭一愣,问道:“你干嘛?”   白玉堂说:“去吹蜡烛。”   展昭“哦”了一声,心道:何必那么麻烦跑去吹,用你的飞蝗石一弹不就灭了么?   白玉堂吹熄了蜡烛后,转身又走到床旁,展昭刚想缩缩腿让他进去,结果就感觉身体被人平推了下,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白玉堂已经扯过被子躺在了展昭刚刚躺的地方,而他,就这么被某人轻而易举得推进了内床……   于是,目前的情形一下子就变成了,某只猫睡在了里面,某只老鼠躺在了外面……   白玉堂盖好被子,两手还放在被子外面,撇过头微微一笑:“猫儿,晚安。”   …… 第5章始离开封   白玉堂的动作一向快准狠,招招到位且华丽非凡,围观的人自然看得大呼过瘾,目不转睛!展昭起先一直用轻功躲避白玉堂的进攻,偶尔应应景,接个几招,本想跟这老鼠玩过闹过也就算了,等等还要去郑州,闹大了不好,结果白玉堂却是紧追不舍,毫不手下留情,展昭无奈,转身跟白玉堂一个交锋,然后压低声音道:“老鼠,你来真的啊?”   白玉堂挑挑眉:“谁跟你来假的?”   展昭坏笑道:“玉堂,乖,别生气了。”   “赢了我就不生气。”   展昭眼珠一转,朝白玉堂的身后望了一眼,接着微笑:“好,你说的。”   话落,忽然伸手搂向白玉堂的腰侧,白玉堂浑身一怔,就感觉展昭的手很恶意得在他腰上捏了一把,这个角度,只会让外人看到他们争锋相对的一面,而某只猫的某些不怀好意的小动作,就只有白玉堂自己能感受到了……   展昭凑到白玉堂耳侧,轻笑着说了句:“腰线真好。”   白玉堂只感觉耳畔一热,本来一直冷绷着的脸一下子呆住,隔了会,他才磨磨牙道:“死猫,你……”然后就想要退后挣脱开来,结果脚刚挪一下,就听见展昭很是轻松得说了句,“小心,后面是池子。”   白玉堂本来就被展昭那一摸弄得心烦意乱,再听见“水”这个字一下子就蒙了!   谁都知道,他锦毛鼠白玉堂文武双全,什么都会,唯独一样东西是他的死穴——不识水性。   小时候,他曾经被他四哥扔到水里学习水性,蒋平还乐颠颠得说,再笨的人,呛个几口水的立马就学会了!结果,事实证明,他白玉堂真的差点就呛死在水里了,从此以后,不管他四个哥哥怎么劝,他都不肯再下水了……当然,洗澡水除外……   所以展昭坏就坏在这了,他明知道这点,就故意分散白玉堂的注意力,弄得他一惊再一乍,然后趁着白玉堂还在犯迷糊,一把拉着他就下了水……   “哐当——”一声,两人纷纷落进了水池。   白玉堂一进水,立马不顾形象,紧张得乱扑腾起来,还没扑腾几下,就感觉有人用手拖住了他,他急忙死命抓住那个人的手。   展昭笑了笑,将落了水的老鼠拉了起来。   白玉堂被拉出水后,咳了半天,咳完后,他才发现那水池的水不过只到自己的胸前罢了,这只猫居然敢耍他!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一脸笑意的展昭,又忍不住鼻腔里的寒意,咳了几声,瞪眼咬牙:“死猫,你给我记着!”   展昭理了理白玉堂湿漉漉的头发,微笑:“唉,大名鼎鼎的锦毛鼠白玉堂居然不会游水,你真的是在陷空岛长大的?”   白玉堂推开展昭,冷着脸笑:“莫不是鼎鼎大名的御猫展昭就识得水性?”   展昭噎了一下,抓抓脸,看着白玉堂自顾自推开水离去的背影,嘟囔了句:“嘴不饶人的老鼠!”   事实上展昭也不会水,这点他倒是跟白玉堂半斤八两,之所以这么大胆敢拉着白玉堂往水里跳,着实是因为,他知道这水池的深浅,绝对淹不死人,吓唬吓唬某只不会水的老鼠倒是不错……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上了岸,岸上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蒙了,半天没人说话。   很久之后,赵虎戳了戳旁边王朝的肩膀,一脸迷茫得问:“他们这算是,谁赢了?”   王朝很认真得想了想,然后郑重得摇摇头,接着看向马汉,马汉又望着张龙,张龙说:“你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众人一脸无奈得看着他。   张龙叹了口气,更加无奈得说:“假话是——平局。”   “那……真话呢?”   “真话是,我们被耍了!”   “啊?”   “公孙先生说,通吃。”   众人集体跪地痛哭。   白玉堂和展昭回去各自洗了个澡后,又神清气爽得来了开封府正堂跟包拯道别,包拯见两人一副不自在得样子,好心问了句:“两位要去郑州寻那千古妖刀,可需要带上公孙先生?”   展昭望望白玉堂,白玉堂亦望了望展昭,两人脑海里一同浮现出了公孙策摇着羽扇,一脸微笑的模样……   于是,赶紧摇头,态度那叫一个坚决!   包拯摸摸下巴,心道:本来还以为这猫鼠想要将公孙一起带上路,毕竟公孙是智囊,好用得很,想做个顺水人情送与他们,难不成,失算了?   其实包拯又哪里会想到,公孙的确好用,不过,真想要他心甘情愿,又不无要求得帮你,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展昭和白玉堂宁愿自己多费些工夫,也怕得罪那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书生师爷。   尤其是,从昨天相处下来之后,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打消两人之前将公孙打包上路的念头……   包拯也没勉强,又说了几句体面话后,就让两人上路了,只是,当两人来到马房取马准备上路的时候,立刻就呆了。   马房前坐着一个人和一头驴。   那驴嘴里一直嚼啊嚼的,特别漫不经心地样子,见有人来了,还很无精打采得看了一眼,继续嚼嚼嚼。   至于那个人,就一副悠悠闲闲的样子倒骑在毛驴上,手上还捧着一本书,感觉到有人来了,他抬起头,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展昭左右看了看,低声问一旁的白玉堂:“耗子,你有没有一种……厄,不祥的预感?”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接着面无表情得转过脸去。 第6章邋遢老头   小二哥一句石破天惊的“闹鬼”结束后,就见公孙策依旧不疾不徐得洗着杯子,晃晃里面的茶水,接着,很镇定得倒掉,然后,又倒了一杯茶,开始洗筷子……白玉堂一手撑着下颚,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看着店小二,一脸强忍着不打哈欠的无聊样……   小二顿感挫败,真是奇了怪了,平时自己都能把那些个江湖人唬得牢牢的,怎么今日这几位好像完全没反应,难不成,他作为店小二侃天描地的本领被人彻底华丽丽得无视了?   小二正在哀叹世态炎凉,却发现一旁的展昭一直笑眯眯得看着他,小二终于在展昭和蔼可亲的笑容中重新拾回了信心。   展昭拿着筷子在指间转转转,笑着问道:“小二哥,请问是怎么个闹鬼法?”   小二就觉得那一双筷子在眼前缭乱,半天后,他才道:“爷,您真想知道?”   展昭点点头。   小二道:“好吧,爷,我看几位也不是普通人,就不拐弯抹角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说有什么妖刀即将出世,而且啊,就是在穹山顶上……一时间,好多江湖人物都涌上穹山,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下来……”   公孙策刚帮三人倒好茶,接着,抬起头看了眼店小二;白玉堂颇是优雅得拿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微眯了下眼睛;展昭轻皱了下眉,问道:“小二哥,你的意思是,有人死了?”   店小二点头,又接着说道:“对啊,而且,都是被鬼宅里的恶鬼害死的!”   “鬼宅?”   小二激动道:“我小时候就听我爷爷说,穹山顶上有一座鬼宅,千万去不得,去了,就会被勾去魂魄,永远都回不来……”   展昭道:“你真信?”   小二不好意思得挠挠脑袋,尴尬得笑:“不瞒这位爷,小时候不乖,那些大人就经常吓唬我们说再不听话就把我们扔到穹山脚下让鬼怪吃了我们,那时候信得很,后来长大了,也就不那么怕了,不过,最近又出了这档子事,就觉得,就觉得……”   “就觉得小时候的那些传言反倒像真的了?”公孙策放下茶杯,一脸淡然的微笑。   小二顿了下,接着又点点头,心想,今儿个怎么就遇上三个神仙般的人物呢!啧啧啧,瞧瞧人家那长相,蓝衣服的公子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那书生模样的公子清秀怡人,神采斐然;最出彩的是那位白衣公子,不染丝毫浊气,简直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嘛!   正自想着,就听见不远处有个长得挺彪悍的汉子吼了声:“小二,咱家的酒怎么还不上,老子酒足饭饱还要上穹山拿刀,你小子可别耽误了爷的大事!”   小二急忙应了声“就来,就来!”然后低头对三人说:“几位爷要些什么菜,小的去帮几位准备!”   展昭见店里人挺多,也不好多耽搁人家干活,于是随意点了几道菜便放小二忙去了。   等小二走了,他才问身边的两个人:“怎么样?”   白玉堂慢吞吞放下杯子,然后道:“店小了点,不过还算干净。”   公孙策点头道:“就是不知道菜的味道如何了。”   展昭:“……”谁问他们这个了?   忽然觉得自己跟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两只,好像,都有洁癖?   展昭正打算再问,就听见门口有人囔囔了一句:“好酒啊好酒,这么好的酒,引得老爷子我又诗兴大发了……”   几人回过头,只见门口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一头灰白相间的头发,耷拉着花白的胡子,抱着个黄皮大葫芦,正咕噜咕噜往自己嘴里灌着酒,等喝了大半壶后,他才“哈”的一声放下葫芦,用脏得可以当抹布的袖子抹抹嘴,然后摇头晃脑得吟起诗来:“三两杯不得天外,一壶酒笑傲群雄!”   这句诗一吟完,所有在酒楼里的人全朝那老头看了过来。   那老头见大家都看着他,也不躲也不避,还笑嘻嘻得灌了一大口酒,眼角旁的皱纹仿佛刀刻过一般深隽,只见他仰着脑袋,笑呵呵道:“怎么,老头这诗不好?那老爷子给大家伙再来一首?”   话落,也不管有没有人搭理他,又饮了口酒,自得其乐得吟起诗来,展昭和白玉堂都朝那老头望去。   只见他囫囵着口中的酒,嗓音带着些模糊的苍老,展昭抿了抿唇,只记得老头好像吟了这么一首诗:   “立临落红雨,血浸穹山土;   艮隅殁瑕点,刀断魂忘川!”   不自觉皱了皱眉,展昭转头看白玉堂和公孙策,只见白玉堂摇了摇头,再看了看展昭,示意再观望观望。隔了一会,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拿着把折扇,笑着说了句:“老人家,您不觉得把‘刀断魂忘川’改为‘刀断忘川魂’读上去更舒服些么?”   那书生的话一说完,老头就“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拍拍后脑勺,微微睁开一只眼:“年轻人,老爷子我老了,不爱你们那些风花雪月的小怡情,也不对那乱七八糟的平仄疙瘩,自己读着舒坦就成!”   话落,他便提着那大大的黄皮酒葫芦哼着小曲走了。   展昭回过头,就见公孙策正盯着老头的背影,出神得想着什么,刚想问话,一旁就有人乐呵得喊道:“几位爷,您点的菜来了嘿!”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展昭看着小二忙活的样子,问了句:“小二哥,刚才那位大爷是谁?” 第7章穹山脚下   三人两马一驴行了没多久,果然就到了穹山脚下。   展昭老远就看见穹山底下居然有两个官府的衙役,不免有些好奇,便骑着马来到了衙役身前,下马刚打算上前询问,不想那衙役一下子伸手挡在他面前吼道:“回去,回去,这里不让过。”   展昭抬头瞄了眼穹山,还是很有风度得一笑:“为何不让过?”   两名衙役本来被安排在这守了一整天山挺不爽的,对过往的人脾气都很臭,但见展昭挺和气的一个人,长得好看又彬彬有礼,于是说话便也软了下来:“这位朋友,不瞒你说,我们身后这山哪,最近出了很多命案,我家大人怕再有人无辜丧命,就命我二人在这里看守住上山的必经之路,不让人上山!”   “命案?”   “没错呀,近来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话,说穹山顶上有一把妖刀即将出世,引得好多江湖人士都跑来这边探宝,可是啊,上去的人,死得一个比一个惨……”   展昭还想再问,公孙却突然凑过来道:“喔?是怎么死的?”   两个衙役一愣,就见展昭身后,又冒出一个书卷气极重的儒雅书生,再一看,一旁又多了一个一身白衣的超级冷艳美人,两个衙役惊得倒抽一口气,再仔细一看,美人居然是个男人……   见两个衙役盯着某人没了反应,展昭回头飞了白玉堂一个白眼:白老鼠,你又祸害人了吧!   白玉堂看着展昭,忽然觉得展昭飞白眼的样子特别可爱。   公孙策咳了一声,又问了遍:“两位官差大人,请问,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呢?”   两个衙役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公孙道:“这个……我们不太方便透露……总之,几位还是请回吧,这里太危险……”   展昭又问道:“既然危险,那两位还呆在这里,就不怕……”   两个衙役对看一眼,摆手道:“我们也就白天会在这边,晚上可是绝对不敢呆在这里啊,一到晚上,这穹山上可就鬼火丛生,鬼影骚动,太恐怖了!根本不是人能呆的下去的!”   白玉堂冷声道:“晚上不守,白天守又有什么用?”   两个衙役见白玉堂冷冷的样子,纷纷一颤,看着展昭不敢说话,心想这白衣公子明明长那么好看,可以给人感觉好像很难相处啊?   展昭笑道:“两位别理他,他天生就一张冷脸,脾气臭,又不待见人,还老是自以为是,其实啊,他就是一只纸老虎,一戳就破,没事哈!”   他这话一说完,一旁的公孙策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白玉堂看了眼公孙,公孙立马停住笑,接着,用万分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以示安慰。   两个衙役想了想,说道:“我们大人说,拦得住的就拦,拦不住的就随他们去,反正那些不听话的,肯定都不是善茬,善恶有报,皆是轮回!”   公孙摸着下巴道:“你家大人真有意思。”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两人摸不透公孙说这话是褒是贬,一时间,只能尴尬得笑。   公孙又说道:“两位衙役大人,你们还是没有说那些人的死因。”   “这个,真的不方便交代……”   见两名衙役一直面露难色,展昭微侧过脸,朝白玉堂眨眨眼,白玉堂一挑眉,甩脸,展昭凑过去搭了搭白玉堂的肩,勾着嘴笑,白玉堂无奈,摇头轻咳了声……一旁的公孙策还在纳闷这两人在干嘛,就听见白玉堂忽然冷笑了声:“要怎么样才算方便?”   两名衙役为难:“这……”   白玉堂淡淡道:“两位既然身为公门中人,自然就应该行得正,坐得直,这般言辞闪烁,躲躲藏藏又算什么?”   两人脸色开始难看:“……我们……”   白玉堂哼笑一声:“呵,莫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不敢开口吧?”接着,他朝展昭看了一眼,不冷不热得说了句,“果然官场中没有一个好人……”   展昭撇撇嘴,心里骂道:死耗子,指桑骂槐……   两人开始头冒冷汗,手心也跟着粘粘乎乎,心想这白衣公子说话真是咄咄逼人!   白玉堂冷冷看着两人,那种冰冷的气势直逼得两人噤若寒蝉。   就这样被注视了一段时间,两人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一旁的展昭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笑眯眯得插嘴道:“别担心,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两位若真是有苦衷,那就当我们没问过吧。”   两人心中一怔,有些犹犹豫豫得看着展昭。   展昭又笑道:“叨扰两位大人真是抱歉,我们还是先走了……”话落,转身朝公孙挤了挤眼睛,还不等他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出声道:   “……这样吧,几位若真的想知道,可以去城西的义庄看一下……”衙役朝四周看了看,忽然压低声音道,“你们随意打开一具封了口的棺材便可明白……不过,千万不要说是我们说的,也不要到处说自己看到了什么……”   展昭点点头,终于带着公孙策和白玉堂走了。   公孙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那两衙役,见两人好像送走了什么瘟神一样的表情,还是忍不住对着展昭和白玉堂笑道:“你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唱得倒是挺开心,绝配啊……”   展昭点点头,再点点头,然后看着白玉堂一本正经得说:“没错,而且是一个很白很白很白的小白脸。”   白玉堂:“……”   公孙乐够了,转头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穹山。 第8章义庄验尸   只见被展昭打开的那棺材里,是一具蜡黄的干尸,全身的肌肉全部萎缩起来,皱不拉搭得贴在人身上,就好像沉压了很久的旧衣,浑身都是扯不平的皱褶。那尸体的脸部扭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裸露在外面的手臂根本看不出肉,仿佛一张干涸的皮贴在上面,还有很多高高低低不平的褶,门外斑驳的月光漏进,照在干尸的身上,脸上,森白诡异,看上去分外渗人。   展昭皱了皱眉,回头却见何老汉一脸惊恐的样子……有些不明白,按道理,何老在这义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便这尸体是有些吓人,但也不至于把一个常年与尸体相处的人吓成这样吧?   这时,一旁的公孙忽然道:“何老,你为什么说他是僵尸?”   何老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睁大双眼喘着粗气说道:“他是僵尸,肯定是僵尸,这尸体我记得很清楚,是昨日傍晚送来的,当时官差大人还跟我说棺材里的人是当日在穹山上死于非命的,你们说,昨天才死的人,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不是僵尸还能是什么?!”   白玉堂略带疑惑得看了一眼展昭,展昭没说话。   这时,公孙突然从随身带的小箱子里拿出一副白色的手套,也不管旁边的几人,径直戴好后,扯了扯手套的边缘系绳,接着又拿出一把极其细薄的小刀,轻轻划过那具干尸的手腕。   何老汉看得一抽气!心想这年轻人怎么能对亡人不敬!   划完后,公孙抬起头,毫不在意得对展昭和白玉堂道:“跟我想得一样,他身上一滴血都不剩,所以才变成了这副摸样。”   “一滴血不剩?”   公孙点点头,又轻轻抬起那干尸的手,左右翻了翻:“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吸光的……”接着又微微抬起尸体的下巴,“他死的时候,很痛苦。”   “先生的意思是,他是活生生被吸干了血?”   公孙点点头,复又道:“我要做进一步的检查,你们带何老先出去吧。”   两人对看一眼,架着一脸惊恐的何老头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的公孙头也不抬得丢了句:“把门带上。”   两人无奈,伸手关门。何老头在门合上前颤颤巍巍得看了眼里面忙碌着的公孙,一脸想不通的表情看着白玉堂和展昭:“让他一个人在里面,不要紧么?”   展昭抓了抓下巴,想了想还是表情严肃得问道:“你是指那些尸体要不要紧么?”   白玉堂嘴角抽搐,就见何老汉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正经问道:“最近官差经常送来这样的棺材么?”   何老汉回过头,见月光下,白玉堂清霜似珏的脸,真是冷艳得不似凡人,又漂亮得无可比拟,他呆愣愣得点点头,心想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长在男人的脸上,这要是个女娃儿该迷死多少个人哟!   白玉堂倒是没注意何老汉在想什么,他见何老汉点头,便又问道:“他们送来的时候,可有说些什么?”   何老汉这才回过神,颇是认真得想了想,说道:“他们说最近穹山上不太平,让我千万不要跑那去,要是去了,指不定下次躺棺材里的人就是我了,还说什么这些人不听劝,结果全成了祭刀的亡魂……”   展昭甫一皱眉:“祭刀的亡魂?”   何老汉点头:“我问他们为什么这些棺材要拿铜钉封死,他们说里面那些人都是在穹山上死于非命的,怨气太大,不封死怕尸体会化成厉鬼害人。”   展昭道:“这些鬼神之说,一向都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的,何老你根本不必当真。”   何老汉抬头看着展昭,欲言又止道:“我原本也是这样以为……可是,就在这几日,我听到了……听到那些被钉死的棺材里面传出了声音……”   “棺材里有声音?”   何老汉咽了口口水,还是有些战战兢兢得说道:“是的,很轻,很轻,可我还是听到了,就好像,里面有什么人想要出来,一下一下得敲着棺材……咚,咚,咚……”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不自觉的,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白玉堂看了看紧闭的义庄门,问道:“难道……棺材里的人并没有死?”   何老汉猛摇头:“不……不,不可能……”   “为何?”   “因为,这些棺材刚送来的时候,跟普通的棺材一样,安安静静的……可是隔了几日,这些被钉死的棺材就不断得发出敲击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你们说,如果棺材里的是活人,怎么可能会过了几天才敲棺材板想要出来呢?”   白玉堂刚想说会不会是里面的人诈尸或者人被下了药……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展昭对着月光正在翻着一本书,还看得一脸起劲的样子……   “猫儿,你居然还有心情看书?”   展昭抬起头,看着一脸郁闷的白玉堂,眨眨眼回道:“当然要抓紧时间!”   “抓紧时间?”白玉堂这才看见展昭居然在看公孙策买的那本《周易》,愈加不解。 第9章穹山偶遇   三人刚打算赶往穹山,公孙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他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还有些摸不清头脑的何老汉,招呼展昭和白玉堂道:“你们两个,先留一个下来。”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   公孙和蔼可亲道:“麻烦留个人,先把那些棺材的盖子盖回去。”   两人看了看义庄门内敞开大口的一具具棺材,再转头看了看彼此,最后异口同声道:“你去!”   ……   半盏茶的功夫后,公孙坐在白玉堂的马上,挨着白玉堂道:“五爷,我们就这样把那只猫撂在那里,他该不会生气发火吧?”   白玉堂笑道:“猫儿会生气?我倒是挺想见见的。”   公孙策抽抽嘴,心想这耗子爱好挺奇特的……这么一想,他回头望了一眼,又问道:“展昭还追得上我们么?”   白玉堂笑着没回话,只是鞭策着身下的逐渊雪赶往穹山,隔了一会,问道:“公孙,那穹山上到底有什么?”   公孙策想了想,皱眉道:“我现在还不能肯定,只知道穹山上有诡。”   白玉堂又道:“那跟酒楼前周老头念的那首诗又有什么联系?”   公孙策笑道:“五爷知道那首诗有名堂?呵,不过,我还不能马上告诉你,过会,你就明白了……总之啊,这穹山很危险,普通人若硬闯,绝对会害了自己!”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忽然道:“是因为那把刀?”   公孙策推敲了下,莞尔道:“五爷是怕那把刀真的嗜血?可我记得,我认识的白五爷,似乎不怎么相信江湖传言的……”   白玉堂紧了紧缰绳,勾唇一笑:“那要看这江湖传言是出自谁的口了。”接着他微微压低了身体,轻声道了句,“坐好,那猫儿快要追上来了。”   话落,不等公孙反应过来,就用力一夹马腹,原本就已经高速奔跑的逐渊雪高鸣了一声,放开雪白的蹄子使劲跑了起来……   放开全力奔跑的逐渊雪很快就带着白玉堂和公孙策来到了穹山,白玉堂让公孙先下了马,再一个轻巧的翻身……   两人刚下马,就听见身后有人“啪啪啪”得拍起手来,公孙回过头,就看到几个人站在他们不远处,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江湖中有些来头的人物,打头的一人也穿着白衣,还故作潇洒得拿着一把折扇,在那摇啊摇的。   “我道是谁呢,简简单单一个下马的动作就这么迷人,一个背影就能把人的魂勾过来,这身手……原来是陷空岛的五当家,锦毛鼠白玉堂。”   公孙策眯了眯眼,看了看不远处的白衣人,心道:同样是白衣服,怎么某些人穿着就这么猥琐?   白玉堂倒是全无反应,就跟没听到身后的人说话一样,他抬头看了眼穹山,语无波澜道:“公孙,我们上山。”   公孙点头,刚转身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的人笑道:“久闻白五爷冷艳孤傲,清高桀鹜,而且不近人情,看来是真的喽!”   白玉堂脸都不甩一下,只是继续往前走,公孙摸了摸下巴,还是觉得这人似乎有些面熟。   “白玉堂,你好大的脾气,晋央公子跟你说话,你难道没听到么?”   “诶,姬兄,对美人怎么能这么凶呢!万一把美人吓着,跑了,那我们这一路上山岂不是无趣得紧了?”白衣人收了扇子,一脸陶醉得看着白玉堂。   “哟,晋央哥哥又开始疼惜美人了呀?怎么这次换成冰山美人了?”他身边的一名身着妖艳的女子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舞雪妹妹,冰山美人怎么了,只要是美人,就没有我们晋央不想一亲芳泽的!”一旁的黑衣男子将双刃架在自己肩上,微翘着下颚调笑。   公孙策仰起头,这才想起这几人是谁。   那白衣服的是江湖上有名的骚客,柏晋央,江湖人称晋央公子,听闻此人极好美色,且男女通吃,武功自成一派,相貌一表风流,不过公孙倒是觉得,应该说下流差不多……尤其是看惯了完美到不可思议的白玉堂,再看其他一身白衣打扮的人,都觉得特别做作。   那不用想了,他身边的几人肯定就是暴雪狂刀姬冷阎,魔冥双刃李奂以及美人鞭闵舞雪了,这几个人就跟连体婴儿一样,走哪连哪,近来在江湖上名声倒是不小,可惜不是什么好名声,尤其是哪个晋央公子,根本就是色狼一个,听说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从一山贼头子手里救回了一位千金小姐,转收做第二十八房姨太,咳,也难怪白玉堂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了……   公孙摇摇头,跟着白玉堂继续走,结果还没走几步,那白衣的晋央公子居然一下子就闪到了他们面前,依然摇着折扇,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白玉堂打量:“白兄可也是去探那把妖刀?不如,和我们结个伴,如何?”   白玉堂冷冷看了他一眼,那柏晋央顿时觉得浑身一颤,那叫一个冷啊……不过他还是很不识趣得对着白玉堂道:“白兄,怎么都不说话,害羞么?”   公孙差点没笑出声,白玉堂会害羞?这个晋央公子是不是被美色冲昏脑袋了?还是,天生就是白痴?   “笨蛋耗子,不过才离开这么一会,就被人调戏了。”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白玉堂的肩膀就僵了下,嘴角微微抽搐。公孙直接回过头,看着马上的人微笑,心想,哟,猫咪要闹脾气了,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那晋央公子见又有人来了,微微抬了抬脑袋,只见坐在马上的是一个一身蓝衣的男子,嘴角勾着一抹让人心痒的笑意,脸蛋虽然没有白玉堂那般完美精致,却也是上等姿色,尤其是那身材,一看就是常年习武所养,看得柏晋央频频吞口水……   “阁下是……”   蓝衣人下了马,笑眯眯:“这耗子是我先看上的,你抢不得,也抢不了。”   柏晋央一愣,转脸就去看白玉堂。这会儿白玉堂倒是转过身来了,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那蓝衣人,那表情,错愕中带着几分可爱,看得柏晋央都忍不住想要扑上去…… 第10章结伴登山   展昭,白玉堂和公孙策正打算上山,身后就跟来几个人。   展昭回头一看,就见刚才那四个人全跟了上来,还不待展昭说话,那个柏晋央就拱手道:“展兄,不介意我们一起结伴登山吧?若有危险什么的,大家相互也可以有个照应。”   公孙摇摇头,心想这人还真是自来熟,一口一个白兄,展兄,叫得挺亲热。   展昭看向白玉堂,笑眯眯:“我是不介意啦,不过……”不过这只白耗子愿不愿意我就不清楚了……   只是展昭的不过还没说完,那柏晋央就颇是认真道:“展兄放心,我柏晋央虽然爱美惜美,但绝不夺人所好!两位既然情投意合,柏某人就绝不会横亘枝节!”   展昭楞了下,回头看白玉堂:耗子,他在说什么?   白玉堂无语望天。   “只是不知,两位身边的这位美人,又姓甚名谁?看这位兄台,应该是不会武功吧?这样,柏某人吃亏些,来保护你?”   白玉堂和展昭顺着柏晋央的眼神看去,就见他正笑眯眯得打量着公孙。   公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那柏晋央还不知廉耻得上前一步:“还未请教,兄台贵姓?”   公孙看了眼展昭和白玉堂,轻咳了一声,忽然一本正经得问道:“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武艺高强的人都死在这穹山之上么?”   没想到公孙会突然问这个,众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   公孙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笼罩在黑夜之中的大山:“你们看这穹山上,是不是能看到很多亮光?”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很顺从地抬头往穹山上看,果不其然,看到很多荧荧的亮光,而且,很有规则得排列着……   一旁的闵雪舞吓得叫了一声:“啊呀,该不会是那些人说的鬼火吧?”   展昭盯着穹山上的亮光看了一会,才说道:“一般人们所说的鬼火是指磷火,只是,磷火居无定所,随风而散,不可能像这样排列整齐……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   “白蜡虫。”白玉堂淡淡吐出三个字,接着毫不在意得说道:“这一代最多的便是白蜡树和冬青树,都是白蜡虫最喜欢的栖息场所。”   公孙笑着点点头:“没错,是白蜡虫。有人在指定的地方涂抹了白蜡虫最爱的食物,白蜡虫体内有一种寄生的虫子,一到夜晚就会发光,所以,才会形成这样奇怪的亮光。不过,你们知道这样的排列代表了什么吗?”   众人摇头。   公孙故意顿了顿,忽然微笑着说道:“你们不觉得,那白蜡虫排列的形状有些眼熟么?”   众人盯着不远处的白蜡虫看了良久,隔了一会,那柏晋央莫名兴奋道:“我好像看到一只鸡,啊,还有狗,马,羊……”   柏晋央身边的三人纷纷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就算看出那些白蜡虫排列成这些动物的形状又怎么样……   展昭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只见那些白蜡虫排列得虽然很不明显,但大致还是可以看个模糊的轮廓,于是慢慢数道:“牛,蛇,马,鸡,猪,狗,羊……诶,该不会是十二生肖吧?”   “不是十二生肖。”白玉堂缓缓指着每一处,“只有八种,马,牛,龙,鸡,猪,鸟,狗,羊。”   “不是蛇,是龙?”   白玉堂无力道:“猫,如果蛇长了脚,那就不是蛇,而是蜥蜴……”   展昭点头:“好吧,那为什么不是蜥蜴?”   “你见过蜥蜴脑袋上长着跟龙一样的角?”   展昭咳了两声,摸下巴:“那个……提到八?我怎么感觉有那么点熟悉?好像刚刚见过一样……”   白玉堂叹气,这猫,什么转折能力?   公孙点点头,也不打算卖关子了,直接说道:“这八种动物图腾便是八种卦象,你之所以觉得有印象,是因为你之前在看《周易》的关系,马为乾,牛为坤,龙为震,鸡为巽,豕为坎,雉为离,狗为艮,羊为兑。”   展昭一脸恍然的表情:“难怪觉得眼熟。”   公孙又道:“这山上按八卦阵摆了八门,按那些动物图腾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看上去平澜无波,实际暗藏汹涌,‘死门’,‘休门’,‘惊门’和‘伤门’各占一角,也就是说,任意一条线上都有危险暗伏埋守,想要上山,除非先过了这卦门阵,不过这八门中,尤以‘死门’最难破除,不懂奇门之术的人若冒然进去,很容易就会出事。”   展昭伸出食指抓抓脸:“难怪先生让我们读《周易》了,原来是为了让我们有备而来……只是,先生你怎么会未卜先知清楚这穹山上有奇门遁甲之术呢?按道理说,白天是看不见那些白蜡虫的……”   公孙道:“还记得那周老头念的诗么?”   白玉堂想了想,吟道:“立临落红雨,血浸穹山土;艮隅殁瑕点,刀断魂忘川!这首诗不是象征那个预言么?”   公孙笑道:“预言只是诗的表象,事实上,这诗是一个大提示。”话落,公孙捡了跟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圈,展昭点了火折子,凑到跟前看,只见公孙将一整首诗首尾相连填进了圆圈里。   “先生,这个,应该是‘血’吧?你怎么写成‘彐’了?”展昭指着地上的那圈字,有些疑惑得问道。 第11章穹山之上   几人徒步上山,白玉堂和展昭牵着马,跟在公孙的身后。   话说这穹山山如其名,是一座光溜溜的秃山,除了植被林木外,什么都没有,几人走了一段时间,连一只会跑的动物都没瞧见,哪家的猎人要是来这山打猎,估计得郁闷死……   公孙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然后拿石头在地上画些什么,接着,偶尔会让身旁的几人把树砍了,要不就让人把路中央的大石头挪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总之几人就是走走又停停,不过没遇到什么怪事,走了大半天后,白玉堂戳戳展昭的肩膀,小声道:“猫儿,你说公孙看起来像不像神棍?”   展昭摸摸下巴,随即狠狠点头表示同意。   公孙刚开始还走得挺轻松,渐渐的,就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因为,身边多了只聒噪的苍蝇,一直围着他飞来飞去。   “公孙先生,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山顶呢?”   “公孙先生,这条路我们刚刚是不是走过次了?又绕回来了么?”   “公孙先生,你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儿?”   “公孙先生,公孙先生……”   公孙正不胜其烦,刚想抬头好好说说那个柏晋央,谁知还没开口,就见一直走在他身旁的柏晋央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就往前冲,好在柏晋央武功不弱,才没有跌倒出丑,他挥了挥扇子,特别不自在得矮身去看刚才绊到自己的东西,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他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几人见柏晋央一脸惊恐的样子,纷纷疑惑得走过去。公孙见一直在自己身边唠唠叨叨的苍蝇突然安静下来,不免有些奇怪,终于正视了他一眼:“怎么了?”   柏晋央脸色难看,见公孙在看着自己,急忙捂住嘴,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公孙眨眨眼,低下头看去,这才知道为何柏晋央脸色如此难看了。   地上,是一只断手。   如果是普通的断手那也就罢了,但这只手还很新鲜,很明显不久前,它还长在人的身上;如果是普通的新鲜断手那也还好,可是,现在这手臂上却满是咬痕,血肉翻卷,筋骨外露,夹杂着地上的泥土和青苔,在这冷溶溶的月色下看去,斑驳血腥,有些触目惊心……   一直跟着柏晋央的三人见了断手,也急忙跑一旁呕吐去了。   白玉堂素来有洁癖,皱了皱眉,微微站开了些,却没有什么不适。展昭和公孙对这种场面倒是司空见惯了,展昭撑着巨阙蹲下身,低下脑袋打量了一会断手,只见那断手的根部有扭错的痕迹,筋络断得很凌乱,展昭抬起头,就见公孙戴起了手套,于是轻声问了句:“公孙,这断手,该不会是被硬生生扭下来的吧?”   公孙轻轻翻动了一下断手,点点头,接着吐了一口气站起身,转头四处看了看。   展昭跟着站起身,想了想,又问道:“这么多咬痕,该不会,是被这穹山上的野兽给……”   公孙摇摇头:“不是野兽,而且这一带也鲜少有凶猛的野兽。”   “那……”   “是人。”   白玉堂挑了挑眉,指着地上的断手道:“你是说,把这只手咬成这样的怪物,是——人?”   一旁好不容易吐完脸色苍白的几人,听到白玉堂的这句话,立马又集体转过身,一字排开继续吐……   公孙道:“那断手上的咬痕是人的牙齿造成的。”话落,公孙又低着脑袋,好像在找什么。   展昭要走过来,公孙忙制止道:“小心,这里有血迹……”   展昭朝后退了一步,弯下腰,仔细打量了一下地上,果然见一滴滴的血绽开在地上,断断续续得延伸着……   公孙说了句:“人应该还没走远……”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展昭的坐骑絷火凌突然不安得嘶鸣了一声,几人回过头,只见絷火凌前后踱着小步,马鼻一直不耐得哼哼着,展昭微一抬头,就感觉到那边的树上似乎有些不对劲,树叶微微耸动,接着,不等众人反应,从茂密的树中突然跃出一道黑影直直扑向展昭的絷火凌!   月色下,只见一浑身染满鲜血的男子睁着一双绿莹莹的双眼,张大了嘴,嘴里流着红色的涎液,恶狠狠朝着絷火凌咬去……   絷火凌是名马之后,自然不是这样好惹的,见那人朝自己扑来,抬起双蹄,毫不犹豫得就想一蹄子踢去,只是那人从正上方扑向它,絷火凌无法防备,瞬间就被人抱住了后背,絷火凌气得直甩身子,想把那人甩下去,却被那人牢牢抱住,只见他张大了嘴巴,正要一口咬下去……   展昭射出一枚袖箭,正中那人肩胛,那人捂着肩头一下子坠下马来。   见那人跌下来,一旁的李奂皱着眉说道:“这家伙搞什么?居然想要生吃马?还是不是人了啊?”   闵舞雪端详了一会地上的人,忽然惊讶道:“该不会是山里的野人吧?我听说有些野人跟野兽一样,吃生肉活物!”   “不是的。”公孙凑近了些看,接着指了指那人,回头道,“他的衣服虽然破破烂烂,但却也是普通百姓的物什,可见绝不是常年生活在山上的野蛮人……他……”   “小心!”   公孙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那人便清醒了过来,只是公孙因为在跟众人解释,所以背对着那人,一边的几人只见那人眼中绿光闪动,满身的污秽猛得朝自己身前的公孙扑将而去…… 第12章山中妖物   展昭刚想反驳白玉堂几句,就听见身旁的公孙“咦”了一声。   展昭回过头,就见公孙正蹲在地上,很认真得看着什么,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一起凑过去看。   只见公孙正打量着那只断手。   “奇怪……”   “先生,可是有什么发现?”   公孙把那只手拿起来,一脸困惑得说:“你们看,血都不见了,刚才明明还是鲜血淋漓的一只手。”   众人纷纷朝那只断手看去,只见那手真如公孙所说,蜷缩在一起,干瘪瘪的像一张皮,里面的血液全不见了,仿佛突然被什么一下被抽干了一般……   看着这只断手,一种诡异的气氛不自而然得升起,让几人顿感凉瑟。   “该不会,这穹山上有什么不干净的妖怪吧?”闵舞雪抱了抱双臂,往柏晋央身边靠了靠。   “我看不见得,你们妇道人家就相信那些个神神叨叨的东西,”一旁的李奂看了看闵舞雪,突然说道,“会不会是因为那个……”   姬冷阎问:“哪个?”   李奂一挑眉:“我们上山是为了哪个?”   一段时间的缄默后,柏晋央开口道:“你是说,那把妖刀真的嗜血?”   李奂一摊手:“除了这个你们还能想到哪个?”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隔了会,公孙拍了拍手站起身,对着白玉堂和展昭说道:“走吧,我们不要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话落,又带头走了起来。展昭和白玉堂跟上,展昭又回头看了一眼断手,若有所思得问白玉堂:“怎么看?”   白玉堂笑了笑:“我不信那把刀真的会嗜血。”   展昭点点头,突然伸出一只手放到白玉堂面前。   白玉堂一愣,问道:“猫,你伸爪子做什么?”   展昭很自然得收了收手指,一本正经道:“来,牵着。”   “……牵手做什么?”   “你不是怕迷路么?牵着就不会了,走到哪里都丢不了。”   白玉堂见展昭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这只猫又在戏耍自己,估计是气刚才说他是猫那件事……想了想,白玉堂忽然一把抓住展昭伸出的手,用力握住,接着,露出异常轻松的表情:“既然如此,那就牵着吧,猫儿。”   这下轮到展昭楞了,本来还以为这只老鼠会恼羞成怒的,结果……   展昭低头看了看两人相互握着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放开……   不对,放开不就等于自己向他认输?   正想着,就听见身后的几人窃窃私语起来。   “没想到白五爷和展大侠的感情那么好啊,手牵手诶?好甜蜜哟!”   “在这种险恶的情况下还能如此相濡以沫,真是我辈典范啊!”   “什么时候我也能找到这么一个能相伴一生的人呢?”   ……   哦嚯,原来八卦是这么产生的。   虽然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已经有够轻了,不过以展昭和白玉堂如此深厚的功力,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这时候要是分开手吧,那就更加那什么什么了,于是佯装镇定得继续握着,只是,身后的几人倒是完全没有自觉,越说越那什么什么,渐渐渐渐,有人就开始那什么什么挂不住了……   “咳……”展昭红着脸咳了一声,转头去看一旁的白玉堂,就见白玉堂的耳朵那里也红红的!虽然,两个男人手牵手真是矫情了些,不过,这样的感觉似乎还不错,白玉堂的手凉凉的,握起来很舒服;白玉堂也正琢磨着这猫爪握起来暖暖的,手感好……结果前面的公孙突然一回头,正打算说话,就看到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两人瞬间一起弹开手,各自扭头,脸色尴尬。   “……”公孙看着两人迥异的表情,眨眨眼,微微转头,再微微转头,意味深长道:“这天,怎么能这么黑呢?什么都看不见,真奇怪……”然后就见公孙抬起头,望着天,沉思了一下道,“诶,难道都是月亮惹的祸?”   一语双关……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一齐感叹公孙的思维!   隔了会,公孙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对了,你们还记得白天我们看到穹山顶上的血云么?”   展昭点点头:“自然记得。”   公孙道:“总觉得,有点奇怪,普通的云,怎么可能变成那样的颜色,而且,厚度,浓度,还有高度都很不对劲……”   “你说穹山上的血云啊?”柏晋央摸了摸下巴,忽然插嘴道,“我听当地人说,以前也是没有的,不知怎么的,最近穹山的山顶上总是绕着那片血云,有时候很快就散去,有时候又一直散不去……他们都说,这是有异宝要出世的征兆!”   公孙终于正眼看了下柏晋央,略带丝挑衅得问:“你也信传闻?”   柏晋央调笑:“不信的话也就不来这鬼地方了,是吧,美人?”   公孙瞥了一眼柏晋央,抓头,接着像是想起什么,又突然转回头出声道:“你别动!”   柏晋央一愣,立马站直身体,有些不明状况得问道:“怎么了?!”   公孙直直盯着柏晋央的身后,声音略带一丝慌乱:“不要动,有个奇怪的东西趴在你身上……”   “什么?”柏晋央急忙想要转头看,却被公孙再一次制止。   “有个红衣服的小孩坐在你肩膀上,还在笑……”   “不是吧……我……”柏晋央一惊,浑身的寒毛一下子全竖了起来。   公孙策望望柏晋央身边的几人,问:“你们看见么?”   三人对了下眼,再看了看柏晋央,一齐紧张兮兮得摇头,只觉得背后一阵凉凉的阴风吹来……   公孙抿了抿唇,脸色难看道:“不好……难道是碰上赤童子了……”   “啊?那是什么?”柏晋央刚想转过头去看看,就听见公孙喊道,“不要回头!”   “为……为什么?” 第13章公孙遇袭   公孙还来不及说一句话,那红衣小孩就用力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力道大得吓人,两人站得地方正好是个不高不矮的斜坡,公孙一下就被拽了下去。   正巧看见这一幕的闵舞雪吓得尖叫起来:“啊!不好!赤童子附到公孙先生身上去了!还……被他,被他吸走……”   闵舞雪的话刚喊到一半,就见一道蓝色的身影追着公孙的方向跃了下去,速度快得惊人。   李奂一顿,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轻笑了声,李奂转头,就见另一边的白玉堂勾着嘴角,眼睛盯着公孙被拖走的方向,那样一脸笃定的样子,仿佛早就料到了什么一般……李奂汗颜了一下,心道,这一猫一鼠该不是早就觉察出有人对公孙意图不轨,所以故意假装聊天不闻不问,然后引蛇出洞吧?   一直僵硬着身体的柏晋央这时才反应过来,见白玉堂负手而立的样子,突然有些紧张得问道:“白五爷……这?”   白玉堂懒懒得斜了柏晋央一眼,一旁的几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那慵懒却又极尽魅态的眼眸啊,真是美到惊心动魄!   看到几人毫不避忌盯着自己看的眼神,白玉堂有些不爽,微微皱了皱眉,随即跃下了斜坡,追着蓝影去了。   李奂忙跟上前去,结果往下一看,一个人影都没了,他急得一回头:“他们不见了!”   柏晋央凑上来看,果不其然,几人都已经没了影。   ……   展昭追了没多久,就看见有好几个红衣服的小孩拽着公孙走,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尤为诡异。展昭不曾多想,弯腰拾起地上的几粒石子,用了一些巧劲射向几个小孩的小腿肚,几个孩子“啊”了一声,纷纷摔倒在原地,展昭见势忙从中拉出了公孙策站到一旁。   被拉着跑了一段路的公孙策吁了一口气,看着几个红衣小孩无语道:“我随便说说的,你们不用出现得这么应景吧?”   展昭失笑,看见几个小孩抱着自己的小腿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看着自己,便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因为他太聪明!”   “聪明,聪明……”   “对对,太聪明,聪明的人好可怕!”   几个孩子居然旁若无人的交谈起来。   公孙转头看展昭,一脸无奈,像是在问:这也算理由?   展昭还没说话,就看见自己的身前降下了一袭翩翩白衣。   “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几个孩子相互看了几眼:“这个穿白衣服的哥哥好凶喏!”   “可是他长得很好看啊……嘻嘻!”   “我喜欢蓝衣服的哥哥,一点啊不凶,看起来好好的!”   “我也是,我也是……嘿嘿嘿嘿。”   展昭很无奈,这谁家的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脑袋里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笑声还那么诡异,大半夜听到还真以为闹鬼呢!   白玉堂朝四周一打量,微一沉吟,脸色又冷了几分,只听他缓缓说道:“既然没有人出来管,那就让我来好好管教管教这几个小鬼头!”   话落,假意做了一个要打人的手势,几个小孩被吓得立马大哭,只是还不等白玉堂的手落下,众人就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请手下留情!”   白玉堂收了手,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还不现身。”   公孙拍了拍展昭的肩膀:“你家小白鼠就喜欢吓唬人。”   展昭笑着点头,心想白玉堂那不近人情的样子的确很适合唬人,只是他点着点着嘴角就开始忍不住抽搐,隔了会,展昭面无表情得转头看公孙…… 第14章洛羲古宅   公孙转过头,就见那几人在听完周老头的话后,眼神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公孙抿了抿唇,还是问道:“周老,你的意思是,那些死在穹山上的人都是因为过不了这玄天八门而后受困而死?”   周老头点点头,一旁的孩子拽了拽他的衣袖,他低头,拍拍孩子的脑袋,又抬头看着公孙。   公孙冷笑了声:“真的只是那么简单?”   “额……先生的意思是?”周老头后退了一步,笑得有几分尴尬。   公孙道:“来此之前,我有查看过那些人的尸体,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每一具尸体都如干尸般不剩一滴血,如果只是在穹山上受困而死,那顶多腹中无物,又怎么可能血液殆尽?”   周老头噎了下,没接话。   “难道真的是那把妖刀会吸血?”   “我看也是,除了这个原因,还能有什么?”一旁站着的闵舞雪和李奂低声讨论起来。   公孙见周老头不说话,走前了一步,看着周老头的眼睛缓缓说道:“还有,所有的尸体都少了一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周老头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笑得万分不自在:“这个……老头又怎么会知晓?”   公孙笑笑:“他们的左眼都不翼而飞了。”   周老头瞪了下眼,刚张嘴想说些什么,忽然又眨了下眼,有些恐慌得说道:“先生的意思是,那些尸体的眼睛都被人挖走了?那多吓人……”   公孙看了周老头一会,摇摇头:“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从尸体的外表上看,根本就不会知道他丢了眼睛。”   周老头把手放到身后,有些尴尬的样子:“那先生的意思是?”   “凶手取眼睛的技术很高超,能做到完全不破坏眼皮而取出眼球,而且等取出眼球后,他还会将死者的眼皮合上,做到完全不塌陷,因此从外表上根本就看不出尸体的眼睛已经没有了。”   周老头看了看大家,然后又朝公孙望了一眼,最后点点头:“原来如此,公孙先生果然慧眼……如此细微的地方都能发现。”   公孙策笑了笑,忽然不说话了。   白玉堂看了眼展昭,挑了下眉,公孙有阴谋?   展昭笑眯眯,耗子嗅觉灵敏了嘛!   隔了会,周老头像是妥协了般,无可奈何得抬了抬手:“好吧,我知道这玄天八门根本就难不住公孙先生,干脆老头我破个例,直接带各位上去吧。”   公孙不客气得点点头:“老爷子是聪明人,不过这玄天八门毕竟不是什么好物,过于阴狠毒邪,我一路还是会用我的方法破除这阵法,以免今后有人误闯再伤到性命。”   周老头一脸想笑又笑不出的表情,摇摇头,这个书生可真不是简单角色,想阻止吧,身边那一猫一鼠绝不是那么好惹的,于是只好自己牵着几个小鬼走在最前面带路。   公孙看了一眼还在混沌状态的柏晋央,挑眉道:“还不赶紧跟上老爷子?”   柏晋央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这书生了,想他晋央公子在江湖上行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这么怕过谁么?说出来还真是可笑了……不过,郁闷归郁闷,小命还是需要保牢的,于是急忙招呼另外三人跟上周老头,也不敢再瞎跑了,真他娘得窝火!   白玉堂和展昭跟公孙走在最后,走了一段路后,公孙低声说道:“你们应该也发现了吧,那老爷子在说谎。”   展昭点点头:“先生刚才有意试探他?”   公孙负手而走,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最前面带路的周老头:“恩,我说那些尸体的左眼都不见的时候,他的表情犹豫了几下,眼神飘忽,再加上喉结处细微得抖动,很明显他应该是想反驳我的话,但却克制自己不能说出来。”   “先生的意思是,他明明清楚那些人的死因以及死状,但是故意装作不知?”   公孙点头。   展昭想了想又问道:“先生,那些人身上不翼而飞的究竟是什么?既然你刚刚是在诓他,那事实上缺的应该不是左眼吧?”   公孙道:“应该说,不止是左眼,那些人的两个眼球都不见了,我查的每一具尸体都被人剜去了双眼,而且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他们被人剜去双眼。”   展昭顿时觉得全身毛毛的感觉,被剜去双眼啊!可真够变态的了。   “不过,最让我奇怪的是,每具尸体的口中都含着自己的一只左眼,而右眼则是彻彻底底的不见踪影。”   展昭倒抽了一口冷气,公孙说这话的时候倒是避重就轻,说得一点不渗人,可是,口中含着自己的眼睛?想想都觉得冷飕飕的…… 第15章白门锦堂   几人同时抬头看,都不约而同被眼前府邸的庞大惊了一下。   这洛羲府整个呈环形结构,廊腰相连,檐牙交抵,虽依山而建,然有媚水相扶,山刚水柔,相映成辉,环宅南去清晨夕暮,烟水弥漫,宅有八门,以正北为主门,从北门渡石桥入宅,两翼修廊委蛇,期间山丘石土相衬,林木森郁。沿西廊南行,可见古参大可合抱,巨干撑天,月色下透露出几分斑驳,几分冷鹜,而府宅中央,则是两泓幽泉,越几十多丈的直径,已经形成了不大不小的湖,两湖相依相靠,中间有一曲形回廊隔开两湖。   公孙一进门,就顿了一下,再退出门看了两眼后,小声对白玉堂说:“这洛羲府是按伏羲八卦所布。”   白玉堂笑了笑:“小把戏罢了,不值深究。”   公孙又停了停,眯着眼睛说道:“那个湖水中央好像有东西……”   白玉堂毫不在意得说道:“是山石林木做的阴阳眼。”   展昭站在两人身旁,看了看湖中黑乎乎的东西,问道:“阴阳眼?是什么?”   公孙还没答话,白玉堂就解释道:“猫儿,这湖水的布局是按太极八卦形状来的,湖中的延廊隔开了阴阳两仪,这两仪也可以叫阴阳鱼,白为阳鱼,黑为阴鱼,白鱼中间有一黑眼睛,黑鱼之中有一白眼睛,即为阴阳眼,表示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之理。”   展昭“哦”了一声,笑眯眯得看白玉堂:“懂得真多呀。”   公孙心里碎碎念道:那耗子也就对着你能这么耐心,换了别人问,早被他用眼神秒杀了。   “小琳,去跟老爷说,有客人到了。”周老头拍拍自己身旁的小鬼,示意他先进里面通报,自己则带着几人慢悠悠得往前走着,公孙,白玉堂,展昭几人倒是走得分外悠闲,而柏晋央他们可就走得胆颤心惊了,因为公孙很早之前就提醒他们,这洛羲府处处机关,踏错一步可能就万劫不复,想活命,跟着前面好好走……所以他们绝对是走得步步惊心的!   公孙边走就边观察,因为是晚上,所以看湖水的感觉会很奇怪,黑黝黝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一样,没走几步,忽然就听见有人在笑,公孙被这笑声笑得全身毛毛的,再看身边的展昭和白玉堂,两人皆警备状态,皱着眉头朝不远处的屋顶盯着看。   公孙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就见那边黝黑的屋顶上站了个人,身着玄色的外衣,因为站得太远看不清脸,身材修长却不显瘦弱,是那种很多人会嫉妒的匀称身材,见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那人忽然开口道:“哦,这么多人呢。”   话落,那人施展轻功,一下从屋檐飞到了几人身边,那样飒爽的武姿,竟让几人看得一阵失神,想来,此人武功必定极高。   只是,这人刚一降到众人面前,白玉堂的嘴角就不自觉得抽了抽。   展昭看着眼前的玄衣人,再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白玉堂,接着拿手肘撞了撞白玉堂,不可思议道:“虽然气质完全不一样,不过,他跟你长得好像呢?”   白玉堂刚想说话,那玄衣人就很自然得走过来搭了白玉堂的肩,笑道:“玉堂,几年不见,越发标致了嘛!看来陷空岛的水土果然不错,养人呐!”   展昭眉头挑了挑,心想这人跟白玉堂究竟什么关系?那死耗子居然会应允别人跟自己勾肩搭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是?   白玉堂看了看身边这只猫的脸色,一阵无力,只好对着玄衣人道:“哥,你来做什么?”   展昭瞪眼,哥?!   那玄衣人听到白玉堂这么叫他,似乎还挺受用,点点头道:“乖玉堂,再叫声来听听。”   白玉堂终于火了:“白锦堂!”   那玄衣人“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他是笑了,他们身边的几人可就呆滞了!   白锦堂?这人是白锦堂?   大名鼎鼎的夜阑帮老大白锦堂?   说起夜阑帮,那绝对是人人熟而周知的大帮,他并不是像江湖上那种广招门生的武林帮派,而是生意遍布官场以及民间的以盈利为主的帮,主营项目便是造船。明理人都清楚,北宋自定都开封之后,东南漕运以及海外的贸易往来就显得尤为重要,船只作为不可或缺的运输工具,引得大批商家都想投资造船,牟取暴利。   只是上面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管,任这块肥肉流入他人之口,所以干脆就颁布法令限制了民间作坊的制作权,民营作坊只限制造商船以及游船,而利益之最的漕船,座船,战船以及运兵船,则必须由官营作坊进行,但夜阑帮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他是唯一一家朝廷承认的可以制作漕船,座船,战船等高利船只的民营作坊,也就是说,官家也会向夜阑帮订船买船,这其间的暴利,根本就是让人垂涎三尺,想都不敢想的,而夜阑帮一直很高调得运营了数十载,龙头地位更是无人能撼动,稳固到连朝廷都要看他们的脸色,所以很多人都说,夜阑帮的金库必定富可敌国,夜阑帮的老大简直就是传说的代名词。   其实光是这样那夜阑帮也只是在民间有口碑,不至于连江湖人都清楚,然自从三年前,夜阑帮的前任老大白天琼退位后,就有一人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那个人姓白,名锦堂。是白天琼之子,也就是现任的夜阑帮老大! 第16章公孙落水   白锦堂出来的时候,两边脸颊多了一双非常对称的巴掌印。   白玉堂用一脸你活该,自作自受的表情看白锦堂。   展昭想忍的,结果没忍住,给笑了出来。白锦堂搓了搓自己的脸,感叹道:“没想到那书生文质彬彬的,手劲还挺大……对了,老爷子,有没有洗澡水?”   周老头一愣,忙点头道:“有的有的,老头我这就去安排。”   一旁的闵舞雪唏嘘道:“不就落个水么,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得洗澡么?晋央哥哥也泡了水,还不是换件衣服出来就好了?真娇气!”   白锦堂回头看了闵舞雪一眼,微微扬了扬下巴。   闵舞雪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吓得得急忙低下头,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只觉得自己大难临头。   展昭又拿手肘顶顶白玉堂:“大哥气场好足啊,就算脸上有巴掌印,还是霸气外露,气焰十足!”   白玉堂有些无语。   不过他们哥俩的确给人这样的感觉,两人长得是很像,可气质却是完全的不一样,白玉堂给人冷艷邪魅,桀骜不驯的惊艳之感,而白锦堂则是一方天下,唯我独尊的霸气之感。   没一会,周老爷子就招呼手下人搬来了洗澡水送进房间,几人在门外正觉等待无趣,就见有一头戴纶巾的中年男子踱步走了过来,周老头一见此人,急忙行礼道:“老爷,您怎么来了?”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站在门前的几人,颔首道:“听说有贵客落了水,我来看看要不要紧,府里大夫来看过了么?”   周老头摇摇头:“老爷,您有所不知,那位先生本就是一位绝世神医,想必是看不上我们这的大夫的。”   中年男子惊讶道:“哦?”   周老头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才想起自己忘记给自家老爷介绍了,急忙来到白锦堂几人身旁:“爷,这位是夜阑帮龙头白大当家,这是陷空岛的五岛主白五爷,开封府御前侍卫展大人,这四位是柏晋央,李奂,姬冷焰和闵舞雪。”等把人给自家老爷一一介绍清了,他才对身前的几位鞠了一礼:“这位是我家老爷。”   “敝姓周,名烬,久仰各位大名。”周家老爷看了看一边紧闭的房门,笑道,“既然展大人都到了,那想必管家指的神医必然就是开封主簿公孙策,公孙先生了?”   展昭点了下头,笑道:“正是公孙先生。”   周烬笑道:“今日能一睹几位风采,真乃大幸!”   白家两兄弟一个冷,一个傲,两人都不说话,于是展昭倒成了发言人,一直温文有礼得应对:“周老爷客气了,愧不敢当。”   那周烬似乎也知道几人的性子,识趣道:“想来几位登山也累了,我这就去给几位备些酒菜,再准备房间给几位歇息。”   “有劳了。”   接着,周烬就带着管家离开。   等确定他们真的离开后,白锦堂才说了句:“那老头看着有些玄乎。”   白玉堂白了白锦堂一眼:“还用你说?还有,你是怎么上的山?”   “你跟那个书生不是破了他家的阵法吗?我轻轻松松就上来了。”   白玉堂:“……”   “那小猫,你怎么看这个老头?”   展昭摸了摸下巴:“一般就算是没有做过亏心事的人,听到官府衙役来访,面上也肯定会有些不自然,可这位周家老爷周遭如此多的命案,却表现得如此正常,反而显得有些奇怪。”   白锦堂笑道:“那我们就看看这家伙到底怪在何处。”   说话间,几人身后的房门开了,公孙散了一头湿发出来,浑身上下还热气腾腾的,脸颊也被热气蒸得绯红,展昭忙上前道:“先生,没事吧?”   公孙抬头看了眼展昭,摇摇头:“受了点凉,洗完澡更觉得乏了。”   展昭道:“这的家主已经在给我们安排客房,等下先生早点歇下吧。”   公孙点点头,眼里还满是氤氲的感觉。   白玉堂见公孙没事,也就稍安了下心,只是感觉身旁安静得过分,于是回头,不出所料,只是柏晋央几人看呆也就算了,自家大哥居然也一脸惊为天人的表情看着公孙。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哥,你还年轻……”   白锦堂回过神,就见公孙已经跟展昭走了,于是自顾自喃喃道:“顾盼盈水之态,琉月零露之姿……玉堂,你刚说什么?”   白玉堂叹了口气:“你要是不怕英年早逝,可以试试看。”   白锦堂咳了两声道:“有那么严重么?不就是个书生么?”   白玉堂望天:“他有这个能力,你到死了指不定还念着他的好……”   白锦堂眯了眯眼,微笑:“这么有挑战性啊,我喜欢。”   白玉堂觉得某些人真的无药可救,于是懒得再废话下去,转身就走了,白锦堂还在后面追:“诶,玉堂,我好歹是你哥哥,给点建议喽?”   白玉堂也不去睬他,追上展昭后一起送公孙去了房间休息,进了房间后,公孙就打算上床休息,他的体质一受凉就容易感冒,一感冒就浑身无力,提不起劲,必须要好好休息才行,展昭见公孙要休息,出于关怀好心,就问了句:“先生,一个人在这边要紧么?是否需要人陪夜?”   一旁白玉堂挑了挑眉,瞪展昭,那模样好像在说:怎样,难不成你还打算陪整夜了?   展昭表示目不斜视,耗子什么的,看不见……   公孙理了理床铺,觉得还算干净,就自己钻了进去,然后对两人摆摆手道:“没事的,你们俩回去休息吧,我睡一觉就好,不用陪了。” 第17章千机命盘   翌日一早,展昭第一个醒了过来,洗漱完就打算先去看公孙的病情,白玉堂有些不爽道:“猫,你不是最爱懒觉的,怎么今儿个这么勤快?”   展昭回头,以为白玉堂被自己吵醒了在生气,毕竟这耗子有起床气他先前就知道,所以笑道:“我担心先生,还是先去看看比较好。”   白玉堂的不满化作无奈,只有叹气道:“你别什么事都这么上心……”   展昭笑笑,打开门就走了出去,白玉堂看着展昭消瘦的身形,忽然开始有些心疼,这猫,嘴上不说,其实开封府里最忙最累的就是他,什么事都管,什么事都帮,白天要巡街,要处理开封大大小小的琐碎案件,晚上要隽写繁复的案宗,要陈列所有案情经过呈阅给包拯,有时候还要去宫里整晚值班,他还每天一脸灿笑迎人,是个人看见他都喜欢……可是,展昭总归是一个人,总会有累,有疲惫的时候,他虽然不说,可不代表白玉堂看不见,这世上什么事都难不倒他白玉堂,唯有遇到这只猫,就好像是自己心头的一块肉,明明宝贝得不得了,却又不知该怎么好好待他。   可,自己为什么会对身为同性的展昭有这样的感情?   白玉堂摇摇头,自嘲般得笑笑,起身也走了出去。   刚出门口,就见展昭正站在门口发呆,白玉堂走到展昭面前,望他:“怎么了,猫?”   展昭眨眨眼,小声道:“奇怪,我一出来就看见你大哥睡在门口。看那样子,好像睡了一夜?”   白玉堂走过去,很不客气得拿脚踢白锦堂:“喂,挡着门了。”   白锦堂可算是醒了,因为没睡好,两眼充血充得厉害,他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打了个哈欠起身道:“你们醒了?昨晚上睡得怎么样?”   白玉堂笑道:“你睡得不好?跑出来做什么?”   白锦堂继续打着哈欠:“说也奇怪,我那房间有种很诡异的感觉,一在里面就浑身不对劲,一闭上眼就做乱七八糟的梦,睁开眼就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我担心这书生也有相同的情况,就干脆跑了出来,不过怕贸然进去会惊到他,就在他门口坐守了一夜。”   展昭道:“哦?可是我们昨夜很安稳,并没有出现大哥说的这些。”   白锦堂道:“没事就好,那你们先去看那书生吧,我去洗漱一下就来。”   展昭点头:“好,昨夜劳烦大哥了。”   白锦堂笑着离开:“不碍事。”   等白锦堂走了,白玉堂才说道:“这些房间的布局都是有风水之律可循的,昨夜我哥住的那间,便是所有房间里最凶的一间,在里面根本就呆不久的。”   展昭楞了下:“那你不早说!”   白玉堂道:“你忘了这是公孙昨晚上指定的了?我要是坏了公孙的计划,我哥还不定要被多整几夜呢……想必公孙应该也知道我哥在他门外守了一夜,该消气了。”   展昭恍然道:“原来你说的目的就是这个?大哥要是知道真相会不会生气呢?”   白玉堂望天:“得了吧,他可能还觉得公孙对他有意思更高兴了……”   “咳咳……”   两人一齐回头,就见公孙已经站在两人身后,脸颊还有些红红的:“你们两个,非要站在我门口聊这些个七大姑八大姨的话题么?还绝世高手了,难道不知道我在你们身后站多久了么?”   白玉堂和展昭打了个眼色:果然消气了吧?   展昭忙道:“先生,觉得身体怎么样?”   公孙摇头道:“好一些了,其实没甚大碍,就是现在还有点无力,再过一日应该就全好了。”   “那更应该好好休息。”   三人转头,就见白锦堂已经收拾好精神,一脸神清气爽得看着几人。   展昭点头:“是啊,先生,你休息吧,宅子的事情交给我们去调查就好了。”   公孙看了眼白锦堂,想了想,还是犹豫着说道:“昨晚……对不住……”   白锦堂装傻道:“说什么呢,书生,你现在还是病人,赶紧回去休息,等病全好了才准出来,进去进去,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玉堂给你弄去。”   公孙道:“不需要,我又不是老弱残兵,用不着特殊化。”   “要的要的,一看你身子骨就不经抗,等我回帮里给你找些滋补的药材,太瘦了容易生病。”   “都说不需要了。”   “肯定要的。”   话落,白锦堂上前一下打横抱起公孙就往房里走,公孙被弄得懵了下,等反应过来才猛挣扎:“你干嘛?放我下来!”   白锦堂一边抱着一边走:“抱你上床休息呀。”   “姓白的,你快给我放下!”   “啊……好。”白锦堂很识时务得松手…… 第18章香叶天竺   一众人跟着周老头走,公孙一路上都显得很兴奋,白玉堂表面上看不出,不过内心却也是暗潮汹涌,激动不已,展昭跟白锦堂倒是显得比较悠闲,两人凑在一起聊得倒是挺投机。   展昭注意到这洛羲府的参天大树很多,但是地上的灌木却只有一种,味道香香的,闻着挺舒服,就想着要是知道名字了,回去也能种一些,于是就问公孙:“先生,可知这洛羲府种的是什么花草?我闻着挺提神的。”   公孙饶有兴趣得摘了片叶子,轻嗅了下,复又看了看,说道:“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天竺葵吧?”   在前边领路的周老头笑着回头道:“公孙先生真乃神人,没有东西能瞒得过先生的眼睛。”   公孙笑了下:“老人家说笑了,大宋境内鲜少有这植物,学生也是看书才知晓的,而且据了解,大多数人会养观赏性的天竺葵,但这洛羲府的……怕是味道最浓郁的香叶天竺葵了吧?”   周老头点头:“先生说的没错。”   展昭奇怪道:“先生,这香叶天竺葵的香味有什么说法么?”   公孙道:“可以提神醒脑,清新空气,驱赶蚊虫,其余也并无大用了。”   展昭笑道:“那回去我们也给大人种几株,给他提神?”   公孙摇摇头:“我们那里的气候不适合,别浪费了,大人要是乏了,直接往他脑门上涂辣椒油。”   展昭,白玉堂:“……”   包大人会哭的……真的!   没一会,就到了目的地,就如白玉堂所说,在一整片的空地上,有一个巨大的石盘,石盘上有千奇百怪的装置,大多数是可以整圈转动的石片,整个石盘看上去就像一个扑朔迷离的地宫,只是完全没有头绪,哪里是入口,哪里又是出口。   白玉堂蹲下,轻轻用手拨动了一下其中的一片石片,石片的方向改变,一下就影响到周身的石片和装置,瞬间起了一片的变化。   公孙抽了口气:“喝,真家伙!”   白玉堂也点头表示赞同。   “哈哈哈……几位果然是我辈中人,看得出这是真正的千机盘,老夫也不怕跟几位说,这千机盘里,藏得便是那把妖刀,想得妖刀,就必须破了这千机盘,寻得正确的路,才能找得到妖刀!”   几人转头,就见周烬周老爷正一脸洋洋得意得笑,脑袋上依然戴着纶巾,手掐着自己的胡须正看着这边。   白玉堂对这老头没甚好感,于是也懒得去搭理,自顾自去看那千机盘,倒是公孙问了句:“周爷,这千机盘真是神机老人布在此地的?”   周烬笑道:“想来这位先生定是开封府的公孙主簿了吧?幸会,幸会。先生所言无误,那神机老人当年与我祖上是故交,得知洛羲府有泣血垠刃后,便做了这千机盘,我祖辈一直告诫我们,有实力开启这千机盘的人,才有资格配得上泣血垠刃!只可惜,迄今为止,还未有能者能成功,即便开启了千机盘,也最终困死盘中迷宫,不得其解,连尸身都寻不回来。”   展昭见白玉堂看那千机盘看得很入神,便凑过去小声问道:“老鼠,有几分把握?”   白玉堂不动声色摇了下头:“还没有头绪,需要给我时间。”话落,又拨弄了一下石片,哗啦啦的一片响声,石片的方向又改了一大片。   公孙复又说道:“周爷既然带我们来此,看来是希望我们能破解这千机盘的奥秘了?”   周老爷点头:“老夫很期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得有人能正确无误得开启这千机盘,取到那泣血垠刃,且最近这段时日,天有异象,怕是这妖刀真耐不住寂寞,要寻他的本命之主来了!”   公孙看了看白玉堂,见白玉堂朝他微点了下头,这才笑道:“好,那我们就来试试破解这千机盘,看看他到底有多玄奥!”   这之后,白玉堂和公孙便在一起研究千机盘,白锦堂见左右无事,就问展昭:“小猫,他俩办正事,我们做什么呢?”   展昭笑道:“我正想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毕竟有人失踪了……大哥有何打算?”   白锦堂看了看公孙,转头对展昭笑道:“我随你同去吧。”   “我们也去!”   展昭侧头,就见柏晋央几人也纷纷凑了上来,展昭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随后朝周老头问了句:“周老,可否方便带路?” 第19章御猫下厨   展昭盯着血云看了良久,微微一皱眉。白锦堂看展昭的神色,问了句:“小猫,怎么了?”   展昭这才回神,看着白锦堂说道:“这云…有点奇怪,跟普通的云不太一,而且我总觉得,它好像在动?”   白锦堂抬头看了一会:“似乎要散了。”   隔了一会,那血云果然散了,天空恢复一片晴朗,展昭眨眨眼,又望了望宅子的周围,若有所思得想了想,接着问周老头:“请问,府里有女眷么?”   白锦堂纳闷了下,这只猫的转折能力,好强大!这两件事,完全不搭噶嘛?   周老头也是一下没反应过来,楞了下才回道:“啊……有,有,府上女眷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展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展昭笑道:“因为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府上的女宾,所以好奇,就冒昧问了一下。”   周老头这才点着头回道:“我家女主人比较好静,不爱出房门,其余女眷也大都因为府上机关的原因,喜欢待在房里,只是偶尔出来走动。”   展昭道:“原是如此,敢问周烬老爷他膝下几人?”   周老顿了下,叹了口气说道:“过去曾有一子,只是十多年前被仇家掠了去,我家老爷遍寻多年,也未有任何消息。”   展昭道:“可有报官?”   周老头摇摇头:“没有,我家老爷说,生死由天不由命,如果孩子福大命大,总会有家人相聚的一日,何况,官家的人哪会有自家人找人那般尽心尽力呢?”说完后才想起展昭也是官府中人,于是有些担忧得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坦言道:“周老不必顾忌我的身份,想说什么都可以的。”   周老头鞠了一礼:“让展大人笑话了,展大人可是要见一下我家女主人?”   展昭摇摇头:“不用,我们还是先去姬兄的房里看一下好了。”   就这样,两人都忙活了一整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展昭没见着白玉堂,心里就觉得闷闷的,公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困倦得揉着眼睛说道:“你家小白鼠用脑过度,直接回去休息了,我也困得不行,吃完就回去睡了,等下千万不要来吵我。”   展昭点点头,心道看来那千机盘真不是什么简单玩意,竟然让那只从来没事上心的耗子都那么拼命,想了想,展昭匆匆扒了几口晚餐,提了巨阙就急急往回赶。   公孙见展昭跑得那么快,摇摇头,继续细嚼慢咽。一旁的白锦堂笑道:“这孩子对玉堂倒是上心……对了,公孙,今晚我睡哪?”   公孙白了他一眼:“你想睡哪?”   “你那。”   一旁的几人差点都喷饭出来,纷纷咳嗽起来。   公孙很想把手上的饭跟菜都甩白锦堂脸上,后来想了想,他心平气和得笑笑:“可以呀,今天在府里行走的时候,瞧见有张做机关的钉床不错,那一根根钉眼儿尖的,啧啧……不如,晚上给搬来让你睡?”   白锦堂几乎立刻转头看周老头,很坚定得问道:“劳驾,老爷子,还有正常点的客房么?”   ……   展昭回到房间后,就见白玉堂真的已经睡熟了,而且显然是一回房间就倒在了床上,所以衣服什么的都没脱,连被子也没盖……展昭小心翼翼得关上房门,又轻轻走到白玉堂的床前,刚打算帮他盖好被子,就见那耗子已经睁开了眼睛。   展昭拉着被角眨眨眼:“我吵醒你了?”   白玉堂摇摇头,紧接着坐起身,看着展昭道:“刚刚确实是累了,不过小睡了一会,已经缓过劲来了。”   展昭笑:“既然累了就继续睡吧,只睡那么一会儿怎么成?”   “没洗澡又合着衣服,难受……”   展昭嘴角微微抽搐,洁癖耗子。不过展昭还是很体贴得说道:“那我去帮你倒热水……对了,你饿不?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白玉堂调笑道:“猫儿难不成要亲自下厨?”   展昭本意是去厨房给这耗子再端点吃的过来,结果白玉堂那么一说,展昭居然想也没想得说了句:“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就是。”   白玉堂像是来了兴致:“猫儿你真会做?”   展昭笑道:“你不是说我像开封府的杂役么,那怎么可能连做饭都不会,就怕白五少吃惯了山珍海味瞧不上我们这些粗食鄙物。”   白玉堂知道这只猫又在开自己玩笑,摇摇头,看着展昭的眼睛轻轻巧巧得笑:“只要是你做的,就算是穿肠毒药,我也吃得心甘。”   只是这话一说完,就把展昭给逗笑了:“你这耗子,这话若是对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说了,人还不得以为你对她有意思了……诶,好了,不逗你玩了,先生说你今天用脑过度,我去做些吃食于你补补,乖乖在这等我。”   话落,转身走了出去,白玉堂看着展昭的背影,突然就想着,自己怎么会对那猫说这些话?是平日与这猫玩笑开多了还是……   没一会,展昭就给白玉堂打了洗澡水来,等放好水调节好水温后,展昭才对白玉堂招招手:“玉堂,你先洗吧,我去做饭,等你洗完就能吃了。”   白玉堂点点头,就见展昭又跑了出去。   这猫……其实也忙了一整天了吧?竟然还为了自己在这里忙前忙后……白玉堂站起身,正想往澡盆那里行去,就觉得脑袋一阵抽痛,果然是费脑过度了么?白玉堂晃晃脑袋,想起自己过去因为一直钻研机关玄数,经常几天几夜都不休息,结果烙下了这个病根,一旦用脑过度,脑袋就会抽痛……如果不适当休息,脑袋就会一直疼下去,顾不了太多,只好先脱下衣服泡入热水,希望热水能缓解一下抽痛……   展昭打听了厨房的位置后,就跑去给某只老鼠做起饭菜来。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第20章天玄地黄   所以一大早,白锦堂刚打开门,就有一白一蓝两道身影一跃而进,白锦堂关上门,转头对着两人说道:“你俩,敲个门进来有这么难?”   白玉堂扬了扬下巴,冷冷道:“老实交代吧。”   白锦堂:“交代什么?”   “你来此地的目的。”   白锦堂笑道:“自然是看我的宝贝弟弟了。”   白玉堂挑眉不屑:“多少年不露脸的家伙,突然跑到人迹难寻的荒山野地来,看弟弟?谁信?你说你来赏月还切实际点。”   白锦堂咳了两声:“好吧,其实我就是来赏月的。”   白玉堂反倒笑了:“你倒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白锦堂摇摇头,看了眼一旁笑吟吟的展昭,随手扔了块东西过去。   展昭伸手接了,就见是一块黑乎乎的石头,正觉奇怪,身旁的白玉堂就有些不敢相信得说了句:“这是……天玄石?”   白锦堂笑得颇为得意:“不愧是我弟弟,一眼就看出这并非普通的石头。”   白玉堂皱了皱眉:“你哪来的天玄石?”   “人家送的呗!”   白玉堂很想把石头一下砸白锦堂脑门上,这天玄石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尤其是对于研习奇门遁甲之术的人来说,更是稀罕,送?谁能那么大方拱手相让这么珍贵的宝贝?除非那人根本不识这是什么玩意!   看白玉堂满眼的不相信,白锦堂只好说道:“神算子鲁尹知道吧?”   白玉堂点了下头:“神机老人的关门弟子。”   “恩,神机在临死前把天玄跟地黄石交给了鲁尹,告诉他,想破解千机盘,必须要辅以这天玄跟地黄石,否则,都是白费功夫。”   白玉堂看了眼展昭手中的地玄石,万分不爽……白锦堂是故意的吧,明知道不把石头给他们就是做无用功,昨日竟然还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害他跟公孙在那里研究得都快脱力了……其实他白锦堂躲在后面看得都乐死了吧?   “我几年前结交了鲁尹,他就将这天玄石交付与了我,并嘱托我帮忙关照一个人。”   白锦堂结交的出世与不出世的高人简直已经多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而且各个交心,属于那种为对方肝脑涂地都心甘的铁交情,所以虽然白锦堂简简单单只说了个结交,但能把这天玄石交付的,又怎会是一般的交情?   展昭好奇道:“谁呢?”   能够得夜阑帮老大白锦堂一声关照的,怕是天皇老子也动不了了吧?   白锦堂倒是一脸无所谓:“柏晋央。”   “他?”   展昭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柏晋央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让神算子鲁尹开口求白锦堂帮忙。   “我开始也很奇怪鲁尹怎么会提这个要求,所以就派人查这个柏晋央,发现他跟鲁尹一点关系都没有,就觉得更是难以理解。不过既然是好友嘱咐的,自然也是要关照关照的,只是这小子在江湖上的风评的确有够差,四周又竟是些不入流的狐朋狗友。”   “不过难得的是,这小子人还不错,武功也不赖。我就渐渐觉得鲁尹当初让我关照他绝没有那么简单,后来才查到,原来,柏晋央是在五岁的时候被捡来收养长大的,收养他的柏家一向财大气粗,喜欢结交江湖豪杰,只是那柏老头从来不分青红皂白,只要见人家有些武功就示好以待,所以柏晋央从小就厮混在一群乱七八糟的江湖人之中,黑白两道什么都有……不过最让我诧异的是,调查到最后我居然发现,当年把这小子扔在柏府家门口的人,正是神算子鲁尹。”   展昭眨眨眼:“这么奇怪?”   白锦堂笑道:“小猫,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以眼睛为图腾的族群么?”   展昭点点头:“记得。”   “那个传说,就是鲁尹告诉我的。”   展昭摸了摸下巴,问道:“大哥是觉得,这次在穹山发生的这些命案,可能跟那个神秘的族群有关系?”   白锦堂点头:“莫大的关系。”   白玉堂想了会,突然插了句:“那地黄石现下何处?”   白锦堂把脸贴过去笑:“你猜。”   某只老鼠抓狂,很想现在就揪着领子狠揍自己那不着调的大哥一顿,不过最后还是忍住。展昭在一旁偷着乐,大哥这性子,能把平时冷静得过分的人都给弄到炸毛,比如白玉堂,比如公孙。   “地黄石是什么呢?” 第21章失心妇人   几人回洛羲府的时候,看见一个妇人正一脸焦虑得站在门口,看神情,似乎正在等着什么人归来,展昭正觉奇怪,身旁的周老头就急忙跑上前,对着那妇人恭敬道:“大夫人,您怎么出来了?这儿风大,还是先回房吧,不然吹坏了身子,老爷该生气了。”   原来这妇人便是洛羲府的女主人。   “老周,我听见阿煜在叫我娘,你听你听……是不是我家阿煜要回来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我家阿煜终于要回来了!”   “大夫人,您听错了……少爷他没有回来……”   “不会,不会,一定是我家阿煜回来了,我能感觉到,老周,你快下山看看,阿煜一定是找不到上山的路,快,快去……”   周老头还想阻止,那妇人却是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展昭和白锦堂,一下子激动不已:“阿煜,阿煜是你么?你回来看娘了?你终于回来了?”   周老头忙拦在妇人身前:“大夫人,这两位都是老爷的贵客,不是少爷。”   “你骗我,骗我……”那妇人突然双目圆瞪,发起狂来,拼命用手抓着身边的周老头,尖利的指甲瞬间抓破了周老的脸颊,“我的阿煜,我的阿煜在哪里?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是不是?!”   见此情景,展昭正要出手,白锦堂却先一步拦住了他。只见周老头大声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快把大夫人送回房间!”   周老头的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个下人跑出来,拉扯着把还哭闹着的妇人给带了回去。   周老头嘘了一口气,擦了擦脸才有些歉意得看着展昭和白锦堂:“对不住两位了,自从我家少爷被掳走后,大夫人日思夜想,念子成疾,身体欠佳才会如此失态……两位请千万不要怪罪我家大夫人。”   展昭还礼道:“周老言重了,夫人这样,可有请郎中看过?”   周老头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大夫说我家夫人患了失心病,是心病,没办法医,所以只是让我们不要去刺激她,平时我们都不敢让大夫人出房门,怕她突然发病。”   展昭想了想道:“失心病么?公孙先生对一些疑难杂症颇有心得,或者,可以请他帮忙查看一下夫人的病情?可能夫人的病有所转机也不一定?”   周老头楞了下,竟露出些为难的神色,只是还不等他说话,就有个小厮跑出来说:“周管事,老爷让你过去一下。”   周老头看了眼展昭和白锦堂,对小厮说道:“你带客人回去吧,我自去找老爷。”话落,他又转头对两人说道,“对不住,老头我离开一会,两位请自便。”   接着就急匆匆得走了。   那小厮是个胆小的人,见了展昭跟白锦堂连头都不敢抬,就一声不响得带着两人往回走。   展昭和白锦堂慢悠悠跟在小厮身后,展昭看似漫不经心得轻声对白锦堂说道:“他似乎不愿意让公孙帮忙看病。”   白锦堂轻轻一笑:“小猫,他心里有鬼。”   等两人回到房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怔到了。漫天世界的纸啊,多得数也数不清,整间屋子里全是纸,而在那些纷纷扬扬的白纸中,一身雪衣的白玉堂和书生打扮的公孙,全都埋头奋笔疾书,完全的专心致志,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展昭呆,这是个什么状况?   随意得拿起一张纸,只见上面写满了奇奇怪怪的玄数,展昭看了一眼就有些犯晕,可几乎每张纸上都写满了这些难懂的东西。   其实真要说起来,展昭也算是个十足的文武全才了,只是打小就对算术这玩意异常得有恐惧感,一看到数字就迷糊,小时候家里给展昭请的那些夫子就总是摇头说展昭是块读书的料,诗词歌赋虽不及唐宋大家,但也绝对得凌人一等,可就是算术这门太弱,可惜了一个好娃娃胚子,不过好在那时候对算术什么的没太大要求,所以家里人也都挺无所谓,只是展昭小时候脾气可没现在那么好,还挺倔,哪里容得人家说自己不好,于是就想要发奋学算术,但就是怎么努力都不得要领,最后干脆放弃这门学科,跑去学了武……然后就遇到了自己的师父,有了现下的成就。   白锦堂瞄了一眼,轻声道:“在演算呢,别去打扰他们,这玩意一旦被打断可能就要从头做起,到时候就不是一屋子的纸了。”   展昭点点头,想来一定是这白耗子在跟公孙两人研究千机盘的破解方法,正打算跟白锦堂出门,就听见白玉堂叫了声:“猫。”   展昭心里就忽得一跳,顿了一步,才回头,见白玉堂正看着自己,才眨眨眼问道:“怎么了?”   白玉堂道:“饿了。”   展昭有些无力,看了眼白锦堂,才对白玉堂说道:“我去给你们弄些吃的。”   白玉堂点点头,又奋笔疾书去了。   展昭和白锦堂退出房间,有些困惑得问了句:“大哥,我有一事不明。” 第22章地底迷宫   四人再次来到千机盘,这次白玉堂下手速度简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动作根本就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早已演练过千百万次般,熟稔得拨动需要的石片,千机盘里所有的石片在白玉堂的手下时刻变幻着方向。   一旁的公孙有些讶异:“真的能破解?我昨天也想了一晚上,可还是没有头绪,要想把这千万的石片方向都弄对,真是难如登天……白玉堂是天才吧?神机老人要是知道有人能这么轻松得破解他引以为傲的千机盘,估计能尖叫着从棺材里跳出来。”   展昭按了按已经有些看晕乎的眼睛,问公孙:“可是,即便这千机盘开启,我们又如何能确保地底迷宫的路是正确的呢?”   公孙笑了笑,斜了旁边的白锦堂一眼,冷飕飕得说道:“这还得感谢他大哥,那么~早就把天玄地黄石给拿出来,真是节~约了我们好多工夫!”   一旁的白锦堂假装没听到,轻咳了一声,继续一本正经得看白玉堂破解千机盘。   展昭自然知道公孙是在怨念白锦堂明明身上有天玄地黄石,却非要隔了一天才拿出来,想起大哥说的天玄地黄石就好比启门的把手,展昭顿有所悟道:“难道可以凭借那两块石头来验证?”   公孙点头:“凭白玉堂的本事,应该能找到隐藏的暗格。”   正说着,就见千机盘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口子,白玉堂轻轻一笑,取出天玄地黄石放了进去,再微微一转,片刻的工夫,那千机盘竟然就开了!   公孙不禁感叹:“好本事!”   展昭觉得稀奇,要说公孙骂人他倒是习惯了,公孙夸人,这还真是天要下红雨了呀!这耗子果然本事不凡!   白玉堂往打开了的千机盘里看了一会,知道这里就是地底迷宫的入口,便取了一枚飞蝗石,轻轻一弹,“嗖”的一声滑过,火星擦出,一下就点亮了内里的长明灯,那长明灯底下应该是相连的,所以只点亮了一盏,后面的就一盏接着一盏完全亮了起来。   一瞬间,幽暗的地底迷宫变得亮堂起来。   这时候,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的周老爷走了过来,起先还不以为意,笑着说道:“阁下真是我见过最快能够开启这千机盘的,只不过,之前的人即便开启了,最后也还是困死在这迷宫内……”正说着,他眼睛突然瞄到了嵌入盘内的两块石头,脸色一变,“这……你哪来的天玄地黄石?”   白玉堂不太喜欢姓周的家伙,就没回话,只是对着公孙说道:“公孙先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公孙正往那里面仔细瞧着,突然听见白玉堂对他说了一句,就朝白玉堂看去:“何事?”   白玉堂道:“劳烦公孙先生帮我将这千机盘上的迷宫图画下来可否?”   公孙点头:“自然可以……只是,你打算何时进去?”   白玉堂看了一眼内里的长明灯:“需再等烛火燃过一段时间,否则人进去容易窒息……对了,等下我一人进去,哥,你在外面看着。”   公孙皱眉道:“不行,这迷宫里面有多凶险我们谁也不知道,你一个人的话太危险,万一……”   “我陪玉堂一起进去。”   几人回头,就见展昭一脸的不放心。   白玉堂一挑眉:“猫儿,你不懂机关玄数,进去了绝难应付,我自己一人的话比较好脱身。”   展昭道:“我不懂的话,你可以教我,但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深陷囫囵。”   白玉堂一听展昭这话,无来由得感觉心头一暖,但这地底迷宫的危险未知,他可不想让这猫儿碰上什么危险,正欲反驳,就听展昭突然说道:“玉堂,倘若换了我,撇下你一人去闯,你可愿意?”   白玉堂一想,若换了自己是展昭,怕也绝不会容得对方一人闯那劳什子龙潭虎穴,这猫,竟是和自己一般的心思么?于是也不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展昭和自己一同进入,但还不忘牢牢嘱咐展昭进去后一切都要听自己的,绝不可离开自己半步之内。   只是想到展昭和自己要一同进去,白玉堂不由得再交代了白锦堂一遍:“哥,等下我们进去,你切不可让任何人接近这千机盘,更不可让他们改变这千机盘的石片方向,切记!”   白锦堂点头:“刚还说得满不在乎的,怎么一跟这猫连一起,你就啰嗦起来了?” 第23章迷宫隐室   毕竟医者仁心,所以在周烬恳求公孙帮忙医病后,公孙想也没想就应了声好,白锦堂明知有诈,但却不便阻止,只好把戒备都放在那周家老头身上,两人都未曾想到,那看似安妥的妇人会突然发狂,以致两人都没来得及阻止千机盘的路径被那妇人破坏!   正当公孙懊恼之际,千机盘原本开启的大门忽然重重一下关合,嵌入其中的天玄地黄石瞬间弹出,公孙脸色一白:“石门关起,这下真的麻烦了。”   ……   千机盘内的白玉堂自然是听到了那一声重重的关门声,而身边的岔道也不停得改变方向,他明白外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千机盘内的走向全然大变。正想着要好好看紧那猫,谁知先前那姬冷阎的尸体由于岔道的改变,徒然又被推挤冒了出来,眼见两边的夹道即将改变方向,那尸身面临被一夹为二的悲惨境地,展昭急忙往前迈了一步飞身过去想将尸身往内挪些,谁知展昭这一步就踩中了白玉堂避忌多时的机关,哗啦啦一片的石头全部踏了下来,原本平坦的路一下毁了,露出一根根雪亮的尖刺,白玉堂的心猛然漏跳一拍:“猫!”   展昭也被突来的机关吓了一跳,不过南侠毕竟是南侠,眼见脚下的路变成了尖锐的铁刺,展昭用巨阙一顶墙壁,之后人横过来快速从墙壁上掠过,一眨眼的工夫便降在白玉堂身侧,再回头看那姬冷阎的尸身,已经断成了两半,一半还落入了铁刺之中被扎成了刺猬!   展昭看了一眼便缩了缩脑袋,心想差一点自己也成刺猬了!   “玉堂,怎么……”展昭回头正欲和白玉堂交谈,却被白玉堂一把拽入怀里,突如其来的温暖一下子浸润全身,展昭眨眨眼,就只听见白玉堂胸膛里传来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竟是比平时快了好几倍!   这耗子?也会害怕么?   “猫,别再吓我。”   白玉堂是真的被展昭刚刚那一下给吓到了,即便是在此时,心跳还是平稳不下来,万一这猫就这样落入陷阱……   展昭楞了一会后才笑着拍拍白玉堂的肩:“玉堂,我没事呢。”   白玉堂这才感觉到自己这样抱着展昭委实有些不妥,可刚刚那生死一线过后,他只想把这只猫藏好匿好,怎舍得让展昭再遇半分危险,但眼下的情况又不可能……白玉堂定定神,放开展昭后又牢牢握住展昭的手:“猫儿,别再擅自行动!”   展昭点点头,就见白玉堂掏出几粒飞蝗石又弹向那些长明灯,远处的几盏灯被弹后一下子就熄灭,连烟都没有冒出,原来白玉堂竟是将内里的灯芯从上部切断,使得灯芯整根没入灯油,无从燃烧。   见展昭一脸若有所思,白玉堂便解释道:“千机盘被搅,所以门合了起来,如若不熄灭这里的一部分灯,那空气会缺失得更快,我们的时间有限,必须尽快找到出口。”   展昭点点头,刚打算要走,就听白玉堂阻止道:“现在每一步不比先前,猫儿,还记得公孙让我们看的书么?”   展昭嘴角抽了下:“你不是想说《周易》吧?”   白玉堂笑:“记得就好,从现在起,若我们走的方位是顺位,那就按先天八卦的方位找到数位再行走,若是逆位,则需按后天八卦的方位找到数位再行走。”   展昭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先天八卦的方位是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而后天八卦的方位则是震东,兑西,离南,坎北,乾西北,坤西南,艮东北,巽东南,不过,如何按照这些方位再进行数位行走?”   白玉堂点头道:“那神机老头喜欢按八卦的方位安置机关,所以我们行走的时候需要按这些方位数位来,否则便容易触碰机关,好比这条道我们走的是顺位,行的东南方向,就按兑二的数位,空开两格的地砖。”   展昭有些晕:“你是说,我还得先搞清自己行的方位?然后按八卦方位来推算,再代入数位?玉堂,方位我都是勉强记下来的,至于数位,我只记得先天八卦的数位是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先天剩下的数位还有后天的数位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白玉堂道:“没事,有我在。”   ……   这一头白玉堂和展昭在千机盘内摸索前行,另一头千机盘外的公孙可是皱起了眉头,倒是白锦堂,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一旁的周烬正想上前安慰几句,却被白锦堂一个冷冷的眼神吓住,周烬只好悻悻拉着自己的妻子退到一边,明明隔得老远,还止不住身上的冷汗直冒。   “路径我有记下,只是如果现在再将石片拨回原来的路,无端改变内里的路径,可能会触碰到很多机关,到时候他俩在里面更加凶险。”公孙蹲下身,有些无奈得看着改变方向的石片。   “不用。”   公孙抬头,就见白锦堂正对着自己淡淡得笑。   “他们一定能出来。”   公孙挑了下眉。   白锦堂微微弯腰,轻声说了句:“还记得你在湖中看到的东西么?”   公孙一滞,脑中思虑一转,有些讶异道:“你是说……”   白锦堂勾起一边嘴角,笑意惑人:“公孙,路,永远不会只有一条。” 第24章逃离迷宫   万千璀璨的宝石中,一柄银色的古刃立于其上,静静绽放着雪亮的光芒。   满满一间隐室的宝石,却抵不过那柄古刃一丝一毫的光谲。   妖刀——泣雪。   这刀不似普通刀看起来那般厚重,刀势沉凝,未近刀身,已感刀寒,刀如新月,纤长细弯。刀背上的纹路似雪如冰,看不出具体的图案,似乎会随时变化一般。   白玉堂走上前,轻按了下刀柄,接着,用食指往刀刃摸去,那刀忽然发出一声幽鸣,白玉堂笑得肆意,反握刀柄一下就将刀抽了出来,然后不等展昭反应,就一刀袭了过去,展昭神色一凛,巨阙瞬间出鞘。   “铿”的一声,刀剑相撞,两把上古神器磨砺出相交辉映的光芒,那妖刀沉寂了多年,遇上了神兵巨阙竟兴奋得隐隐颤动,而巨阙也似感应到了强敌在侧,光芒大盛!隐室内一时华光万丈,展昭承了一下刀势,暗暗感叹,那刀居然很重,明明看上去如此轻巧的结构……   白玉堂一握上那妖刀,整个气势就变得不一样了,展昭看着握刀的白玉堂,觉得那刀简直就像是专为白玉堂量身打造,他一握上那刀,就似和刀融为一体,刀如人,人似刀,一样的清冷,一样的诡谲,一样的华贵以及令人越加沉沦的妖魅。   白玉堂收了势,拿着刀在手上把玩。展昭亦收剑回鞘,走到白玉堂身侧:“真的是泣血垠刃?”   白玉堂点头,笑:“轻重适当,挺趁手。”   展昭见白玉堂终于找到了趁手的兵器,自是为他高兴。   白玉堂收了刀,那刀认了新主,一下子也收敛了光芒,静静栖息起来:“现在我们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出这千机盘了。”   展昭看了看隐室的屋顶,想了会说道:“公孙先生看到的湖底光芒,想必就是这里映射出的了吧?”   白玉堂道:“正是,我们的上方便是那阴阳湖,这屋顶能够映射出泣雪的光芒,说明他的厚度一般……”说到这,白玉堂忽然望向展昭,“猫儿,不如我们在这再战一场?”   展昭顿了下,看看白玉堂,再看看那屋顶,最后有些有气无力得说:“玉堂,你该不是打算把这屋顶给打穿吧?”   “合你我二人之力,将巨阙泣雪发挥到极致,破坏这屋顶的承载应该不成问题,一旦打通,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展昭吐气道:“可你是否想过打通之后?外面的湖水瞬间倒灌进来,会游水也指不定被倒灌的冲击力弄得七荤八素,更何况我们俩都是旱鸭子……”调戏瘾上身,展昭勾了勾白玉堂尖尖的下巴,“难不成,玉堂想跟我做一对同命鸳鸯?死生同穴?”   白玉堂笑道:“若猫儿愿意做鸯,那我自然乐意做你的鸳,生死不离。”   展昭眯了眯眼看白玉堂,谁不知那鸳鸯鸳鸯,鸯是雌鸟,鸳才是雄鸟,这死耗子!我们俩谁看上比较女气?好吧,他白玉堂虽然不能说女气,但……长得漂亮那是不争的事实好不好?怎么说他做鸯才比较合适好不好?于是从来都是不甘示弱的展大人,凑上去对着白耗子坏笑道:“我怎么舍得让天生丽质,倾城绝艳的白美人寂寞一个人……”   白玉堂看了看笑眯眯的展昭,忽然执起他的手,说了句:“猫儿,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我白玉堂生生世世只愿执你一人之手。”   展昭楞了下,莫名脸上有些燥,死耗子,开玩笑归开玩笑,说得那么啥啥啥一本正经,有必要么?   说完后的白玉堂挑眉看了看展昭,那意思像是在说:怎样,有本事你再接?   展昭望天,他们俩这是在比谁膈应死谁么?   抽回自己的手,展昭晃晃脑袋,不去搭理白玉堂,取了一旁的长明灯就往隐室里走,白玉堂已将周围一圈的机关都给毁了,所以展昭终于觉得自己从钢丝绳上回到了平地,走路都正常了许多……   这进去一看,展昭忽然叫道:“老鼠,快过来看,这隐室的墙上有画东西!”   白玉堂闻言走到展昭身旁,就见黑漆漆的墙上果然画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画,两人就着长明灯的光芒,细细打量着那些壁画。   这一看,展昭咂咂嘴,有些不解得说道:“这个族群的人真是疯狂,竟然真的剜人眼睛。”   白玉堂亦打量良久,指着壁画对展昭道:“猫儿,这画上也是剜去人一边眼睛供奉起来,跟穹山上的一模一样,而且,他还画了需要集齐九九八十一人的眼球……”   展昭凑过去看,隔了一会,有所发现道:“玉堂,你看,这个站在中间的人,有三只眼睛!”   白玉堂点点头:“画上的祭祀,好像就是将集齐的八十一颗眼球供奉给天神,那供奉者便能开启第三只眼。”   “第三只眼?难道是所谓的天眼?”   白玉堂道:“这画的最后一幅,是那个三只眼的家伙拿着妖刀泣雪站在顶峰接受万众膜拜的情景。”   展昭皱眉道:“真正是胡来,那些族人该不会都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吧?”   白玉堂抬了抬手中的刀,笑道:“猫儿,我们先出了这里再说。”   展昭望望屋顶:“来真的啊?”   白玉堂见展昭一幅不太情愿的样子,知道这猫是惧水,想逼自己另寻他路,事实上如果多给他白玉堂一些时间,那找到一条路安安全全得出去自然是没问题,可有问题的是,他们的时间不多,这迷宫内的空气越来越少,而且没有食物也没有水,再拖下去绝不是办法,只有速战速决,于是白玉堂就朝展昭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展昭一脸疑问得走到离白玉堂还有几步的距离停下,问:“干嘛?”   白玉堂继续招手:“再过来些。”   展昭挪过去,奇怪得看白玉堂。   白玉堂道:“耳朵凑过来。” 第25章设计擒凶   展昭咬完后就打算洗澡换身衣服,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人给拽回来,展昭回瞪白玉堂,刚想说话,就见那白净耗子的耳朵红了,还红得好像能滴出血来。   于是,展昭乐了,伸手弹了弹白玉堂的耳朵。   白玉堂退了一步,努力忍住不把眼前人抱入怀中狠狠吻下去的冲动,尽可能努力保持平静再牢牢抓着展昭的臂膀,小心翼翼问道:“猫,不跟你闹,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展昭眨眼:“什么问题?”   “若是别人对你做了这样的事,你也会这般还回来么?”   展昭抓抓脸,不明所以:“哈?”   白玉堂抓着展昭的手又紧了紧,有些不安得加了句:“到底会不会?”   展昭只觉得鼻子一痒,又打了个喷嚏,然后他抬头莫名其妙得看白玉堂:“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你当人人都跟你这疯耗子似的乱咬人?”接着展昭甩甩臂膀,就自顾自走到后面洗澡去了,白玉堂没捞到答案,不死心,也跟着走了进去,一进去就发现那猫已经开始旁若无人得脱衣服,白玉堂想了想,就站在那里看展昭脱。   展昭脱到一半,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白玉堂在干嘛?用得着站在那里摆出一副大爷就是来看你脱的表情盯着自己么?   于是越脱越郁闷的展昭愤愤转头:“你站那做什么?要不就你先洗,要不就等我洗完你再来,总不见得说你还打算跟我一起洗?”   白玉堂很精华得抓住了最后三个华丽丽的字:“一起洗?”   展昭摸摸下巴:“一起洗的话挤了些,不过我都已经脱了一半了,你该不是想再跟我抢吧?”   白玉堂摇头:“我不跟你抢,就想看看你洗澡。”   白玉堂说的这话真有水平,展昭忍不住抽搐:“洗澡有什么好看的,我有的你不都有。”   白玉堂一手撑在木桶上,一手指着展昭未脱下的裤子,笑:“我觉得你的应该比较好看。”   展昭楞了片刻,接着走到白玉堂面前,伸手就开始扯白玉堂的衣服,白玉堂急忙按住展昭的手:“猫儿,做什么呢?”   展昭一本正经开始耍流氓:“脱了让我比比看。”话落就去扒拉白玉堂的裤子……   白玉堂哭笑不得,只得按下展昭的手,转身说道:“好了,你洗吧,我不看就是了。”   展昭又“哼哼”两声,也转身脱衣服去了,谁知白玉堂头也不回得补了句:“你若是对第二个人如此,我定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于是接下去的时间,我们的展大人泡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仰着脑袋很费力得想:这究竟算是……什么跟什么的占有欲啊?   两人洗完后换了身干爽衣服便一齐到了公孙的房间,就见白锦堂正厚着脸皮做那喝茶,公孙一见两人来就一人手里塞了一碗姜茶,指挥:“趁热先喝。”   展昭很听话得把姜茶一口喝了,只觉得全身暖呼呼得舒服,白玉堂闻了闻姜茶的味道,轻皱了下眉,姜的味道太重,他不太喜欢。   展昭喝完后戳戳白玉堂:“快喝,不然感冒了就让公孙先生好好给你治治!”   白玉堂抬头:“恩?”怎么个治法?   然后就见一旁的公孙亮出一排银针,那个闪啊,那个耀啊,接着公孙狡黠一笑:“用这个给你好好治。”   白玉堂无语,感冒?用银针?这也……太神奇了吧?其实你是想借治病之名玩得人千疮百孔吧?   于是白玉堂憋了一口气,学展昭的样子一口气喝干了姜茶,结果喝太急,给呛到了,“咳咳咳咳咳……”   展昭还很体贴得马上过去给白玉堂拍背顺气:“都说让你别急了嘛……不如让先生给你拿银针顺顺气?听说戳哪顺哪的,试试?”   白玉堂闻言,咳得更厉害了,展昭坏心眼得加重拍背的力道,白玉堂无奈得想:黑猫复仇记这是要上演了么?   “玉堂,刀给我看下。”   听到说话声,白玉堂随手就将自己手中的刀递给了自家大哥,白锦堂拿着刀看了会,感叹:“刀是好刀,不过,说这刀会嗜血还导致穹山上出现那么多尸体也太无稽之谈了吧?”   公孙斜了眼白锦堂,还是递上一碗姜茶:“本就是言过其实,说得那么玄乎,不过是想把所有的罪实都飘渺化罢了。”   白锦堂接过姜茶喝得喜滋滋的。   白玉堂道:“先生也觉得一切都是人为?”   “自然。”   白锦堂又看了白玉堂和展昭一眼,问道:“你俩在下面看到什么了?”   白玉堂简洁明了:“画。”   公孙就差没翻一个大白眼过去,不过白锦堂估计是习惯白玉堂的简洁明了了,还点头继续问道:“什么画?”   “以眼祭天,执柄妖刀,号令天下。” 第26章血云真相   第二天一早,白玉堂睁开眼,正打算起身,就有人一下压在他身上:“别动!”   白玉堂有些无语得掀开被子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某只猫:“猫儿,你躲被子里做什么呢?”   展昭笑道:“等鱼儿上钩,你一动,鱼就跑了。”   “可你也不用钻被子里压我身上吧?”白玉堂扭扭脖子,“不舒服的。”   “哪不舒服?”   “闷得慌。”   “我不闷呐。”   “所以是我闷嘛。”   展昭嘟了嘟嘴,正打算从白玉堂身上撤下来,谁知那白耗子突然一把将他搂住:“算了,闷就闷了,别动了,等下打草惊蛇。”   展昭很想揍人,这耗子怎么这么麻烦的?殊不知,此刻白玉堂嘴角正噙着一抹展昭看不到的笑意,还伸出一只手,在那猫的脑袋上撸着顺毛,估计吃豆腐都能吃得这么占理,还能表现得是自己吃了大亏的,也就这只白耗子了。   白玉堂心道:这猫儿的毛挺滑的,摸着手感不错。   隔了一会,门口传来脚步声,展昭微皱了下眉,轻声道:“快装病。”   白玉堂一愣,装病?要怎么装,一时分心,展昭就将他拽过来侧身躺着,脑袋朝内。   这时,门被人缓缓撬开,有人小心翼翼得潜入房间。   白玉堂微闭着眼睛,就感觉那人在放巨阙和泣雪的地方顿了一顿,接着,径直朝他们走来……   来人见床上的人全无反应,低声一笑,举起手中的利刃,一下就要砍下去……   寒光凛然。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一瞬间的工夫,白玉堂便反手将那利器架在来人咽喉之处,死死将人按在墙上。   展昭坐在床上,翘着个腿笑道:“就猜到你会忍不住出手。”   “你们……不是受了重伤,怎么会?”来人战战兢兢得看着白玉堂和展昭,一脸的难以置信。   展昭坏笑道:“煎个药就一定是受了重伤么?”   “你!”来人狰狞着脸愤愤道,“从没有人能从千机盘全身而退,你们破了千机盘,又取了那妖刀竟会毫发无伤么?”   展昭道:“也不是毫发无伤。”然后他揪起几根头发,很认真得说道,“其实还是伤了几根头发的。”   白玉堂无语,干脆点了来人的穴道又走回展昭身旁。   “哼,老夫既然落入你们手中,也没甚好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原来来人正是洛曦府的一家之主,周烬周老爷。   展昭笑道:“那你就是承认了?造成穹山上登山之人离奇死亡的元凶就是你喽?”   “老夫可没这么说!”   展昭摇摇头:“怎么,非要我把证据放你面前你才肯承认?”   “何来证据?展大人莫不是破不了案就硬把责任都推到老夫身上?”   展昭站起身,慢慢走过去:“你们卧房内,有一个三尺见高的白玉瓷瓶,那里面装了何物,想必周老爷应该比我清楚多了吧?”   周烬的脸色瞬时铁青。   展昭走到周烬身旁,一下出手摘掉了他的纶巾,周烬急得瞪大眼睛:“住手!”   展昭“哼”了一声道:“还在做着你的天眼梦呢?我告诉你,你额上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即开的天眼……”   白玉堂朝周烬的额头上瞄了一眼,就见他的额前有一块肉凸了出来,远远看去,还真的好像多长了一只肉色的眼睛,平时用纶巾一挡,倒是真看不出来。 第27章重返开封   身边的人都是一怔,心道:没想到这看似儒雅的御猫竟如此狡猾!故意让姓周的自己露出破绽!   周烬被展昭的话噎住,半晌才怒瞪着展昭道:“你……你套我话!”   展昭挑挑眉:“你若没做亏心事,就不会被套出话来了呗。”   周烬刚想回话,就听见门外响起了一声声熟悉的喊声:“老爷,老爷……你在哪里?”   周烬知道是自家夫人的声音,急忙喊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话落,只见周夫人抱着一个大花瓶,有些不稳得走了进来,身后周管家一脸担忧得跟着。   “老爷,老爷,你可有取到那刀?”   周烬有些绝望得看了看自己略带疯癫的发妻,又看了看一旁的展昭和白玉堂,轻叹:“夫人……”   “老爷,快,快,取了那刀就可以开天眼,开了天眼就可以知道我们的孩子在哪里了,你看,老爷,我把花瓶都拿来了,快开天眼看看我们的孩子在哪里?我好想阿煜,好想他……”周夫人眼神中带着忘我的激动与喜悦,全然不知现下自己丈夫的处境,只是一味催促着自己的丈夫。   “老爷,夫人她……”周管家有些为难得看着周烬。   周烬被点了穴动不了,只能叹气。   那周夫人见自家老爷不动,便又捧起了花瓶,颤颤巍巍得想要递上前去,却不想,手没抓牢,花瓶一下摔在了地上。   “哐当——”   花瓶摔成了许多碎片。   一粒粒黑白色带着红丝的东西蹦了出来,散了一地。   众人看见瓶中的东西,纷纷难以置信,那闵舞雪更是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白玉堂皱眉看看地上的东西,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走出门去。   那周夫人却是像被砸了最珍贵的宝物,吓得急忙趴在地上把那些东西擼进怀里,嘴里还喃喃着:“阿煜,阿煜,我的阿煜,不见了,阿煜……不要怕,娘很快就来寻你,不要怕噢……”   周管家看不下去,拉住周夫人的身子一把拽起:“大夫人!别再糊涂下去了!”   “哗啦”一下,周夫人拾起的那些东西再次掉到地上,有些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得更远了些。   那些,一颗颗,黑白分明,甚至夹带着血丝的眼球就这样躺在地上,看着洛曦府的一家人。   周夫人突然傻愣愣得看着那些眼珠,隔了一会,忽然捂住脸,坐在地上无助得放声大哭起来。   地上的眼珠不会再动,只是孤孤单单得望着,望着……   这之后,白锦堂放了信号弹找来了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带官府的人来抓凶和处理后事。   展昭坐在洛曦府的大门前,有些无精打采得望着天空。   白锦堂走到展昭身旁,也坐下,笑道:“小猫,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展昭回头,见是白锦堂,才摇头说道:“只是在想一些问题。”   白锦堂道:“是什么问题呢?”   展昭道:“我原本以为他们杀人取眼的目的是为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天下第一,可是刚刚看那周夫人,才知晓原来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是自己的骨肉……这么对她,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   白锦堂摇摇头:“小猫,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不管这目的有多伟大,有多感人,有多正义,但只要威胁到其他人的安危,便是错,行了错的事,做了坏的人,就势必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担负责任。”   展昭想了想,才释怀道:“大哥说的在理,种了什么样的因,就会结怎么样的果,是非对错,当理性处之,绝不可意念而为。”   白锦堂笑着点点头。   展昭站起身,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般问道:“对了,大哥,你说要不要告诉柏晋央实情?”   白锦堂一挑眉,有些赞许得看展昭:“什么实情?”   展昭道:“柏晋央便是周夫人口中失散多年的‘阿煜’。”   白锦堂笑道:“你如何得知柏晋央便是当年失踪的稚儿?”   展昭道:“起先倒也没想到,只是在千机盘隐室内的壁画上,无意间发现那阿若族号令天下之人正佩戴着天玄地黄石,当时就有些奇怪,因为大哥之前说是神机老人临死前将天玄地黄石交给了自己的关门弟子鲁尹,看这壁画的意思,天玄地黄石应是阿若族的圣物,而洛曦府中的千机盘又是神机老人费尽心机所造,如此一来,神机老人必定是和阿若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之后又联想起当初周老周管家说的话,他曾说过周家老爷有一子,但在十多年前被仇家掠了去……我当时就想,能上这诡阵重重的穹山,又轻松将周家小少爷掠去的人定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再一回想起大哥说的神算子鲁尹曾将五岁的柏晋央放在柏府门口这事,就觉得有一种推断越来越有可能。”   白锦堂点头:“说下去。”   展昭呼了一口气:“展昭推测那神机老人也是阿若族人,因此他的弟子神算子鲁尹也清楚关于阿若族的一切,神机老人仙逝后,鲁尹洞察了周烬想要靠阿若族古老祭祀的方法赚取天下的痴念,于是便将周烬的独子和天玄地黄石都带走,想来,鲁尹是希望周烬一家可以入世寻子从而放弃那个疯狂的念头,所以才特意将夺来的孩童交给口碑不错,家财殷实的柏家抚养,又怕这孩子将来会学坏,故而让大哥帮忙‘关照’,这也解释了为何柏晋央身上会有地黄石的原因……只可惜,那周烬早已被欲望蒙蔽了双眼,根本就没有尽力出来寻过自己的亲身骨肉。” 第28章黑衣偶师   四人日夜兼程,赶回京城,眼见着就要进入京城的地界,白玉堂却突然说要在一旁的酒楼休息一会再走。赵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略有些不解得看展昭,明明白玉堂是最心急回开封府的那个,怎么现在一下又说要休息?展昭微微一笑,看了看已经喘得脸色有些发白的公孙策,小声说道:“你别看这耗子平时冷漠得不行,其实心眼还是挺好的。”   赵虎眨眨眼,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公孙,再眨了眨眼,跟着展昭往酒楼里走。   白玉堂的确是担心蒋平的伤势,恨不得立刻能赶到他四哥身前,只是,他也考虑到了公孙策,公孙策毕竟不是练武之人,他白玉堂和展昭或许能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得赶路,但是公孙却未必,所以,适时的休憩是必要的,只是白玉堂这人素爱干净,就算是小小的休息也一定是要找最好的地方。   上了酒店二楼,白玉堂随意点了些菜便坐下来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展昭坐在他对面,见白玉堂一脸眉头深锁的样子,便帮他倒了一杯茶,说道:“玉堂,赵虎说了四哥伤势不重,先生不在,包大人肯定也已经为他请了大夫,你别太过担心。”   白玉堂转过头,看了眼展昭,见展昭正在为自己斟茶,不禁眉头一松。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猫,心情都会好上一大半。端起茶杯,刚打算喝上一口,忽而听见茶楼下面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四人一愣,就听见楼下有个孩子哭闹道:“爹爹,我要那个娃娃嘛,呜……爹爹给我买嘛……呜……”   赵虎凑过脑袋往下看去,就见一楼那有个五六岁大的孩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拽着身边大人的衣摆,哭得稀里哗啦,这小孩倒是长得虎头虎脑尤其可爱,只是那小手不知道抓过多少东西,又在自个儿脸上抹来抹去的,原本白白净净的小脸蛋很快就成了脏兮兮的花猫脸。   “宝宝乖,回去让你娘给你缝一个娃娃,爹爹没带那么多钱,买不了这么好的娃娃。”那孩子的爹爹显然是个老实人,手忙脚乱得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孩子,只好一边帮孩子擦着哭脏的脸,一边拉着孩子的手想要带他离开。   “我不要……我就要那个娃娃……呜……爹爹不疼宝宝……爹爹坏!”那孩子丝毫不肯退让,站在店中央仰着脖子,哭得越来越起劲。   “你这孩子!爹爹已经陪着你跟着那个人的跑了一整天了,再不回去你娘就该担心了,快,跟我回家。”男人抿了抿唇,拖着孩子就打算往外走。   结果那孩子死拽着酒店的门板就是不肯走,哭声越加响亮,整间酒楼的人都微微皱起眉来,有些嫌吵的人都已经开始不满得投诉起来。   店老板见父子俩影响到自己的客人,忙上前推道:“走走走,进来又不吃东西,小孩子还吵吵闹闹的,赶紧出去,别耽误我做生意。”边说边去扯小孩子扒拉在门板上的手,也不知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那小孩子哭得更加卖力。   展昭看不下去,正打算出手,却听见有一个分外淡然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明明不大,却让整间酒楼的人都听得很是清楚。   “这个给你,乖,不哭了。”   酒楼里的人纷纷转过头,只见一个人,一身如夜色般的黑衣长袍,一头并未梳髻的长发几乎要拖曳到地上,身材修长却又不显瘦弱,而最让人感觉奇怪的是,在那个人的左边肩膀上,坐了一个精致的人偶,也是一身黑衣,头发长的可怕。他背对着所有人,弯下腰,将手中拿着的另一个漂亮娃娃递给一直在嚎啕大哭的孩子。   那孩子抽了几下鼻子,接过黑衣男子递过来的娃娃,真的不再哭了。   “这……大老爷,这个娃娃很贵的吧?我们……真的没钱买……跟了您一天,其实就是为了让孩子多看两眼娃娃解馋……”孩子的爹爹有些为难得看着黑衣人,想把孩子手中的娃娃还给他,可是孩子却抱得紧紧的,还一脸倔强得看着自己。   “没关系,就送给你的孩子了。”那黑衣人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声音清淡得好似雪夜腊梅,那孩子的爹爹一愣神,就见黑衣人颇是优雅得转过身。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转身,却让酒楼里一大半的人忘记了去夹菜喝酒。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正面。   这人,长得太过妖魅,也太过漂亮,或者说,过于精致……如果说白玉堂的相貌是邪中带魅,那这个人,便是妖中带魅,而且,有种极为不善的感觉……   无论是皮肤,五官亦或是黑衣下的身材,都好像是精心设计过一般,无可挑剔。   而那个坐在他肩膀上的人偶,居然跟他有着八分的相似,若不仔细看,可能还会以为是坐着一个较小的孩子,这倒令原本诡异的他看上去更加诡异。   公孙看了看那个黑衣人,再看了看那孩子抱在怀里的人偶娃娃,忽然说道:“他送给那孩子的人偶,做工很精细呢,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啊,他就这么简单得送掉了?”   赵虎有些不明白得抓了抓脑袋,问:“再精细也就是个人偶娃娃嘛,送人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公孙撇撇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不懂,真正做的好的人偶,可是千金难求的,那些人偶身上的一针一线,从头发丝到穿衣的材料都是很有讲究的,我听说有一些人偶都是从真人身上取材的,有很多富商都会收藏这些东西,而且据说,做得越是像真人,就越具有灵性,有的,甚至可以和主人交流,帮他做事……”   赵虎咂舌:“这么厉害啊?”   公孙点点头,又接着说道:“唐朝的时候,有个富商找了个人偶师做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偶,那人偶的头发,衣服什么的都是从那个富商身上得来,听说做完后,那人偶便能自己动起来,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富商很高兴,教人偶经商之道和算术营运,于是白天的时候他自己打点生意,晚上的时候,那个人偶就会帮他结账算钱,时间一点都不耽误,富商的生意由此也蒸蒸日上。”   展昭摸了摸下巴:“哦?还有这么离奇的事?” 第29章鬼泣迦邺   看到那人偶师如此直白的目光,展昭也禁不住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人偶师给人的感觉不太好,转头看了眼白玉堂,就见他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冷冷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莫名的,展昭心里隐隐觉得不爽,至于是怎么个不爽法,展昭自己也说不出来。   谁知那人偶师居然就这样走了进来,接着明目张胆得盯着白玉堂打量了起来,就好像,在观赏一件精美的奇珍古玩,脸上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展昭心里的火一下就上来了,正要开口,就见白玉堂抬脚轻轻松松一勾放在身旁的佩刀,泣雪瞬间飞弹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雪影,一下钉在了黑衣人身后的墙上。   刀风拂起黑衣人的衣摆,又在一切静止后,落下。   一抹血迹从人偶师的脸上慢慢淌下,他用右手轻碰了下左脸上流下的鲜血,笑得有些玩味:“哦?没想到我居然可以在这里看到这把妖刀的主人,呵,可真是有趣了。”   一旁的公孙微微一怔,就见展昭已经警觉得眯起了眼睛。   赵虎还有些摸不清头脑,问展昭:“头儿,他说什么妖刀呢?”   展昭微皱了下眉,没有回答赵虎的问题,而是直视着黑衣偶师:“在下开封府展昭,敢问阁下是?”   那黑衣偶师毫不避忌自己的目光直直打量展昭,那表情,似乎也很满意展昭的相貌:“展昭?我在西域也有听过你的名号,不过未曾想到堂堂南侠原来不是虬须大髯,竟长得如此……”   不等黑衣偶师的话说完,白玉堂便是一掌袭了过去,谁知那黑衣偶师居然完全不躲,直受了白玉堂的一掌后被震到门上一口鲜血喷将而出。   白玉堂站到展昭身前,挡住那人看向展昭的视线,见黑衣人全无招架之力,微一皱眉,此人竟不会武功?   那黑衣偶师抹了下唇角的血迹,咳了很久后,抬头看着白玉堂,笑得越加轻佻:“这么护着他?为什么?兄弟?呵,不像……难不成,情人?”   等他说完这句后,一直不声不响观察黑衣男子的公孙忽然开口问道:“你该不会是……古楼兰的鬼泣迦邺?”   黑衣偶师一挑眉,转头看向公孙策:“哦?中原竟然还有人能认得出我?不简单哦!”   展昭,白玉堂和赵虎纷纷都看向公孙,表情非常一致得像是在问:那是谁啊?   公孙忙解释道:“迦邺是西域最有名的傀儡偶师,听闻他做的傀儡偶人连鬼神见了都要恸哭,所以他又被人们称为‘鬼泣’。”   那迦邺低低笑道:“你跟他们是一路人?长得可真是斯文干净……”   公孙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得还嘴:“哪敢跟阁下妖孽众生的皮相相比?”   迦邺倒也不生气,只是转身走到泣雪身旁打量起来,然后笑道:“妖刀认主,风云际会,难怪引得三界群魔乱舞,泣雪垠刃,啧啧……”话落,刚想伸手触碰刀身,那刀却起了强烈的嗡鸣之声,像是排斥他人一般,迦邺摇头笑笑,没有继续伸手向前,只是再看了一眼冷漠傲桀的白玉堂,翩然离去。   赵虎见迦邺走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得说了句:“这人真是奇怪。”   “几位爷,您点的菜来咯!”   等小二将几人的菜放好离开后,展昭才朝公孙问道:“先生,那个迦邺究竟是何人?”   公孙叹了口气道:“我也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传闻他做的偶人都是有价无市,而且他为人很古怪,喜欢样貌好看的男子,若对方模样符合他的口味,他甚至可以无偿帮人做偶人,但若长得难看,他连理都不理,还会嘲弄上一番。”   展昭转头看身旁的白玉堂,心道:白耗子长那么好看做什么?乱放秋波,乱勾引人,乱没三从四德……   白玉堂感觉到展昭的目光,也回望展昭,心想:这猫儿长得比较耐看招人,稍不留神,就给人瞧上了,真是一刻离不得。   展昭见白玉堂回望自己,颇是不服气得朝他挑眉。   白玉堂眨眨眼,觉得这猫的表情,怎么看都让自己喜欢,于是干脆肆无忌惮得看展昭。   赵虎一边夹着菜,一边看展昭和白玉堂“眉来眼去”。   公孙咳了两声道:“不过还有一个传闻。”   三人回神看公孙:“什么?” 第30章飞星将军   这之后,展昭去见了包拯,把这次穹山上所遇之事都说了一遍,包拯详细问了一些问题后就放展昭回去休息。展昭一出门,就见白玉堂站在一棵雪梨树下,正仰头看着纷纷扬扬梨花摇霰而下,雪白的梨花瓣儿落在白玉堂的发间,肩膀,白裳,仿佛融入他的身体一般……   黎雪染晕,风华一世。   展昭看着这样的情景,竟有些呆了。   白玉堂回头,见展昭正看着自己,轻轻一笑,肩处的长发散落而下,他微微侧头,轻唤了声:“猫儿。”   展昭忽然就觉得,整个世界仿佛消失不见,眼前就只剩下一个人。   只是站在那里,对着自己微笑,竟已经美得让自己挪不开目光。   直到白玉堂唤了第二声“猫儿”,展昭才晃了晃脑袋,走到白玉堂身旁站定,伸手,拍了拍他肩上的雪瓣,白玉堂只是一直看着展昭,并未说话,拍完白玉堂身上的雪瓣后,展昭忽然觉得有些莫名,收回手,刚想说话,就看见白玉堂那直接入骨的眼神,展昭笑笑,伸手在白玉堂脸上轻抚了一把:“我还当是哪位绝代佳人站在这梨树下呢,原来是你这只白耗子。”   白玉堂笑着摇头,凑近到展昭鼻息之前,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缓缓说道:“你这猫儿,又逞嘴舌之快,我若真的……”   “这青天白日的,你两就非要在这么醒目的地方卿卿我我?”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回头,就见门口站了一束发锦衣之人,一脸好笑得看着他们。   展昭楞了下,站开了一步问道:“飞星将军,你怎么来了?”   白玉堂皱眉,飞星将军?大宋的飞星将军只有一个,便是太师庞籍的大儿子庞统。   白玉堂本对官场之事并无兴趣,但自从接触了这猫,也就熟悉了一些官场上的事,这庞统也算是大宋名将,骁勇善战,战功赫赫,而且不但在沙场上驰骋万里,这为官之道也跟他爹庞太师学得丝丝入扣,不遑多让。   庞统自顾自走了进来,看了眼展昭,又瞧了眼白玉堂,笑道:“我听包大人说这几日展护卫有事不在开封府,没想到今天便是回来了,可巧,这位是……”   展昭道:“这是展某的好友,白玉堂。玉堂,这是庞将军。”   白玉堂微一点头,并没有搭话。   庞统倒也没说什么,也点头算是跟白玉堂打招呼,完后问展昭:“公孙也回来了么?这一路可好?有没有伤到或者不适?他身子一向比较单薄,舟车劳顿恐伤及他的身体……你们出发前也不知会我一声……”   还不等庞统絮叨完,展昭一脸我就知道你憋不住要问的表情看庞统。   庞统咳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算了,我自去看他……帮我跟包相打声招呼,谢啦。”话落,快步朝公孙的屋子走去。   展昭叹了一口气,对白玉堂道:“京城里,有一个人让先生最头疼。”   白玉堂难得不相信道:“这世上还有让公孙麻烦头疼的人?”   展昭道:“当然有,倒也不是麻烦,只是这家伙跟牛皮糖似得黏着先生。”   白玉堂挑眉,心想,大哥有情敌!于是赶紧打听道:“是谁?”   展昭摸了摸鼻子,回头看了看公孙的屋子,小声说道:“我们去得月楼吧,路上我再告诉你。”   白玉堂点头。   于是一猫一鼠就溜出了开封府,展昭在路上如数家珍得跟白玉堂解释道:“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啊,那不就是方才进去的飞星将军庞统!我记得去年中秋的时候,皇上邀所有大臣一同赏月,还说可以携带家属,包大人未有成亲,就死皮赖脸得非拽着我跟公孙先生去,说是充场面,我跟公孙被他磨得没办法,就只得去了,谁知宴席到一半皇上忽然诗兴大发,说要臣子临时以月作诗,接龙赛,谁接不上就要挨罚,而且规定每人一句,句中不得含有月字,又必须含有月意。”   “等陛下起了头后,就开始了接龙,几轮下来后又轮到了包大人,大人一下子没接上,皇上刚要开罚,公孙就随口接了句‘折桂上青天,扶摇万里云’。众人皆是叫好,明眼人一听就明白公孙这句可是暗喻包大人,青天为民,匡扶社稷,连皇上听了都觉得好。又过了几轮,都变成了先生来对接,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庞统还在跟公孙对诗,最后先生一句‘九霄云响蟾宫怯,广寒怎赛人间景’博得了满堂彩,尤其是那句‘广寒怎赛人间景’可是十足得拍皇上马屁,那些大臣们当然是叫好不已,自是把晚宴推向高|潮,那庞统就算再有大词大阙,也不敢再说了,于是先生就这么赢了。”   “就这之后,庞统就经常借由让公孙教导诗词歌赋的理由,跑来我们开封府找先生,粘先生粘得可紧。”   白玉堂无语,公孙策拍马屁什么的,也是一绝啊!隔了会,白玉堂不解得问道:“等一下,公孙先生的强项也不是诗词歌赋呀,这找人的借口也太拙劣了一些?”   展昭一阵无力,两手一摊:“可不就是,摆明了司马昭之心啊!”   接着展昭默默想了想,咋舌道:“说不定他们当将军的觉得跟人谈论诗词歌赋就是……谈情说爱?” 第31章竞争对手   展昭愣愣得看着八王爷离去的背影:“八王爷……不是,八爷怎么刚来就走了?”   “也不是刚来,八叔已经同我聊了好一阵子了,估摸着看你俩来了,想赖个酒钱。”   展昭无语道:“他堂堂一个王爷,好意思么他!”话落,猛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急忙咳嗽了两声。   那龙公子看出展昭的心思,笑道:“出门在外,不讲究礼节。”   展昭悻悻答道:“是。”   一时间三人无言,此时展昭倒是希望八贤王还在这屋里了,起码气氛不会如此尴尬。   隔了一会,龙公子用杯盖轻刮茶盏内的清茶,不饮,只是微笑着说道:“展大人还未给我好好介绍你的这位朋友,过去虽有耳闻,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展昭看看白玉堂,心说你怎么就这么招人问呐你!   “龙公子,这位是白玉堂,陷空岛五岛主,在下的至交好友。”想归想,展昭对这位龙公子还是恭敬万分的,“玉堂,这位是龙公子。”以这耗子的精明程度,应该已经清楚这龙公子的真实身份了吧,当今世上能喊八贤王为叔的,也就御座上那位了。   自八贤王走后,白玉堂终于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听完展昭的介绍,一瞬间还觉得那句“至交好友”很是耐听,至少,比路人甲或者普通朋友好多了吧,这么想着,白玉堂难得给了个好脸色:“龙公子,幸会。”   龙公子饶有兴趣得看白玉堂:“我听说展大人过去跟你可是对头,更有传闻说你们猫鼠之争极激,若不是今日亲眼相见,怎么也想不到原来你俩如此要好。”   白玉堂正欲回话,展昭就在桌子底下不动声色得握了握白玉堂的手,示意:耗子,你该清楚此人是谁,小心斟酌……   这猫儿处处为自己考虑,白玉堂心里委实欢喜,否则依着他的性子,管他面前做得是不是皇帝老子了!想了想,白玉堂回道:“初时年幼无知,为了意气之争做了些莽撞之事,这以后在下也是佩服展大人的胸襟气量,更钦佩展大人身于江湖,却为国为民的侠义之心,便有心与展大人结交,幸得展大人不计前嫌,才得化干戈为玉帛。”   展昭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嗯,白耗子这官腔打得不错,我得学习学习,说不定将来能用上!就是听上去忒假了一些,假到没人好意思戳穿……   龙公子见白玉堂的身法气度,自然知道这也不是个会对自己说实话的主,莫名觉得有些寂寞,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他自小就懂。因此,他的世界里,谎言永远是谎言,即便他知道那是谎言,也不会去揭穿那些谎言……   每个人都对他戴着面具,他不知道如果剥下那条明黄色的外袍,剩下的,会是什么。   一直到,几年前,见了展昭第一面。   耀武楼前那个如灵猫般跃越的少年,那个会对自己露出明媚笑意的少年,那个明明喜欢江湖自由却愿意跟随包拯肩抗青天的少年,那个偶尔迷糊却慧黠无比的少年……   每每想到展昭,他的心里就会觉得很暖。   展昭的笑,干净,透澈,没有任何的欺骗与敷衍,他爱笑,也笑得好看,对一直樊禁在宫闱中的自己来说,那真是难能可贵的一种奢侈。   是啊,那是一种多么昂贵的奢侈呢!   他心里默念着。   因为奢侈,所以舍不得破坏一分一毫。   他想守着他,哪怕只是每次不经意的碰面,却仍让他希冀可以看到展昭对自己绽开的笑颜。   却未曾想到,这个有着绝色之姿的白衣男子一出现,便就让他甘心守护的心起了妒意。   原来,人的欲念总比自己想要的多得多呢。   明明是三个人在这里,可是展昭跟白玉堂明显有很多的细微交流和不着痕迹的肢体接触,他仿佛一个第三者,完全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甚至,连一直对他洋溢明朗笑容的展昭,都有意无意得在规避他,转而对另一个他陌生的人敞开心扉,明明自己认识展昭更早才对……   他又望向眼前的白玉堂,这么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却可以为了展昭对他虚与委蛇;而展昭更是处处维护对方,两人同声同气,亲密无间,这份默契让他羡慕得快要待不下去了。   “龙公子,龙公子?”   被展昭唤了两声后,他才回过神:“怎么了?”   “你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适吗?”   龙公子楞了一下,紧接着摇了摇头,拿起茶盏吹了吹早已经凉了的茶水,像突然想起什么般问道:“对了,今晚是谁当值御前?”   “今晚?”展昭想了想道,“应该是洛祺兄。”   “换你吧。”   “啊?”   龙公子放下茶盏,看了看展昭:“怎么,你有事?”   展昭忙道:“倒也没有什么事,那我临时跟洛祺兄换个班吧。” 第32章京郊温泉   展昭和白玉堂领着龙公子进了开封府,猜测包大人此时正在书房阅读卷宗,于是就直奔书房而去,包大人正巧走出书房,见展白两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迎面朝他走来,刚要开口询问,就看见了跟在两人身后四处张望的某位贵客。   包拯急忙行礼道:“微臣参见……”   “包卿免礼,朕就是来找你闲聊闲聊,不用太介意君臣礼仪。”   包拯点头道:“遵旨。”   包拯为赵祯安排了座位,又见展白两人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于是替两人解围道:“展护卫,你与白少侠去公孙先生那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   “是!”   终于能脱离苦海,展昭激动得拽着白玉堂就开溜,心说包大人果然有体恤万民之心,那真不是盖得。赵祯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愣神,直到包拯递了杯茶给他,他端着茶杯,才有些回过神。   “包卿,那白玉堂与展护卫究竟是何关系?”赵祯轻吹了一口茶雾,假装不经意得问了一句。   包拯眨了下眼睛,看向赵祯:“陛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赵祯道:“朕以为那白玉堂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正考虑纳贤。”   包拯了然道:“原来如此,只是这事……”   “怎么?有难度?”   包拯皱了皱眉,额上的月亮也变皱了:“岂止是有难度……据微臣与那白少侠相处下来看,他不会属于这庙堂。”   赵祯扬了扬眉:“哦?说来听听。”   “陛下,那白少侠出身江湖,他们江湖中人会坚持自己的正义,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对与错的认知,会按自己的手法来裁决是非,这便是所谓的江湖事江湖了。而我们不一样,我们这些身处朝野的,必然是忠君之事,担君之忧,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处理事情的办法就会不同,我们不能以我们的言行准则去约束他们,他们亦不能以他们的江湖道义来框定我们,两方面的反差极大,所以自古以来,朝廷不干预江湖之事,而江湖,也不涉及朝廷党分,陛下若硬把江湖中人招揽,很可能得不偿失。”   “那展护卫呢?他不也是江湖中人?”   包拯摇摇头,笑道:“陛下,展护卫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包拯道:“展护卫他懂。”   “恩?”   “陛下以后也会懂,因为,这世间只有一个展昭。”   “包卿,”赵祯摇着摇椅,有些出神得看着天空,“那这个世间唯一的展昭,会属于朕么?”   包拯顿了顿,忽然恭敬道:“陛下,微臣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   赵祯微一错愕,紧接着才按了按脑袋轻笑道:“恩,刚才朕说胡话呢,可能是倦了吧……朕想先回宫了,包卿等下知会一下中州王,朕先行一步。”   说完便起身站了起来,包拯急忙也跟着站起身:“陛下,微臣派人送陛下回宫。”   赵祯摇摇头:“无需。”   “可是……”   赵祯笑道:“怎么,除了展昭外,你还有人能比得上朕身边的影卫么?”   包拯被噎了下,赵祯摇头笑着离开了,包拯看着赵祯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另一边公孙去给蒋平复诊去了,庞统本打算跟着,被公孙给轰了出去,于是提着食盒一阵叹息,最后把食盒交给张龙,自己干脆就回去了。   庞统走了一半,忽然就感觉身边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就见展昭笑眯眯得看着自己,一边还跟着一副事不关己百无聊赖样的白玉堂,庞统心思微一打转,自己竟然一直没发现被这两人跟踪,是自己疏于防范还是此二人的武功太高?   “庞将军,”展昭见庞统看着自己,凑上去打招呼,“要回将军府么?”   展昭鲜少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平时遇见也就是点头之交,所以一时间,庞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展兄,有事?”   展昭点点头,眯着眼笑:“方才说好的两张温泉票?”   庞统有些不甘心得拿了两张包装精致的信封递给展昭:“唉,原本打算带公孙去的,结果话都没搭上几句就被赶出来了。”   展昭笑道:“如此,就多谢将军割爱了。”   庞统一脸无奈:“……”   ……   到了晚上,展昭进宫值班,愣是没想到赵祯命人准备了一桌子菜,关键还全是肉,什么红烧肘子,东坡肉,粉蒸扣肉,还有个暖锅里炖着羊蝎子……   小皇帝也不藏着捏着,直接招呼展昭来吃,还说就是为他准备的。   当晚上把展昭给吃腻味了,但是又不敢说什么,好不容易熬过了值班,展昭就马不停蹄得赶回开封府了,想着白天补一觉,晚上就能跟玉堂去舒舒服服泡个温泉了,一时间心情大好。   等到了开封府,没看到白玉堂人,展昭也没太在意,想着耗子可能去四哥那了,于是自己先补觉去了,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就见白玉堂端了碗黑乎乎的东西进来。 第33章富家子弟   两人被领进一间清新雅致的单间,内里是一个大大的换衣房,用各式各样飘逸的屏风隔开,屏风上是四君子的水墨图,且一看就是出自大家手笔,中间放着茶座,是精巧的紫竹茶壶和茶杯,茶座上还点着熏香。再往里,便是露天的山石与香草相攀的温泉,由于周围空气较冷,所以温泉散着淡淡的白烟,看上去分外暖和。   白玉堂还在琢磨这间房间,展昭已经到屏风后面开始脱衣服,等白玉堂转身的时候,就看见屏风后面映出展昭换下衣服的剪影,还不等白玉堂多看,展昭已经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从头到脚脱得干干净净,就在腰上围了一块白色的浴巾。   白玉堂从上往下看了一遍,又从下往上再看了一遍,就想着,这猫儿的身材,可真不是盖的!不过,这浴巾怎么就这么碍事呢?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白玉堂觉得脸上热热的。   展昭倒是没注意到白玉堂看自己的眼神,见白玉堂还站在那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凑上去戏谑道:“傻站着干嘛,还不脱衣服?怎么,大少爷还要人来伺候更衣不成?”   那猫凑得太近,肌肤差不多都要碰上白玉堂的身子,不自觉得后退一步,白玉堂只觉得心脏越跳越厉害,展昭见白玉堂还愣在那,坏笑着伸手:“来来来,白五爷,还是让我帮你吧。”说完就去扯白玉堂的腰带,白玉堂急忙按住展昭的手,“猫儿,别乱来,会出事的……”   “出什么事?”   白玉堂有些尴尬得看展昭:“就是……”   结果展昭等了半天也没见白玉堂就是个什么出来,于是不耐烦道:“你这白耗子,脱个衣服这么磨磨唧唧,难不成是怕被我看去了,大家都是男人嘛,怕什么?”说完又去扯白玉堂的衣服,还着挑眉,“我还就不信我今天扒不了你的老鼠皮!”   就这样两人差点没打起来,手忙脚乱了一阵,最后我们的白五爷一咬牙,心说让你这猫扒,不就考验五爷的定力么!这点定力,爷还是有的!于是扭头,站在那里任展昭来脱自己的衣服。展昭喜滋滋得扒着老鼠皮,还装成大爷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美人,皮肤好滑嫩呀,让本大爷好好疼爱疼爱你如何?”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心说这猫真的不是故意在撩拨自己的底线么?   腰带被扯下来,上衣被解开,皮肤一阵凉涩,衣服扔在了地上,展昭的手正要去扒拉白玉堂的裤子,某人终于忍不住扭头喊了句:“行了行了,我自己脱,你先进去泡着吧!”   展昭终于停了手,抱着双臂笑道:“白耗子终于破功了呀?有趣!”   白玉堂忽然有一种很想把这只猫的手绑起来然后蒙上猫的眼睛狠狠那个啥啥啥的冲动!整天撩拨不自知?!   忍了忍,白玉堂还是走到屏风后面换衣服去了,等出来的时候,那只猫已经自己舒舒服服得泡在温泉里了,看到白玉堂出来,还乐呵呵得朝他招手:“耗子,很舒服嘞,快过来!”   白玉堂顿了一会,还是朝温泉走去,临近了才发现,那猫儿的脸被温泉热气熏得红彤彤的,露在外面的肌肤也变得粉嫩嫩得分外诱人,那温泉水又清澈得几乎能把下面都一览无遗,白玉堂开始后悔,他当初到底是脑子犯了什么抽答应跟这猫来这种地方害自己活受罪的?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白玉堂小心翼翼进了温泉,然后泡在离展昭最远的地方。一双眼睛就一直盯着展昭看,展昭见白玉堂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觉得好笑,说道:“离那么远做什么?难不成你这耗子还真怕我把你吃了?”   白玉堂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就太没面子了,于是干脆来到展昭身旁,一手揽过展昭的腰,一手轻挑起展昭的下巴,勾着嘴角邪笑道:“猫儿,不如,我们做点别的事?”   展昭不自在得动了动身子,看着白玉堂的笑抬抬眼:“别的事?”   白玉堂的手慢慢往下摸,点着头笑道:“我教你一些两个人能做的美妙无比的事……”   展昭眨了眨眼,微微往后仰了仰:“是什……”   “两位公子,奴家送酒来了,请问是否方便进来?”   白玉堂当时就想提着刀出去砍人了,什么时候来不好?什么时候来不好?!你到底什么时候来不好?!!   展昭推开白玉堂,应了声:“进来吧。”   白玉堂哀怨得看展昭。   接着一个水灵灵的小丫鬟便端着酒走了进来,见到两人泡在温泉里得样子也丝毫不惊,只是将手中的托盘放平,接着,顺着温泉水推向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觉得挺有意思,那盘子稳当当得浮在水面上,有种随波逐流的感觉。   那小丫鬟笑道:“这是浮春盘,专为喜欢在温泉里饮酒的客人设计的,放心,他不会沉,酒也不会撒。”   展昭“哦”了一声,那小丫鬟轻笑着用手推了推水,浮春盘便晃晃悠悠得往展昭面前飘过来,展昭拿起里面的酒吧,轻嗅了下。   “公子,要奴家伺候搓背么?”小丫鬟笑得甜甜的。   只是不等展昭回话,白玉堂就一句冷冰冰的“不用,出去吧”甩过来。   那小丫鬟皱皱鼻子,有些委屈得揖了一福,便退了出去。   展昭见小丫鬟走了,看着白玉堂笑道:“这么凶做什么,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白玉堂不语,只是端起那浮春盘内的杯盏,抵在自己的唇边:“猫儿,酒被下了药。”   展昭微微一笑:“晓得,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无聊。”话落,将杯中的酒饮进,笑眯眯得看白玉堂。 第34章杀戮之初   接下去的情况就是,展昭窝在温泉里,眼看着白玉堂下狠手把四个富二代给教训了个够本,展昭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心说这老鼠今天怎么这么暴戾呢?就一会功夫已经看见这几人轮流在他面前飞过来又飞过去好几次了,他趴在温泉里看得都嫌脖子酸。   最后展昭觉得自己要是再不阻止,估计那四个人今天就不用活着出去了,于是朝白玉堂招招手:“喂,够了,收手吧,都被你打坏了我明天还怎么让他们去开封府报道?”   白玉堂收了手,淡淡道:“早就打坏了。”   几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家伙一听到开封府,立马垂死挣扎:“不是吧?开封府?”   “报道?展大人,不要啊……”   “被我爹知道会杀了我的!”   只有那个尚书儿子林公子没有说什么,只是擦了擦脸,怒瞪着白玉堂:“你到底是谁?敢这么对我?!”   白玉堂斜了他一眼:“你管我是谁,反正我现在心情不爽,你们又自己送上门来。”   “你……你给我等着!”   白玉堂冷冷道:“谁有空等你,都给我滚。”   那林少咬着牙瞪着白玉堂一句话说不出来,他身边的三人急忙扶着他:“林少,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我们还是先走吧!”   话落,跌跌撞撞的几人就打算要离开,展昭见他们要走,懒洋洋得在后面加了句:“别忘了明天来开封府,有谁敢不来的话……”展昭笑眯眯,“后果自负。”   三人架着林少战战兢兢得跑了出去,那林少一出门就甩开三人,重重一拳击在墙上:“混账东西,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我!”结果因为扯到身上的伤口,自己又疼得呲牙咧嘴。   “林少,别这样,先去处理下伤口,明天还要去开封府,我们要先想好对策……”   林少一转头,怒视几人:“要去你们自己去,我才不会去找那劳什子包黑鬼!他跟我爹比,算什么?”   “不是啊,林少,”狐狸眼显然是有些急,“那个展昭可是个笑面虎,绝对不好惹,我之前就是因为在得月楼喝酒的时候调戏了一个小妞,就被他轻轻松松得扔到了十几尺高的柱子上,我爹那时候为了把我弄下来,可是在下面跟他说得嘴皮都磨破了,可他就在楼里笑眯眯的喝茶,最后我爹说要我当年跟那小妞道歉,再关三个月禁闭,每日默写《礼记》,他才答应了救我,本来我以为能松一口气了,结果,他家伙跃上柱子后,又一脚把我踹了下去!还装很不好意思得说‘啊呀,脚滑了,不好意思’!老子当初真是欲哭无泪,他奶奶的,搞半天我还是摔下来的,干嘛要前面答应那么多遭罪的事?”   另外的两人沉默,隔了会,驼背男问:“那你第一眼看到他居然会没认出来?”   狐狸眼懊悔道:“他当初穿的是官服啊,再说,我哪里敢正眼去看他呀!”   “那我们还是老实去开封府报道吧……”   林少唾了一口:“切,一群孬种。”   “哟,我当是哪根花杵在这挡道,原来是林少呀,怎么身上挂了那么多彩,可新鲜了嘛……”   林少转身,就见身后站着个嬉皮笑脸特别讨打的家伙,皱了皱眉,不耐道:“姓庞的,你怎么也在这?”   “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来人舔着脸笑,看林少的表情特别不屑,“枉你们还并称什么京城四少,现在改叫京城四花得了,哈,各个身上都挂了这么多彩!”   “庞煜,你少目中无人!”   “我爹是当朝太师,我哥是飞星大将军,我可是圣上亲封的安乐侯,还就是目中无人了,你能耐我何?”   来者正是庞太师的小儿子庞煜,这庞氏一族,最小的便是庞煜了,说来因为庞太师老来得子的关系,特别宠这孩子,从小就给宠坏了不学无术,而且不仅庞太师宠着他,连他哥庞统大将军也一样惯着这个弟弟,早先还找了个正经官职给弟弟,结果他这弟弟对做官压根没什么兴趣,连装样子都懒得装,后来小皇帝实在看不下去,直接丢了个“安乐侯”给庞煜,没什么具体工作,就是负责平时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然后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可以推荐给宫里,说白了,就是个白拿公款娱乐的闲职。   不过虽然这庞煜打小被宠坏,但还算是个懂得分寸的,从来没给家里闹出过什么烂摊子,像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他完全没有兴趣,也觉得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他唯一的乐趣,就是挑衅别人,比如眼前的林佑,就三番五次得被庞煜挑衅,这回瞧见他们的落魄样,免不了又是上前一顿嘲讽,什么京城四少,在他庞煜眼中,就是一堆笑话!再因为他爹的关系,他也不喜欢开封府的人,知道林佑这次是被展昭和白玉堂教训,他觉得这可是挑拨两家的大好时机啊,所以想都不想就凑上前开嘲讽了。   “就是,庞二少他爹可是当朝一品,林佑你爹不过是从二品,有什么本事在庞二少面前嚣张?”   “本来嘛,被人打了就早点滚回家舔自己伤口去吧……”   “哈哈,就是,就是!”   庞煜身旁的几人哄笑着附和,庞煜歪着嘴笑,依然一脸讨打像。   林佑皱了皱眉,庞煜笑了笑,管自己往前走,经过林佑的时候,低声道:“想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么?” 第35章傀儡娃娃   死的人便是展昭和白玉堂昨晚上见过的林佑,林尚书的公子。   等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公孙一同来到案发现场,同时都被房间里的景象震住了,而那几个当时和林佑一同作伴的富家公子,更是各个吓得跑到一旁呕吐。   房间里,全是线,丝丝缕缕的细线,就好像蜘蛛丝一般,缠得到处都是。   而林佑,就披头散发得被吊在一堆线之中,脸上,手上,身上,腿上都被那些细线贯穿,贯穿的根部还不断留着血,他身体垂直悬在半空之中,耷拉着脑袋,眼睛睁得很大,嘴巴由于线得关系,还微微张开,似在说着什么一般……   整个现场血腥得让人胆寒。   展昭皱了皱眉,虽然对这个林佑无甚好感,可是看到他被人以这种方式残害,也太过分了一些,而且,凶手将案发现场弄成这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没人进去过吧?”   一旁的林管家点了下头。   “那尚书大人知晓此事了么?”   “我家老爷和夫人已经知道了,夫人来看了一眼便晕了过去,老爷正请了大夫在帮夫人看诊。”   展昭叹了口气,转头继续看这诡异的房间,心说这线摆得,人也根本进不去,进去了就非把那些线都弄断了不可,他还正想着,一旁公孙就揪起一根线,轻轻一拽。   接着,所有人都看到,房间中央那具悬挂着的尸体,忽然自己动了起来。   他的嘴微微裂开,就好像笑着一般,手脚上下摆动,弗如走路,然而,这样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更多的血液滴下,落在地上形成一个血坑。   几个胆小的下人纷纷吓得尖叫起来。   一具尸体,在悬空中磕磕绊绊得动作,嘴角还挂着瘆人的笑……   公孙看了看展昭:“你觉不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像什么?”   展昭说:“像什么?”   “木偶人。”   展昭回头看说话的白玉堂:“木偶人?”   白玉堂点点头:“小时候见过一些艺人,将布和木头做成的玩偶拿线穿起来,然后做个布景,耍戏来赚钱。”   展昭回头再看了看那句因为嘴角被牵动而露出诡异微笑的尸体:“那……这也太恐怖了一些吧?”   公孙又抬头仔细瞧了瞧房内看似杂乱无章的线:“五爷,帮我看看,这些线是否都牵扯着尸体的某个部位,只要动其中的一根线,尸体就会随之而动?”   白玉堂道:“恩,是这样没错,但我不太理解凶手为何要把案发现场弄那么复杂,这可比直接杀一个人来得困难多了。”   “变态的心理往往琢磨不来的。”展昭朝身后的王朝和马汉招招手,“先把尸体放下来,等下要麻烦先生帮忙取证和验尸了。”   公孙应了声“好”。展昭便找了尚书府的林管家回来问话,原来这林家少爷昨夜跟展昭他们闹过后就回了尚书府,一回来什么话都不说,就一头闷进自己的房间乱砸东西,这位少爷自小脾气就不好,所以下人们一见少爷发脾气谁都不敢靠近,再后来估计是这位少爷砸累了,要不就是东西砸没了所以不砸了,反正房间里是没了声音,可等早上下人们来请少爷起床用餐,却发现他们的大少爷就这样惨死在了自己的房间,死状恐怖!   展昭问了一圈话回来,发现每个人的话都大同小异,府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只好把现场封起来,再把尸体带回开封府验尸。   回开封府的路上,白玉堂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展昭见白玉堂不说话,便戳了戳他的脸,白玉堂回头,就见展昭看着自己道:“想什么呢?”   白玉堂摇摇头:“没事,就是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怪怪的感觉?”   “恩,总感觉,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展昭愣了愣,突然笑了出来:“诶,我认识的白五爷,可不是什么喜欢凭感觉臆断的人呢。”   白玉堂依旧若有所思,展昭还想说话,就有人大老远得喊:“头儿,头儿,你们可回来了,有人送东西来开封府,说是给白五爷的!”   赵虎喘着气跑到展昭面前,指着白玉堂道:“五爷,快回去看看,四爷耐不住性子,直接把那盒子给拆了,结果里面的东西,真是……真是……匪夷所思啊!”   展昭好奇道:“里面是什么呢?”   赵虎继续喘:“你们自己去看……”   白玉堂和展昭来到蒋平的房间,就见有一群下人围在那里,展昭拽着白玉堂走进去,就见蒋平正坐在房间的床上,抱着个什么东西,正在一脸叹为观止得盯着看。   展昭带着白玉堂进去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得看向白玉堂,接着,又都朝蒋平手中的东西看去,然后又转头看白玉堂……白玉堂被看得莫名其妙,就听见蒋平啧啧叹了几声,说道:“像,真像,怎么能这么像的呢?”   白玉堂皱了皱眉。   展昭忙问道:“什么像?” 第36章陛下手谕   展昭眨了眨眼,等白玉堂稍稍稳定了些,才说道:“傻耗子,居然被一个梦吓到了,诶,我说,就算我凑过来给你杀,你也得下得了手不是。”   白玉堂放开展昭,还有些不安的样子,脸色极其难看。   展昭拍拍他的脸,故意挑眉道:“我说,就算你真的想杀我,我会是这么容易被你撂倒的么?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白玉堂看着展昭,忽然就笑了出来,他摸摸自己的额头,再晃了晃:“是我胡思乱想了……忘了你这只猫也绝不是好欺负的。”   “想明白就好,走了,我们去找先生看看验尸结果。”   展昭的表情无论何时都让人觉得轻松愉悦,白玉堂刚想随着展昭起身,就见展昭取过了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傀儡娃娃,心里突得一跳,白玉堂轻皱了下眉。   展昭已经走出门,见白玉堂还没动静,就又退回一步:“还在想呢,走啦!”   白玉堂抬头,正打算跟上,忽然就见展昭手中的傀儡娃娃似乎笑了笑,但再细看的时候,那娃娃依然是之前的表情。   午后的阳光有些明晃晃的刺眼,白玉堂摇摇头,心道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两人来到验尸房,正巧公孙验尸完出来,见两人一齐来找自己,公孙便迎上去道:“没太大发现,死因是窒息,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发现尸体不到一个时辰内,不过,他死之前似乎受过伤,不知道是不是被凶手虐待所致。”   展昭道:“他身上的伤应该不是凶手造成,先前我跟玉堂有在京郊见过他,他欲下药施威,所以玉堂就出手教训了他,那些伤应该是那时候造成的。”   公孙皱皱眉:“我早就听说林尚书家的公子不是什么好货,竟然把主意打你们身上了?”   展昭还没回话,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哟,都在呢。”   展昭回头,就见中州王庞统正背着手缓缓朝开封府大门踱进,展昭嘴角抽了下:“将军,你怎么又来了?”   庞统走近三人,有些骄傲得挑眉:“什么叫‘又’?有人托我找你帮忙,我这才来的。”   展昭哼哼了两声,心说你一正牌大将军,有事随便找个人来开封府说一声不就成了,有必要亲自跑来的么?   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问道:“何人所托何事?”   庞统道:“今晚皇上那轮到洛祺守夜,结果他啊吃坏肚子居然病了,让我来问你能不能跟他换一日班。”   展昭楞了一下:“陛下也给洛祺兄准备了一桌子肉菜吗?”   庞统:“啥?”   公孙道:“你就非得在休假期间还给人安排点事是不是?皇上那的带刀护卫又不是就只有洛祺一个,算上展昭少说也有七八个,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虾兵蟹将根本就是一铜墙铁壁,你耽误人家休假算个什么意思?”   御前护卫,是需要守御前的,而带刀二字更是极高荣耀,赵祯也就亲封了七人,其中属展昭的品级最高,因为展昭同时还供职开封府。   庞统见公孙一副红了眼打抱不平的模样,急忙解释:“这假当然还是会补上的,主要是他们平时都跟展昭交情好,所以第一个就想到他,我也问了其余几个,都正巧有事……而且这不是林尚书的儿子遭了横祸么,这事传到宫里了,宫里也戒严了,人少不得。”   公孙冷眼看庞统,一脸不信任的表情。   展昭道:“没事,我今晚再去宫里值班就成。”   他一说完,身旁的白玉堂就一脸不爽的模样,但又无可奈何。   话说着,公孙突然注意到展昭手上拿的东西:“这是……”   展昭这才想起手中的玩意,拿起来递给公孙道:“先生,这玩意可有何门道?”   一旁的庞统看见展昭手中的傀儡,又望了望白玉堂,感叹:“真是巧夺天工啊。”   公孙看到傀儡后脸色白了下:“这个……该不会是替身傀儡吧?”   “替身傀儡?”   公孙点了点头:“这玩意有点麻烦,你们哪里得来的?”   展昭道:“有人放在开封府门口,说是给玉堂的。”   公孙道:“但愿不是替身傀儡,如果真的是的话,会很麻烦。”   庞统不解道:“怎么个麻烦法?”   “替身傀儡是被下了咒的,他身上的衣物,头发,装饰应该都是来自饲主,也就是说他的一切都是由饲主供养,长期跟替身傀儡呆在一起,你的意识就会被他所替代,到最后,你自己的意志会消失,而替身傀儡会占用你的身体,受施咒人的控制。”   庞统再看了看傀儡:“这么邪门?”   “恩,不过相传制作替身傀儡的方法已经失传了,所以我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替身傀儡。”   展昭顿了顿,忽然拿着那傀儡就转身要走,白玉堂拉住展昭的一条臂膀:“猫儿,你做什么去?”   “去烧了他!”   “别!”公孙急忙制止,“如果不是替身傀儡的话那还好,如果真的是替身傀儡,那他完成后就等于跟饲主建立了联系,你若烧了或者拆了他,饲主也会出现一样的问题。”   展昭急了:“那,如果是好?”   公孙想了想:“我对替身傀儡这方面的了解还不全面,宫里有一个专藏失传诡术的禁院,可能会有关于替身傀儡的破解之术,我去查一下。对了,你们也去看一下,白玉堂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丢了什么东西?”   展昭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记得那禁院必须有陛下手谕才能进去的,我去找陛下先。”   话落,展昭转身就想要走,公孙忙唤了一声:“你带着那个不方便,先交给我吧。”   展昭犹豫了下,倒不是不信任公孙,只是公孙手无缚鸡之力,万一…… 第37章宫内禁院   展昭得了手谕后,也不敢多耽误,急急找公孙他们汇合,几人碰头后便一起去了禁院。   路上,白玉堂见展昭若有所思的样子,问他:“怎么,赵祯有为难你?”   展昭摇头:“没,只不过是想到我等会还要去御前,怕是没法陪着你们找。”   公孙道:“没事,找书这种事,你原本也派不是大用场。”   展昭:“……”   等到了禁院,展昭向看门的公公出示了赵祯的手谕,几人很快便被放行,公孙熟门熟路得找书去了,庞统陪着公孙去了一边,展昭和白玉堂则去了另一边找书。说起来这禁院挺大,但是却很干净,而且跟普通的书架不同,禁院的书架是和墙壁连体的,而且堆彻得很高,中间则是圆形的书架,内一圈,外一圈,连布局都跟平常的书院不一样,白玉堂还在研究格局,展昭已经开始抽书翻了起来,白玉堂又看了几眼,问展昭:“猫儿,这么多书,你打算一本一本找过来?”   展昭把书放回去,又抽了本新的出来,头也不抬得扔了句:“不然?”   白玉堂靠到展昭的书架旁,伸手搭在展昭的肩膀上:“猫儿,头一次看你急得都乱了章法。”   展昭这才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得看白玉堂。   白玉堂笑着摇头道:“按你那找法到明早都不见得有收获,你仔细看看这里的布局。”   展昭顺着白玉堂示意的地方看去,稍留心了一会,便看出了门道:“原来书的摆放次序是有讲究的,恩……是按朝代再按地域,最后按年份细分的吧?我懂了,这样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想明白后展昭便又开始找了起来,白玉堂倒是没动手,就一直静静看着展昭,展昭是一心扑在了这些书上,希望能尽快找到跟替身傀儡相关的书籍。   找了很久,一直都没有找到替身傀儡的书,白玉堂知道再下去就要耽误展昭值班的时间了,虽然有些不舍,不过他深知这猫身在官场,不由己身,便对展昭说了句:“猫儿,到时间了,你该去值班了,这儿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展昭从书里抬头,这才想起自己今天还需要值班这件事,想了想,他对白玉堂笑道:“我先去看一下,若没什么问题,等晚一点再偷溜过来帮忙继续找。”   白玉堂心疼得看他:“不用。”   等下我来看你就好了。   展昭见时候确实不早了,便摆摆手,对白玉堂道:“我先去,就不打断先生他们找书了,你等下帮我跟他们打声招呼,美人,乖啊,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营救你的!等我。”   话落,很随意得在白玉堂脸上摸了一把后便带着巨阙走了出去。   白玉堂笑着摇摇头,这猫真是调戏上瘾了。   展昭快步走出禁院,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就稳稳得站在屋顶上,黑发黑衣,却被银色的月光洒亮了一身皎色银灰,见展昭出来,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用手轻轻拨了拨肩上的傀儡娃娃。   那娃娃在他的手指玩弄下,竟似咧开了嘴在那轻笑。   展昭眯了眯眼,手中的巨阙不由一紧。   “鬼泣迦邺?”   屋顶上的人微微一笑,似有赞许得看着展昭:“没想到展大人还记得在下,真是倍感荣幸。”   展昭皱眉道:“尚书公子林佑是你杀的?为何要杀他?”   迦邺淡淡回了句:“这种人,死不足惜,能死在我的手上,也算是他的造化。”   展昭见这人回答也不拖沓,便直接问道:“那个傀儡娃娃是你做的?”   迦邺笑道:“是。”   “为什么要做白玉堂?那个娃娃,是替身娃娃么?”   迦邺“咯咯”笑了两声,摸着肩上的人偶:“公孙策果然知道很多东西,只是那个,现在还不能被称之为替身娃娃噢,不过,很快就会是了。”他有些挑衅得看向展昭,“你们,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呢……” 第38章展猫中毒   白玉堂听到了展昭的喊声,那迦邺自然也是听到了,却是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忽然间收紧了所有的银线,只听“嘶啦”一声,空气中一下弥漫开血腥的气味,只见那些侍卫被银线缠住的肢体瞬间被切割下来,四周一下子满是断肢鲜血。   那些侍卫一下子都倒在地上痛苦不已,展昭脸色一下就白了,心说那银线的韧度也太恐怖了吧,竟能直接将人的肢体平整得切下来!这……普通人怎么可能办得到?   迦邺似乎根本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手中的银线一挥,又想要去缠人,只是这次他的银线刚发出,就被白玉堂的刀一下挑断,白玉堂冷冷看了迦邺一眼,反手一挑便要去削迦邺手上的指环,迦邺看到白玉堂的刀,脸色微微一变,却是顺着刀势一仰身,白玉堂正欲回转刀锋,却感觉身后有些不对劲,想到刚才展昭中毒的情景,他急忙回身,果见那幽冥般的娃娃正朝自己刺来,白玉堂一刀挥就,电光火石间,明明觉得已经砍到了那人偶娃娃,但那娃娃忽然再次消失不见,再往下看的时候,迦邺的银线再一次缠住了多人,白玉堂正欲削断那些银线,却见其中一道银线直直朝着展昭那边飞去!   展昭一见那银线的方向,便知是朝自己身后护着的赵祯而去的,忍着毒发的痛苦一剑挥去,这一剑明明用了大力,本以为银线会断裂,结果没有,那银线非但没有断裂,反而一圈圈绕住了展昭手中的巨阙,而且力道大的恐怖,眼见手中的剑即将被卷走,却只感觉手中的力道一松,展昭抬头,原来白玉堂又一刀砍断了那些银线……   鬼泣迦邺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忌惮得看了眼白玉堂手中的刀,展昭这才发现他的手上竟然开始流血,刚刚明明中了剑一点事都没有的家伙,在没有受到外力的伤害下,怎么会突然受伤?正想着,胸口忽然一阵气闷,展昭一口黑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白玉堂也注意到了他的伤势,刚想动手,那迦邺却利用银线扯上了两个侍卫一把朝白玉堂抛去,然后转身离开,白玉堂躲过两人后正打算追上去,却听到底下人一串紧张的呼喊:“展大人,展大人……你怎么了?”   白玉堂一惊,怕是那猫毒发了,急忙掉转回身,果见一群人都围着已经晕过去的展昭手忙脚乱的,白玉堂心下一阵恼怒,一下便跃至展昭身侧,不爽得抬头看众人:“都滚开!”   众人一愣,心说这白衣人怎么这么凶的!   这时,公孙和庞统也赶来了,公孙一见那么多人都围着展昭,也是怒急,也不管都是什么人围着,上来就皱眉道:“别都杵这,这么多人,展昭即便没被毒死也被你们弄闷死了,都散开,让空气流通……”   众人一听,急忙散开了去,公孙伸手扒了下展昭的眼皮,吁了一口气,才朝四周看了看,问:“我需要一个房间,一张床,要快!”   “去朕的寝宫。”   这才发现原来赵祯一直在这,表情严肃。   可是,去皇帝的寝宫?这也太……公孙还有一丝犹豫,白玉堂却是已经抱起展昭朝寝宫走去,公孙楞了下,就见赵祯背着手也跟了进去,其他人自然是不敢跟进去,都一脸震惊得看着,庞统在一旁摇摇头:“真是乱来!”   公孙心想:这赵祯的确有够胡来,这事保不准会传……不,是一定会传出去,到时候被有心人利用就麻烦了!白玉堂也是,一遇到这猫出事,什么冷静睿智都成了狗屁!   不过这时候想那么多也没用,先治好那只爱玩命的猫再说!公孙皱了下眉,也快步跟了上去。进去后,就见白玉堂已经把昏迷的展昭放在了一张休憩的玉榻上,公孙也没心思去观望这寝宫,只觉得里面的奢华有些晃眼,这时候就心里颤颤得冒出一句:还好这白耗子没冲动到把展昭放龙床上!   白玉堂将展昭平放在榻上后,又将他翻了个身,让他的伤口朝上,见展昭紧闭双眼,脸上都是冷汗,白玉堂简直心疼得不得了。   公孙策取了一边的鎏金宫灯放到榻旁,翻出随身携带的百宝袋里的一套精细的道具,抽出一柄极细的扁刀小心翼翼在火上烤了烤:“这毒会随血液流通全身,等毒性进入骨髓的话那就很难救了,我刚有给他吃了一粒药压制,所以毒性暂时进不了他的骨髓,只需用把伤口周围的毒刮掉再服药修养几日就可以了。”   白玉堂点点头,让开了位置让公孙策来处理展昭的毒伤。   “刮毒需要完全的专心致志……”他有些为难得看了眼白玉堂和赵祯,“可否先回避一下?”   赵祯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听公孙策这么说,只是微一点头,刚准备离开却又转头问了句:“先生需要人帮忙么?朕可以安排御医……” 第39章挑拨离间   等白玉堂他们走了后,展昭才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得说道:“陛下一言九鼎,现下条件已开,后面应该不会再为难属下了吧?”   赵祯来到展昭身旁,坐下道:“展昭,你觉得我是在为难你?”   “没,”展昭揉了揉眼睛,咧着嘴笑,“陛下当~然是为属下好。”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苦笑:你害我把那老鼠给惹毛了,这下才叫惨!回去还不知道该怎么样搞定这事了,偶尔调戏他是一回事,跟他玩装傻是一回事,但真触及耗子的底线,那醋耗子绝对是会发飙的……看他出去时的表情就知道了,这回不好好安慰他,肯定得倒大霉。   赵祯见展昭这样,摇摇头:“明日你就回去吧,今晚暂且休息吧。”   展昭点头,安安静静得闭上眼,半个时辰后,展昭睁开眼,特别无奈得看着天花板。   赵祯见状,问道:“怎么了?”   展昭抽了抽嘴角:“被这么盯着,睡不着。”   赵祯“噗”一声就笑了出来,接着帮展昭提了提锦被:“好了,不打扰你了,我也去休息了。”   展昭说:“诶,好,陛下辛苦了。”话落,就闭上眼睛自己管自己休息了。   赵祯又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微笑着起身离开。   展昭和他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不喜欢用“朕”这个称谓,如果用了“朕”,那必然是展昭惹了他什么。   这一点,赵祯清楚,而展昭,心里更是清楚。   赵祯是不能说,而展昭,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第二天天还没亮,赵祯起身准备早朝,就发现展昭已经离开,赵祯盯着展昭睡过的玉榻发了很久的呆,才开始准备上朝。   开封府。   白玉堂回了开封府后就一直没睡,一个人躲在展昭的房间里喝起了闷酒,一直到天快亮了才倒在床上闷头大睡,结果刚一倒下,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一听脚步声,白玉堂便意识到是谁,但却没有一点动作,闭着眼睛假寐。   进门的当然是展昭,一进来也不说话,直接就往床上蹭,一只猫爪子毫不犹豫得就往白玉堂衣服里伸,白玉堂被突如其来的冰冻猫爪冻得一哆嗦,这下想装睡也装不成了,只得拽起猫爪,接着一本正经得看展昭。   展昭悻悻得笑笑,抓了抓脸道:“我回来了,玉堂。”   白玉堂不说话,冷着脸看展昭。   展昭眨眨眼,想把爪子抽回来,结果白玉堂拽得很紧,丝毫不放松,还直视着自己,展昭咽咽口水,又说了一遍:“玉堂,我回来了。”   白玉堂还是不说话。   果然在生气……   展昭顿了很久,终于可怜兮兮得说道:“美人,别这样,我一个病患为了你快马加鞭赶回来,你看现在天都没亮,外面真是冻死个人了!你好歹可怜可怜我让我取取暖不是……”   昨晚上明明气得快要疯掉了,可现在这猫完好无缺得躺在自己身边,还对自己撒娇,还用这种让人没有招架能力的口气……白玉堂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一点抵抗力都没,在听到这猫说“我回来了”的第一时间,就忘记了自己发火的原因,好歹也要让这猫长长记性,明白自己到底是谁的才对啊!   可是……   白玉堂盯着展昭苍白的脸,语气已经软了下来:“你身上有伤,这时候的雾气跟湿气最重,跑回来可不自己找罪受……”   展昭无所谓得往白玉堂身上靠了靠,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诶,你身上有女儿红的香味……不等我回来就偷喝酒?”   白玉堂叹了口气,居然真的就对这只猫没辙了么?还是说,这猫懂得戳自己软肋?   白玉堂笑着摇摇头:“等你伤好了,再喝不迟。”   昨夜,自己为了这猫喝了多少酒,已经记不清了……   展昭低头嘴角微微一勾,心里明白这耗子服帖了,便很安心得闭上眼睛。昨晚上压根没睡好,现在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床上,又有这只老鼠陪着,展昭很快就觉得困了。   “猫儿,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没大碍了,就是使不上什么力气……玉堂,对不起。”   白玉堂楞了下,才反问道:“怎么突然道歉?”   展昭睁开眼,颇是认真得看着白玉堂:“我没保护好那傀儡娃娃,让迦邺把它带走了,我担心……” 第40章猫鼠纷争   “展某人,言出必行。”   白玉堂抬起头,发现展昭的目光里是完完全全的认真以及倔强,这猫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白玉堂明白展昭是真的生气了。   白玉堂自嘲般一笑,将展昭的衣服拉好:“差点污了展大人的身子,还真是对不住了。”   话落,翻身就下了床,头也不回得笑道:“白玉堂不过一介布衣,的确比不上那真龙天子高高在上,难为展大人还愿意跟我这样的人结识……”   展昭楞了下,就见白玉堂已经打算离开,紧皱了一下眉,挣扎着爬坐起来:“白玉堂,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玉堂站在门口,仍没有回头:“那么,展大人这算是什么意思呢?”   展昭抿了下唇,看着白玉堂的背影没有说话。   白玉堂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出门,就听见展昭冷静得说了一句:“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我们两个以那种关系……维系在一起,那后果会怎样?”   “白玉堂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展昭,只要你应了,哪怕下一刻会跟天下为敌,哪怕立时要我来弑神灭佛,白玉堂也愿为你一人扛了。”   周围一片寂静。   白玉堂回过头,看着床上的展昭,淡淡一笑:“猫儿,我只要你一句话。”   展昭看着白玉堂,沉默了很久,很久。   白玉堂等了很久很久,终于,扶着门柩的手轻轻放开,转身,走了出去:“呵,我懂了,猫儿,是我自作多情了,告辞。”   展昭颇是颓废得倒在床上,提不起力气。   结果由于太累太困,展昭还是睡着了,等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展昭爬起身,按着脑袋晃了晃,想起了之前的事,有些懵然得看了眼房间,果然不见白玉堂的影子,展昭的心情一下子就差到了极点。   睡了将近一整天,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只是人还是疲惫得不行。   但一想到白玉堂临走时的眼神和那句“告辞”,展昭不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就好像要窒息一般。他不是不懂,也不是不想,更不是不能,只是他有自己需要顾虑的,他做不到像白玉堂那般洒脱,傲视天下万物的气魄,展昭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和思路,他所需要的是时间,但白玉堂,突然打破过去所有关系直直得逼了过来,打乱了所有的步调,让展昭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不管怎么说,要先找到他,那耗子现在很危险。   拖着身子洗漱完毕,刚打算出门,就见公孙策正站在门口打算敲门的样子,展昭愣了愣,道了声:“先生?”   公孙策见是展昭来开的门,眨了下眼,往房间里一看:“怎么是你开门,白玉堂呢?”   一听到这个名字,展昭脑子里的那根筋下意识一抽:“闹脾气呢,跑了。”   “恩?”见展昭这个表情,公孙一挑眉,“吵架了?”   展昭摆了下手:“……没,对了,先生,有没有查到关于那个傀儡替身的事?”   公孙道:“我就是来跟你们说这事的,进去再说吧,你现在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多休养。”   展昭点点头,又朝门口望了望,公孙进了屋子,见展昭还不进来,就问了句:“怎么了?是要等白玉堂回来么?”   展昭回头,晃晃脑袋,说道:“不用等他,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   公孙心里咯噔了一下,要说这两人平时如胶似漆的,现在闹别扭看到另一个不在还真是有些不习惯,白玉堂该不会是因为昨天展昭留在宫里过夜的事情发火吧?不过这事说起来还真是有些难办,早上有跟包大人提过,估计宫里那块他能搞定,至于白玉堂这边,还是只有靠展昭了……   定了定神,公孙说道:“我有翻到一些内容,是西域的古体文字,但也只是残章断本,我只能大致将里面的文字意思告诉给你听,且我也不敢肯定过了那么多年是否还一样。”   展昭道:“无妨,先生请说吧。”   公孙道:“那个玩偶,想要变成替身傀儡还需要饲主厌恶之人的血以及在意之人的血点于玩偶的双目,这之后,还需要集合四十九个人的魂魄束于玩偶体内……这部分有些凌乱,我不太明白他究竟要如何拘禁四十九人的魂魄,只知道这一步达成后,那替身傀儡就几近完成了,这时候饲主已经会受施咒者的控制。”   展昭想了想,问道:“那如果被施咒者控制之后,还有办法能破解么?” 第41章诡鱼加身   白玉堂跟着迦邺,到了城外的一处荒坟。   那迦邺走得不紧不慢,而白玉堂也没打算现身,他很想知道这迦邺究竟打算做什么,隔了一会,周围忽然起了雾气,淡淡的一层,周围变得湿漉起来,白玉堂皱了皱眉,就见迦邺一个人站在一堆凌乱的坟前,口中默默喃喃着什么。   因为隔了一段距离,而且那迦邺是近乎无声得默念,所以白玉堂根本就听不清迦邺到底在念什么,只好耐心看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白雾浓了不止一倍,白玉堂正等得有些不耐烦,忽然,听见从土里传来几声轻轻的响声。   白玉堂一下警觉起来,集中注意力看向发出响声的泥土。   只是一会的工夫,泥土的响声越来越多,甚至,透过白雾,白玉堂已经能看见那些泥土自己松动了起来,紧接着,一只只腐烂的手突然从土壤中冲出,夹杂着白骨以及腐肉的人手就像笋一般拔地而起,泥土大幅度得开始抖动,这荒坟本就埋得一些不明身份的流亡者,所以大部分埋的时候都是草草敷衍了事,随便在表面掩了些泥土的,这些腐手出土之后,土壤不停得松动,开始有腐烂的尸体从泥土里爬了出来……   腐烂的匍匐尸体缓缓爬过湿漉的泥土,地上甚至牵连着他们身上的烂肉……   饶是白玉堂,见了这等诡异之事,也不免心惊了一番,正打算看仔细,却不觉周身的白雾越来越重,三尺内只能看见迷糊的轮廓影子,这才想起去找寻迦邺的身影,但白雾太重,而原本迦邺站的位置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白玉堂正欲离开,突然,一双冰凉的手一下子从背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   展昭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遍寻不着白玉堂的踪影,不免有些心焦,这耗子发脾气还能跑到哪里去呢?总不至于直接跑回陷空岛去了吧……   正打算去城外寻人,就听到身后有人唤了一句:“展昭!”   展昭回头,就见中州王庞统正骑着马带着一队人朝自己走来。   展昭一愣:“将军,你这是……”   庞统微点了下头道:“公孙说不放心你这样跑出来,让我来帮忙,还说如果找不到白玉堂的话以后就不能进开封府大门……”   展昭抽了下,心说公孙还真是……有本事啊!   “你回开封府养伤吧,免得公孙担心,找白玉堂的事交给我就行了,我这人多,就算要翻遍京城也没问题。”   展昭微微一顿,小声说道:“他应该不在城内……”   “为何?”   展昭嘀咕道:“京城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但是压根没人见过他,我感觉,他不在城内。”   庞统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白玉堂出城了?可是,他有什么理由需要出城呢?”   展昭想了想,摇摇头:“我正打算出城看看。”   “不行!”庞统直截了当得拒绝了展昭,“公孙最恨帮人治好了之后却又不爱惜身子,你已经触及他底线了,换了别人,估计直接被他怎么治好的再怎么整死……”   展昭噎了一下,一脸无奈得看庞统。   庞统坦言道:“白玉堂我来找,今天找不到就明天继续找,明天找不到就后天接着找,总之一定会帮你把他给找出来,你赶紧回开封府吧。”   展昭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好,那就有劳将军了。”   庞统看了看展昭,没什么表示,只是伸手朝后勾了勾,示意自己身后的队伍跟着自己出城走,接着,轻夹马腹就离开了。   展昭还是定不下心来,可刚走了几步就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浑身无力的感觉又排山倒海般袭来,看了看天色,自己居然已经找了白玉堂整整一天,展昭用巨阙撑着地,忽然一下子,疲劳和饥饿的感觉统统涌了上来。   结果,眼前一黑,竟然当街晕了过去。   ……   浑浑噩噩间,展昭做了一个梦,他梦见白玉堂回来了,远远的,那一袭白色身影朝自己走来,展昭伸出手,但却在即将触及的时候,一阵剧烈得疼痛让他睁大眼睛。   他看见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绽染了白玉堂一身华美的白衣。   ……   一下子被吓醒,展昭坐起身,浑身都是冷汗。   “做噩梦了?”   展昭回头,就见公孙策坐在自己床边,那张脸比包大人的黑炭脸还黑上那么几分。 第42章魂铃诡鱼   等白玉堂清醒过来,发现展昭已经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一下子,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白玉堂竟然开始手足无措……   他看到那刺进展昭体内的泣雪垠刃,还耀着妖异的光芒;他看见,展昭在颓力倒下时看着自己微笑的神情;他听见,展昭笑着说“还好,还好不是你的血……”   “猫儿……”白玉堂慌乱得俯下|身,心里已经凉了一片,他不敢去碰展昭,怕一碰,就会更痛。   展昭皱了皱眉,脸色已经苍白得可怖,他吃力得看看白玉堂,又用手按了按伤口,似乎是想阻止源源不断的鲜血涌出,紧接着,他扯着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笑:“诶,耗子,这下可什么仇都让你报了吧?”   白玉堂已经彻底慌张:“我带你去找公孙!”   伸手想去抱他,展昭却扶着白玉堂的手艰难得坐起身:“你先听我说……”   白玉堂紧张起来:“你现在……别说话……求你,猫儿,我不准你有事……”   展昭难受得摇摇头,很坚持得抓着白玉堂的手:“玉堂,你听我说……我并不是故意欺瞒……装作不知你的心意……”   白玉堂一愣。   展昭继续吃力得说道:“玉堂,可否多给我一些时间……考虑?”   白玉堂的手紧了紧,又松开,看着展昭的眼,笑得有几分无奈,却又像是松了一大口气:“傻猫儿……我会等你。”   他了解这只猫的性子,在这样的关头,対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说明这猫这些天肯定都在想着自己,这样一想,白玉堂又觉得更加心疼……他竟対这猫做出这样的事来!   展昭这才像是舒了一口气,精疲力竭得倒在白玉堂身上:“泽琰,谢谢你。”   一句泽琰,让白玉堂百感交集,想到这猫是被自己……他现在居然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正打算带展昭去找公孙策,却见一些原本远远躲着偷看的人忽然都探出了脑袋,更有人试探着问了句:“真的是白五爷?”   “白五爷?你……你怎么伤了展大人?!”   “展大人……死啦?”   ……   白玉堂皱了皱眉,脸色又冷了几分,他看了聒噪的几人一眼,那几人纷纷吓得噤声不敢再说一字,白玉堂刚要走,就看到不远处公孙策带着人匆匆赶来,不由一怔,急忙抱起已经晕厥的展昭来到公孙策身前。   公孙策一见展昭的伤势,先是一惊,紧接着,看到展昭身上的泣雪垠刃,便狐疑得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坦白道:“猫儿是我伤的,先生,请先帮忙看一下猫儿的情况……”   公孙策看白玉堂的眼神依然有一些怀疑,他又朝白玉堂四周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玉堂唤了声:“先生?”   公孙这才收敛了心神,俯身查看起展昭的病情来,但是展昭身上的伤却是让公孙策难得的沉默起来,抿了抿唇,公孙策掏出自己的百宝囊,翻出一瓶药来,一个劲得往展昭身上的裂口撒,差不多耗了大半瓶药,展昭的裂口才开始不再流血,公孙皱了下眉,开口道:“尽量不要牵动展护卫身上的伤,你们先把他抬回开封府。”   一同跟来的几人应了声好,就一齐动手去抬展昭,展昭被抬起,却已经意识模糊,只见他微摇着头,紧闭着双眼,毫无唇色的嘴唇一直在喃喃着“玉堂,対不起……玉堂,你别走……”   白玉堂心疼不已,这猫……   公孙策道:“白玉堂,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展护卫是为你所伤,现下他能否熬得过去,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但我告诉你,如果展昭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那白玉堂绝不苟活!”   公孙顿了下,摇着头走了。   一行人急匆匆的走了,远处的树影下,有个人影轻轻一晃,玄衣黑发的傀儡师微笑着用指尖碰了碰肩膀上人偶的下巴:“你的寄主的确很厉害,若是我能完完全全控制他,那天下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昏暗的光线下,那人偶娃娃微微抬了抬头,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竟然就是迦邺为白玉堂所做的傀儡娃娃!   傀儡娃娃的表情先是木然,隔了一会,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一条条银色透明的诡鱼缓缓游弋在傀儡师的周围,迦邺伸出手,五指张开,有一条诡鱼缓缓游到他的手上,轻轻甩着细长的鱼身,迦邺却突然握紧自己的拳头,将那诡鱼死死捏在自己的掌心之内,接着蔑视般一笑:“没用的东西,他一用那把妖刀你们就全藏了起来,如果不是先蒙了他的眼,岂不是白费功夫?果然不是新鲜的灵魂就不行么?”   在迦邺掌中的诡鱼拼命挣扎,周围的鱼畏惧般缩到了一边,全部恐惧得盯着迦邺手中的同伴,迦邺侧过头,片刻后,松开了自己的手,那条诡鱼先是如死亡般翻起鱼肚静静漂浮了一会,紧接着,一下子翻身游动起来,慌不择路得游到自己的同伴身旁,颤巍巍得看着迦邺。迦邺淡笑了下,自言自语般说道:“好戏还在后头,这只是见面礼而已。”   寂夜,冗长。   …… 第43章重症昏迷   庞统想了想,问道:“有什么不同?”   公孙学展昭摸着下巴思考了很久,又酝酿了很久,最后咳了一下,脸微红得望天说了句:“我还没想到。”   庞统无语。   公孙道:“展昭要是醒着就好了,他分析能力强。”   庞统余光扫了眼房间,继续无语。   两人在凉夜里作思考状诡异得站了很久,最后庞统道:“还是先不费脑想了,眼下展昭的命能保住最重要。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告诉我,我去帮你置办。”   公孙摸了摸下巴道:“帮我搬点书过来。”   “书?”   公孙点头道:“恩,事出紧急,估计上面那人不会看那么紧,我等下列张清单给你,你让人去禁院把我列给你的书都搬来给我!”   “上面那人?禁院?”庞统挑了挑眉,“你说的是皇上?”   公孙道:“没错,你跟我来……”话落,带着庞统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健笔如飞得在纸上列了几十本书的书名,然后吹了吹墨迹后,将纸折好递给庞统。   庞统收了纸,还有些不解:“这时候怎么突然要查书,而且,你列的这些似乎都不是医书?”   公孙道:“自然是有用,你照办就是了。”   庞统点点头:“好,你吩咐,我照办。”   见庞统要走,公孙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追上去喊了句:“对了,如果在白玉堂身边看到那些魂铃鱼,千万不要喊他的名字或者任何能唤起他身份的话!”   “恩?为什么?”   公孙皱了皱眉:“听说有魂铃诡鱼加身的人,一旦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原名等等,就会毫不犹豫得攻击对方,直到双方有一方死亡为止……”   庞统道:“这么说,白玉堂攻击展昭,是因为这个?”   公孙点头:“恩,我当时一听白玉堂身边有诡鱼就觉得不对,可惜想要阻止展昭已经来不及了……虽然现在白玉堂身边没有诡鱼,不过,在没确定他是否已经彻底没问题前,绝不可掉以轻心。”   庞统微皱了下眉,安排留了几个亲兵护卫后便匆匆走了,虽然他不太想离开开封府,但是现下如果说要搬禁院的书,不是他亲自出马,还真是不太可能……   ……   白玉堂进了房间,就见展昭的血衣已经被脱下凌乱得架在椅子上,身上已经缠好了绷带,满身药味得躺在床上,眉眼锁得很紧,嘴唇白得吓人,一看就是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状态。   白玉堂走到展昭床旁,呆立了很久,才半跪下身,执起展昭露在外面的一只手,紧紧贴在自己的额前,闭上眼,提了几次力气才让自己的嘴唇不再发抖:“对不起,猫儿……猫儿,对不起……”   ……   两天后,展昭依然昏迷状态。   白玉堂一直守在展昭的床旁,不吃不喝不睡了两天,任谁来都拉不走,甚至都不开口说话,表情倔强得看着展昭,最后大家也都放弃努力,就让白玉堂这么待着。   两天未休息,白玉堂的眼睛已经能红得能滴出血来,公孙策每天都会帮展昭检查两次身体,但每次什么都不说就离开,然后钻到那些禁院搬回来的书里去。   到了第三天,任凭白玉堂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困倦袭来,虽是睁着眼看着展昭,但是已经开始有些迷迷糊糊起来,白玉堂晃晃脑袋,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是再睁眼的时候,发现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黑暗一点点降临……   与此同时,展昭的眉眼轻轻一颤,闭着的眼睛微微抖了下,似乎有要醒的趋势……   但困极的白玉堂并没有看见,眼皮已经不自觉垂了下来,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的一瞬间,几条银白色的诡鱼忽然明明灭灭得出现在他周身,诡异得缓缓游弋起来……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有人紧张得叫了声:“陛下,您怎么……”   白玉堂倏然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眼珠忽然闪过一道妖异的光,瞬间,身旁的诡鱼也一下子没了影子。   脑中忽现一阵迷茫,白玉堂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微微皱眉。   看了看床上的人儿,却见那只猫儿的眉头再次轻蹙了起来,似乎睡得不太好……   “陛下,您这是要?”   “朕来看展护卫。”   “陛下,我们头儿……不是,是展大人他仍在昏迷中,恐怕不太方便……”   “朕知道。”身着便服的赵祯眯了眯眼,语气里已经有些不耐,“朕说了,开门。”   “这……”   赵祯刚打算命人直接开门,结果门却是自己开了,一身白衣皓雪的白玉堂从容不迫得从门里走了出来,然后站在门口把门给挡住,冷冷得看着赵祯:“不见。”   赵祯两手习惯性负到身后,抿唇微微一笑:“白玉堂?”   白玉堂未答话。   赵祯倒也不气,只是意有所指得笑道:“伤了朝廷要员居然还能这般闲散自由得出入开封府,朕看包拯这包青天做得真是要只手遮天了?竟然徇私枉法包庇重犯?” 第44章锦鼠入狱   白玉堂见展昭安安静静靠在自己怀里顿时百感交集,一旁公孙策上前道:“扶他去床上,伤口裂了。”   白玉堂微一点头,抱起展昭就朝床那里走去,公孙跟着进去后,剪开了原先的绷带,小心翼翼得拆开,果然见展昭原先的伤口再次裂开,公孙啧啧了一声,拿了药跟新的绷带过来道:“展昭你下次要是再敢这么不要命,就直接把自己分尸了再回开封府免得我还费劲心机救你。”   展昭知道公孙也是为自己好,于是也开玩笑道:“下次展昭一定跟对手打个招呼,让他们记得。”   白玉堂道:“别乱说话了,躺好。”   展昭眨眨眼,看着一脸倦容的白玉堂,乖乖躺好,不说话了。   公孙帮展昭换好药绑好绷带后,看了眼白玉堂,对着两人说道:“我知道你们俩现在一定有很多的话想说,不过一方面展昭你现在真不适合多说话,另一方面,我有事情要跟你们商量。”   展昭刚想问是什么事,就被白玉堂抢先道:“先生请说。”接着白玉堂看了眼展昭,一挑眉,那意思是,你给我好好歇着,我来!   展昭扯了被子过来,白玉堂伸手帮他盖好。   公孙顿了顿,说道:“你昏迷的这几日我将禁院所有可能出现有关替身傀儡的书都看过了……”   展昭刚想说话,就被白玉堂用眼神制止,只好对着公孙眨眨眼。   公孙继续道:“我想有几个问题必须要先跟你们理清一下,好让你们有准备。”   白玉堂点了下头。   “你找到白玉堂的时候,他是不是被蒙着眼睛,然后身边有一条条银色的鱼在游?”   展昭眨眨眼,表示承认。   “那种鱼名叫魂铃鱼,是靠人的灵魂凝聚的魂之力,作用就相当于操纵傀儡的引线。”   白玉堂皱了皱眉:“西域的术法真是匪夷所思,那如果切断这些‘引线’,我就可以脱离他的控制了么?”   公孙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我还未找到消灭这些魂铃鱼的方法,不过,这魂铃鱼有两种,一种是已经死者的亡灵,是以枉死者的灵魂制作而成,受制者只要保持睁眼状态就可以脱离控制,但是一旦进入闭眼状态,比如睡眠或者昏厥的时候身体就会被操控;另一种则是生者的亡灵,是指由生即死的那部分亡灵,也就是说,刚刚成为死人的活人,如果是被那种制成的魂铃鱼控制,不管是睁眼状态还是闭眼状态都会被傀儡师操控。”   “所以玉堂是被第一类魂铃鱼控制?”展昭刚一说完,白玉堂就一眼看过来,展昭悻悻拉了拉自己的被子,闭上嘴巴。   “恩,我也是这么觉得,而且他在受制的时候,千万不能呼唤他的名字或者任何能勾起他想起自己身份的字眼,否则他就会疯狂得攻击你。”   展昭一脸难怪我会受伤的样子看着公孙策。   白玉堂道:“如果消灭魂铃鱼可以不受控制,那么,如何才能彻底破解替身傀儡的诡术呢?”   公孙道:“两种方法,第一种是施咒人主动撤销诡术,另一种则是施咒人死亡,否则就算你死了,尸体还是会被他操纵。”   白玉堂皱眉,对于鬼泣迦邺,他们了解得还是太少,就算想要找他,也根本无从找起,似乎每次都是鬼泣迦邺主动出现。   “等等,”展昭忽然坐起身,抓住公孙策的手腕,不安得问道,“按先生的意思,玉堂不能闭眼,一旦闭眼,就会被鬼泣迦邺所操控?那岂不是……不能休息,这怎么熬得住?”   公孙叹了口气:“这正是我来找你们商量的原因,前几日白玉堂因为担心你的伤势日夜都没有合眼,几天的时间他可能熬得住,但是这之后……”   展昭望着白玉堂已经充血的眼睛,皱眉:“你这些日子都没有合眼?”   白玉堂点点头,展昭刚想说话,伤口处的撕裂又扯得他一阵疼痛,白玉堂急忙扶着展昭躺下,说道:“你先管好你自己。”   展昭叹了一口气,喃喃了句:“人怎么还不来……”   公孙没听清展昭的话,问了句:“你说什么?” 第45章契机转折   “大哥,玉堂他为了不滥杀无辜,自己进了开封府大牢……我……”   白锦堂道:“恩,我已经知道了,这臭小子愿意为了你去吃那样的苦我倒真没想到,不过我这次来,有一些关于鬼泣迦邺的消息要告诉你。”   展昭强忍着咳意,小声说道:“大哥请说。”   白锦堂看了眼展昭,从身上拿出一瓶药,取出一粒递过去:“这是百纳老仙的九转丹,是疗伤圣药,你先服下吧。”   百纳老仙是传说中的药王,江湖上只知道他有起死回生之能,但是却没有人真的见过他,甚至没人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人……展昭伸手接过,毫不犹豫得服下后,只觉得通体舒凉了很多:“多谢大哥赠药。”   白锦堂笑着将整瓶药递给展昭:“拿去吧,你跟玉堂一个为国拼命,一个为猫拼命,备着总会有用。”   展昭眨眨眼,为猫拼命?大哥的形容真是……好诡异啊……   白锦堂见展昭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就开始问道:“你们应该有跟那个鬼泣迦邺交手过了吧?说说,是什么感觉。”   展昭想了想,回道:“我们感觉不到他身上的内力,可我觉得他肯定不是不会武功,但想不通的是,每次打中他都跟打在棉花上一样的感觉,而且,用刀剑到伤不了他……”   白锦堂道:“你们有没有观察过他身边的那个傀儡人?”   “恩?你指的是那个跟他长得很像的傀儡人……”   “据我所知,你曾被那个傀儡伤过?”   展昭垂了垂眼:“是我大意了。”   白锦堂摇摇头:“不怪你,换了我之前,也不会去留意一个玩偶,不过,你之所以会被那个傀儡伤到,事实上是因为当时迦邺的本体正附在那个傀儡身上。”   展昭疑惑得看着白锦堂:“本体?”   白锦堂道:“事实上,你看到的迦邺不是完全的迦邺,完全的迦邺,应该是再算上那个傀儡,简单来说,他为自己做了替身傀儡。”   展昭缓缓睁大眼睛。   “但是跟玉堂的那个替身傀儡不同,迦邺的替身傀儡,可以任意切换本体和替身的状态,也就是说,有两个可供驱使的身体,你的武器之所以伤不了他,是因为当时他将本体切换到了傀儡身上,你伤到的,只是替身,明白么?”   展昭皱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动不了他,除非,同时对付他的替身跟傀儡?”   白锦堂道:“但问题的关键是,我不能肯定他究竟有多少的替身傀儡,在明面上的傀儡可能只有那么一个,但是,实际上他帮自己做了多少傀儡我们根本不得而知。如果我没推测错误,他之所以帮玉堂做替身傀儡,很有可能就是想将他变为自己的替身傀儡,每多一个替身傀儡,就等于多了一个不死身。”   展昭道:“这样的话,岂不是伤不了他?”   “也不尽然,”白锦堂笑了笑,拍拍自己手中的东西,“小猫,你让我做的这样东西,可没这么简单哟!”   展昭眯了眯眼,看着白锦堂手上的东西,忽然想起了最初和鬼泣迦邺在客栈的一场不愉快的相遇,灵光一闪,也笑了起来:“看来我的推测也没有错,那家伙觊觎玉堂,并不是那么单纯……因为是弱点,所以害怕么?”   白锦堂点点头:“他要玩,我们便陪他玩,看最后谁玩死谁。”   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有人惊恐得大声喊叫起来。   “杀人啦!快来人啊,救命啊……”   “救命……”   白锦堂微微皱了皱眉,一丝阴霾浮上额头:“我去看下。” 第46章初初会面   迦邺的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楞了,下意识就去看一旁的白玉堂,就见白玉堂的胸口莫名出现了一大滩的鲜血,那样子,就仿佛是被人刺了一剑一般,迦邺嘴角一勾,趁所有人将焦点放到白玉堂身上的时候,闪身退出了牢房,白锦堂正要去追,却被展昭拦住:“大哥,玉堂要紧!”   白锦堂皱眉道:“小猫,那家伙是故意转移我们注意力!”   展昭一手捂住自己的腹部,一手用剑撑着地勉力朝着白玉堂的方向前进,腹部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公孙急忙过去想要查看展昭的伤势,白锦堂也惊了,忙上前:“小猫……”   展昭摇头艰难得说道:“先把玉堂带回去,我刚才没下死手,就是担心迦邺会转伤势到玉堂……”话还没说完,他就力竭一下子倒了下来,白锦堂急忙托住他,看了眼公孙道,“你们先把展昭带回去治伤,玉堂交给我……对了,这猫身上有瓶我给他的九转丹,不用客气,尽管用。”   这时候张龙赵虎已经过来接过了昏迷的展昭,公孙讶异得看着白锦堂:“九转丹?百纳老仙的不传之药?你连这种东西都能有?”   白锦堂微眯了眯眼,邪邪一笑:“你需要的话,再难找的药我也能送到你的面前。”   公孙不知怎么的,脸微红了下,他急忙转头让张龙和赵虎抬着展昭离开。   白锦堂退回身,来到白玉堂身旁蹲下,探了探白玉堂的脉细后,喂了一颗药进去,紧接着他突然伸手捏了捏白玉堂的脸颊道:“臭小子锋芒太过尽惹些麻烦,不过,没想到你居然捡到展昭这个宝,也算是你的福气了,看来,我将来也不用为你费心了。”   白玉堂眼睛一直紧闭,眉头轻皱,胸口的血渍终于不再扩大,但因为失血的关系,他的脸色开始苍白起来,白锦堂刚打算带着白玉堂离开,就听见白玉堂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白锦堂凑过去:“玉堂,你说什么?”   白玉堂依旧豪无意识得喃喃:“猫儿,猫儿……快走……”   白锦堂微微一怔,轻摇了下头,扶着白玉堂离开。   ……   公孙为了医治方便,就让张龙赵虎把展昭抬到了自己那里,但是展昭几乎刚躺下就醒了,一醒就问白玉堂的状况,公孙让张龙赵虎把展昭按住了给他处理伤口,边处理边说:“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亏得你自己有分寸,他的伤口不深,不会有大碍,白锦堂会照顾他。”   展昭吁了一口气,淡淡一笑。   公孙就叹气道:“真搞不懂你们两个,之前闹腾那么凶,现在两个人都担心对方比担心自己更甚,想好好养个伤有那么难?”   ……   白锦堂扶着白玉堂回了展昭的房间,将白玉堂放到床上后,先是为白玉堂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接着他起身,在房间周围看了一圈后,来到白玉堂的泣雪垠刃旁,伸手摸了摸刀,刀身发出排斥的鸣声,白锦堂知晓这刀是认主了,只有白玉堂能驾驭它,他想了想,回头看的时候,就见白玉堂的周身再次出现了那些红色的魂铃鱼,幽幽得在白玉堂周围游弋起来。   白锦堂拿起泣雪垠刃,一步步朝白玉堂床边走去。   ……   已经离开开封府的鬼泣迦邺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体内那些牵绊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好像一根根崩断的感觉,他回望着来时的路,有些难以置信得想:他们竟然这么狠?真的打算杀了白玉堂一了百了么?   但是那种感觉到了最后却没有持续下去,牵绊的感觉虽然微弱了很多,但是依然存在,迦邺低低笑了笑,看来那群人还是下不了手真的杀了白玉堂。呵,只要白玉堂还在,他就能牵制住泣雪垠刃,只要牵制住泣雪垠刃,这天下,他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   公孙帮展昭处理完伤口后,就去看白玉堂的伤势,本来以为白玉堂的伤势不重,结果一看白玉堂的伤势,公孙傻眼了,这哪是不重?这根本就是命悬一线好不好?!   “没理由啊,展昭那剑我看得很清楚,不可能让他伤那么重……”公孙不敢相信得看着白玉堂。   “恩,本来是没那么重的。”白锦堂走过来,将白玉堂的佩刀放在床旁。   公孙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白锦堂左手托着自己右手的手肘,右手摸着下巴,特别平静得说道:“我毁了一部分的魂铃鱼。” 第47章御猫之殁   白锦堂拽着公孙就进了京城最上档次的酒楼要了间上房,进了房间关好门,一把就将还来不及反应的公孙压在床上,公孙被磕了下脑袋,火气一盛,正要开骂,谁知白锦堂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附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有人在跟踪你。”   公孙一怔,被这么一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发作了。   白锦堂微微一笑,忽然朝着门那弹了一指,门口有人“啊”了一声,白锦堂从公孙身上下来,慢悠悠得走到门口,就见有个影卫打扮的人表情痛楚得半蹲在门口,公孙也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先是往门看了看,一下子有些懵,好家伙,白锦堂居然是隔空弹指,指劲还能穿透木门精准得打到人身上?这是何等的功力?公孙摇摇头,至少在他认识的人中,还没有人能办得到,展昭和白玉堂虽然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功力要达到这般地步还需要时间的磨砺,至于赵普跟庞统功力更不可能有这般精纯神奇了……   正想得入神,身边突然出现了几个跟影卫很相似的人,不过都是做江湖人打扮,手中的剑柄上均是刻着夜阑帮的图腾,一看就是白锦堂的人,几人抱拳对着白锦堂道:“白爷有何吩咐?”   白锦堂看了看那痛得完全动不了的影卫:“去把他的伙伴都给揪过来见我。”   “是。”   几道人影瞬间消失不见,白锦堂靠在门上,笑着对公孙说道:“猜他是谁的手下?”   公孙挑了挑眉:“庞统的?”   白锦堂再笑:“确切的说,是中州王他派来监视和保护你的影卫。”   公孙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白锦堂凑过去,捏了捏公孙尖尖的下巴:“看来你还挺享受这样的保护?”   公孙挣脱他的约束,斜着眼看他:“我为什么要拒绝?”   “说得好!”白锦堂哈哈一笑,还没等他再说话,之前的那几个夜阑帮的人便带着另外匿藏起来的三个影卫一道出现在白锦堂和公孙面前,低头道,“白爷,还有三人,均以被我等带回。”   白锦堂摸着下巴笑了笑,看着那些半跪在地上脸色作白的影卫,声色低沉得说道:“对你们的主子说,公孙策今后由我白锦堂接手了,你们敢再靠近他一步,我会让你们永远消失。听清楚了么?”   那些影卫皆有些畏惧得看着白锦堂,白锦堂摆了摆手指:“带他们走吧。”   “是。”   “对了,鬼泣迦邺有消息了么?”   “属下无能,还未发现鬼泣迦邺的任何行踪。”   白锦堂微点了下头,不带任何感情得说道:“继续追查。”话落,一把搂过公孙策关门就回了房间,“我会安排人在外面守着你。”   公孙看见白锦堂细致得帮自己盖着被子,不禁皱着眉问了句:“你要走?”   白锦堂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公孙冷笑了几声。   白锦堂道:“我有些东西要去交待,等你睡醒了,我自然会把你再接回去。”   公孙想了想,侧了个身,闭上眼,他一晚上没闭眼,的的确确是困得要死,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白锦堂明明做的事都不靠谱的要命,但却给人一种很可以信赖的感觉。   公孙闭着眼,没多久便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已经放了满满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公孙伸了个懒腰,洗了把脸在漱完口后,不客气得坐在桌子旁边吃了起来,所有的菜色都是上品,而且为了保温,餐盘的下面都放了燃烧的脂蜡加热。   差不多等公孙吃完了,白锦堂才回来,回来之后就坐到公孙旁边,吃得比公孙策还欢。   公孙策见他一副好几天没吃过饱饭的样子,不禁郁闷道:“你饿了几天了?”   白锦堂笑道:“好几天了吧,怎么,心疼?”   公孙策嘴角一抽:“是啊,老子疼你疼得心都抽筋了!”   白锦堂搂过公孙的腰:“那我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如趁早圆房吧?”   公孙策一脚踢过去:“你这个做大哥的能靠谱点么?你那弟弟现在还深陷囫囵,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那……” 第48章血雨偶师   包拯一听赵虎的话,也是一惊,急忙俯下身去,饶是镇定如包拯,再次探展昭的气息时也是一下乱了分寸,展昭居然一点呼吸都没有了?!一时之间,包拯竟然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展昭和公孙策一向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从来没有想过,或者说,根本就不会去想有哪一天会失去他们两其中的一个!因为在他眼中,他们就如同自己的身体一般,只要他包拯还在持道为民的一天,他们就会在他左右,不离不弃。   展昭若死了,不比砍了他包拯半边身子来得轻。   楞了一阵,他才努力平复了下心情,试着将声音调节到先前的状态:“你们先将展护卫送回房里。”   慢慢起身后,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包拯按了按脑袋,猛然想起还有另一人也同样受了伤,于是急忙说道:“快去看看白少侠的伤势如何!”   几个衙役领命后便朝白玉堂的方向走去,结果,所有人皆是大惊,那原本躺着白玉堂的地方,居然空无一人!   包拯忙命人搜查整个开封府,就在众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公孙策和白锦堂却是回来了,公孙还没踏进门口,就被人不由分说得拉着往展昭房里拖,公孙见众人紧张的表情,隐约间料到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看白锦堂,就见白锦堂正若有所思得左右环顾,发现公孙朝自己看来,他只是微不可闻得点了下头,也没有丝毫要出手阻止的意思。   公孙进了展昭房内后,就有一群人聒噪的在他耳边一直问展昭怎么怎么样的,烦得公孙很窝火,这么吵的环境他根本就没办法给展昭搭脉,正要发脾气,白锦堂也走了进来,稳稳得说了句:“稍安勿躁。”   众人一齐回头看白锦堂,见到白锦堂那种无喜无怒的表情,竟然一下子都乖乖噤了声,公孙皱了下眉头,也不去管那些人,仔细为躺在床上的展昭检查起来,隔了很久,都没有人敢说话,白锦堂自顾自靠在门栏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公孙起身,给床上的展昭盖好被子,眉头依旧皱得很紧,看展昭的表情也变得很微妙,一旁的赵虎实在等不住了,上前一步问道:“先生,我们头儿怎么样了?他……还有救么?”   公孙策看了眼赵虎,抿了下唇,没有开口。   赵虎急红了眼:“先生,到底怎样,你倒是给个话啊!”   一旁包拯也忍不住出声道:“公孙先生,可是有难言之隐?展护卫他……”   公孙策忙朝包拯鞠了一躬,说道:“大人,非是学生有难言之隐,只是……”但这个只是后,公孙策又没有再说下去,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白锦堂突然走到展昭床边,探了探展昭的颈部和双眼后,接口说道:“不用再费心机给展昭续命了,他现下的情况,就算是千年邬参王,也救不回他的命了。”   公孙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下,转头看白锦堂,就见白锦堂特别淡然得看着自己,周围的人一听展昭救不回了,纷纷不相信得问公孙是不是真的。   公孙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时白锦堂淡淡说了句:“怎么,你们不相信我的话?那么,有谁不相信就来探探展昭的胸口,看是不是还有心跳证明他活着。”   此话一出,再加上公孙的沉默,让众人一下子消极起来,房间内的气氛僵硬得不行。隔了一会,赵虎第一个站起身狠狠一抹脸,然后横冲直撞得就朝门口冲了出去,再接着,所有人都闷头走了出去,包拯是最后一个,他看了看公孙策,明明黝黑的脸却显得无比疲惫,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多岁一般。   公孙垂着脑袋,手握紧拳头,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出门了,才低低说了句:“你最好快点把事情给我了结了,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白锦堂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说道:“刀被带走了。”   公孙有些不耐得喊了声:“白锦堂!”   白锦堂回头,忽然就朝公孙策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后,微微低头,脸几乎就要碰到公孙的脸,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撒谎骗人,所以才抢了你的话,展昭的情况我心知肚明,多谢你没有当场揭穿我,不过,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今晚,一定会结束。”   公孙脸色微微一白,刚想要后退一步,就被白锦堂一把揽过了腰,一下子两人身体贴在了一起,白锦堂微微一笑道:“想知道,鬼泣迦邺和玉堂现在在哪里么?”   ……   紫宸殿。   赵祯拿起茶盏轻呷了一口茶,微微抬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大殿后,他再次拿起朱笔,正打算批阅奏章,那刚刚饱浸朱砂墨的笔尖由于吸饱墨水的缘故一下滴了下来,奏章上瞬间绽开了一朵鲜红的朱墨花,如同滴落的鲜血一般。   赵祯顿了顿,微一皱眉,忽然就听到无人的大殿里响起一个声音。   “陛下,开封府有事。”   赵祯不以为意,只是拿笔刮了刮壁沿,去掉多余的墨汁后,他才边批注边问了句:“关于谁?”   “展昭。” 第49章反击之势   “复仇?”   鬼泣迦邺笑道:“陛下自然不记得,那还是十多年前,楼兰朱紫国的兰若王亲自向大宋进贡玉石器皿,宋真宗表面上热情款待,满口的友好邦交,但就在兰若王回国的途中,他却派人伏击刺杀,害得若兰王客死异乡,整个朱紫国也因此土崩瓦解。”   赵祯微微皱了皱眉,似是想起了什么般说道:“楼兰的朱紫国?朕没记错的话,当时朱紫国的政权已然分裂,党派纷争严重,就算若兰王有命活着回去,也不可避免国内的政权割据,覆国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否则他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大宋寻求父皇的庇佑?”   迦邺冷哼了一声,突然用手指敲了敲屋檐,他身旁的白玉堂似是受到了指令,忽然一跃而下,凌空一记绚烂的翻转,接着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扣住了赵祯的咽喉,手中的妖刀一转,瞬间反插入赵祯身后的石墙,赵祯的长发被刀势所削,缓缓飘落在地……   因为被扼住咽喉,使得赵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得咳嗽。   迦邺说道:“你们这些宋人总是爱掩饰自己的过错,冠冕堂皇得把罪咎都推到别处。”   赵祯皱着眉,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白玉堂,咳嗽着费力说道:“咳咳……你和兰若王是什么关系?白玉堂……咳咳咳……到底怎么了?”   迦邺用手撑着下巴,微笑道:“兰若王曾是我的父王,我亲眼目睹了所有人为了皇位而自相残杀的丑态,也见证了朱紫国的灭亡,侥幸从那场劫难中逃出,我过着跟鬼一样的流离生活,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出来,才发现现在的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报仇了。”   赵祯难受得半睁着眼:“咳……地狱?”   “阿……”迦邺微微侧过脑袋,“像你这样身娇肉贵的天之骄子肯定不知道鬼蜮这个人吧,不,或许他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鬼……蜮?”   “哈哈哈哈哈……”迦邺突然大笑起来,“我这一身本事,可就是被鬼蜮那个魔鬼传授的呢……他可是比我变态百倍的存在啊,就算是我,也受不了他那样的所在。”   “不过,你现在知道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迦邺微微坐直了些身子,“因为,你马上就会死了。”   话音刚落,赵祯就感觉到白玉堂掐住自己咽喉的手正在收紧,那一瞬间,赵祯忽然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夜色凄冷。   “我说,这么借用我老弟的身体做事,竟然不事先跟我打声招呼?”   屋檐上的迦邺一愣,转头看向一旁屋顶,就见那个长得跟白玉堂几分相像的黑衣人一脸戏谑得看着自己,对这个人,虽然不清楚明确的身份,但迦邺总不自觉产生几分忌惮的感觉:“白玉堂的哥哥?”   屋顶上的黑衣人轻蔑一笑,就见原本掐住赵祯咽喉的白玉堂已然松手,而是转身朝向他这边,赵祯伏在地上,不停得喘息。   “你不觉得好奇么?这么容易就让你大摇大摆得进宫,而且,那么久了,没有人出来骚扰你一下?”   迦邺皱了皱眉:“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用了他的身体,不但不问过我,还不经过那只猫的同意……要知道,猫发起火来,可是比什么都狠呢,嘿,小心身后。”   他的话刚说完,迦邺就感觉到身后一阵疾风劲起,本能得闪身隔开一击后,他惊讶得睁大眼睛看着出手袭击自己的人:“展昭?!你不是……”   袭击的人微微抬了抬下巴,拿着手中的武器敲了敲屋顶的砖:“你真的,确定我就是展昭?”   迦邺一怔,眼光一下子就被那人手中的武器所吸引。   银色月光下,那妖异流转的光芒简直像是要折煞所有人的眼光。   “泣……雪垠刃,怎么可能……”迦邺难以置信得瞪大眼睛,“你究竟是……”   来人微眯了下眼:“你觉得我应该是谁?” 第50章承前启后   那声音听上去宛宛曲曲,如鬼吟,似妖泣,断断续续的在皇城上空飘来飘去:“嘿嘿嘿,稚子无用,如此轻而易举便让人破了你的傀儡之术,还受了反噬,为师留你何用?”   迦邺马上跪倒在地,惊恐道:“师父,救我,我不想死……”   “不想死?”那鬼音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诡异得笑起来,“你私自跑来大宋刺杀这狗皇帝的时候就不怕死了?”   “师父,师父……念在你我师徒一场的情份上,求您,求您……”   “嘿嘿嘿,乖徒,其实为师不想杀你,不过主上说了,违纪者杀无赦,他让我,提着你的人头回去见他呢,嘿嘿嘿嘿……”   “师父,师父……”   周围忽然风声大作,迦邺的身影一瞬间被黯色包围起来,展昭微一皱眉,正欲上前,却被一跃而下的白锦堂一把按住:“小猫,切勿轻举妄动,这家伙不好对付。”   凛风中,只听见迦邺无助的求救声,展昭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就要出手去救人,另一边的白玉堂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一下飞身到展昭面前挡住他的去路:“猫儿,别去……”   话音刚落,就看见迦邺的身体在寒风中像是被一片片极薄的利刃划过,血肉一下子飞散开来,热血如雨般撒开,迦邺惊恐的表情在鲜血的洗礼下越发渗人……   见此情景的赵祯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一个不稳,竟跌坐在了地上。展昭忙上前将赵祯扶坐起来,再转头看时,迦邺已经被薄刃千刀万剐得惨不忍睹,甚至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紧接着风声一停,一个矮小的身影一下子蹿到迦邺身边,以极快的速度一掌击下了他已经摇摇欲坠的头颅,矮个子“嘿嘿”一笑,回头又对着白锦堂说道:“白大当家的,我徒弟没本事,让您见笑了,您要是生气,他的尸体任你处置,我就取个头回去交差。”   白锦堂皱了皱眉:“鬼蜮,你怎么会来中原?”   那矮个子笑得极其令人头皮发麻:“嘿嘿嘿嘿,还不是为了我这个劣徒,你放心,我现下对你们中原还不感兴趣,得回头我主上发话了,老鬼我再来与你一较高下!”   “你主上?”   矮个子还颇骄傲得说道:“知道西夏一品堂吧?我的主上,正是西夏国国主!”   “西夏?”白锦堂有些不相信得看着鬼蜮,“你竟然为李元昊做事?”   “各取所需罢了,嘿,老鬼我得回去复命了,白大当家,”边说着,他还边冲一旁的白玉堂和展昭笑,“还有两位俊俏的小朋友,后会有期了。”   话落,那矮个子提着迦邺的人头,露出一口黄牙朝众人一挥手,几个轻巧的翻越就出离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矗立在众人眼前的那具迦邺的尸身,如同被遗弃在废墟中的尸骸,风过,脆弱的骨架便轰然倒地,被地上的血迹浸润……   ……   赵祯被吓得不轻,脸色煞白,但很意外得却是放了展昭回开封府。   回去的路上,三人似乎都各有心事,沉默得很,不知过了多久,展昭才出声道:“迦邺本性应该不坏,我们初遇他时,还有见他为了安慰一个小童把一个很精致的人偶送与他……”   白锦堂道:“人性本善,相信如果不是有灭国的惨痛过去发生在他眼前,他也不至于为了复仇变成如斯地步,只是,小猫你是在怪我这个做大哥的阻止你去救人么?”   展昭摇头道:“我知道大哥是为了我好,只是感觉自己未尽人事,有些感叹而已。”   白锦堂拍了拍展昭的肩:“人活一世,遇见的人或者事都不计其数,就好比白驹过隙,只是一瞬而已,太过介怀一件事,反而会让你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东西,小猫,你的性子正是如此,总是容易将一件事归咎在自己身上,一直打不开心结,说白了,就是死心眼。你啊,该好好学学怎么样善待自己身边的人才行……”   展昭怔了一下,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白玉堂,就见白玉堂一直牢牢得看着自己,神色中,满满的都是担忧,但见自己看过来,白玉堂却是有意避开了他的目光,将脸转向一旁。   “对了,你的伤势如何?”   听到白锦堂的问话,展昭急忙回过头,轻轻一笑道:“多亏了先生的医术跟大哥的良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白锦堂笑着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恩,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要办,得先走一步,你俩先回开封府吧,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说完,留下展昭和白玉堂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就走了。   夜深人静,两人又各怀心事,明知道白锦堂是故意给两人制造机会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末了,展昭叹了一口气,突然一个转身走到白玉堂身前,站定了问道:“你的伤,还要紧么?” 第51章贵人出现   这日,展昭和白玉堂被公孙策拽着去京城的桐安堂找几味药。至于为什么要拽这两人去,其实我们的包大人也曾有问过,那时候公孙非常霸气得瞟了一眼包拯,回答“还不是为了给开封府省银子?”   包拯当时就有种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只好一脸纳闷得盯着公孙看。   “只要有展昭在,白玉堂会心甘情愿付银子结账。”   包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本府以为,只要公孙先生愿意,庞将军定然也会心甘情愿抢着结账。”   话刚说完,就见公孙阴森森得抬头看着自己:“大人,您刚刚说什么来着?”   “……”包拯顿时觉得全身一阵恶寒,急忙转头很无辜得朝四周望了望,然后若无其事得说道,“啊,今儿个日头不错,本府去晒晒,晒晒。”   公孙策非常淡定得问了句:“大人,您觉得您还能比现在晒得更黑么?”   “……”包拯内心默默流着泪走了。   ……   三个人刚一出开封府的门,因为都穿着便服,所以那些认识的街坊邻居知道展昭没有在执勤,一个接一个的上来打招呼,展昭颇有礼貌得一一回应还顺带问人家家里情况怎么样,诸如二东子有没有好好吃饭啦,鲁家爷爷身体有没有好些啦,八婶的二儿子有没有回家啦……公孙策跟白玉堂就一直扶额跟在展昭身后,那些街坊巴不得拖着展昭唠家常唠一天,最后公孙实在忍不下去,说了句:“老子还等着救人!”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脸歉意的展昭给拖走了!   白玉堂在两人后面无奈得摇头,但看着那猫惹人喜欢的模样,嘴角就不自觉露出笑意,也难怪最近开封府的人都觉着,白五爷好像越来越爱笑了。   等到了离开封府稍远一些的街市,百姓就没有刚才那么热情了,只偶尔有些跟展昭点个头之类的,公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眼见离京城最大的药铺桐安堂不远了,忽然身边有个衣着较好的人抱着一个孩子急匆匆得快步走到了几人前面。   按理说,公孙是不会去留意这样的路人的,可令他在意的是,刚才那一瞬间,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他似乎看见了一双略带赤色的眼珠。   公孙站在原地顿住,展昭有些奇怪得戳了戳公孙的后背:“先生,怎么了?干嘛不走了?”   公孙回过神,按了按自己的眼睛后说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诶,走吧。”   三人刚进桐安堂,就见一众人都围着一个男子,那男子背对着三人,身上的衣饰虽然说不上华丽,但绝对是上品,而且搭配得当,一头黑色的长发直垂腰际,个子挺高,身材却不魁梧,有种恰到好处的感觉,正是公孙之前所见那匆匆一瞥的人。   “咳咳咳咳,对不住,请先帮忙看一下这孩子吧,他刚才晕在路边……”   这才注意到那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孩童,脸色苍白,嘴唇还起泡。   店里的掌柜示意那人将孩子放在一旁的榻上,然后看了看孩子的情况后,说道:“不碍事,只是挨饿了几日,喂些软糯的吃食便好了。”   听了这话,那男子似乎松了一口气,只是他刚一松气,却又压抑不住咳嗽起来,掌柜的见他一直疾咳不止便问道:“这位客人看来咳症很厉害?”   那男子还未说话,众人就听见门口有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急急嚷道:“公子,你跑得也太快了,呼,可追死我了……累得我嘞个去的!”   接着一个下人装束的男人呼哧呼哧得就跑了进来,与此同时,原本背对着三人的男子一回头,喝,这下让公孙看个正着,这男人的眼睛居然真的是带些微微的赤红色,要说寻常人能生出赤色的眼眸那可真是诡异至极了吧?可这男人却长得一派斯文,看起来极易相处的那种,怎么说呢,既秀气,又好看,美是很美,但绝对不会让人对他产生歪念的那种……   而且听那人的口音,似乎是江南一带的人,难怪长得有一种山水间灵动的秀气了……   “我说大少爷你啊,别看到人家孩子晕在地上就这么拼命呀,你自己身上还病着呢,这要是再恶化了,回头还怎么上路?”   “苏贵,那孩子没事,只是挨了饿……咳咳,你帮我跟掌柜的说让他先帮忙找些吃的给……咳咳……”   “行行行,公子您就别说话了,我最近听你咳嗽都觉得慎得慌……”那叫苏贵的家伙叹了口气,转头又对着桐安堂的掌柜说道,“掌柜的,你先帮忙照顾一下这孩子,钱等下跟我家公子的药费一起开就行了。”   掌柜的点了点头,吩咐了手下将孩子抱进去先喂些东西。   这之后,那苏贵又从怀里掏了一张药方出来,递给掌柜的说道:“劳烦再帮我家公子配副止咳的药,他这几日不知怎么了,咳个没完没了的……”   掌柜的还没来得及接过药方,那纸就被公孙策拿个正着,公孙策简略得瞄了一眼,便笑了:“他这病,你居然给他用二丹止咳汤?”   桐安堂的掌柜显然是认识公孙策的,忙道:“竟是先生来了,这位公子运气真不错。”   但那叫苏贵的却不认识公孙策,见有人拿了自己的药方,不免有些不满,不客气得咋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随随便便乱拿人药方?”   “苏贵,不可无礼……咳咳……”那赤眸公子微微皱眉,出声阻止苏贵后,对着公孙策行了一礼,“这位先生,咳咳……咳咳,可是觉得方子有不妥之处?”   公孙看了眼赤眸男子,不得不说,他对这家伙印象还不错,微扁了下嘴,公孙解释道:“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一概而论随意取药的话,反而适得其反……你是不是最近常感到呼吸急促,痰清稀薄?但是以前又完全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第52章白衣蓝衣   他一报完名字,公孙就先愣了愣,之后问道:“江南苏家?你是苏锦绸庄的少东家苏黎染?”   “正是在下,咳咳……”苏黎染皱着眉又强忍着轻咳了两下。   那童青阳一听,登时眼睛一亮,朝身后的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的会意,急忙进内屋换了壶上等的武夷山大红袍上桌,童青阳亲自拿过茶壶,笑着帮苏黎染斟茶道:“苏少爷怎么会来开封?”   展昭见童青阳表情跟变戏法似的,便用手肘轻轻撞了几下白玉堂:“很大来头?”   白玉堂有些无奈得看明明已经凑到自己身边还拿着把剑顶着自己,努力保持所谓一剑之距的展昭,无力道:“江南丝织绸缎的龙头,你说是不是很大来头?”   展昭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可他看起来很年轻啊,跟你我也差不多,可能也就大那么一点?二世祖?”   白玉堂摇摇头:“虽然他家祖上的确一直都不缺钱,但真正成为江南佼佼,却是从这他,也就是苏黎染开始的。”   展昭一向对数字没有概念,听白玉堂这么说,便好奇得问了句:“诶,那他家是多有钱?”   白玉堂想了想,解释道:“撇去我那不着调的大哥,苏锦绸庄的积蓄实力能跟我们陷空岛有得一拼。”   展昭打量了一下白玉堂,了然:“那真的是很有钱了,几辈子都花不完啊。”   白玉堂:“……”总觉得,这猫好像是在臭自己?   “这么说来,你们都是江南土财主,应该互相认识才对呀?怎么你跟第一次见人似的?”   白玉堂嘴角一抽,“土财主”这种形容,真的没有问题么?   “生意上的事我都不过问,也几乎不出面,所以他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至于我知晓他的情况是因为之前听二哥提过。”   “韩二哥?”   “恩。”白玉堂看了一眼另一边的苏黎染,淡淡道,“二哥说苏黎染是个狠角色,别被他的皮相骗了。”   彻地鼠韩彰可以说是五鼠之中最会赚银子的人,基本上陷空岛对外的生意来往都是由他负责,因此,他接触的人也是最多的,看人的眼神也最毒,基本上只要跟他打过交道,他就能马上清楚对方什么性格了,准得要命。展昭心想,既然韩二哥都这么说了,那这苏黎染铁定不简单……   一旁的公孙策低声说道:“我就觉得他的瞳孔颜色怪异,原来他就是苏黎染。”   展昭禁不住问道:“先生也知道他?”   公孙策点点头:“我曾经见过他的字画,印象颇深,难得他这般年纪,可以作出那种出离于世又侵润入世的画,不清高,不造作,却有仁者至霸之境,当时便打听了那画的作者,听说他是庶出,但是家里很宠,母亲是胡人,因此眸色跟我们中原人有出入,自小就多才多艺,不仅书画是一绝,更是精通藩、辽语言,涉猎的东西很广。”   展昭瞪大眼睛,公孙、公孙居然会这么夸人?这可稀奇了嘛!   白玉堂难得一笑:“先生这是惺惺相惜?”   公孙亦笑道:“那得看看他人品如何。”   ……   “只是来做点买卖,顺道欣赏下皇城的景致……”苏黎染微微一笑,赤红色的双眸妖冶无比。   那童青阳道:“苏少爷亲自来做买卖?看来这买卖一定非同小可,不知有没有……”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后院的苏贵大叫了一声:“啊呀,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疑惑,还不等几人有所动作,就见苏贵抱着那孩子匆匆跑了出来:“少爷,不对啊,这娃儿吃什么吐什么,刚喂进去的那点东西全给吐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童青阳见状走过去道:“我看看……”   结果他刚要碰到那孩子,正巧孩子一弓身子,吐了起来,童青阳急忙闪开,皱了皱眉头,脚停住不再上前。   苏黎染见状,轻咳了两声后,完全不嫌脏得直接从苏贵手上抱过孩子,走到公孙面前有礼道:“久闻公孙先生是华佗在世,不知可否帮这孩子看看?”   公孙策先是观察了下那孩子的呕吐物,见他呕出的状如赤豆汁,便上前轻轻掰开孩子的下颚,发现那孩子的舌质呈紫暗之色,便摇头说道:“是噎膈之症,蓄瘀留着,阻滞了食道,瘀血内结,你们刚刚喂他吃了什么?”   “是早先剩下的一些过堂菜。”几人回头,就见帘子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子,二十岁不到的样子,却是做妇人打扮,长得清秀可人,但身材却瘦的可以。童青阳一见女子出来,就过去扶着她道,“夫人怎么出来了?”   女子抬头道:“委实不放心这孩子,吐得很厉害。”   公孙皱了下眉,说道:“先给这孩子准备些软坚化痰和活血化瘀的药服下。”   那女子闻言微微作了个福,说道:“是,奴家这就去。”   等女子走后,那孩子又一下吐了出来,苏黎染衣衫的下摆沾上了些污秽,那童青阳登时大惊小怪道:“诶呀,苏少爷,你的衣服脏了,快别抱着这孩子了,这种粗活让下人来做就是了!”   “不碍事,”苏黎染拿过茶杯喂了那孩子一口茶,“听话,过下水后再吐了。”   那孩子虽然很虚弱,但还是就着苏黎染的手慢慢含下一口茶,小小过了下后吐了。   童青阳看着那茶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隔了一会,他自言自语般啧啧了两声,低语了句“真是,白白浪费了一杯好茶。” 第53章药斗藏尸   展昭说完后,所有人都放弃了对他俩的猜测,也没太将大倪说的事放在心上,等药好给大倪服下后,便一齐离开了桐安堂。   出来的路上,展昭问大倪:“大倪,你家住哪儿呢?我们送你回去?”   大倪看了看展昭,忽然一下转身扑到一直抱着自己的苏黎染身上大哭起来:“大倪没有家!”   展昭眉毛纠结了下,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急忙说道:“大倪别哭,额,那个……”   结果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没办法,即便他的确有够聪明,但对于安慰人这种事,展昭是完全没有辙的。   “大倪,你几岁了?”苏黎染轻轻拍了拍大倪的脑袋,淡笑着问了句。   “我?”大倪一边抽泣一边想了想说道,“我今年十一了!”   “哦?这么大了啊!”苏黎染笑出声,“那怎么还学没长大的小孩子哭呢?”   大倪抹了把眼泪,脸上脏得一塌糊涂:“大倪才没有哭!”   苏贵跑到苏黎染身旁,伸出个手说道:“公子,你抱得累了吧?我来抱吧?”   大倪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被苏黎染抱着,忙说道:“苏大哥你放我下来吧,大倪已经好很多了,自己能走的!”   苏黎染将大倪放在地上,又牵过他的手,带着他走:“要是不舒服了就说,苏贵,我们得换酒家了,八宝楼那是不能去了,咳…”   苏贵这才跟想起什么似得顿悟道:“对哦,公孙先生说那里的桂花树有问题……那我先回去拿行李,公子你打算换哪家?”   “还没想过。”   “不介意的话……”公孙突然说道,“不如先去我们开封府吧,你跟大倪的病都需要调养,正好开封府也有那几味药,等大倪病好了,再让包大人帮忙找户好人家照顾,这样你也可以放心了。”   苏黎染楞了下道:“住衙门?”   展昭解释道:“开封府也是有客房的,虽然比不上那种烧钱显摆的酒家,不过其实也是不错的。”   苏黎染顿了下又笑开了,红眸妖冶一闪,边咳边说道:“展大人这么一说,苏某人还真是不敢去那些烧钱又显摆的酒家了。”   苏贵机灵道:“那我先回去拿行李,公子你跟他们先走一步,回头我拿了行李就来跟你们会合!”   苏黎染点点头,苏贵一溜烟跑了。   看着苏贵跑远,公孙忽然叫了一声“不好”,众人皆看向他,只见公孙皱着眉说道:“忘了今天出来的目的的,我明明是来买药的,怎么空着手就回去了……”   这么说着,又拖着一干人去了另一家若岚堂大肆采购了一堆药材才心满意足得回了开封府,若岚堂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药材铺,虽然药的品种没有桐安堂齐全,但也算不错了,店老板是个瘦瘦的斯文人,姓杜名岚,一看是开封府的人来买药,还送了公孙好多药,惹得公孙把之前的不爽之气都一扫而空,扫荡了一批药后,几人打道回府。   一路上公孙还一直很兴致勃勃得跟苏黎染聊天起来,两人的学识都相当渊博,而且又都通晓多国语言,看过许多别国的文献,看法和见解又很独到,很多东西往往只是公孙随意起了个头,那苏黎染却能很快得接下去,展昭和白玉堂在一旁听着,压根接不了话,大部分他们谈论的东西,展白两人连听都没听说过,只能互相看看,心说公孙这算是碰上知己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当天夜里,一直平静无波的若岚堂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惨案,也因此,让整个京城渐渐弥漫上了一层触目惊心的血色迷雾……   展昭被人从睡梦中叫醒还一阵朦胧,一晚上没睡好,叫白玉堂闹腾的,昨晚上两人较上劲了,展昭要赶白玉堂去另一间房睡,白玉堂不肯,两人就吵了起来,结果白玉堂甩了一句“你不是让我跟你保持一剑之距么?”   “所以?”   “所以我就与你保持一剑之距了,”白玉堂身体向着展昭微微一倾,“远过一点,都不行……”   展昭怔了下,一脸无语得说道:“白玉堂你,你堂堂锦毛鼠居然钻言语空子?”   白玉堂笑道:“还不是跟你这黑心猫待久了……啊,对了,虽然你非说要保持一剑之距,不过,假若你越过了这一剑之距,我可是丝毫不介意的,猫儿。”   白玉堂说完后,还可怜兮兮得缩到展昭床上的一角,故意留了老么大一块地方,再拍拍床:“猫儿,快来休息了。”   然后,一直温顺无比的展大护卫瞬间就怒了…… 第54章血色獠牙   “喔?按这说法,那这打开的斗,岂不是代表了象棋里炮的位置?”   公孙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回头,就见公孙正带着工具走进门,白玉堂依言看了眼那血淋淋的药柜,那打开的药斗是在上三右二,的确是跟象棋里炮的位置一模一样……这么看来的话,这药斗真的跟象棋有关?死者生前喜欢博弈?如此说来,可以从死者生前的棋友查起?只是这个“炮”又是何意呢?   正当白玉堂思绪百转千回之时,他身旁的展昭只是微抿了抿唇,摸着下巴说道:“有些说不通,药柜是七横七纵,棋盘则是十横九纵,如果硬说这是模仿象棋,似乎有些强词夺理……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可能。”   公孙策已经开始戴起自制的白色绢制手套,朝展昭看了一眼后,冷着脸说道:“我本就是顺着你们的话那么随口一接,探案推理的事,我当然不会瞎搀和,展大人。”   公孙鲜少会称呼展昭为展大人,一般这么叫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展昭有事犯着他了。所以展昭一听公孙叫“展大人”,立马就有种被针刺了的感觉。顿了下后,展昭抓抓头道:“先生言重了……”然后这猫果断退到一旁,不敢耽误公孙策查看尸体。   白玉堂看着展昭一脸悻悻吃瘪的模样,有些好笑,他当然知道这猫儿刚刚是因为沉浸在推理的氛围中,所以才口快说了句“强词夺理”,本意自然不是冒犯公孙,不过公孙这人的性格就是,最恨别人反驳或是认为自己不行之类,一旦触及他的逆鳞,亲生爹妈他都不会给好脸色。   但是看这猫一脸憋屈的模样,白玉堂居然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展昭也没郁闷多久,他也知道公孙这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看着公孙打开抽屉,小心翼翼得取出里面的断肢后,展昭突然问了句:“先生,请问药斗里面药的摆放有什么讲究么?”   公孙一边验着尸体,一边不经意得回道:“一般的药铺都会遵循药剂饮片功效分门别类进行装斗的方法,也就是说功效相似的一些姊妹药会被安置在临近装斗,以便调配称戥,就好比这家,一个斗里放的三味药,都是姊妹药,功效大同小异,可起互补作用。”   展昭又问道:“那这个独独打开的抽屉,里面放的当归,白芍,川芎,也是姊妹药?”   公孙点头:“四物汤嘛,一向放一起的。”   “四物汤?”   “恩,就是当归,白芍,川芎再加上熟地黄,女人喝来调血的。”   展昭“哦”了一声,又皱眉摸着下巴开始琢磨起来,隔了一会,他又问道:“先生,这些装药抽屉的摆放都是定死的么?有规定说上三右二之类必须装当归,白芍,川芎这些么?”   “并无,”公孙转过身,干脆详详细细解释说,“大部分的药铺,都会将重量较轻的饮片放在上层的斗里,反之则放入下层的斗,中层的斗一般都是放些经常会用到的饮片,性味相近药名略同的可临近放,功效属于同一类的可临近放,用药部位相同的可临近放,质地相似的可临近放,需要特殊处理的调剂可临近放……每家店铺都会按自己的习惯来置放,大同小异而已。”   展昭点头,又摸着下巴转身让人带他去后院看发现死者躯干的那口井,留公孙在外面大堂,白玉堂也跟着进去,一进去他就后悔了,倒不是说看见尸体有多可怖,而是他素来有洁癖,要不是为了展昭他绝对在这里待不下去,原先在大堂看到那些东西就已经觉得很不舒服了,但死者的血集中在药柜上,起码还让他有个下脚的地,可后院里又是另一番场景,满地干涸的血迹啊,把整个地面都染红了,井口上,井壁上,都是已经干了的血迹,井旁还放着用白布罩起的尸身,应该就是那些伙计们说的店老板的躯干了……   “你们店老板有跟什么人结怨?”展昭看着那些血迹,皱眉道:“会把人尸体这么对待的,是有多深仇大恨?”   “我我……我们老板平时待人都客客气气的,街坊邻居也都相处融洽,仇家什么的,更是不可能有的!”   展昭咂咂嘴,没说什么。   不过印象中这杜岚杜老板的确是没什么风言,老实巴交一人,平时不注意还挺容易让人忽略。   一番勘察后,尸体被收集完全并运送回了开封府等待公孙策的进一步检查。展昭依然留在药店里,摸着下巴,盯着那血淋淋的药斗看。   白玉堂站在一旁,盯着展昭看。   隔了一会,展昭忽然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撞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白玉堂。白玉堂趁机搂了搂那猫的腰,问了句:“怎么了?”   展昭一下皱起眉来,随后有些纳闷得说了句:“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就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什么眼熟?”   展昭指了指药斗:“这个,越看越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就是描绘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白玉堂道:“这种事急不来的,猫儿,你莫要强迫自己。”   展昭点点头,又看了看那一整排淌血的斗柜,忽然一拉白玉堂的衣袖就往外走:“玉堂,去查查看,这些药的功效和出处,或者有些什么联系?凶手既然选定这一排的药柜子放尸首,应该不会是没有理由的。”   白玉堂点点头,展昭便拽着他急匆匆的走了。   这猫,这会儿倒是完全忘记了自个儿定的所谓一剑之距,不过,这也挺好。白玉堂看着牢牢拽着自己的那只猫爪,笑得意味深长……   两人一到开封府藏书阁,展昭就摊开一张宣纸在桌案上,然后给了白玉堂一支笔,一副命令口吻:“快默。”   白玉堂拿着笔有些莫名:“默什么?”   “五爷不是过目不忘嘛,那就把刚才那一排装尸首药柜上的药名全部按次序默写一遍出来喽,记住分毫不能有差!”   “你这是在考我?”   展昭一挑眉:“我这是在办案。”   白玉堂无可奈何得看了眼展昭,摇摇头,提笔蘸了墨后,微微闭眼凝神了会,一睁眼,就开始由左至右将斗柜上的药名一个接一个默写了出来。   “瓜蒌,郁金,芥白,山萸肉,补骨脂,韭菜籽,泽兰,女贞子,玫瑰,黄柏,苦参,黄连,桔梗,半夏,花粉……”   “咦,两位怎么突然对中药起了兴趣?咳咳……五爷可是写得一手好字……”   听到突如其来的一声,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回头,就见是暂住在这的苏黎染抱了一叠书走了进来,看样子,应该是来还书的。 第55章顺序相悖   展昭和白玉堂在书里泡了一下午,看了头昏脑胀也没有想出什么头绪,那苏黎染左右无事,就一直陪着他们,每次展昭看完一本医书,他就很顺手得递上另一本,展昭每次看一眼书的厚度,厚的立马摆在白玉堂那堆里,薄的就自己留着看。   白玉堂见展昭又递过来一本堪比砖厚的医书,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猫儿,你!”   展昭无辜得眨眨眼:“泽琰,怎么了?”   白玉堂:“……不,没什么,你饿不饿?”   展昭转头看苏黎染:“苏家兄弟累了么?要不要休息下吃点东西?”   苏黎染看着白玉堂明显想说些什么,又因为惯着展昭故意转个话题的模样,笑着说道:“还真是有些饿了,两位呢?”   展昭坏笑道:“那正好,玉堂也饿了,我们去吃些东西先吧!”   白玉堂一脸无奈得看展昭:“……”   苏黎染强忍着笑:“咳咳……在下还得去看看大倪和苏贵有没有吃过……咳……”   展昭摆摆手:“放心吧,厨房大妈最善待小孩子了,一天五顿得喂,绝对不会饿到大倪的,苏贵跟着大倪也绝对饿不着,我们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吧!”   于是在展昭的带领下,三人一齐朝开封府的厨房走去,正巧厨娘王大妈正在收拾厨房,苏黎染和白玉堂没进门站得老远,一脸“我们是来找吃的”的表情好奇得往厨房里瞧,展昭则是不客气得走进厨房,还没说话,那王大妈就拖着抹布叉腰泼辣道:“每次新鲜做好的饭菜放着你们都不吃,等我都收拾完了知道饿了?这回没菜了,自己想法子去!”   展昭陪笑道:“不麻烦的,鸡蛋面加些葱花就好了,王大妈最好了!”   “现在知道大妈好啦?喊你们吃饭每次都不来?”   展昭道:“大妈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王大妈摇摇头,到底舍不得让这些家伙挨饿,没好气得问道:“一碗就够了?”   展昭急忙道:“三碗!蛋要煎得半熟的!”说完就开溜跑了出去……   王大妈有些无语得转身取了大勺:“这瓜娃子,得寸进尺!”   展昭跑出去后,看了眼白玉堂,刚想说什么,忽然转头问苏黎染:“苏兄吃笋不?”   苏黎染一下没反应过来:“恩?”   “那耗子从江南带了些陷空岛自行腌制的酸笋,配上王大妈的鸡蛋面可是一绝,要不要来点?”   白玉堂道:“难得你这小气猫还肯把酸笋拿出来招待人,我以为你藏得那么好是要独食呢。”   展昭清了清嗓子,不满得说道:“喂喂喂,我什么时候小气过了?等等,别靠那么近,保持一剑之距啊耗子!”   苏黎染忍俊不禁。   结果,等王大妈的鸡蛋面上桌,就发现石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小食冷盘,什么醉蟹,酸笋,糟凤爪,腰果……   王大妈把加了火腿瘦肉的鸡蛋面放在石桌上,说道:“你这娃子,藏了不少好东西嘛,看来下次也不用大妈煮给你吃了。”   “哪能呀,王大妈的手艺,不敢说大宋,就是整个京城,那也是一等一的,要是吃不到,我办案都会没力气的……”   “嘴甜!”王大妈心满意足得走进厨房,又给三人端了碗花生米放桌上,“吃完了喊大妈来收拾就成!”   展昭笑着点头。   等王大妈走了,白玉堂看了看一桌子的菜:“猫儿,你这溜须拍马的功夫跟谁学的?”   展昭嚼着花生米:“跟包大人。”   白玉堂一脸疑惑得看展昭……   “包大人常拍王大妈马屁,因为他老容易半夜饿,非要把王大妈拖起来帮他煮宵夜,不得不好好拍她马屁,不然他就得饿肚子。”   白玉堂努力想了下展昭形容的场景,觉得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苏黎染艰难得说:“……开封府还真是跟在下想得……额,不太一样呢……”   展昭道:“你们俩别去想了,快吃吧,面冷了会糊。”   白玉堂:“少了些酒。”   展昭一脚踢过去:“我正执勤呢,喝酒要扣俸禄的。”   白玉堂拾起筷子:“你还在乎那点银子?”   展昭喝了口面汤,不满得看白玉堂:“当然在乎。” 第56章再生事端   看了一整日的医书,没得出什么结论,不过两人倒是都对医书有了一种深深的恐惧,最后还是苏黎染帮他们将装了尸块的那几个药斗的药性要点全给一一详细得列了出来,展昭拿着那张写满了字的纸,满心感激得看着苏黎染说道:“亏得有苏公子帮忙,不然我还真是得头疼!”   苏黎染笑道:“展大人言重了,即便没有在下,想来公孙先生也是不吝帮忙的吧,在下还担心自己写得有所纰漏,耽误大人查案。”   展昭啧啧两声,一边小心翼翼晾着纸上未干的墨迹,一边好笑起来:“苏公子有所不知,公孙先生虽然厉害,不过想让他帮忙……嘿,这么说吧,好比我要是想要他一粒芝麻,起码得先付一个西瓜给他,不甜的、多籽的、熟过头的他还不要!”   苏黎染愣了愣,莞尔道:“没想到公孙先生还深谙经商之道,改日在下得好好向他讨教一二才是。”   展昭急忙摆手一脸认真得说道:“别别别,你要是把他教得愈加精明了,我们开封府往后还能有安生日子过么?”   “猫儿……”   “干嘛,我有说错吗?”展昭说完就看见苏黎染一本正经得咳了两声,咳声还跟他平时的不太一样,然后白玉堂一副你自己好自为之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了的表情看着自己。   “展大人说得倒是不假,不过这西瓜除了不甜的,多籽的,熟过头的我不要之外,那皮厚的跟城墙似的才是学生万万要不起的。”   展昭眨眨眼,战战兢兢得回头,就见公孙策抱着书站在不远处,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自己。   苏黎染起身朝公孙微微施礼,接着有些好笑得撇过头。   展昭也不自然得咳了两声,脸色微红。   公孙把书放下,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你就别装了,苏公子的咳症可不会传染,再来你们这些武林高手还能不知道我接近了?故意说给我听不是……”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集体看向公孙,其实他们是真没发现,但是没好意思说。   “呐,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看在苏公子的面子上,这次的西瓜就算了……”   展昭吁了一口气,就见公孙从袖口抽出一卷纸来,摊开放在桌上后,也是一张藏尸药斗的解析图,只不过除了基本的药性之外,公孙还特意备注了每种药之间的联系性,并且写得浅显易懂,展昭终于没了那种看医书晕乎乎的感觉。隔了一会,他看到下方还有一张药斗的示意图,而那排放了尸块的柜子上从左至右依次写了双手,左腕,左臂,心,右臂,右腕,双足……   展昭摸了摸下巴,有些纳闷道:“先生画的是尸块摆放位置吧?”   公孙点点头:“没错,尸体正是按此顺序一字排开。”   展昭皱眉:“感觉凶手是有意进行这样的放置,不过,这样的摆放代表了什么呢?而且为何头尾处摆了双手双足,其余地方却是单臂单腕,是因为放不下还是别的什么理由?”   几人盯着纸瞧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正想得吃力,一旁赵虎满头大汗得跑过来,见几人都在,抹了把汗就递了一个包裹上来:“八……八百里加急!”   展昭刚要伸手接过,赵虎就一下转放在公孙怀里:“头儿,这次不是给你的,是公孙先生的!好像是白大当家派人送的八百里加急!”   “哦……恩?”展昭满脸惊讶得盯着公孙策怀里的那个严严实实的包裹,“白大哥送来的?”   白玉堂看了公孙策怀里的东西一眼,又看了看展昭,心道:这猫一脸‘我可以拆开看看吧可以吧,可以吧…’的表情还真是——有趣得紧!不过他那个不着调的大哥到底玩什么?居然用八百里加急送东西?   一旁的苏黎染说道:“既然用八百里加急,想必此物一定极其重要吧,先生需要我们回避么?”   “不用。”公孙边说已经边动手拆了,展昭伸着脖子好奇得往里张望,那包裹包得层层叠叠,公孙拆了一层又一层,拆到差不多把他的性子都磨完骂街状态全开了,突然从一堆拆开的纸里露出了一些个不起眼的小玩意。   公孙举起一个黑不溜秋,差不多拇指甲大小的圆粒,有种近乎狂躁的感觉!   身旁的三人盯着公孙手里的东西楞了半天,最后还是展昭戳了戳身旁的白玉堂。   “玉堂,你大哥送的这是什么?看这大小,难不成是什么救命的解药?”   白玉堂摇摇头:“这次我真的不知道大哥壶里卖的什么药。”   苏黎染道:“看上去应该不是药,倒像是某种果实。”   公孙策额头的青筋一抽又一抽……   这个挨千刀的白锦堂脑子是不是被门挤过了啊啊啊啊啊啊到底在搞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八百里加急居然送个完全不知所云的东西到底是闹哪样啊啊啊啊啊啊有没有搞错啊正常人会把一粒破种子裹得那么严密然后还八百里……诶,等等,我刚刚说什么,种子?!   公孙皱眉,将那圆粒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接着用手指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伸出舌尖轻轻一舔。   啧啧两声后,公孙吐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得说道:“苏兄说的也没错,确实算是果实……不过,不能吃,硬要说的话,种子而已。”   “种子?”展昭眨眨眼,“什么种子?苹果还是雪梨?”   白玉堂有些无语,这只吃货猫…… 第57章千头万绪   展昭站在桐安堂的药斗前,注目凝视了很久,相同的手法,但是这次尸体却只有三个部位被切割后摆放在药斗之中。   双手,心脏,双脚。   放置的位置分别为上数第一排第三格,双脚;上数第二排第二格,心脏;上数第三排第一个,双手。同样的,有一个被打开的柜子,里面放的药材依然是当归。   桐安堂是京城出名的大药房,所以不单单只有一个七星药斗,凶手却独独挑了那个有当归的药斗,而这次,被打开的放置当归的柜子却是在最后一排的第七格,展昭问了桐安堂的人,果不其然,当归原先并不是在这一层,只是被凶手给挪到了最底层并且呈打开状态。   凶手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表达什么?   是炫耀抑或是警示?   展昭皱着眉,盯着药斗看了又看,一直到公孙从内堂里走出,身后跟着几名衙役抬着被白布覆盖的尸身,展昭才走过去,问道:“先生,如何?”   公孙咂了咂嘴说道:“死亡时间是昨夜子时到丑时,尸体的致命伤在颈部,应该是凶手从背后架住被害人后,反手用刀猛得割开他的喉咙致死,看伤口的深度,感觉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才能做到,具体的情况,还得等我回开封府验尸后才能知晓。”   展昭点点头,又转头看了一眼血淋淋的药斗。   公孙拍了拍他的肩说道:“等下你还要去宫里值班,早些收集了证物就回去吧,别耽误了时辰,我先回开封府了。”   展昭道了声“好”,公孙就带着自己的东西先走了,展昭又开始盯着药斗纠结,隔了一会,白玉堂走过来,将一张纸递给展昭,展昭将纸展开一看,发现正是第一次案件药斗放置尸块的图以及这次案件放置尸块的图,心里满是感激,这老鼠嘴上不问什么,但自己在想什么,需要什么,即便两人不用言语,也能彼此了解得一清二楚。   展昭问店里的伙计借了一支朱笔,将两处被打开的当归的抽屉那画了记号。   拿着笔想了想,朝一旁的掌柜问道:“掌柜,尸体是谁发现的?”   掌柜的一直不敢吱声得待在展昭身旁,见展昭问自己,才有些哆嗦得说道:“早、早上来开门的伙计,清洁药斗的时候,发现里面有血渗出,打开一看就是这些个血淋淋的手啊脚啊的,差点没给吓死……然后伙计大声嚷嚷起来,我们都被喊声吸引过来,再接着,就在里面的问诊间发现了老板的尸体……可不敢耽误,马上就来开封府报案了!”   “哦?”展昭习惯性摸了摸下巴,“那昨晚谁是最后一个瞧见你们老板的人?”   掌柜的愣了愣,还没答话,就有一个声音从展昭身后响起。   “是奴家。”   展昭回过头,就见早些天见过的那个喂大倪过堂菜的清秀老板娘从里屋走了出来,来到展昭身前后,她先是款款行礼,接着缓缓说道:“奴家本名朱玉,是桐安堂当家童青阳的第三房妻妾,昨夜戌时的时候,相公他出了奴家的房间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憩,奴家便再没见过相公了,谁知今早竟……”   说完后,那女子只是叹了口气,却并不见脸上有何愁容。   展昭道:“你们既然是夫妻,却不睡在一间房里么?”   朱玉摇摇头,说道:“大人有所不知,相公在老家还有好几位娘子,当初相公为了表示对大家一视同仁,也为了避免争风吃醋,所以定了不在任何一位姐妹处过完整夜,每晚都回自己的房间安寝的规矩……虽说,他只带了奴家一人来京城,但是,这不过夜的传统却依然秉持……”   展昭点点头,想不到这童青阳还风流得挺有谱。朱玉见展昭没有什么话要再问,便退下了,展昭拿着笔,又开始心无旁骛得看起来桌上的草稿,间或还跟身旁的白玉堂探讨几句。   “说起来,这次放入药斗的尸块要比上次少了手臂跟双腿呢……不晓得凶手是什么用意……”   白玉堂道:“摆放的位置也不同,不过放在中间的,却都是心脏。”   展昭皱着眉:“我也很在意这个心脏,独独割下死者这一个器官,其余的都是躯干……代表什么呢?”   说完后,展昭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白玉堂见状,问道:“怎么,热了?”   展昭点了下头:“有些闷热……诶,说起来我也挺佩服那位朱玉夫人,这么热的天,我每次见到她都是穿着高领,抗热能力真好……”   白玉堂笑道:“想来是她丈夫不愿她被人瞧了去吧。”   展昭看了眼白玉堂:“你们这些小肚鸡肠的男人倒还挺惺惺相惜,啧。”   白玉堂:“……”   两人研究药斗忘了时间,一旁的掌柜也不好意思说话,差不多快到傍晚的时候,朱玉夫人出来问了两人一句是否要留下来用晚膳,展昭才一下子回神过来,想起一件让他大惊失色的事。   “糟糕!!!今晚上我还得进宫,刚刚先生还提醒过我居然给忘了,完了完了完了……”   白玉堂无所谓道:“最好了,不去得了。”   展昭斜了眼白玉堂:“耗子你该不是故意不提醒我这事吧?”   白玉堂很难得的避开了展昭的眼睛,将脸转向一旁。 第58章刨根问底   展昭执勤结束后就回了开封府,用了一些白玉堂帮他准备的清粥小菜后便开始补眠,白玉堂原本想让展昭多休息一会所以特意远离了展昭的房间也交代其他人尽量别接近,结果展昭没多久就醒了,醒了之后就到处找某只老鼠。   转悠了一会,没找着人,展昭有些心烦意乱,结果在经过公孙房前的时候,看到的某人的背影,展昭走过去,搭上白玉堂的肩:“看什么那么认真呢,耗子?啊,苏公子也在!”   苏黎染笑着点头:“五爷说你在休憩,怎么这会儿就起身了?”   白玉堂看了眼展昭,问道:“如何不多睡会?”   展昭摆摆手:“我有事想问你,一直硌在那,难受得睡不着!”   白玉堂突然歪个脑袋:“感情方面?”   展昭无语,真想戳白玉堂脑袋:“是关于案子的!”   白玉堂点点头,笑道:“恩,好,那我们回去说。苏兄,先告辞了。”   “诶……等下,正好我也有事要问先生……咦……”展昭边说边转头,结果就看到门前蹲着个人,那人头上戴了一块三角巾,身上系了条紧身的围兜裙,手上还戴着袖套,蹲在地上拿了一把小铁铲正在认真得挖着什么。   这个身形……   “公孙先生?!”   展昭惊得大叫一声,结果那人就转过头来,脸色很难看得瞧了展昭一眼:“什么事?”   展昭本想问公孙策在干什么,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旁的白玉堂捏了下腰眼肉,于是硬是把话给转成了:“那……什么,我想问问先生验尸的结果……来着……”   公孙策皱着眉:“尸体本身没有太大的发现,也没有什么疑点,真要说的话,我觉得凶手可能会武功,也是从他致命伤看出来的,其余如果你想了解得更详细,可以去大人那翻阅我的记录。”   话落,公孙又自顾自挖土去了。   展昭小声得问白玉堂跟苏黎染:“先生这是在干嘛?脸色很臭嘛。”   苏黎染答道:“好像昨晚上一直没睡,在研究白大当家送来的那个种子,诶,不对,不止研究了一晚,从验尸完就开始研究了……”   白玉堂点头。   展昭道:“那研究出什么了?”   两人异口同声:“什么都没。”   “居然有公孙都研究不出的东西?”   苏黎染摇摇头:“昨天我和先生一直在查阅书籍,不过没什么收获,找不到任何关于这样东西的描述,毕竟只是个种子,后来太晚我就回房休息了,今早醒了之后过来,发现先生还在查书。”   白玉堂接着说道:“我经过这的时候,就看见先生已经是这身打扮,还愤愤得说了一句‘大不了就把他种出来!’”   展昭眨眨眼,莫名很想笑:“所以先生就真的在自己门前种起来了?”   白玉堂道:“整个经过就是这样……”   展昭看着公孙认真种种子的背影,“啧啧”两声说道:“我好像想明白白大哥送公孙种子的理由了。”   白玉堂和苏黎染一齐看向展昭,一副“你说真的么?”的表情。   展昭摸着下巴,说道:“白大哥肯定就是吃准了公孙研究不出这种子到底是什么,然后公孙又是那种打死不承认自己弄不明白的人,所以一定会采用‘干脆自己直接种出来看是什么’的办法,等公孙一旦去种了那种子,就铁定每天会很在意那种子,自然也就每天会想起送他种子的那个罪魁祸首,啧啧,于是就算现在白大哥不在公孙身边,公孙也会每天念着他……额,虽然是不同意义上的念……”   白玉堂有些无语:“……” 第59章初见端倪   白玉堂跟着展昭回屋后,就见展昭拿出了画了药斗图案的纸,摊开铺平后,展昭认真得说道:“呐,耗子,我之前就一直在想,凶手会将凶案现场布置成这样,肯定不是没有目的的,但是关于这个目的,我一直有很多推测。”   白玉堂看了看桌案上的图稿,等着展昭继续往下说。   “比如凶手是泄愤,又或者是炫耀,掩饰,埋藏……亦或者,暗示,挑衅。”   “我昨儿个去执勤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个案子,然后联系起两起命案之后,觉得凶手果然是在提示我们啊,玉堂,这些都不是结束,凶手还会继续行凶,并且明目张胆得告诉我们他接下去的目标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凶手这么做,是故意透露给我们他接下去的目标在哪里?”   展昭点点头,然后翻出一张有些旧的地图,展开后说道:“这是早几年公孙先生闲来无事绘制的京城的地图,你知道的,地图这种东西很难弄到手,你瞧瞧,会不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玉堂看了几眼地图,又看了看一旁药斗的图示,说道:“我明白猫儿你之前为何一直说眼熟的感觉了。”   展昭摸着下巴说道:“没错,一看到那药斗我就想起这张地图来,尽管地图不像药斗那般规整,但是很多的脉络却是有迹可循。”   白玉堂皱了皱眉道:“但是地图明显比药斗大了几倍不止吧,要如何来参照地图来观察药斗呢,除非……有什么可以作为划分界点?将范围圈定在一个区域内,而不是整张地图?”   “聪明!正是有一个这样的划分点哟!”展昭眼眸闪亮,白玉堂不自觉朝展昭身后望了望,总觉得那里有条尾巴得意得摇来摇去。   展昭拽了白玉堂一把,示意他看地图,白玉堂看着展昭拽着自己的手,心道这猫,现下倒是忘记自己说的一剑之距了。心里这么想着,干脆顺势更加凑近了些展昭。   “你觉得,凶手如果要在京城设定一个基准点,会选择什么地方呢?”说完指了指桌上的地图。   白玉堂想了想,莫名想起了置放在药斗里的心脏,唯一的器官。   “心?”望着密密麻麻的地图标示,白玉堂脱口道,“猫儿,那个心脏就是你所指的基准点对不对,最为重要的,最为关键的一处。”   展昭笑了笑:“没错,如果说人的身体最为重要的一处是心脏,那帝都最为重要的一处便一定是这里了。”   话落,展昭用手指倒着扣了扣地图上最为让人警醒的一处标示。   皇宫。   白玉堂点头:“原来凶手是以皇宫作为中心点,如此说来,摆放尸身的那条线就可以看做是赤道……”   展昭眨眨眼:“赤道?”   “恩,前朝有位经学家孔颖达曾书过‘正当天之中央、南北二极中等之处谓之赤道’,所以你可以认为赤道就是贯通东西两方,平分南北两处的一条线。”   展昭似懂非懂得点点头,心说这些东西也就这耗子比较清楚了。   白玉堂想了想,拿了一张较薄的宣纸,接着拿戒尺跟毛笔画了一个很大的“十”字,展昭目不转睛得盯着看,就见白玉堂画完后等宣纸略干,就将纸轻轻叠放在了地图上,接着将十字的中心对准皇宫,硕大的十字一下子贯穿了整张地图,又因为宣纸质地较薄,所以下面的标示依然能看的一清二楚。   展昭道:“诶诶!!就是这个!!那老板娘说他们那离皇宫只有两条街的时候我就有些奇怪的感觉了!”   白玉堂笑道:“我知道接下去凶手的目标了。”   展昭看着白玉堂说道:“啧,我知道那个打开的放着当归的抽屉就代表了凶手的目标,想来凶手真的是犬当归’的喻意暗示这里有人当归,接着按你说的赤道划分,第一次凶手的目标就在毗邻皇宫的第二条街上,不过,我只能判断目标在这条街上,却不知道怎么辨识这条街哪家人会遭难……按前两次遇难的都是药铺老板来看,难道凶手都挑的药铺?每个格子代表一家药铺?可是第二次的药斗图上赤道离当归的格数也太多了,这一条街上也没那么多家药铺呀……而且,第二次的药斗图,要怎么看?”   白玉堂先是没出声,只是把那张十字图转了一个倾斜的角度,让这图从“十”这个形状改成了“×”这个形状,接着,继续将中心点对准了皇宫的位置。   展昭咂咂嘴:“哦哦,原来是这么个看法!所以等于说位置全变了……”   白玉堂道:“位置不同,但是距离却是可以计算出来的,如果我想的没有错,凶手之所以用这个七星斗柜,就是因为他格与格之间的距离是一样的,可以换算成实际的距离。”   “诶?换算距离?”   白玉堂点点头:“没错,猫儿你之前不是疑惑为什么第一次的时候放满了整整一排的尸块,而第二次却只有三格?” 第60章何以为魃   估计是展白两人的表情太过震惊,苏黎染急忙解释起来事情的经过。   原来展白两人走后,庞统就一直缠着公孙,公孙被吵得头疼,干脆扔了把锄头给他,然后说了句“闲是吧?去帮我锄块地,等下我要把那些种子全种了。”   展昭一脸不相信:“然后他就真的去了?堂堂一个将军,现在在后院锄地?”   苏黎染点点头:“公孙先生说,只要干得好,就奖励一坛他亲手酿的桂花酒,然后庞将军就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得拿着锄头锄地去了……想不到公孙先生酿的酒这么有魅力,看来我有必要找公孙先生讨教下酿酒的法子,不晓得先生愿不愿意私授……”   展昭扶着额:“重点抓错了吧……”   “重点?”   白玉堂接道:“重点不是酒的好坏,而是酿酒的那个人。”   苏黎染先是楞了下,接着淡然一笑:“我可以理解为先生人缘好么?”   “苏兄要这么想,也……勉强……可以……接受吧……”展昭扯着领口艰难得说完后,吐了一口气又接着问道,“对了,开封府药草不够了么,苏兄怎么自己出去买?”   “本来想留下来给公孙先生搭把手之类的,不过飞星将军把活都抢了,我站在那左右无事,正巧又想起这几日和大倪这孩子用了开封府好些药材,就想着要去买些回来做补给之用。”   “那个,不用特意出去了啦,开封府虽然不是什么金库银库,不过这点药还是有的,苏兄不用担心。”   苏黎染笑道:“大倪一天到晚待在屋子里也很闷,正巧带他出去散散步也好。”   展昭看了看一脸兴奋状态不停点头的大倪,只好点头道:“那好吧,苏兄打算去哪家药铺呢,京城里最有名的两家药铺都出了岔子,应是去不成了。”   “听公孙先生说吉安药铺的药材也还可以,就是比较远,我们正打算去那。”   “吉安药铺?”展昭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白玉堂,“好像跟我们同路是吧,耗子?”   白玉堂有些无语得看展昭:“猫儿,京城好像你比我熟一点吧?我本家在京华……”   展昭笑起来:“抱歉抱歉,最近好像什么事都习惯问你了……那什么,家有一鼠,如有一宝不是!”   白玉堂凑过去摸了摸展昭脑袋:“不打紧,你承认我是你家人就好。”   “恩!诶?”展昭眨眨眼,“什么时候成家人的?还有,一剑之距你怎么又忘了!”   白玉堂很优雅得退开一步,然后回头朝苏黎染说了句:“苏兄不介意的话,我们就一起上路吧,我跟这猫儿外出办案。”   展昭嘴角抽了下:“喂,你这耗子居然也学会扯开话题了,转折很僵硬啊好不好!”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   “什么?!”   一猫一鼠还在那拌嘴,跟在两人身后的苏贵终于忍不住对自家少爷问了句:“我说公子,您就没瞧出这两位大人间好像有那么点猫腻?”   苏黎染道:“难得你个木鱼脑袋也能看出猫腻。”   “诶诶,不是啊,那什么什么气场的,总觉得我待在他们身边会自个儿起鸡皮疙瘩啊,还有五爷明明听说性子很冷啊,怎么一跟展大人在一起就跟入了春风似得……”   苏黎染牵着大倪的手跟在鼠猫两人不远处走着:“所以说,你到现在还没找到媳妇……不是没有原因的。”   “诶诶?”   苏黎染的赤眸微微一闪,笑得有些妖异:“开封府啊,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他看了看一袭火红色官方跟白玉堂相互斗着嘴的展昭,心道:不过,最有趣的莫过于这只御猫了。   几人走了一会后,苏贵突然说道:“对了,公子,你知道我昨儿个带大倪去买糖人,听到街坊们怎么谈这案子的不?”   苏黎染摇摇头,展昭亦停下跟白玉堂的争执,回头看着苏贵。   苏贵见大家一下子把焦点集中到自己身上,有些得意又神秘兮兮得说道:“因为死了两个人了嘛,然后大家不知道怎么的,都说这事啊,不是人做的!”   “不是人?”苏黎染笑笑,“难不成还是鬼?”   他就这么简单的一说,结果苏贵倒是脸色变了变,接着使劲摇头道:“诶诶,不是鬼不是鬼,是比鬼还可怕的东西!”   展昭一脸好奇:“比鬼还可怕的东西?是什么?” 第61章赤魃鬼影   白玉堂说完后,展昭还一下没反映过来,直到白玉堂开始伸手在他身上乱摸起来,他才一下跳开说道:“做什么?”   白玉堂一边在展昭身上摸着一边说道:“猫儿我记得你拿着公孙先生绘制的地图吧,再借我看看。”   展昭顿了下才想起自己以防万一还将地图给随身带了出来,拿出来交给白玉堂后,就见他皱着眉头说道:“如果说公孙是在修路前绘制的地图,那么这一块的距离和位置就跟现在的不一样,也就是说会引起计算的偏差……”   展昭凑了个脑袋过去看,问道:“这么说来,需要重头算起?”   白玉堂摇摇头:“不用,尽管有偏差,但是大致的方位还是正确的,也就是实际真正的目标离我们这里并不远。”   说完后,白玉堂开始收起了地图,展昭见白玉堂的动作,问道:“知道哪里了?”   白玉堂点点头:“刚刚经过的时候居然没有想到……”   “诶?我们有路过?”   白玉堂道:“看来凶手的目的真的是药铺……”   “药铺?”展昭转念一想,“我们刚刚经过的药铺……你是说吉安药铺?!”   白玉堂看了眼门外,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过去看下情况吧。”   两人跟店家道了谢后,便急急往吉安药铺赶去,结果在半路上遇见了正吃着糖人的大倪跟带着他一起走的苏贵,却不见原本跟他们在一起的苏黎染。   迎面撞上展白两人,大倪满嘴的糖粉就想要冲过去抱展昭,苏贵一把拽住大倪的后领子,一边说道:“哎呀我说你这小屁孩,满手黏糊糊的糖就别往人身上凑啊真是!!回头招虫子!!”   展昭摸了摸大倪的脑袋,又看着苏贵问道:“怎么就只有你们两个?苏兄呢?你们不是一起去买药?”   苏贵叹气道:“还不是因为这小鬼头,一进去就围着那老板瞎转,结果不小心弄砸了人老板好几坛子药酒,艾玛,那些泡药酒的蛇啊虫的流了一地!然后这小鬼看了又吓得哭起来,我家公子只好让我先带着这小鬼先走,他还在那善后呢!结果你瞧这破孩子,一出来就跟没事人一样,非缠着我买糖人给他吃!吃吧,吃吧,回头看你不蛀牙!”   大倪还挺委屈:“可是那个老板大倪觉得很眼熟嘛,就想凑他跟前看看,谁晓得他旁边摆着那些蛇蛇,好吓人的!呜哇,为什么药店要养蛇啦!”   苏贵无力道:“都说那是泡药酒用的了,你这熊孩子,也不晓得公子那边能不能处理好,可千万别为难我们公子啊真是!”   展昭道:“正好我们也有事去那儿,你们先回开封府吧,挺晚了都。”   苏贵点点头:“那有劳展大人帮衬着点我家公子了,我带这小鬼先回去了!”   几人道别完后,展昭跟白玉堂就赶去了吉安药铺,结果一到那就发现店门紧闭着,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展昭便上前轻推了下门,发现门是锁起来的,正打算敲门,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展昭一惊,急忙抬脚破门而入,一进去就发现地上满是药罐的碎渣跟一些泡酒的动物尸骸,跟苏贵说的一样,却并不见人,结果就听到内里有动静,展昭和白玉堂又急忙进了内室,一进去就被摄到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倒在地上抽搐,他的身边还有一条完整的断手,断手上正源源不断得冒着鲜血,显然是刚被砍下不久,屋里很多地方都被溅到鲜血,而这房间里除了这个男子,还站着另一个人。   苏黎染。   眼前的情况无疑让两个人大吃一惊,苏黎染见两人进屋,也没太大反应,只是走到那个断手之人身旁,那断手之人见苏黎染走过来,吓得浑身哆嗦起来,蹭着地就要往后挪,嘴里还一直喃喃说道:“赤……赤魃鬼……别过来,别过来……”   再看到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门口,那人跌跌撞撞得爬起来,朝两人喊道:“大人,救我,救我!!!赤魃鬼要杀人了!!!”   展昭扶住那人,就见苏黎染拿出一块手巾,弯下腰将地上的断手给包了,接着拿起来。正自疑惑,就听见苏黎染淡淡说道:“先送他回公孙先生那治疗吧。”   展昭见此情形,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断手之人大叫道:“他是赤魃鬼,赤魃鬼,专门吃人的赤魃鬼!!!”   “什么赤魃鬼?”   “你看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他不是人,他是魃变幻出来的外貌而已,若岚堂的杜老板,桐安堂的童老板都是他杀的!!现在他来杀我了!!”   苏黎染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是先止血吧,这断手是证物,也一起带上。” 第62章违和之初   展昭在现场勘查了很久才离开,回了开封府后,就找了白玉堂出来吐槽:“诶,耗子,你说这案子奇怪不?”   白玉堂倒了杯茶,轻轻推到展昭面前:“恩?怎么说?”   展昭很自然得拿了茶喝了一大口,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啊,看起来好像解决了,但其实根本就没解决啊,而且还让我更加头疼,这是什么道理?”   “你头疼要帮苏公子洗清嫌疑?”   “难道你不觉得他是无辜的?”   白玉堂想了想道:“猫儿……你似乎对苏公子很是信赖?难道未曾想过,整件事或许真的是经他之手?”   展昭笑道:“耗子你这口气又开始酸溜溜的了……你自己都说或许了,想来,你也认为这事非苏兄所为,是也不是?”   “你这猫……”白玉堂摇了摇头,又接续说道,“我俩与苏公子结交不深,萍水相逢而已,尽管对他生平为人有所耳闻,但你我都清楚他绝非寻常,猫儿你须得小心谨慎才对,莫要太过轻信于人。”   “你好像一个啰嗦的老头子。”   “我是为你好。”   “好啦,我晓得……等下公孙先生治好老板我就再去细问个清楚。”   “现场没有什么线索?”   展昭又吐了一口气:“除了那个打开的放了当归的抽屉,其他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凶器也验过了,确是那柄刀无疑,但是,总觉得违和感很深,深到完全不知从何说起……假如说不是破解了那个药斗的暗号,我真的无法确认这次的事件跟前两次的是连续犯案……”   “那苏公子他人呢?”   “自是按老规矩收押了,喂,你该不是觉得我公私不分,滥用职权吧?”   “噗,怎么突然就炸毛了……”白玉堂伸出手,正想撸撸猫毛,结果却被展昭一眼瞪过来。   展昭隔开白玉堂的手:“喂喂,说好的一剑之距你怎么又忘了?”   “猫儿……”白玉堂突然起身,走过去将坐在椅上的展昭搂住,展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楞在白玉堂怀里眨巴眼睛,“你可曾想过,假如在将苏黎染关押之后,再也没有相同的案子发生,没有人罹难,那又代表什么?”   展昭从白玉堂怀里挣脱出来,皱着眉说道:“即便如此,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说明一切均为苏兄所做,总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白玉堂点点头:“但愿一切与他无关。”   展昭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白玉堂:“你好像很感慨啊,一点都不像你。”   “我也说不上来,”白玉堂闭上眼,又睁开,对着展昭说道,“苏黎染给人感觉太过诡异,即便他真的跟这件事无关,总觉得将来……”   “或许我们还会遇上什么事,与他有关。”   展昭摆摆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码事归一码事,你这耗子平白无故在这担忧个什么劲,有这工夫不如去帮我先去拿些吃的来,好饿啊!!一直忙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摇着头淡淡一笑:“希望是我多心才好。”   另一头公孙总算是帮人止了血缝合了伤口,看到麻药的药效还没过,他便将人留在屋里休息跑去找展白两人商量,结果一进展昭的屋子,就见展昭正在啃着一个热腾腾的烤地瓜,公孙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就听展昭问道:“先生已经治完了?啊……要先吃个地瓜不?厨房里没东西吃了,玉堂刚去门口买的!”   “……我听他们说,是苏公子削了他的手?”   展昭咂咂嘴,放下地瓜说道:“我和玉堂去到现场的时候,里面只有杨老板和苏兄两个人,而且杨老板一口咬定就是苏兄做的。”   “那苏公子他承认了么?”   展昭摇头道:“他说不是他。”   公孙顿了下,又问道:“那对这事,你怎么看?”   展昭笑了笑,说道:“先生以往甚少关心我对案情的看法吧,看来苏兄与先生的交情确是不一般呐!”   公孙摇摇头,说道:“并非我偏袒于他,只是这次的案件,你们不觉得很奇怪么?”   展昭突然说道:“其实有一事我一直想问先生。”   “你问。” 第63章初步推理   展昭审问了半天,虽然假诱杨老板说出了并未亲眼看见凶手的真相,却再无套出一些对案情有利的话来,闷了大半日,他又不由自主得想起某只耗子了,脑子里一想起那家伙,身体也……   等展昭反应过来,白玉堂已经一脸好笑得坐那喝着茶,盯着自己:“猫儿,问完话了?”   展昭见桌上还有一杯已经倒好的茶,便是不客气得拿起来牛饮一大口说道:“这老板绝对有问题。”   “怎么说?”   “他压根就没有看见是谁砍了他的手,却非要一口咬定凶手就是苏黎染,若不是我骗他说苏黎染惯用左手,他信以为真吐露出自己并未亲眼所见凶手的真相,不然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白玉堂帮展昭又斟了杯茶,道:“你这猫儿也甚是狡猾,那现下你还有何打算?继续套那杨老板的话么?”   展昭摇摇头:“我在想这几件案子的联系……”   “联系?”   “凶手的动机,你不觉得奇怪么?这么大费周章得杀人,难道没有理由?如果我能找出这几起案子的联系,或许就能得知凶手杀人的动机。”   白玉堂点头:“那你有何看法?”   展昭习惯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般而言,凶手故意提示我们他接下去的目标,要不就是他对自己本身太自信,想要对官府炫耀自己的手段;要不就是他想要隐瞒什么重要线索,以这样的暗示来误导我们……”   说到这,展昭忽然停了一下,白玉堂见展昭停顿,便问道:“猫儿,可是想到些什么了?”   “不是为了隐瞒,不是隐瞒……”展昭皱了皱眉。   两人正为案情伤脑子,却见门口有人偷偷摸摸得伸了个脑袋,展昭眨眨眼,朝那个脑袋招了招手:“大倪,怎么还不去歇息,找我们有事?”   大倪躲在门后,有些害怕得看着展昭和白玉堂,声音软软得说道:“展……展大哥,为什么要把苏大哥关到大牢里呢?苏大哥那么好的一个人……”   展昭噎了一下,竟然不知该如何向一个孩子解释。   白玉堂见展昭一下愣住,微叹了一声,向大倪解释道:“有人想要害你苏大哥,猫儿……展昭将你苏大哥安置在牢里,其实也是为了护他周全,毕竟坏人不会想到去那里害他,对不?”   大倪一下子炯炯有神得看着白玉堂,高兴道:“真的么?真的么?我就跟苏贵那个大笨蛋说展大哥一定是为了苏大哥好才这么做,那个笨蛋还一直在那里碎碎念说展大哥不好,哼哼,大倪要去跟他说清楚,才不许他这么冤枉展大哥!”   这孩子一边说着一边就跑开了,展昭见大倪离远了,才回望了白玉堂一眼,笑道:“看不出耗子还挺会哄孩子!”   白玉堂摇摇头:“我还不了解你,你啊,面对那些人是伶牙俐齿,满嘴嘚瑟,反而一旦面对起这些毫无心机,尚不辨是非的孩子来,嘴巴却是捉襟见肘,堂堂的御猫一下就成了呆猫。”   说完,还不自觉得笑了笑,他这一笑,展昭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站起身,问道:“你可还记得,我们去杨老板那之前,遇到了苏贵跟大倪,大倪当时说的那句话?”   “……哪句?” 第64章领养大倪   数日后。   “公孙,你每日守在这门前的地里,等着他发芽吗?你就没想过他长不出来?你搁这干耗着?”庞统看着正一心一意观察种子发芽情况的公孙策又忍不住没话找话起来。   公孙策很自然而然得无视了他,心里琢磨着,好几日过去了,为何没有一点发芽的迹象,为了对比时间还特意在周围种了些其他的种子,基本都开始冒尖了,唯独那姓白的送的完全没动静,啧,该不是那货耍我吧……   虽然没人搭理,但是庞统还是喋喋不休得说道:“也不知道药斗藏尸案办得怎么样了,诶,公孙,你说凶手到底会不会是那个苏黎染?”   公孙若有所思得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土,依然没搭理人。   “要我来看吧,那家伙给人说不上来感觉,样貌是挺不错,只是我每次见到他都忍不住想要拔刀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说他也就一不会武功的弱书生;不过人不可貌相,指不定那些个药店老板就是被他给弄死的,公孙你可千万不能因为跟人有了几天交情就……”   “我说,”公孙回头,看了眼仍旧站在一旁啰里啰嗦的庞统,终于忍不住说道,“真这么关心案情发展你倒是找展昭跟白玉堂去,在这叨叨叨叨了一上午算几个意思?”   庞统急忙赔笑道:“我那不是好奇么?”   公孙“切”了一声,说道:“再好奇这案子也轮不到你个飞星将军来插手,人家展昭能从你无心的一句废话推出你昨晚上起了几次夜,精确到大号小号,解完有没有洗手擦干,至于白玉堂,随手弄个阵法机关,解个棋局暗号的都是小菜一碟,旁人想破脑子都弄不出的东西他轻轻松松搞定都不带大喘气的,他俩神物都凑在一起你还担心个什么劲?有那时间跟精力不如去帮我找几担新鲜的肥料!”   庞统被噎了好久。   公孙又说道:“不过他俩最近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老缠着一孩子,说是好像是有什么重大线索在那孩子身上,但是那孩子又朦朦胧胧记不清,他俩就带着那孩子满城得瞎跑。”   “孩子,什么孩子?”   “之前苏公子救回来的一孩子,名叫大倪,听那猫说是那孩子很关键,具体怎么个关键他又不说,卖关子倒是卖得牢得很,这几日好多街坊说谣传说那孩子指不定亲眼见过真凶……”   “还有这样的事?”   “恩,就因为这样,好多街坊都觉得凶手不是苏兄弟,而是另有其人,但是展昭却又不解释……”   “展昭这玩的是哪出?”   “总之就是古里古怪的,不过展昭办案我还是放一百个心的,你也别瞎琢磨了,反正你肯定也琢磨不出,赶紧帮我弄肥料去。”   “诶……上哪弄去?”   公孙一副怒其不争得样子看了看高大威猛的庞统,指了指另一边开封府不算太宽敞明亮的——茅房。   庞统:“……”   ……   展昭牵着大倪的手,突然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皱了皱眉,白玉堂见状问道:“猫儿,怎么了?”   展昭摇摇头:“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不知是否有人在议论我……”   白玉堂笑道:“你这猫儿,鼻痒还怪罪起别人来了。”   展昭正要回话,突然身后有人打招呼道:“展大人,白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是在办案?”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没想到竟然是桐安堂童青阳的三房太太,朱玉夫人。   那朱玉夫人也不待两人答话,看了看正兀自牵着展昭手吃着糖人的大倪,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大倪看上去气色好多了呀,多亏了几位大人的悉心照料。”   展昭忙回道:“应该的,不足言谢,童三夫人出来有事?”   “两位大人也知道,我家相公惨死药铺,又被分尸于药斗之中,现下铺子里的药也是绝难卖出去了,即便早已打扫干净也不见有人愿意来买药,我寻思着这样下去药铺入不敷出也不是办法,便想着卖了铺子,散了那些伙计,等案子结束便自个儿回老家去,今儿个是来街上置办些回家的物什,不想却遇见了两位大人带着大倪,便是来打声招呼了。”   展昭点点头,看了眼还两手空空的朱玉夫人问道:“童三夫人可需要我俩帮忙?” 第65章幕后黑手   被展昭夸过之后,白玉堂就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果不其然的,这只猫居然满大街拉着他跑来跑去打听消息,装作满不在乎得打听案情顺带打探童三夫人的消息,问了一路,基本就觉得这童三夫人平时都是深居简出,大伙都只有在铺子里见过童三夫人,而且似乎这童三夫人待人处事都不错,童老板明明是个小家子气十足的钱眼子,但这个老婆倒是经常帮衬着做些赠药的好事,所以大家对童三夫人印象都不错。   展昭打探了一天,到了傍晚若有所思得带着白玉堂回了开封府,白玉堂还以为展昭今天消停了,结果吃晚饭的时候展昭突然神神秘秘得说道:“赶紧吃完饭跟我上床休憩。”   白玉堂愣了愣,心道:这猫儿怎么突然开窍了?不过是不是稍微猴急了点?   见白玉堂一脸疑惑,展昭又接着道:“吃得饱一点,等夜半无人的时候才有力气做事。”   夜半无人?做事?这……   终于,白玉堂忍不住说道:“猫儿,你……是不是太快了点……”   展昭给白玉堂又添了一大勺饭,自己也扒了两口饭说道:“耗子你想什么呢?我是让你先吃饱睡饱,晚上才有力气跟我出去监视。”   白玉堂顿了半天,才看着自己碗里的饭默默地“哦”了一声。   展昭一边夹着菜一边说道:“干嘛一脸失望的表情,你要是累了,晚上我一个人去也成的。”   白玉堂叹了一口气,说道:“身体不累,心累。”   展昭嚼嚼嚼,本来没打算问的,看到白玉堂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咽下去之后随口问了句:“为啥呀?”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说道:“因为某些猫就是不走心呐。”   展昭嚼着,这老鼠口气怎地如此幽怨,闹哪样?   用完膳小憩之后,展昭又打算去蹲点,本来想着让白玉堂继续休息,白玉堂哪舍得让自家猫单独受累,自然也是贴得紧紧得跟了去,两人来到桐安药铺,找了个居高的屋顶蹲点,铺子里的情况一览无遗。   夜凉如水,早已无人的街市显得清冷寂寂,江南的斜檐屋顶,一猫一鼠,两人就这样静静得坐着,月色映衬,清辉洗礼。   如此洒踏的夜晚,若是有人能看到,势必以为屋顶上的两人是在赏月细语,浓情蜜意,但是要是走近了听,你就会听到我们的展大人一如既往清晰而又淡定的分析理论了。   “我早上明面上查的是童青阳的案子,其实是在暗中调查他的三夫人,按这些街坊的说法,三夫人鲜少出门,几乎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你觉得我们今儿个遇见她会是巧合么?”   白玉堂道:“猫儿,你怀疑她有嫌疑?”   展昭摇摇头,说道:“我怀疑凶手并不是一个人,可能还有帮凶。”   “什么?”   展昭边盯着药铺,边说道:“你我都明白,这几起案件虽然可怖,但绝非那些百姓口中所谓的赤魃鬼所为,而是有人精心布置,我开始的时候以为凶手故意把现场布置成那样只是为了恐吓,掩饰或者挑衅官府,但是回过头来想了想,我发现并非如此,凶手的目的既不是为了吓人,也不是掩饰,更不是挑衅,凶手其实是在等我们发现下一个遇害者。”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有意想让我们来发现接下去他要害谁?”   展昭点点头:“没错,他巴不得我们按照他的思路来进行,而事实是,我们的确按照他的计划,按部就班得走过来了。”   “我不明白,凶手这么做有什么意图?”   “对我而言,所有精心设计的犯案,都是凶手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混淆官府视线下的套罢了,抓住这一点,我便可以大胆假设这个案子里所有没有嫌疑的人,然后设身处地得想,如果我是他们,我会用什么手法达到目的。”   “恩,你说。” 第66章出乎预料   翌日一早。   三夫人并没有如展昭预料得那般,深夜潜出去找那吉安药铺的杨老板,天已亮了大半,这时候两人再居高临下蹲守屋顶委实不妥,只得下了来,两人倒也没泄气,打算先找家铺子解决一下温饱问题,恰巧见一家包子铺的蒸屉冒着白诱诱的暖气,便一道走了过去点了两笼热腾腾包子和两碗豆花。   展昭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说道:“没想到她挺挨得住,看来还得多守几日,耗子,这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非官府中人,不必总是陪着我熬夜,太辛苦。”   白玉堂看了眼展昭:“说什么傻话。”   展昭笑笑,也不再多说,很自然而然得拿了白玉堂那一笼里的包子吃起来,白玉堂见了,就将自己那笼包子朝展昭那推过去,说道:“你这猫就是不识好歹。”   展昭鼓着腮帮子帮衬着点头:“明知我不识好歹你还老跟着我,那你岂不是比我更不识好歹?”   白玉堂:“……”   两人正在那贫,一旁有个桐安堂的伙计也来买早餐,展白两人挑的位置比较讨巧,是一个拐角处,外边看不见他们,他们却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因此那伙计也没看到两人,就在那跟店老板聊天。   “老吴,老规矩,帮我拿早点,哎,饿死我了!昨晚上守灵堂守了一夜,一看你铺子开了我立马冲过来了,赶紧了!”   店老板一边帮忙装着包子一边随口问道:“我记得你们老板娘不是专程找了个人晚上来看灵堂?不是叫霖子么,怎么又变成你了?”   “可不是,昨晚那缺德家伙突然说自己有事,让我帮忙代个班守夜看一下,可不就变成我了,三夫人说这霖子是她大表哥,专程过来帮忙的你说我好意思拒绝么?不过他每天白天又不来铺子,就晚上帮忙假装看个灵堂,其实都不知道躲哪儿睡大觉,还他妈开溜,唉,我看这铺子也是开不下去了,老板死那么惨也没人敢来买药了,我还是早点收拾收拾找下家算了。”   “喏,你的包子,你们这群懒人,三夫人让你们看个灵堂你们就全在偷懒睡觉,而且偷懒睡觉你一大早还能饿成这样?童老板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了。”   “哇,老吴,你忘了我们老板死多惨啦,我他妈一个人我还能睡得安稳么,那不是一直都不敢睡嘛!而且那怎么说也是我老板,我可不像某些人躲起来睡觉,昨儿个晚上可是实实在在在灵堂呆了一宿啊,可饿死我了,银子我扔你那碗了啊,吃完我赶紧回去睡个大觉,嘿!”   “可悠着点吧你。”   那伙计咬着包子就走了,展昭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皱眉:“桐安堂有新招这么一个伙计来看守灵堂?”   白玉堂道:“确实没听他们提起过,怎么了?”   “昨晚有一个挺眼生的人从桐安堂出来,不过因为是男人所以我就没多加留意,会不会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霖子?”   “大抵就是了吧,怎么,你怀疑他帮三夫人跑去传信?”   “说不上来,不过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个霖子,我记得三夫人的亲戚都不在京城,怎的这么快就冒出一个大表哥来帮忙守灵,而且还只是守晚上?” 第67章表哥霖子   展白两人慢悠悠得用完早点,又去巡街巡了一遍,才开始磨磨唧唧得朝桐安堂走去,进了铺子便是童老板的灵堂,布置得中规中矩,不寒碜也不高调,见两人来了,店里的伙计立马跑后堂请三夫人去了。   三夫人以为展白二人是为了大倪来,便牵着大倪的手走了出来,今日倒是穿着一身素服,只是这素服一穿,反倒显得她越加清瘦,弱柳扶风。   大倪一见到展昭和白玉堂,欣然奔了过来,一下抱住展昭说道:“展大哥和白大哥是来看大倪的么?苏大哥有没有放出来呀?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呢?”   展昭摸了摸大倪的脑袋,说道:“你苏大哥还没有出来,我跟你耗子哥是来查案,这样才能尽快还你苏大哥清白,大倪也愿意帮忙吧?”   白玉堂:耗子……哥?   “嗯啊!”大倪很乖巧得点头。   一旁三夫人走过来,鞠礼问道:“不知两位大人今日来有何贵干,是需要将大倪带回去协助调查案情么?”   展昭环顾了下四周,问道:“听说三夫人专程请了自家的表哥来给童老板守灵,所以我们想见见这位表哥。”   三夫人听到表哥这个词,表情甫一瞬间僵硬了一下,但她马上换以平时的态度说道:“两位真是不巧,奴家那位表哥他现下不在店内。”   “喔?他去哪了呀?”   三夫人说道:“表哥只有每日晚上才来店里帮忙守灵,白天他都不在店里,奴家也不晓得他去哪儿了,两位大人若不介意,不如晚上再来,想来表哥应该会在灵堂看着。”   “夫人不知道你表哥去哪了?”   三夫人点了下头:“我那表哥自由散漫惯了,以前在乡下也是满山满田得跑,这是他头一回来京城,整天用不完的劲,一到白天就不晓得他上哪儿野去了,奴家也便由着他,只要他晚上回来帮帮忙,守下灵便好,奴家身子骨弱,不然自家相公的灵自然是奴家自个儿来守……唉……”   展昭做了一副了然的态度,然后盯着三夫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去寻寻看,说不定恰巧能遇上……”   三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旁的大倪突然喊道:“我也要去!”   展昭笑道:“对哦,大倪你应该有见过他的样子,带着你正好帮我们认人。”   说这话的时候,展昭虽然看着大倪,眼角的余光却是盯着三夫人,他发现三夫人在听到大倪说也要去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但却很快舒展开来。   展昭牵过大倪,对着三夫人说道:“夫人,大倪我们先借走了,晚上会再将他送回来,请夫人放心。”   三夫人点点头,看了眼大倪说道:“两位大人,奴家斗胆问一声,是奴家表哥犯了什么事需要劳烦两位?”   展昭忙道:“不不,三夫人别误会,只是想问一些事情罢了,请夫人宽心。”   三夫人不再多说什么,展昭和白玉堂便带着大倪走了。   两人带着孩子走在路上,还没走多远,大倪忽然拉着展昭说道:“展大哥,展大哥,那个人我以前见过喔!”   “哪个人?”展昭习惯性问完之后,才又问道,“你说的是童三夫人的表哥?”   大倪猛烈点头:“对对,就是霖子哥,大倪以前见过他,还跟你们提过呐!”   展昭想了想,不记得大倪以前有说到过这么一个人,只好望向白玉堂,白玉堂也一副我没印象的表情,展昭这才有些困惑得问道:“诶?有么?”   “有啊有啊,霖子哥就是那个蓝蓝的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明所以:“蓝蓝的人?”   “对呀对呀,就是他们在林子里做那些小孩子不可以看的事呀!”   展昭和白玉堂这才恍然大悟,想起第一次见到大倪的时候,这孩子误以为在树林里看到的做没羞没躁的蓝衣服和白衣服是他们俩的事来。   知道这事后展昭也是楞了好一会。   “还有哦,还有哦,那个白白的人我也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把很多老鼠,青蛙跟蛇泡在水里的凶老板!我就说我看他觉得眼熟嘛!”大倪一脸愤愤得说道。   “啊?!”展昭震惊了一会,“你说那个杨老板跟童三夫人表哥居然是是是是……”   大倪眨眨眼望着目瞪口呆中的展昭,一脸天真得问道:“是什么?”   展昭急忙回过神,尴尬得咳嗽了几声,然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又字字有力得说道: 第68章浮出水面   问完话之后,两人回了开封府。展昭一路都在思索霖子说的话,发现这个霖子的确很有问题,但是他说的那些话却又一下子找不出什么突破口,总不能当着人的面说你跟杨老板有Jian情被个小孩子撞破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撕破脸,别说人家不会承认,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上公堂本来也算不了数。   这个霖子会不会就是那个幕后的人,又或是他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   到了开封府后,两人正打算去找点吃的,经过公孙门口的时候,就见他房间门口放了一口大缸,展昭觉得好奇,就凑过去看,里面黑乎乎的除了水什么都没有,接着就看见公孙里屋亮着灯,展昭又凑过去看,只见公孙在书桌上放了几个装水的碗,每个碗里放着一颗什么东西,而公孙正拿着一把小刀,很认真很专注得刻着些什么。   “先生,你在刻什么呢?”   展昭趴着个身子靠在公孙的窗台上,一脸求知欲,白玉堂也跟着凑过去,发现碗里放的跟公孙手中刻的正是自家大哥送来的那些种子。   “白锦堂拿来的这些个种子,我怀疑是古时候某种绝迹的水生植物,所有他的外壳有一层坚硬的物质阻碍他发芽,我今儿个把每一粒都在水里泡了一日,现在外皮已经挺软了,我打算帮他剥离那层硬物,这样不出意外,隔几日便能发芽了。”公孙头也没抬,一门心思放在几粒种子身上。   展昭来了兴趣,又接着问道:“古时候的?是什么是什么?能吃不?”   一旁的白玉堂略显无奈。   公孙拿了一粒仔细端详了一会,不太确定得说道:“我感觉应该是莲一类的植物,但是也不肯定具体是哪一种,要确定起码也得等他发芽出来,啧,不过不得不说白锦堂本事还真挺大,这种东西可是有钱都弄不到的,而且很难才有人能把他种活,我也没太大把握,要是活不了,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之前听包大人说皇上曾差人培育过,但是赶巧那一年天气头不好,没有一株成活,那时候我还惋惜了老么久,不过皇上的种子似乎是别国进贡的,名贵归名贵,却非古生,这个倒是真正难得一见!”   展昭又问道:“那先生你门口那口大缸是用来干嘛的呢?”   “等他发芽长得差不多了,我就要把他们移居到那口缸里照顾,否则他们生长不开来。”   展昭点点头:“先生想得周到。”   “不过有些植物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会变得对自身环境很依赖,一旦移居不适应了,立马就枯萎凋谢,以前没碰到过这样的古生植物,不晓得会不会如此,只能尽量小心了。”公孙边说边小心翼翼得处理着种子的表壳。   展昭若有所思点点头。   “对了,”公孙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活,一边淡淡得说道,“案子就快要开审了,如果没有什么新进展的话,牢里那位兄弟可是凶多吉少了。”   “先生放心。”   两人去厨房用过吃食后,展昭一个人去了牢房。   几日未见苏黎染,虽然穿着囚服,但却显得很干净,只是较之前越加清瘦了些,不过身上的咳症似乎是好了,看来公孙的调理确实很有效。   见展昭来了,苏黎染起身打了个招呼,丝毫没有犯人见了官差那种尴尬的无地自容的模样,仿佛是家里来了老朋友,客气而又熟络的寒暄。   展昭也不客气,特别直白得问道:“苏公子这几日过得如何?”   苏黎染笑道:“牢房自是不比客房,味儿重,湿气了些。”   展昭环顾了下四周,说道:“不见阳光,霉味也是没办法,早些时候我还跟包大人建议把牢房里的铺位拿出去晒晒,包大人当时就看了我一眼,然后派我去了五里坡扫匪,你可不知道,那五里坡离京城可远着,我来回都花了半个月……”   苏黎染一下子笑出声:“展大人来这边看我,该不是为了跟我抱怨开封府的牢房吧?”   展昭咂了咂嘴,说道:“也不是啦,主要是想来看看你,顺便聊聊天……”   “然后试探看看我是不是幕后真凶?”   “……”   “展大人也不必避讳,换了我站在你的角度,也一样会怀疑,杀人凶手毫无疑问是吉安药铺的杨老板,但他无疑是被人指示的,而真正的幕后主谋另有其人。”   展昭笑笑:“既然苏公子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也有帮自己洗清嫌疑的说法了,展某人愿闻其详。”   “我这几日在牢里也实在闲来无事,就找差大哥问公孙先生讨要了京城的地图,先生正巧有一份最新绘制好的地图,便给了在下,毕竟也是对药斗藏尸有些了解,研究了数日后终于让在下发现了藏尸的秘密,每一次埋尸其实是为了提示下一次的目标。”   “单从这来看,似乎只是凶手无定向的杀人,但是凶案却只到第三起便戛然而止,不免让人有些奇怪,而且从第三起的布局来看,简直就是虎头蛇尾,狗尾续貂,如果不是凶手脑子突然坏了,就是杀人者背叛了策划者,策划者原本的目的,绝不是三起案子那么简单,那这样看来,我的角色便比较尴尬。” 第69章万事俱备   白玉堂看着展昭:“你是说,三夫人当着我们的面出去了,可我们没发现?”   展昭帮白玉堂的杯子倒满水,又帮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说道:“还记得昨晚上有谁出过门?”   “进出的话,有几个小厮……对了,还有她的表哥霖子。”   展昭又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昨晚上霖子是从哪个房间出来的?”   听闻此言,白玉堂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展昭见状,伸手揉了揉白玉堂额间皱起的“川”字,笑道:“别皱眉啊耗子,小脸不俊了怎么办?”   白玉堂有些无语得拉过展昭的手,握着说道:“虽说我们居高临下看得很清楚,但只记得他是从里屋走出来,至于哪个房间倒真记不得了。”   展昭说道:“进去后左起第三个房间,我问过大倪,那房间是三夫人的。”   “难道三夫人伪装成了霖子,然后大模大样走了出去?”   展昭笑了笑,说道:“是,也不是。”   “猫儿,别卖关子。”   “不知你有没有注意过,三夫人的腮下,靠近左边耳垂的位置,有两颗并排的小黑痣,很小的两点……”   “未曾留意。”白玉堂心道,我连你这猫全身上下有几颗痣都没研究好,哪有空去看别的什么人,何况对方又是个女子。   “看不到也正常,三夫人常以配饰或者衣物遮掩颈部,很难留意那块地方。”   “哦。”   展昭见白玉堂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变了一副冰冷冷的态度,推了他一把不解道:“怎么忽然爱答不理了?干嘛呢?”   “你这猫居然对别人这么上心!”   展昭好笑道:“傻耗子,对嫌疑人的观察也是探案的基本技能之一好吧。”   白玉堂显然还是不太能接受:“那你倒是说说,对我的观察?”   展昭顿了顿,突然如数家珍得慢慢说了起来:“白玉堂,字泽琰,浙江京华人氏,十四岁初入江湖,一人一骑扫平为祸一方的魔天寨,手段狠厉绝决,登时艳惊四座,因爱着一身素衣白雪,人送外号‘锦毛鼠’,发髻一缕银发,世人皆以为锦毛鼠玩性所饰,其实是这耗子有头疼病,一发作便头疼欲裂,生生熬白了自己的头发;白玉堂受不得凉,身子一冷就全身发白,手脚冰凉;喜欢冬日,因为可以偎着暖炉饮酒;惧水畏猫,所以至今不会游泳,一听到猫叫就会浑身起疙瘩,恩,唯独对一只猫除外;偏爱白色,因为白色纯净无垢;表面上性格冷,是因为不爱跟不熟的人相处;厌恶官场,却整日围着开封府,不为名不为利,只是为了一个人……”   一十九岁时遇见展昭,那么清高,那么桀骜的一个人,一下子就收了脾性,俗世之人都以为白五爷不近人情,孤傲性冷,然而白玉堂并非冷血,他只是将所有的柔情都赋予了一个人,一个在他左肩上烙下永远伤疤的官差,一个他成天挂在嘴边的猫儿……   白玉堂抬头,眼眶微微泛红:“够了,别说了……”   展昭淡淡一笑:“玉堂,对于某些人的观察是出于职业习惯,但我展某人对你的观察却已经变成了习惯。”   这种习惯,深得已经镌入骨髓,却也浅得让我自己都无从察觉。   “恩。”   展昭探了个头看他:“白五爷哭了?”   “才没有。”白玉堂转过头去擦了下眼睛,却是连鼻尖都红了。   “你这黑猫说话一套套的,我在江湖上也算行走多年,却总能被你唬住。”   展昭笑道:“五爷是心甘情愿得被我唬着。”   白玉堂感慨了一下,隔了会,突然有些小心翼翼得问道:“那猫儿,一剑之距是否可以废除了?”   展昭差点没笑喷,这傻瓜耗子!!!   “我看你也没认真遵守过。”   “本就非吾所愿。”   “好吧,这事就先这么着了,你不生气了,那我们继续商讨案情。”   白玉堂应了声“好”,接着喜滋滋得把自己的凳子搬到展昭面前,坐下,心情愉悦得近距离看着展昭。 第70章开封审案   数日之后,药斗藏尸案正式开审。   正大光明四个烫金大字在公堂正中上方熠熠而立,两旁下方是摆放整齐的肃静,回避的仪牌,而正中则是包拯的案桌,案桌前放着的正是让所有人胆战心惊的三把赫赫有名的铡刀,专斩极恶之徒的狗头铡,有先斩后奏之权专杀贪官污吏的虎头铡,以及斩杀知法犯法触及死罪的皇宫贵族的龙头铡!   正真是举头三尺案治事用典阴阳能断,堂前五刑法惩奸除恶铁面无私!   今儿个又到了开封府牌司收状,堂开会审的日子,还未到点,开封府的公堂之外就早已围满了前来听审的百姓,众人都想来见识一下,这个被谣传已久的赤魃鬼到底有多穷凶极恶!   众人议论纷纷,好不容易挨到了开审的时辰,只见几名正装英挺的衙役成两队一字排开,站定于公堂两侧之后,手拿顶黑身红的棒子一阵阵有节奏地击打地面,嘴里庄严地喊着:“威——武——”   喝堂威一出,众人登时肃穆起来,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亦是官服笔挺,一手按刀,表情严肃,分站于包大人案桌下方两侧,展昭和公孙策亦随之而出,公孙先生在师爷的桌前坐正,用纸压轻推了几下宣纸,提笔蘸了蘸墨,而展昭则是抱剑站在另一侧,火红色的官服如要跃出一般。   万众瞩目下,包拯着黑色烫金官服缓步走出,上来便是正手一拍惊堂木,堂下立马寂静无声,再无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包拯见堂下已然肃静,便大声说道:“带人犯,苏黎染上堂问话。”   众人在包拯的威压下依然万分安静,没多久,两名衙役便带着身穿囚衣的苏黎染上堂跪于正中。   展昭抿了抿唇,看到了不远处洁白傲立的白玉堂,不得不说,这耗子气场就是不一样,站在人群里跟其他人一比,别提有多俊了,而且吧,他一站那,其他人就很知趣得往一旁站,不敢与他比肩而立。   包拯又是惊堂木一拍,大声问道:“堂下何人,还不报上名来?”   苏黎染跪着回道:“小人苏黎染,苏州人氏。”   包拯道:“苏黎染,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苏黎染凛然道:“回包大人,小人来京城做的是正当生意,并未违法。”   “苏黎染,有人告你妄图谋杀,因他奋力反抗才只让你得逞一只手臂,你认是不认?”   “实乃子虚乌有。”   包拯看了看苏黎染,朝衙役喊道:“来人呐,带证人上堂!”   话音刚落,那吉安铺子的杨老板便是当堂一跪,大声呼道:“大人呐,你可要为小人做主,这赤魃鬼害人不浅,他丧心病狂,先是害了若岚堂的杜老板,将他分尸藏入药斗之中,这之后又杀了桐安堂的童大老板,将他碎尸送入药斗,这之后他还想将小人荼害,幸得展大人及时赶到小人店中,才得以保全小人性命,否则,否则怕是小人早已成了一地血尸啊大人!!!”   包拯问道:“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杨老板噎了一下,见包拯神情肃穆,才施施然回道:“小人姓杨,名学,是京城吉安药铺的当家。”   “杨学,本府问你,你说苏黎染杀害若岚堂和桐安堂两家药铺的老板,可是亲眼所见?”   “不是,但是……”   “既非亲眼所见,你何以肯定苏黎染便是那杀人凶手?”   “启禀大人,那是因为,这家伙想要谋害我的手段,跟杀害若岚堂和桐安堂两家老板的手法一模一样,定是同一人犯案无疑啊!”   包拯扬了扬头:“是何手法?”   “就是,就是杀人之后将尸体分尸,之后将尸块藏入药斗之中这样惨无人道的手法啊!”   包拯眯了眯眼:“展护卫,你与白少侠抵达吉安药铺的时候,是如何一个情况,你如实说来。”   展昭微一躬身,回道:“禀大人,我与白玉堂到达吉安药铺之时,因为听到内室有响声,便直接进了去,一进去便看见铺子当家杨学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他的身边还有一条完整的断手,地上有一把凶器,而当时苏黎染便是站在门口的位置。”   包拯示意明白,又转头朝一旁的公孙策问道:“公孙先生,你是负责若岚堂和桐安堂两位遇害者的仵作,请问,那两位遇害者是死前就被分尸的,还是死后才被分尸的?”   公孙起身回道:“回大人,学生验得很清楚,若岚堂和桐安堂两位遇害的老板皆是死后被人分尸,尸块藏入药斗之中。”   包拯点点头,又朝杨老板问道:“杨学,按展护卫所言,你当时只是断了一只手,你何以断言自己会如同前两起案子一般被分尸放入药斗?还有,凶手一向是先杀死被害人后再将其分尸,为何到了你这却独独不同?” 第71章幕后主谋   包拯这一声命令,让在场很多人都开始费解,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几句话就上板子了,还是一百大板,这是活活要把人打死的节奏么?虽说这杨学杨老板确实言语里满是破绽,疑点重重,但开封府也不至于没有证据就这样乱打人吧?这不是严刑逼供么?   堂下人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响,包拯却没有丝毫让人安静得意思,一旁展昭看着衙役用刑,板子一下下击在人身上的响声以及杨学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让整个公堂气氛显得越加让人烦躁。   “大人,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强加施刑,即便杨老板认罪了也不过是屈打成招,如何让人信服?!”   包拯看了一眼堂下怒视着自己的妇人,问道:“何人说话?”   那妇人一下子上前跪在地上:“民妇童氏,乃是桐安堂被害当家的三夫人。”   “童氏,你对本府办案有何意见?”   “不敢,只是素闻包大人铁面无私,从无冤假错案,今日一见,委实失望,即便你刚刚证明了杨老板非苏黎染所伤,也不能断言杨老板便是杀害我家相公的真凶啊,你这样屈打成招,如何算得上青天为民?!”   三夫人这话一说出口,一旁倒是有几个人附和起来,但更多的仍然是窃窃私语。   包拯道:“本府断案,还不用你来指点。”   “你!”   童三夫人正是气急,这时原本一直嗷嗷惨叫的杨老板突然一声不吭起来,一旁的衙役停下杖责,附身探了探杨老板的气息,跪地回复道:“启禀大人,犯人杨学昏过去了。”   包拯道:“压入大牢,择日再审,苏黎染无罪,当庭释放。”   “退堂!”   “威——武——”   ……   童三夫人见杨老板就这样皮开肉绽得被人抬了进去已是方寸大乱,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焦急,一下子没了主意,恍恍惚惚得回到自家铺子,他没料到开封府素来享有美名的包拯会如此胡来办案,本来他跟杨学说好,无论发生什么,他只顾在堂上做他刚刚丧偶的童三夫人,一切交由杨学处理,可没想到,事情会忽然发展到这地步,现下他也是一下子懵了,只想着拼了命也好,散尽家财也好,总之无论如何都要救出杨老板!   这么一想,他便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接着,他抽出腰间贴身藏放的一个小瓶子,轻轻一晃后,一手握紧,下定决心般起身走了出去。   已是入夜,童三夫人马不停蹄得赶到城北的一个红土坡林,林中月影斑驳,树影被风带动,摇曳的黑影如同一具具抽离了灵魂的躯壳,阴测测,凄冷冷,透露出糜烂的气息……待到林中深处,三夫人就地捡了些柴禾,生起一堆小火,紧接着将瓶中仅剩的液体倒入篝火之中,只消一会,浓郁的香味便从篝火中芬流倾出,然一炷香的功夫之后,这浓郁的香味突然转淡,若不熟悉这股味道,会自觉忽略,但若仔细一些,便会发觉方圆百里之内都有这若隐若现的奇香。   三夫人点了香后,便一直坐在篝火旁静静坐着。   露气渐浓,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林中突然有人说道:“你把仅剩下的那点龙涎香都用了,呵,还真是舍得啊,早知如此,当初听我的话,不就没事了。”   三夫人一听声音,立时便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说道:“七爷,是我们太自以为是,违背了您的初衷,是我们不对,只是现下我那师兄为开封府所获,那老包不分青红皂白,还未开审就降责于前,一百大板!!分明就是想要取我师兄的命啊!!!求七爷您大发慈悲,再想办法救救我那可怜的师兄!!” 第72章八王千岁   药斗藏尸的案件已经告一段落,杨学与朱玉对杀人的事供认不讳,原来这两人原是一同学医的师兄弟,且虽同为男性,但却日久生情,只因这朱玉本就男生女相,性格又温婉动人,即便是男子扮相也引人垂涎,两人原打算居于深山不理俗世,然有一日朱玉下山卖药时被镇上最有钱有势的童青阳一眼看中,硬是抢了去做了自己“夫人”,这童青阳一向男女通吃,镇上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无权无势的杨学得知后亦是慑于童青阳的身份不敢上门救出朱玉,只盼这童青阳在厌了朱玉后放他回家。   谁知童青阳非但没有放了朱玉,反而撇下镇上的家眷带着朱玉去京城开了家药铺,且为了避人口舌让朱玉干脆男扮女装做了桐安堂老板娘,朱玉本已是死心,不想几年之后自己的师兄杨学攒足了银两也来京城开了家药铺,两人这才死灰复燃,杨学在机缘巧合下帮了带刀护卫洛祺一些忙,洛祺为了感谢他便赠与他一小瓶龙涎香并允若只要有事便可燃香找他帮忙直到香完全用尽为止,杨学对洛祺吐露了自己来京城开药铺便是为了桐安堂的老板娘后,洛祺便告诉了他这个药斗藏尸的办法,只不过这个计划只进行了一半两人便觉过于残忍而想要抽身而出,由此才有了这一系列的事发生。   虽然案情已经明朗,但展昭和白玉堂对于洛祺的突然暴毙以及他口中的主上仍是耿耿于怀,只可惜洛祺已经死了,这条线索便是断了,展昭便干脆抱着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过日子,反倒是白玉堂,看这猫看得越发得紧,几乎是到了寸步不离的样子,生怕自己一个不看紧这猫就出点岔子,连他四位哥哥喊他回陷空岛也是罔顾不理。   展昭偶尔也会劝劝这耗子回去看看,毕竟出来那么久了是该回家了,白玉堂也不领情,说自己回去也不过是被他那几位哥哥念叨这念叨那,念完之后就换他几位嫂嫂来,什么时候娶媳妇啦什么时候生娃,什么时候摆酒什么时候送红蛋,你要是一直不回话,他们能替你把下半辈子的计划都填满了……   展昭无语,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搁自己回家省亲也是被七大姑八大姨的到处介绍哪家姑娘好,哪家姑娘俏。   这么一想,展昭难得皱起眉头,心道我与玉堂现下的关系委实尴尬,倘若被天下人知晓……唉,累这耗子背负骂名可如何是好?   他此刻只想着这段关系若是公布会有损白玉堂声誉,却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开封府鼎鼎大名的钦封御猫,盛名远不在白玉堂之下。   白玉堂见这猫突然眉头深锁,像是了然这猫的顾虑般,轻轻用中指指肚碰了碰展昭的,温声道:“我在乎的人自然不会去危言耸听,至于其他人怎么说,我又何须在乎,何况我白玉堂这辈子背负的骂名早已不胜枚举,倒是你,你这猫儿向来洁身自好,那些污言秽语……”   展昭定了定神说道:“不过是少了一个人们口中的‘展昭’而已,展昭却依然是展昭。”   白玉堂登时大笑起来:“好一个‘展昭依然是展昭’!”   两人正聊着,突然听到门口有人通传的声音响起:   “八贤王驾到!”   展昭听到“八贤王”三个字立马颈后寒毛一竖,本能得就想要开溜,结果一转身,发现那只老鼠溜得比他还快。   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展昭拔腿就要跑,结果还没跑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唤了一声:“展护卫这么急匆匆的,是要上哪儿去呀?”   展昭顿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来人那种一贯儒雅沉静又带着一丝笑意的语气不是鼎鼎大名的八贤王又能是谁?!   要说我们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鼠猫二人最不愿见到的人是谁,那非当今盛名在外的贤王八千岁莫属了,倒不是说害怕,只不过一见到八贤王就有种被抓X在床的感觉,这老狐狸的眼神够准,够辣,够精,说的话也是似笑非笑,做的事更是令人费解,放眼整个朝野,估摸着都没人是八贤王的对手,只不过这老狐狸散漫贯了,从来不爱打理朝政,除非有关乎社稷的大事,否则你压根就见不到他人出现在朝堂之上,民间还专门有句歇后语说的就是这位八千岁:八贤王进宫——好难请。那他老人家平时爱干嘛呢?游山玩水自是不在话下,还有就是喜欢抓他们这些个小辈,呵,用他老人家的话来说就是,大家闹着玩玩!   “八王千岁。”展昭耷拉着脸苦不堪言得回身行了个礼,接着立马变戏法似得换了个看上去还不错的笑脸。   面前这人一身华服,明明已过不惑之年但身型却没有任何发福或者走形,面容虽算不上绝色但绝对当得起风雅二字,他不说话的时候,你会从他脸上感觉到那种仿佛看入人心的浅笑,但他若真笑起来,会让人觉得一下舒心万分,仿佛严寒里的风雪融化,万物将要复苏……   八贤王两手背着,走到展昭身前,望了望白玉堂开溜的方向,不疾不徐得说道:“白少侠也在开封府?”   展昭猫似得点头。   八贤王嘴角含笑,也没说话,就盯着展昭看看,展昭站那也不敢动,结果没一会,白玉堂就自觉自愿得跑了回来,老老实实地站到展昭身边来了。   八贤王见白玉堂来了,说道:“好久不见啊,白少侠,本王这段日子恰巧不在京城,听闻你们闹得可是很欢呐,看来本王是错过了很多好戏啊~”   展昭嘴角抽搐了几下,有种被人兴师问罪就快大难临头的感觉。   白玉堂心道:这老狐狸肯定扯扯扯扯就扯到当年的五鼠闹东京去了……也怪自己当时太年少气盛,唉,非要找这猫出来比试,偷什么不好,非偷到这老狐狸府上……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73章缘来如此   说到鼠猫的初遇,那可真得从展昭初入开封府说起了。   当年的展昭也是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少年,原本也跟江湖上那些绿林好汉一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偶尔见义勇为,因为年轻,又因着相貌好,武功佼佼,武器又是响当当的上古名剑,被冠上了“南侠”的美誉,直到遇到了一个人,彻底颠覆了展昭那个时候关于“侠”的认知。   那年展昭出门游历,也是年少气盛,每到一个地方就打听当地有没有什么不平之事,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被冠上“南侠”的美誉自然有些飘飘然,那时更是臆想凭着一把剑扫尽天下不平事,某日路过浙江嘉兴的海盐县,听到一家小茶馆里有人在讨论县上的事。   “哎呀,那个何家老九真是惨啊,本以为讨着个美娇娘,谁知道连新娘子的盖头都没来得及掀开就被陈员外给抢了老婆,还被打成了残废……唉……”   “何老九好好的一个人,现在真是不成样子,估摸着以后也是讨不到媳妇了。”   “还什么讨媳妇,他现在两条腿都废了,以后能不能活下去还成问题,你我都知道何老九那么老实一个庄稼人,没了腿,怎么种地?”   “我听说何老九那几亩地还是之前问陈员外租的,每年除了要交租金还要交粮供着那大老爷,陈员外都放话了,说何老九要是交不出粮,不但收回地,还要打断他的两只手!”   展昭听到此,觉得委实不能忍,起身向那两人问道:“这陈员外如此占人妻子,霸人钱财,难道没有官府管么?”   那两个正在低声谈论的人见一眉清目秀却怒气冲冲的少年在问话,不由嗤笑了一声说道:“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陈员外如此嚣张自然是因为官府里有人,谁敢跟他斗?”   另一个也是附和道:“陈员外什么身份,我们什么身份,陈员外那要是看上我老婆,那我也只有乖乖奉上的命,个何老九也是不识相,本就是捡来的老婆嘛,陈员外喜欢你就给他,争什么争,你看现下倒好,人不但没抢回来,还断了自己两条腿,唉……”   “如此恶霸,竟是没人能收拾他了?”   “怎么收拾,你没听过官官相护吗?你再有本事,能告到京城,能告到皇上那儿去么?就算你真有本事告皇上那,皇上他有空理你这些破事么?”   展昭那时也是年幼,说了句:“岂有此理,若当官的都这样那国家还有得什么救?王法岂非枉法?”   他这话一说完,一旁就有人笑着插了一句:“一孔之见,以偏概全。”   展昭回头,就见一个挺贵气的中年儒生正坐那喝着茶,身旁还有一个年轻的书生跟一个肤色颇黑的中年人,见展昭看着自己,那人也只是微微一笑。   展昭道:“这位前辈,你说在下是‘一孔之见,以偏概全’?”   那贵气之人笑道:“也并非是说你,但你若就这样听信了他人的话,便也是了。”   展昭虽然心中有气,但毕竟从小家教良好,对着那人行礼道:“还请前辈赐教。”   “你瞧,你也不认识那个何老九跟陈员外,只不过是道听途说就觉得义愤填膺,既然都没有自己亲眼见证,你又如何晓得那两个人说的就是事实?另外那两位也一样,你们又如何晓得陈员外在官府里有人,你们又如何评断什么官官相护?呐,倘若这些都不过是大家捕风捉影的消息,那你们又如何能信誓旦旦得说得跟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一旁的两人顿时哑口无言,那些什么官府有人拉,官官相护啦他们也的确是因着这儿的人口口相传,这人说的没错,他们确确实实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展昭反复咀嚼了下那人的话,说道:“前辈说得的确在理,江湖中人大多莽撞,为了所谓豪气,不免人云亦云,前辈的话我记下了,这事我会亲自去调查,绝不管中窥豹。”   那人笑了笑:“尊驾贵姓?”   “在下展昭。”   不等他有反应,他身旁那位年轻的书生倒是插嘴道:“展昭?南侠展昭?”   展昭眨了眨眼,点点头,其他桌的人立马交头接耳起来。   那贵气中年人做了一个了然的口型,复又笑道:“区区方德,这两位都是在下好友,幸会,幸会。”   展昭当时不晓得眼前这几位是谁,只道是自己多结识了几个朋友,还礼貌得说道:“方前辈若有兴趣,明日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在下会将亲自调查的结果告知前辈。”   那方德点了点头,一脸笑意。 第74章锦鼠御猫   这之后,展昭进了开封府,还因为架不住八贤王和包拯的软磨硬泡,去了殿前献艺,莫名其妙获封了一个“御猫”的称号,还成了赵祯皇帝钦点的御前侍卫,每每想到这,展昭就一股子淡淡的忧伤,觉得自己是从头到脚都被八贤王给卖了,卖就卖了,自己还在可悲得替他数银子……   不过他也知道八贤王最爱的就是试人,怎么个试呢?别人家那叫礼贤下士,八贤王可不是,他能把人折腾疯了想咬人,但最后还不得不服他服得五体投地。   据说当年寇准寇大人刚进京上任,刚入府邸正打扫着卫生呢,咱八贤王就扮了个市井无赖去试探寇准为人,结果满意是满意了,却挨了人二十大板,你说你亮出自己的身份谁还敢打你,但他偏不,于是结结实实挨了板子回家哎呦哎呦得躺着,不过这之后寇准有事登门见八贤王,八贤王不见,就传个话说自己屁股疼,寇准想了半天,这才明白了自个儿前几天打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八贤王,没办法,我们的寇大人只得趴王府门前让人打了自己二十大板,围观的百姓那个乐啊,结果贤王还是不见,寇大人没辙,谁让自己有事非要找这位祖宗呢,于是又自个儿给自个儿加了十个板子,凑足了三十大板才终于敲开了王府大门,也可怜了寇大人,碰上个喜欢记仇的,屁股那是一个多月没敢沾凳子,不过他后来对八贤王倒是死心塌地还成了至交。   至于包大人,那也没好到哪去,那时还没上京呢就被个八贤王折磨得死去活来,总之就是现在你一跟他提起八贤王,包大人还得往自个儿额头上擦汗,心塞。朝廷里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都跟八贤王交情不浅,也亏得八贤王不上朝也不理政,不然凭赵祯这点手段,怕早就得退位让贤了。   话说这展昭自打被封了“御猫”的称号之后,八贤王便又一次离京找朋友玩去了,这次他去了哪呢?他去找了一个来头很不一般的朋友串门玩儿,怎么个不一般呢,恩,一说名字大伙就都清楚了,他那个朋友呢,姓白,名锦堂,没错,就是那个夜阑帮的老大,也就是白玉堂的亲哥哥!   要说这两人的岁数差得也有些大,可白老大就是有本事啊,跟八贤王妥妥得成了朋友,还是多年的老相识。这日八贤王去找白锦堂,两人正聊展昭获封御猫的事聊得兴起,忽然就有一个一身白衣的人走了进来,一进来二话不说就往桌子上放了两大壶的酒。   白锦堂一见,乐了:“哎呦,玉堂啊,你嫂子又差你来给我送酒拉?”   来人不是白玉堂又是谁,这时的白玉堂跟展昭年纪一般大,也还是个少年,但这几年也因着他做事极端,五鼠的名号风声鹊起,他这时也是意气风发,免不了有些自负自傲。   他素来是见不惯自家大哥自由散漫的个性,对这个大哥也是一向没有好气,听见白锦堂问话就简简单单“嗯”了一声。   一旁的八贤王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白锦堂,觉得两人虽然气质完全不同,但在相貌上简直就是八分相似,只不过白玉堂较白锦堂还略显稚嫩而已,便问了句:“这位是?”   白锦堂笑道:“是舍弟,唤作玉堂,自幼不爱跟我跑生意,找了几个结拜兄弟住在陷空岛,难得才回来看看我这个孤家寡人……玉堂,这位是八爷。”   白玉堂虽然心高气傲,但是也知道哥哥的那些朋友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行了个礼并未多话,他自然不会想到眼前这人会是当今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八贤王。   “玉堂,白玉堂……”八贤王念叨了几遍名字,突然问道,“听说陷空岛有五鼠,劫富济贫,行侠仗义,莫非令弟就是?”   白锦堂笑道:“让八爷你见笑了,舍弟的外号便是那‘锦毛鼠’,陷空岛的老幺。”   八贤王顿觉有趣,说道:“可巧可巧,看令弟这气度,样貌,身段,跟那新封的‘御猫’可真是绝配。”   白玉堂本来对两人的谈话漠不关心,但一听到他们刚刚谈及“五鼠”正有些得意,又突然多了个“御猫”,顿觉不爽,谁不知道这鼠跟猫是天敌呀!而且,这几年他们陷空岛的风头正劲,就算是京城也传得家喻户晓,封什么不好,偏要封个猫,这不摆明了挑衅他们陷空岛五鼠吗?   想及此,他皱着眉问道:“御猫?”   白锦堂解释道:“是个跟你一般大的少年,名叫展昭,不过人家成名可早,小小年纪就有了‘南侠’的称号,现下更是成了包拯包大人的得力助手,前几天殿前献艺,皇上钦封了他为‘御猫’,司四品带刀侍卫。”   白玉堂冷冷一笑:“好好的‘南侠’不做,去给人当个侍卫,好笑!还在殿前戏耍给人看,有甚本事敢居‘御猫’之名。”   白锦堂笑道:“人家就是本事比你好呀,不然你也让皇帝给你个封号看看?”   白玉堂哼了一声道:“我才不屑。”   白锦堂又道:“其实是怕自己打不过,折了面子吧?也对,毕竟人家是猫,你是鼠,生来只有鼠怕猫啊~” 第75章白马赤马   我们的白五少就这样回了陷空岛,回去的路上到处都在听别人说什么“御猫这,御猫那”,听得他耳根都发疼,等他一到陷空岛卢家庄,就听见他三哥徐庆那个大嗓门在振聋发聩得喊:“管他什么金猫银猫还是玉猫,我们五兄弟还怕了他不成,大哥,只要你肯点头,你三弟我立马到他展昭门前锤他两锤,问问他还敢不敢当这什么什么猫的!”   “老三,就你这连名字都没听清的,还想上门找人算账?人家那是御猫,是‘御赐’的御,不是那‘璞玉’的玉,懂不?”   这调笑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韩二哥韩彰了。白玉堂这几位兄弟里,最谨慎最有担待的便是大哥钻天鼠卢方,也是这陷空岛卢家庄的本家,年纪也是最大,最镇得住兄弟几人的也是他,尤其是他那位夫人——闵秀秀,简直比这位大哥还厉害,岛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有对这位大嫂不服的,不过也是,陷空岛所有人的衣食住行闵秀秀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吃的菜,酿的酒,做的衣,恩,用二哥韩彰的话来说:嫂子做的菜那能羞死御厨,酿的酒能馋死神仙,做的衣那是千金不换,能娶到嫂嫂大哥他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全世界。   对此评价白玉堂绝对深表赞同!连带着后来那只猫也跟着他上岛蹭吃蹭喝,刚开始还小别扭不好意思来着……   至于这二哥,因善打毒药镖,会挖地雷,人称坼地鼠韩彰,不过韩二哥除了这些,最厉害的本事是看人,眼睛那叫一个毒,老道啊,你只要跟他说上一会话,基本上他就能摸得你透透的,凭借这本事,陷空岛的生意全是韩二哥来打理,一个字“精”,从来没做过亏本生意,脑袋瓜子简直就像是为了赚钱而生的,反正白玉堂自打认事以来,从来不缺钱花并且对于挥霍这种词根本没有概念,因为他每天都在挥霍,习以为常了,直到认识那只猫以后,经常被他不冷不热得鄙视他才后知后觉……   徐三哥徐庆,铁匠出身,能探山中十八孔,排行老三,人称“穿山鼠”,力大如牛,徐老三也是五鼠之中最为莽撞冲动的那一位,经常闹出不少笑话,不过也绝对是最讲义气,最顾兄弟情谊的那位,因着性子老实冲动,总是被排行老二的韩彰戏耍调笑,几乎已经成了陷空岛的一道风景线,徐庆说几句,韩彰就能损他几句,不带重样的。   老四蒋平,擅长游泳,能在水中潜伏数个时辰,并能开目视物,在水中来去自如,因此得名翻江鼠,老四性子机灵,会做人,也是五兄弟之间的和事佬,平时老二老三有个什么矛盾的,都是他来摆平。其实要真说起来白玉堂跟他四哥的感情应该是最好的,虽说几位哥哥嫂嫂都很惯着宠着白玉堂,但这四哥除了惯着宠着还经常跟白玉堂比试切磋,从小比到大,可以说白玉堂的起步功夫都是跟着蒋平学的,且小时候是蒋平占上风,等白玉堂稍稍大一些,蒋平就力不从心了,然后就叫了徐庆一起来,再接着是韩彰,最后连着大哥卢方四人联手都已经不是白玉堂的对手了,这五弟总是跑出岛去玩也不知是跟谁学了功夫,厉害得不得了,几人都是拿白玉堂没办法了,唯独老四蒋平勾着白玉堂的肩膀,笑眯眯得说道:“五弟啊,功夫咱就不比了,我们去游泳玩儿?”   白玉堂就怂了,一怂就出岛,一出岛就弄得外面惊天动地,所以陷空岛五鼠,名声最大的还是白玉堂,功夫最好的也还是白玉堂,他本就心高气傲,这些年的顺风顺水,江湖上的阿谀讨好,让他也渐渐变得飘起来……   这会儿白玉堂一进门,正巧面对着他的老三徐庆看个正着,一嗓子就喊起来:“五弟回来得正好!你说,那展昭平白无故封了个什么御猫的称号,这不是跟我们五鼠过不去嘛!你说我们不去会会他,别人还当是咱怕了他!”   一旁老四蒋平拍了拍老三的肩膀,心平气和道:“要我说吧,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好歹我们五鼠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现在道上的人都在看我们好戏,咱要是不给点什么动作还真挺没面子,大哥你说是吧?”   卢方摸了摸下巴处的胡子,看了眼白玉堂,说道:“南侠展昭做了官府的人,本身江湖人为官就为我辈不齿,但我们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倒也无所谓,更何况包大人美名在外,我们也无话可说,可偏偏他被那皇帝封了个‘御猫’,现下整个江湖都在传我们被那猫压了一头,若不是这些人瞎起哄倒也算了,只是这关乎我陷空岛颜面,委实难做……老五,你说呢?”   白玉堂看了看几位兄长,说道:“便闹他一闹。”   “哎哟,”老二韩彰笑道,“老五居然想闹,少见少见,看来这路上也是被‘熏陶’过了,怎样,那猫还让你上心了?也罢也罢,我本来是想劝大家别参合这事,等这封号的劲头一过也就是了,不过既然连老五都说要闹,我们陷空五鼠也是好久没有一起大干一场了,要闹便大胆得闹上一闹吧!”   “哈哈哈哈哈,闹他个天翻地覆!”   “闹,别让人小瞧了我们去!”   “好,要闹便闹!”   ……   这头五鼠已经打算好了要去京城闹上一闹,而另一头展昭却是被包拯派出去查案子,正巧不在京城,这一路他也是听了好多关于自己新得的称号跟陷空岛五位岛主的名号起了冲突的事,心想着江湖人都看重面子,也不知这五位岛主性子如何,若是他们听了不以为意,置之一笑那是最好,假若真的来找自己,那自己便认输就是了,既然都归顺了包大人,还是少惹这些事为妙,就如八贤王说的,侠者,也免不了夹起尾巴做人啊…… 第76章二哥韩彰   几日后,展昭处理完了事,想到此处离陷空岛很近,便有心想要上岛拜访一下几位岛主,只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赵虎便是骑着马,呼哧呼哧得找他来了。   展昭一见赵虎赶得那么急,就担心开封府有事,还不等赵虎喘口气说话就急忙问道:“开封府出事了?”   赵虎见了展昭,一下就拽了展昭的手往外拉:“头儿,赶紧跟我回去!!咱开封府……啊,不,整个京城都出大乱子了!!!可不得了!!!”   “什么乱子?”   赵虎抹了一把汗:“咱边走边说吧,再不回去也不知那几只老鼠要闹出什么样来!”   展昭就这样被赵虎拖着走,一脸的莫名其妙,结果路上才晓得,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原来那陷空岛五鼠真的看不惯他御猫的名号,闹上京来了,这一来就上八贤王府上盗走了据说是八贤王非常宝贝的冰粼玉如意,要约展昭出来比试,如果赢了他们五鼠,宝物就原物归还,他们道歉并承认展昭的名号,若是赢不了,那东西也别打算要回去了,展昭还得拜服他们,说自己不如五鼠……   展昭想了想,特别好奇的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八贤王他有这么一个宝贝的玩意?”   赵虎楞了下,缓了缓才答道:“头儿你的关注重点果然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不过我听八王爷跟咱家大人说,那什么玉如意有抵暑的作用,夏日头放在屋子里,整个房间都凉爽舒适,要是将什么瓜果蔬菜茶水置于它旁,不消一会儿就能变得冰凉凉好滋味了,王爷说他们全家老小一刻都离不开它,都直接上咱开封府找大人喊你回来了。”   展昭:“……”   展昭还在纳闷,赵虎又接着说道:“那五鼠知你不在京城,为了激你回来,第二日又是神不知鬼不觉得盗了刘太后的麒缵月明珠,听闻那可是刘太后最喜欢的一顶凤冠上的明珠!太后那叫一个心疼啊!也是一直追着大人赶紧找你回来!”   展昭“哦”了老长一个音,有些安慰得说道:“那五鼠虽然有些肆意妄为,倒还算闹得懂事,就这两样物什听着了不起,其实对八王爷和刘太后来说,也不过是凤毛麟角,不值一提。”   赵虎叹了一口气:“头儿,你有所不知,包大人之所以这么八百里加急得让我赶来找你,是因为那五鼠扬言若你再不出现应战,他们就要去开封府取尚方宝剑!”   “什么?”展昭大惊道,“太胡闹,尚方宝剑怎么能随意乱动!”   “可不是,现下大人已经派了重兵看守,但是头儿你不在,我们实在是没那底气啊,只怕那剑有个什么闪失……”   展昭皱皱眉:“离你出来已经几日了?”   “约是两日了吧……”   展昭摇了摇头:“那看来剑也是凶多吉少,尚方宝剑原本无人看守,亦无人知晓藏身处,大人不晓得那五鼠的武功,重兵看守非但防不了他们,反而等于告知了他们藏剑所在。”   赵虎一拍大腿:“糟糕!岂非引狼入室?!”   展昭不说一字,只是催快了身下马的速度,絷火凌瞬间火力全开,甩开赵虎的马儿一大截,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赵虎催着身下的马,想着有些东西就是不可同日而语,也是有些心塞。   展昭快马加鞭赶回了开封府,还未进门就听到衙门里的人对着他大叫:“展大人啊,您可回来了!!!我们开封府上御赐的尚方宝剑被盗啦!!!”   展昭心想还是晚了一步,只得问道:“何时被盗?”   那衙役回道:“也就是昨晚上的事儿,大人安排的那些个人根本挡不住他们啊!”   展昭略是无奈:“我去看看现场。”   一去到放置尚方宝剑的房间,便看见包拯和公孙策正在里面,见展昭回来,包拯是一下舒了一口气:“展护卫你可回来了……”   展昭朝包拯行了礼:“属下办事不周,听闻尚方宝剑已被盗走?”   一旁的公孙策说道:“他们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留书约你明日午时在玄武校场决斗呢。”   话落,公孙策塞了一只小玉鼠在展昭手中,那玉鼠雕刻得活灵活现,嘴里还叼着一张纸片,上面正是五鼠给展昭决斗的留书。   展昭无奈道:“我本无争斗之心,只是这名号已给,总不能让皇上收了去,若他们真这么想赢,我输与他们便是……”   公孙策道:“现下也非你说输就能输的,你若输了,暂不论八贤王和刘太后的物件,那尚方宝剑拿不回,我们开封府所有人的人头可就有危险了,皇上跟八贤王不同,八贤王他玩得起,皇上他可不是玩得起的人,而且皇上最热衷的就是迁怒……唉,你只能尽力而为了。”   包拯道:“展护卫,你可有胜算,几分?”   展昭摇摇头:“按我师父之前的说法,这五位岛主的武功都不错,但属下尚能应付,不过那锦毛鼠白玉堂的路数比较特别,应是在其余四位岛主之上,若与我相比,可能要视双方的武器而定。” 第77章鼠猫之争   到了约定的时辰,展昭去了玄武校场,一进去便是有些头皮发麻,这校场平时连个鬼影都没,今儿个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的全是来看戏的人,有些个头不高的还自带小板凳,站那仰着个脖子,大伙一看到展昭出现,那叫一个欢呼雀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儿是要成亲还是咋滴……   进了校场反倒不见五鼠的影子,展昭暗叹了一声,想起昨儿个二岛主跟自己说的话,心道这五位岛主为了给他这只“御猫”下马威也当真是不遗余力。没办法,展昭只能等着,过了一会,他发现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这群家伙也一个跟着一个得溜了进来,见展昭看到自己,个个激动得挥舞手臂,就差没大喊“头儿我们来顶你啦!”   展昭扶额,又隔了一会,包大人跟公孙策也一起进来了,包拯一本正经得朝展昭摆了摆手,一旁公孙策一脸不情不愿跟在他身后,摆明是被包拯死皮赖脸拖过来的,展昭吐了一口气,结果这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让他立马有了飞奔回家的冲动!   老狐狸八贤王居然也来了!!   展昭那个郁闷,老狐狸你怎么这么空,叫什么八贤王,改名叫八闲王得了……   正在心里吐槽,忽觉有人朝自己袭来,展昭急忙飞离自己原先的位置,刚一走,便是两把大刀“铿”得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只见一身材壮硕的男子提起双刀,瞪了眼展昭便是二话不说又提刀砸来。   展昭也不废话,打!   “我三弟这个人呐,就是一根筋,又直又憨,你要对付他容易,只要你不出什么阴招损招,实打实赢了,他自然甘拜下风。”   展昭的武功路数向来是以“巧”著称,轻灵又洒脱,比起三岛主徐庆那笨重又迟钝的打法自然是更加令人赏心悦目,周围的人亦是一片称赞,亦如那二岛主韩彰所说,徐庆绝非展昭的对手,与展昭交战不久便是败下阵来,最后被展昭一下打落了双刀。   展昭将打落在地的双刀还予徐庆,拱手道了一声:“承让。”   那徐庆接了刀,叹了声:“年纪轻轻功夫倒是真不错,难得啊难得!”   话音未落,身后便有人笑着说了句:“嘿,三哥你歇着,我来会会这只御猫!”   “我那四弟,水上功夫一流,但是陆地上他也讨不得什么便宜,你要赢他不难,只要别被他牵制拖进水里便成。”   想到二岛主的话,展昭还是倍感宽慰的,因为展昭不会水,若不是那二岛主提点着,被四岛主蒋平引入水中,那便是不打也输了,这校场旁边正巧有一条河,那四岛主果不其然几次想将展昭引入河中,展昭也是不急不躁得每次都将他绕回来,也不下重手,就是不疾不徐得干耗着,几回合下来,那四岛主渐感吃力,直接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陆上我不是你对手,水里你不是我对手,可惜我没那本事逼你下水,大哥,还是你上吧!”   话落,展昭就看见一长发髯须的中年男子,对着他持剑有礼道:“素问南侠武艺精湛,在下陷空岛卢方特来赐教。”   展昭回礼道:“卢岛主,有请。”   两人同是使剑,然而卢方已步入中年,身型不较从前,略微发福,因此不似展昭那么轻盈,但毕竟功底深厚,在江湖上也是高手级别,展昭自然是不敢轻敌,更何况对方前辈,展昭对江湖前辈向来敬重有加,不管对方武功是弱是强都不敢怠慢丝毫。   十几回合下来,展昭已经完全摸清了卢方的武功套路,这时候完全已经可以胜过对方了,但展昭却依然稳扎稳打,外行人看来似乎两人焦灼得紧,不相上下的样子,但其实内行一看就明白展昭是没下重手,处处谦让,真早说的话,这种打法因人而异,脾气直爽暴躁的会觉得对方看不起自己,但是相反如大岛主卢方这种有自知之明又心思多的就会清楚得明白对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一个江湖上打拼了那么多年一直高高在上的前辈被一个初出茅庐的晚辈在那么多人面前被直接打趴下了确实挺难看……   恩,卢方在脑子里点点头,不骄不躁,明理懂事。   所以再两人又战了一段时间后,卢方便是收剑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胸襟气度,厉害厉害,我自愧不如,你若能打得过我五弟,这御猫之名吾等再无异议。”   一旁的包拯说道:“展护卫这样连战多人真的不打紧?”   公孙策白了他一眼:“你见那猫大喘气了么?人压根都没拿出真本事就等着那白玉堂来较量好不?”   站在两人身旁的八贤王笑道:“要我说我那皇侄儿取名也真没错,这展昭阿,就跟只猫一模一样,哈哈哈哈……”   公孙默念:没错,你也就跟只狐狸一模一样!   开打之前,展昭一直没想过白玉堂长什么样,虽然有听闻说锦毛鼠白玉堂长得俊美无比,是人间极品,不过展昭始终想象不出一个大男人能长得多好看,更何况他自己觉得自己也就长得那样,但是江湖上的人却都传他展昭长得一等一的俊俏,而且越传越离谱的都有,所以说,每个人见地跟看法不一样,表达方式就不同,你觉得对方普通,指不定别人都觉得那是天仙呢……   展昭正想着,恍惚间,一个一身白衣的“天仙”就一下落地立于场地正中,那一袭白衣,飘逸绝伦,来人手中的剑影一晃,展昭就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被晃到了…… 第78章初识御猫   白玉堂一觉睡醒,肩处还有些隐隐作痛,刚打算起身,有个人就一下冲过来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   “诶,白公子,还那么早,你受了伤就多睡一会嘛,反正这是八王爷府,高床暖被,舒服~想住多久住多久!”   白玉堂先是楞了一会,才想起来昨日比武输了之后自个儿居然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貌似浑浑噩噩得就被他们抬走了,不过,为什么是八王府?   “哦哦,对啦,你是不是很奇怪自己为何会在八王爷府?其实我也想不通那老狐狸到底想干嘛,不过他说他跟你认识非让我们把你安置到这,不然我就带你回开封府养伤了,毕竟公孙先生在开封府,有什么突发状况都方便应付……”   白玉堂看了看眼前一直喋喋不休的某人,顿了半日才说了一句:“我不认识八王爷。”   “诶?”   看着眼前人一下子愣住的表情,白玉堂突然觉得原本印象中八股顽固守旧的官场中人似乎也有例外,比如这个南侠展昭。   确实,是个有趣之人。   想了想,他又开口说了第二句话:“还有,别叫我白公子。”   难得他对一个陌生人会主动开口,还说了超过一句以上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稀奇,往常那些人,他连理都懒得理,可是一看到展昭,除了想要亲近,就是希望能更亲近……也是怪哉……   展昭眨眨眼:“那叫什么,白少侠?”   白玉堂颇是认真得思索了下,说道:“换个。”   “白五爷?白岛主?五岛主?白少爷?白五少?”   白玉堂皱了个眉:“别人叫使得,你这么叫我听着别扭。”   展昭乐道:“素来听闻锦毛鼠白玉堂冷若冰霜,桀骜不群,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这哪是传说中的高冷美人呀,分明是只矫情老鼠嘛!”   哦,白玉堂头一次听到有人敢用“矫情”这个词来形容他,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要换了以往,陌生人敢这么当他面说的,基本就没活路了,不过今儿个他心里不但没气,还觉得……挺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连带着肩膀上的伤也不怎么疼了……   “你这猫儿,看来嘴上功夫也不弱嘛。”   展昭道:“看你精神头不错我也就放心了,等下先服一帖药,你现下失血过多,得补补元气再说,等你服了药我就去告知你那几位哥哥你无大碍,不然他们非把我切了不可。”   白玉堂道:“我那几位哥哥深明大义,这场比武又是我们挑起的,刀剑无眼,即便我死在你的剑下,他们也不会找你寻仇的。”   展昭去取了旁边一直帮白玉堂温着的药,又坐回白玉堂身边,用调羹搅了搅说道:“好好好,你们陷空岛五义各个义薄云天,倒显得我展某人小家子气了,来来来,五爷,我伺候您服药呗。”   “不用。”话落白玉堂就伸手打算去接,结果牵扯到伤口,疼得一下皱起眉。   展昭笑着取了一块干净的丝帕搁在白玉堂颈下,说道:“五爷您就给个机会让我补偿下呗!”   白玉堂略显无奈得看了看自己颈上的帕子:“你这猫儿,莫不是把我当做三岁孩童了?”   展昭喂了一勺递过去:“五爷说笑了,哪家三岁孩子能长这么漂亮的,来,这药趁热喝吧。”   “改日我们再比一场。”白玉堂说着就喝了一口药,喝完这一口他就一脸苦像,等展昭递过来第二口,他便忍不住说道,“猫儿,这药忒苦了些。”   展昭立马换了个一本正经的表情:“乖啦,良药苦口。”   说完又是喂了一大勺过去。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勺一勺得喂着吃,直到门口有人咳嗽了一声,展昭回头:“八王爷……”   八贤王在门口看了看,微微一笑:“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白玉堂这才看清门口的那个人!   “是你!”   这不就是当初在他哥那怂恿他来挑御猫的八爷么!原来他便是八贤王?!   展昭本想行礼的,结果一听白玉堂的那一声“是你”立马调转脑袋问了句:“认识?” 第79章八王之托   “猫儿,”白玉堂一边惬意得躺在床上吃着展昭一片一片削好递过来的苹果,一边特别漫不经心得问道,“感觉你当差挺闲的,天天都来八王府。”   展昭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为了你,我把明年的假都先跟包大人预支了,不过包大人没同意。”   “那你怎么……”   “所以他扣了我一个月的俸禄。”展昭说完给自己喂了一片苹果,“耗子你赶紧好起来吧,不然我下个月的俸禄也堪忧了。”   白玉堂看着展昭:“猫儿你很缺钱么?”   “啧啧,不是缺不缺的问题,而是……额,反正你这样的一出生就掉钱堆里的公子哥不明白。”展昭皱着眉,削了片苹果递过去。   白玉堂也不恼,接过苹果接着问道:“你不说我怎么明白,你若是缺银子便告诉我,我自然不会吝啬。”   展昭摸着下巴想了想,还没说话,门口就有人一步踏入,洋洋洒洒笑着说道:“白少侠你有所不知,展护卫缺的不是钱,你将来就会发现,展护卫缺的,那是心眼。”   白玉堂看了看一旁因为被八贤王突然打断又被说缺心眼的某只呆若木鸡的猫,接过了他手中的苹果,慢悠悠啃了起来。   很久之后白玉堂发现,他的猫儿,确实,很缺心眼。   八贤王走了进来,说道:“两位兴致不错,本王原还担心展护卫身为男子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现下看来,是本王多虑了,没想到展护卫也有如此‘贤惠’的一面。”   听到贤惠二字,咬着苹果的白玉堂在心里默默点了下头。   这几日在八王府,展昭日日过来,忙上忙下得服侍他,周道得让白玉堂觉得自己是不是讨了个媳妇了,想喝水,展昭吹凉了递过来;想吃饭,展昭立马去厨房挑菜色;想散步,展昭陪着他不厌其烦得在园子里绕……总之就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最重要的是,白玉堂非但没有反感展昭这样对自己,甚至,还有一些享受……   展昭叹了口气说道:“八王爷,您老人家不上朝,天天闲着跑来这边第一件事总是埋汰我。”   八贤王笑道:“此言差矣,怎么能说是埋汰你呢,本王分明是在夸你呀。”   展昭干笑了两声,说道:“那还真是要多谢王爷了。”   八贤王摆了摆手:“这倒是不必了,不过本王今日来倒是有些事要请两位帮个忙。”   “王爷请说。”   八贤王找了个凳子坐下,接着说道:“西夏的李德明就快要来觐见陛下了,本王听闻他此次前来会带上他的儿子李元昊同行……”   “李元昊?”展昭皱了皱眉,“倒是听公孙先生提起过,此子少年老成,精通汉、藏语言,颇具文才,先生说他文有韬略、武有谋勇,是个英才,不过西夏一向对我大宋亲和,每年的进贡也是从未怠慢,王爷突然提到此人,是何缘故?”   八贤王“啧”了一声说道:“据本王所知,西夏这些年固然对我大宋礼数周全,但却并非只对我大宋俯首称臣,对辽国他亦是谄媚依附,巴结奉承。” 第80章西夏进贡   几日之后,白玉堂的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其余四鼠也都回了陷空岛,白玉堂因着八贤王的委托,留在了京城,然后,每日就缠着展昭,展昭巡街,他也跟着一起溜达,展昭回开封府,他也跟着去蹭饭,刚开始还只是蹭饭,后来就干脆每次都推说时间太晚,留宿开封府,最早住的是客房,结果待了一晚上就以各种不舒服、不习惯、不开心的理由,换到了展昭房里同住,你说住就住吧,只要展昭没意见大家也都没意见,不过这两人就是不太平,都睡床上了还非要比试切磋,整晚上都不消停,原本说好的就是坐床上拆拆招,但拆到最后就是飞檐走壁,乒铃乓啷,搞得开封府大半夜的也是鸡犬不宁,热闹非凡……   几天下来,开封府就没清净过,大家刚开始还担心这两位冤家会闹得不可收拾,偶尔还有不怕死得跑出来劝劝,再到后来大家纷纷跑出来围观一下两人比武,叫个好鼓个掌,还有类似公孙策这样搬个板凳沏壶茶,嗑着瓜子翘起腿,看乏了就回去洗洗睡了的……到最后,大家都见怪不怪了,看到两人打起来顶多也就让个路,借个道什么的,都习以为常了,反正两人打半天就是分不出个胜负来……   这一日,终于到了西夏王觐见宋帝的时候,展昭早早就拽着白玉堂挑了得月楼临街的包间坐着,得月楼的临街是进京的必经之路,所以在这可以対任何进京的人一览无遗,两人已是来了多次,得月楼的陆掌柜対两人也算有些交情,每次都将最佳视角的位置留给他俩。   “猫儿,你觉得西夏兵力如何?”白玉堂拿着茶盏,看了看身旁一直探着身子往外张望的人。   “这个我倒真不清楚,不过若论实力,定然是不及我大宋的,”说到这,展昭忽然皱了皱眉,“只不过……”   白玉堂放下茶盏:“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听八王爷说,我们大宋一向是重文轻武,自开国以来上位者一直対武将的约束过多,武将不得志,无兵权,成天坐在府里没事干,直接导致我大宋文强武弱,这些年辽国兵强马壮,时不时小打小闹搅一下两国疆界地域,我们为保边疆稳固不得不年年给予他们岁钱,八王爷说这些都是大隐患,现下西夏还未壮大,依然年年向我们进贡,対我们俯首称臣,但若长此以往,怕是西夏也如同辽国一般,届时我大宋就当真是水深火热了……”   白玉堂冷笑道:“怎么得来的天下,自然害怕怎么失去。”   展昭道:“眼下朝堂里唯一有点实权兵力的也就九哥……咳,九王爷了,九王爷的赵家军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是绝対是一等一的精良,那些外敌也是惧着九王爷的赵家军不敢轻犯我大宋。”   白玉堂道:“这赵家,太防着自己的天下被偷,连自己人都防,九王爷虽然能征善战,但毕竟也只是一人之力而已,若真如八王爷所言,届时辽国,西夏突起,大宋就只有讨饶的份了。”   展昭咂咂嘴:“五爷说话还真是不留情,被五爷羞死的人估计不在少数。”   两人正聊着,忽然就听见城门口锣鼓喧嚣,一下子人声鼎沸起来,展昭急忙往外看去,就见一排西夏装扮的队伍浩浩荡荡走进城门而来,领头的是个精壮的汉子,长相不怎么出彩,不过看得出是个练家子,服饰装扮也甚是华贵,他身后是一顶漂亮的轿撵,里面坐着什么人虽然看不到,但想必也是大富大贵之人,这之后长长的队伍皆是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展昭看了会,说道:“看服饰跟年纪,领头的那位应该就是李元昊了,不过看上去好像也没八王爷说的那么神嘛……”   白玉堂好笑得问了句:“那猫儿你觉得看上去怎么样的才算神呢?”   “那当然是能长成白五爷您这样的天香国色呗!”展昭喜滋滋回了句,“就五爷您这长相,不神也得神呐!”   白玉堂面无表情点点头:“以貌取人到你这般地步的也是难得,居然还心安理得当上了四品带刀侍卫。”   展昭无视白玉堂的话,又朝那队伍看了一会,忽然就招手让白玉堂过来:“玉堂,玉堂,你快看,跟在那轿子后面骑马的几个人……”   白玉堂闻言,凑到展昭身旁往外一看,轻笑着说了句:“有点名堂。”   只见那华丽的轿子后面,不紧不慢跟着四个骑马的人,三男一女,那女子长相妖艳,身材丰灼,衣着暴|露,当街骑着马自然是吸引了极多的目光,她対那些炽热的眼光不但不恼,还颇是享受得笑着,还时不时与身旁的三位男子调笑,丝毫不介意自己被人品头论足。   “洛花尚月——柳棠菱。”展昭咂吧咂吧嘴,“洛花宫的首席弟子,使得一手好暗器,江湖上人称尚月狐妖,武功倒是一般般,不过暗器手段无人能及,是个狠手,就是风评不太好,没想到她居然投靠了西夏。”   “你怎知她是洛花宫的柳棠菱?”   “但凡是洛花宫的人,身上都会有洛芙花的纹身,身份越高纹身的花色便越复杂,这女子身上的洛芙花纹身如此繁复,定然是洛花宫的高位,听闻洛花宫首席柳棠菱除了暗器了得,还喜爱用鞭,看此女身上还带了条青藤鞭,想必应该是她了。”   白玉堂朝展昭看了看:“没想到你身在朝堂,心还系着江湖,柳棠菱这样的角色居然还晓得。”   展昭哼哼道:“那是自然,我不但晓得她,还晓得她身边那三个人是谁。” 第81章江湖排行   等西夏队伍过去之后,展昭就立马一脸可惜得对白玉堂说道:“耗子你还真是不怜香惜玉,那柳棠菱虽然年纪是比你大那么一乃乃,可好歹也是江湖美人榜排位第七的人儿,啧啧,这么欺负人家多不好~”   白玉堂先是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你居然还关心这种无中生有的榜?”   展昭摆摆手:“美人谁不喜欢呀,再说了,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事情海了去了,偶尔出来一些这样别出心裁,娱乐大众的小道消息,也无伤大雅嘛!毕竟茶余饭后,也是需要谈资的嘛!”   白玉堂一脸无语得看着展昭,这种莫名其妙的榜,他的确是从来不关心的。   展昭笑眯眯道:“诶,你猜,这榜上的第一名是谁呢?”   “没兴趣。”   展昭又甚是惋惜得叹了半天气。   “我还是蛮喜欢那个第一名的,不但人美,武功又好,江湖地位高,跟我也算颇有交情……”   白玉堂原本无所谓的表情在展昭的喋喋不休下,开始愈来愈冷……若冰霜。   末了,展昭还加了一句:“不如改日介绍你们认识?”   “……不用了。”   展昭还要继续,白玉堂一下打断他道:“还跟不跟?”   展昭一下没反应过来:“跟什么?”   “李元昊。”   “噢……”展昭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说道,“不用了,等他们进宫献完礼就是御宴了,这段时间八王爷都会在,他自个儿心里有谱会留意,我们还是不要过多出现引起对方注意为好。”   “……”白玉堂不说话,突然起身朝门外走去,展昭看着他,忙问了句,“耗子,你去哪?”   白玉堂头也不回闷闷说了句:“回开封府。”   展昭眨了眨眼,心说这耗子怎么突然就晴转多云了,心情忽高忽低的,然后一低头看到一桌子还未动过的菜,又急忙喊了句:“耗子,你倒是先把账给结了再走呀!”   当然,展昭终究没等来某人帮他结账,于是把饭菜都打包拎回了开封府,一路又感叹了下自己辛辛苦苦赚的俸禄。   回到开封府后,打包的菜被张龙赵虎他们一扫而空,展昭刚进门就被公孙策叫进去询问了一番,原来是公孙策也对这个李元昊很感兴趣,可是听展昭一说完,公孙策就瞬间对那个李元昊失了兴趣,说人的言行举止是最能体现一个人内在城府,他居然能当着你们的面说出那些话来,想必更是不如传闻中那般优秀夺人,于是也就没了去会会这个传闻中精通多国语言,又潜心佛学,学识渊博的李元昊的打算。   被公孙策询问完之后,展昭才想起自己虽然去了得月楼,可是因为那耗子的关系什么都没吃,只喝了几口茶,原本没觉得饿,现下倒是真饿了,可又不是饭点,不过肚子里空空如也确是难受,干脆就自己跑厨房里去找吃食。   厨房里正巧没人,展昭在里面寻了一会只找到一些挂面,又看了看厨房外面长得鲜嫩嫩的小葱,决定做一碗酱油拌面加小葱,面下水煮熟后捞起,又将猪油加热,之后加入酱油和小葱爆炒,一阵袭人的酱香飘出后将滚油一齐倒入面里,面条发出滋滋的声响特别诱人。   展昭兴冲冲地熄了灶火,正打算拌面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正用筷子拌着他的面还不停往面上吹着气。   “玉堂?”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接着捞了一筷面尝了一口,很是客观的评价道:“淡了点,不过挺香的,你做的?”   展昭嘴角抽搐了下,想起自己加了酱油但是忘记放点盐了,忽然就很是硬气得答道:“不是,王大妈给我留的,我就随便热了下。”   “哦,”白玉堂又捞了一筷面,“我就说展大人居然连庖厨的工作都抢了,也真是能干。”   展昭看着面,咽了一口口水……   没错,他还饿着呢!   “这开封府上上下下的活都被你包了,也是辛苦。”   展昭:“……”   隔了一会,看白玉堂不紧不慢地吃着面,展昭终于忍不住问了句:“玉堂,你似乎不是很饿的样子嘛?”   “恩,还好,回来的时候见你房间放着一些点心,我就都吃了,现下饿倒不饿,就是闻着面香了。”然后白玉堂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面,忽然就笑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白玉堂笑,但是展昭敢很肯定得说,这样的笑,一定不!怀!好!意!   “怎么了,猫儿,你饿了呀?刚刚一桌子的菜你都没动么?” 第82章一笔好帐   赵祯这边刚赐完酒,八贤王就跟着站起身来,举着自己的酒杯对着李德明说道:“西平王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来来来,本王敬你和世子一杯。”   李德明忙道:“八王爷客气了,微臣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   话落,又是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身后的李元昊亦是一口饮尽,八贤王坐下后,又让人添了酒,随口家常得说道:“本王听说,西平王在西夏建了个一品堂,专门招揽贤能之士?”   李德明似乎早就料到有人会问关于一品堂的事,笑着说道:“那不过是犬子闲来无事,寻来的一群江湖朋友罢了。”   八贤王朝李德明身旁的李元昊看去:“哦?原来这一品堂竟是世子所建么?”   那李元昊先是一顿,接着慢条斯理得答道:“让八王爷见笑了,在下自小便喜爱武艺,对那些武功高强的能人异士一直存有结交之心,为了能认识更多的前辈,便不自量力设了这一品堂,也是为了广交天下之友,弥补自身不足。”   他虽说着极为恭敬的话,但眼神和语气却丝毫无恭敬之意,八贤王眼神微动,接着笑道:“听闻这一品堂也有不少我大宋的贤士?”   “呵,”李元昊笑了笑,“那自然是有的,不过西夏一直对大宋称臣,按道理原本就是一家,八王爷这么说可是有些见外了。”   “世子多虑了,本王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   一边的李德明慢悠悠唆了一口酒,似不经意得问道:“八王爷好奇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八贤王抱着双臂,假意皱起眉头,啧了一下说道:“本王很好奇,怎么样的人才有资格进这一品堂呢?”   御座上的赵祯也附和道:“朕也很想知道,爱卿如何招揽的这些贤能呢?”   李德明道:“回陛下,八王爷,这一品堂自然是能者居之,谁的本事好,武功强,自然能身处一品堂高位,受人敬仰。”   “哦?那这门栏又有多高呢?”   “老臣恰巧带了几位一品堂的贤士,不如陛下找人与他们比试比试?只要武功在他们之上的,自然有资格入这一品堂。”   坐在八贤王身旁,白发白须,脸色沉静的庞太师突然开口道:“御宴上出现杀伐之器始终不好,如若要比试,单单拳脚即可,切不可惊扰了圣驾。”   李元昊嗤笑道:“太师,这老虎拔了牙跟利爪有甚好看,还不如让两只猫打一架,您老人家兴许能看得乐呵,赏条小鱼。”   “你!”   一旁的八贤王忙打圆场道:“诶,太师,世子说得也不无道理,何况咱们陛下身旁也无庸人,先不提其他,就现下陛下身旁的御猫,展昭展护卫的本事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又何惧之有?”   庞太师看了八贤王一眼。   展昭咂咂嘴,心说这老狐狸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安安静静让他站个岗有那么难吗?!   赵祯见状,低头轻声问了句:“一对一的话,可有把握?”   展昭道:“没问题。”   言毕,赵祯对着众人说道:“如此,就依爱卿所言,朕这边便安排展护卫上场。”   那李德明笑了笑,轻抚了下自己的白须,慢腾腾说道:“陛下,南侠展昭可是颇负盛名,老臣即便在西夏也如雷贯耳,怕一对一的话,老臣这几位贤士可能不是展护卫的对手啊。”   八贤王道:“喔?那西平王的意思是?”   “展护卫以一敌四,如何?”   所有人都开始接头接耳窃窃私语,这四个人随便挑一个那可都是绝顶高手了,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居然要同时挑四个?八贤王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心说这李德明果真算得一笔好账,再看了看展昭,这孩子居然光明正大瘪着嘴……   这表情……是有多不情愿?真该让那位白少侠也来看看这猫不开心的模样儿……   此时赵祯跟展昭耳语了几句,才正襟危坐回道:“朕准了,展护卫以一敌四。”   李德明轻咳了几声,又缓缓说道:“既然都要比了,那陛下,老臣斗胆想与陛下赌上一局。”   “如何赌?”   “若展护卫以寡敌众赢了老臣的四位贤士,那来年老臣进宫进献的所有岁钱便再多加一倍。” 第83章以一敌四   “然后呢,然后呢?”一旁的大倪听到展昭要以一敌四,一下子紧张起来,登时就用两只小手抓着八贤王的衣角一个劲摇。   老狐狸呢就是老狐狸,最懂得避重就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精得很,这鼠猫初遇的故事,一向是他在众人面前的谈资,最最喜欢的就是当着两当事人的面,轻描淡写得聊起来,两人脸色越臭他就越得意,所以两人每次一见着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不约而同都是跑路,但是一般都……没成功过,这点,两位大侠级的人物自己也很是费解。不过聊归聊,有些东西,好比西夏的野心,他派鼠猫去盯着李元昊这种事,他都是一晃而过不言其明的……   因此当大倪这么问的时候,八贤王只是摸了摸大倪的脑袋瓜,笑道:“别急呀,你听我慢慢说……”   大倪一脸期待得等着八王爷说下文。   八王爷摆了摆姿势,站起身来,煞有其事得说道:   “你展大哥就这样‘咻咻咻’几下,瞬间就把那四个高手都放倒了,然后轻轻松松就赢了个满堂彩!”   展昭:“…………”   白玉堂:“………………”   一旁的大倪,苏黎染以及苏贵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呆呆得看着正等着大家给予掌声的八贤王。   这画风怎么……突然就转了?   展昭扶了扶额:“王爷,您这一段非得这么跳么?”   八贤王一脸坦然得说道:“难道本王这么说不是能更突显出你武功的出神入化吗?”   一旁的苏贵开始“啪啪啪”鼓起掌来:“八王爷说得在理,小人似乎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出战况的激烈程度!那叫一个惊心动魄!精彩绝伦!”   八王爷抬了抬手:“你瞧!”   展昭哑口无言:根本就是因为你自己不懂武功所以瞎掰不出来于是变成这么一句短小精悍到根本不知所云的描述吧八!贤!王!   一旁的白玉堂终于忍不下去,开口说道:“猫儿打赢这四个人靠的不是武功的强弱,而是巧术。”   苏黎染看了看白玉堂:“巧术?”   白玉堂点点头:“四対一,看起来是猫儿吃亏,但其实武功并非是可以如此叠加算的,这四人虽然都是高手,但是武功路数完全不同,武功的水平也是高低不齐,所用兵刃更是大相径庭,除非四人默契很深,合作无间,否则硬是组合在一起,反而越加容易出现破绽。”   众人用一种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白玉堂。   八贤王呷了一口茶,欣慰得想,这世上估计也就只有关乎这只猫的事,能把这位沉默寡言的白少侠逼出那么多话来了。   白玉堂接着说道:“这猫儿一开始就言语挑拨,试了试这四人的默契度,所以他根本就是在有了十足的把握后才上台的,至于说不用巨阙,其实并非他托大,而是为了刺激那四人而已。”   “刺激他们?”   “対,这四人争强好胜,谁也不愿意被人抢了风头,都想让猫儿败于自己的手下,但比武最忌讳的不过是急功近利,他们越是抢着出手,就越容易卖破绽,而猫儿対他们,根本就是借力打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们四人窝里反,但是呢,明面上还看不出来。”   大倪拍手道:“白大哥,你是不是也在皇宫里看猫大哥比武呀?”   白玉堂顿了下,说道:“没有,我当时在开封府,睡觉。”   大倪不解道:“那怎么会这么清楚嘞?这位伯伯明明都在皇宫都没你说得那么详细呢!” 第84章初登贵岛   另一方面,展昭可没白玉堂那么闲,每日处理案子就够他焦头烂额的,所以一开始收到信的时候他根本没重视过,觉得对方也就是客气客气而已,没放心上,直到有一日,包大人突然把展昭叫过来,问道:“展护卫啊,听说那陷空岛五鼠又来找你挑事了?”   展昭愣了好一会,才莫名其妙道:“大人,没这回事啊!”   包大人摸了下胡子说道:“本府听说,那白玉堂又给你下了挑战书?这次是约你去那陷空岛?”   “约我去陷空岛?”展昭顿了顿,一下子笑了,“大人,您别听他们胡说,之前确实是有收到过玉堂的来信,不过是想约我去陷空岛上一聚,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估摸着也就是江湖人彼此客气客气而已啦!”   包大人说道:“可本府听闻那陷空岛从来不宴请外人上岛,鲜少有人知道那陷空岛的情况,还有人说岛上遍布陷阱,不是陷空岛的人,根本无法知晓破解之法……”   “既然对方客气得请我过去,想必应该不会再故意刁难我吧?”展昭见包拯一脸担忧的表情,又接着说道,“再说大人何必担心,我并没打算去呀。”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那白玉堂诚意邀请你过去,那你便去上一次也无妨啊。”包拯笑了笑。   看到包拯的笑意,展昭莫名一阵寒意,一脸为难得说道:“大人,您该不会又想让我去劝那五鼠归顺朝廷吧?”   “正有此意,你与那白玉堂既然情投意合,想必也是有办法劝服,本府对你很有信心。”   展昭一脸无语道:“大人,情投意合这词用在这地你就不觉得不妥吗?”   “这是重点吗?”   “……”   “放心,本府也不会难为你,你尽力就好,若对方实在不同意,那也无妨,本府相信,金诚所致,金石为开。”   “…………”   “这样吧,本府准你半月假期,你便去那陷空岛与友人一聚吧。”   就这样,展昭踏上了去陷空岛的路,临走前脸上全是不开心,外边的人见了觉着奇怪,这展昭展护卫一向都是笑眯眯讨喜得很,怎么这会儿出门表情那么“凝重”?于是就有八卦之人问开封府的人,展护卫这是要上哪去呀?   开封府的人不明所以,自然直接说展护卫这是去陷空岛赴五鼠之约。   问话之人恍然大悟啊,难怪展护卫这副表情,原来是要去陷空岛应战啊!紧接着,一传十,十传百,这一路上就变成了展护卫雄赳赳气昂昂势赴约与白玉堂陷空岛大战三百回合决战生死!   鼠猫天敌的名声,在当事人还无知无觉的路上,就算是莫名坐实了。   而另一方面,白玉堂得知展昭将来陷空岛的事后,心情大好,万年不化的冰霜脸神奇得解冻了,陷空岛那些个下人也同样不明所以,说咱们五爷从未这么笑过呀,打听后得知原来是让五爷首尝败北滋味的那只御猫要上岛了,这下大家都自以为是得明白了,这白五爷呢,什么都好,就只有一点,打小时候起就让众人头疼,怎么说呢,也并非贬义,不过他们家五爷真的就是属于那种一饭之恩必报,睚眦之仇必究的人。   所以那些下人想当然的认为这回这位传说中的御猫展昭摊上事了,并且是摊上大事了!   白玉堂想到展昭是第一次来陷空岛,担心他误打误撞被岛上的阵法陷阱所伤,于是早早得就跑去关闭了所有的阵法陷阱,为防万一还亲自试了试会不会不小心触发开关,确保万无一失的安全后才离开,岛上那些人却不晓得啊,想来这些阵法机关一直都是白玉堂在那摆弄,他们不知其中原理,见五爷态度严谨得在那忙来忙去,还以为五爷为了对付那御猫又加固了机关,心里无不为了那展昭捏一把汗。   然后我们的五爷,又开始为如何招待展昭的伙食上较真了,这陷空岛有个小厨房,每日清晨都会自己出船到近海处捕捞海鲜,在以往啊,白玉堂是个从来不关心厨房事的主,这几日忽然每日守着厨房的渔船,那船一靠岸,他就让人直接打开海鲜仓,专扒那些个头大的,又活蹦乱跳的生猛海鲜,这可把厨房的人都给吓到了,看五爷这么勤快得来厨房,简直比见了海龙王还稀奇嘿。其实白玉堂也不知道展昭喜欢吃什么,不过他想,既然是猫嘛,肯定喜欢带腥味的东西,于是不管什么海鲜,都挑了最好的然后命人用渔网包着养在后厨的海水里,就等着展昭来了给他吃最新鲜的!   那些下人咂咂嘴,心说有洁癖的五爷为了对付展昭,居然连他的伙食都动上脑筋了,唉,看来这展昭上岛果真是九死一生啊! 第85章清风送爽   所以我们心心念念等了展昭老么久的白五爷遇到展昭上岛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玉堂,陷空岛是不是一直这么晃的?”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装得一本正经到不行的脸色,略带迟疑得问:“猫儿,你莫不是晕船了?”   展昭:“……真的不是岛在晃?”   白玉堂略带同情得拍了拍展昭的肩膀,结果这刚一拍,展昭先是一愣,紧接着瞬间眼睛圆瞪,一下推开身旁的白玉堂,脸色难看得快速跑到一旁,毫无形象得呕吐起来……   远远在一旁恭候几人的仆从见了,皆是大惊:这两人还真是箭弩拔张,一上岛就开始过招,不过这展昭明显不敌咱家五爷啊,才受了一掌就吐成这个德行,还说什么御猫,根本浪得虚名啊!   又隔了一会,几人都开始不约而同得揉起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景象。   “没……没看错吧,五爷……咱五爷这是在帮他顺背?”   “好像还帮人擦了擦嘴?”   “咱五爷……不是有洁癖……吗?”   “我记得……似乎,是有的?”   “我昨个晚上吃了一碗隔夜的韭菜馅饺子又烤了几只螃蟹半夜上了六趟茅房今早实在爬不起来所以到现在都未进食难免有点眼花……那啥,居然想用温柔来形容咱五爷……我是不是真的没睡醒?”   众人看着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一旁展昭的马也被牵下了船,刚开始还晃晃头摇摇尾巴,有模有样得走了几步,众人一见,皆是感叹又一匹绝世良驹,这品相,跟五爷的白马有得一拼,结果还不等多称赞几句,那马儿突然脚步虚晃了几下,一下调转马头,居然也跟展昭一样,一人一马站在岸边吐得天昏地暗……   四鼠尴尬得站在一边看着一脸无奈的白玉堂,白玉堂轻拍着展昭的后背,又看了一眼展昭的马儿,说道:“看来物随主性这话说得也并非无凭无据。”   卢方见状,只得说道:“想来展护卫一路舟车劳顿,才会晕船晕得如此厉害,既然如此,五弟,你先带展护卫去小憩片刻,等晚宴准备妥当,再请展护卫赴宴,我等再谢这怠慢之罪。”   展昭估计是吐得肚子里没货了,听卢岛主如此一说,也是不好意思起来,急忙摆手道:“让几位岛主见笑了,打小我就甚少坐船,对船只仅有的印象也就是摆渡过个江河湖口什么的,都用不了半柱香的时间,万没想到这海上如此颠簸,而且……咳咳,而且也是没想到这渡口离陷空岛如此之远,因此……咳,狼狈至斯……还有就是请几位岛主万不要太过破费,大家都是熟人,随随便便的家常便饭即可……”   白玉堂看了眼展昭,说道:“如此这般上了这陷空岛的,非刎颈之交,那也定是莫逆于心,猫儿,一顿饭而已,我们还能委屈了你?”   展昭一脸苦相:“我是怕自己晕船这劲儿一时半会过不去,浪费了一桌酒菜岂不可惜?”   白玉堂笑道:“去我那,我给你服些药,休息一会儿便好,来都来了,自然不能亏待了你这猫。”   展昭点点头,摸了摸一旁还干呕个不停的挚火凌,一脸忧伤得说道:“那药……对马有用吗?”   众人:“……”   晌午过后,展昭一脸病怏怏得躺在白玉堂的卧榻上,心想他堂堂开封府四品带刀侍卫,何曾如此窘态毕露过,结果可好,让那白耗子无端笑话了去,以后在他面前可如何抬头,想及此,他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白玉堂端着药进房间的时候,就见展昭一脸病容,顿时对自己一阵埋怨,这猫儿晕船如此厉害,以后莫不可让他再坐船行舟,他不便来岛上,我离岛寻他即可,如何让他受了这般罪,实在不该,不该啊……   “猫儿,来把这碗药喝了,再合眼休息一会,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展昭接过碗,看了看黑黝黝冒着热气的药,特心虚得问了句:“苦么?”   白玉堂斩钉截铁道:“苦。”   展昭道:“耗子你真实在,你若说声不苦,我也就蒙头喝了,你一说苦我……”   白玉堂又斩钉截铁道:“那不苦。”   展昭抽了抽嘴:“……你已经没有说服力了!”   “快喝吧,”白玉堂突然拿出两颗糖,一副哄孩子的表情,“这是秀秀嫂子做的粽子糖,用这岛上的蜂蜜和麦芽调制,外观像是一只小巧的粽子,不过味道可甜了,你服了药再吃了,保证你不觉得苦。”   展昭看了眼白玉堂手中黄橙橙的只有拇指般大小的粽子糖,再看了一眼手中的药,一皱眉,捧着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就喝了个干净,喝完之后只觉得那个苦啊!立马接过白玉堂手中的粽子糖,不客气得往嘴里塞,一尝,甜而不腻,清清爽爽的香甜味儿一下子弥漫口腔,瞬间就把原本的苦涩一扫而空,展昭一边砸吧着糖一边感叹道:“秀秀嫂子的手艺还真是好啊!”   白玉堂笑道:“喜欢的话,回头给你带一些回去。” 第86章海边野炊   白玉堂用手探了探展昭的额头,有些无语得说道:“猫儿,你不是说你打小身板就好,从未得过头疼脑热那些个病么?”   展昭脸色绯红,也不知是被烧红的还是被白玉堂的话羞红的,噎了一下才说道:“总有个什么万一的不是……”   展昭正自尴尬,就听到门外有一个朗健的女声说道:“也是我陷空岛招待不妥,让御猫大人一上岛就病了,果然招待客人这些个事,就不该托付给这几个大老爷们。”   展昭愣了下,就见白玉堂起身喜道:“是秀秀嫂嫂,原本陷空岛招待来宾的事宜都是她操持的,不过因她现下有了身孕,我那大哥担心她太过操劳,所以把事儿都自己扛了……看来是大哥把你得病的事跟嫂嫂说了,她家世代行医,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气,嫂嫂更是青出于蓝,她肯来为你看病实在不能更好。”   难怪宴席间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岛主夫人,想来是大岛主疼老婆,怕她累着所以没让她出席。正想着,就见一妇人推门而入,肚子有些微隆,身材略略有些浮,却让人看着很是舒服,脸色红润,笑意盈盈,大方得体,给人好感十足。   展昭心道,原来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岛主夫人,一看便知道这妇人绝不简单,难怪五鼠都被她制得服服帖帖。   白玉堂忙上前喊了声:“秀秀嫂嫂,这么晚了还劳烦你过来真是……”   “打住,打住,”闵秀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着说道,“老五你少跟我来客气这一套,这事啊,都怪你那几个没谱的哥哥,明知道展昭来的时候就晕船晕得那么厉害,还给他吃那么多生猛海鲜,又灌了那么多酒,回来一吹海风,不病才是稀奇得紧了。”   话落,她朝床上的展昭看来,展昭挣扎着一直想起来,那闵秀秀直接笑呵呵得将他按回床上说道:“病人呢就别想着问候这个问候那个了,老实点躺好,听说你跟咱家老五一个年纪,这身子骨倒是不错。”接着又按了按展昭的几处穴道,感叹道,“嚯,小小年纪内力如此浑厚,当真不比我家老五差劲,老五输给你,想必也是心服口服。”   白玉堂忙道:“嫂嫂你还是先帮猫儿看病吧,相人不急于一时。”   “急什么,他身体强壮,只要我回去给他配服药,保管明儿一早又活蹦乱跳的。”说完,又看了看展昭的舌苔,把了把展昭的脉象,“明日别吃那些油腻的菜色,我让厨房给你备些清淡的伙食,静养一日最好。”   展昭道:“本想跟玉堂明日一早来拜会嫂嫂,未想这么晚了还劳烦嫂嫂过来看病,晚辈惭愧。”   闵秀秀笑道:“惭愧什么,你在我们陷空岛得了病,自然是我们的疏漏,何况你又是我们的贵客,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好好照顾你,别说这回我那当家的没拦着我,就算是他堵着我,我也决然一脚将他踹开过来给你瞧病的。”   “咳咳,夫人,好歹给我留些面子吧?”此时提着灯笼一脸无奈的大岛主卢方走进屋子,见自己夫人未搭理自己,便看着展昭问道,“展少侠身体感觉如何?”   展昭想起身,被闵秀秀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好略带抱歉得说道:“并无大碍,却不想惊动了大岛主和岛主夫人,实在有愧……”   卢方正要说话,一旁闵秀秀说道:“这孩子得病就是被你们这群大老爷们给作的,知道人晕船晕那么厉害的时候怎么不找我去看?还给人灌那么多酒?啧啧啧,酒虫一上身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累人生病。”   卢方忙弯腰诚恳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夫人你可别生气,万一动了胎气……”   闵秀秀道:“知道错了还不快扶我回去抓药。”   “好好好。”卢方急忙扶过闵秀秀,又从佣人手上接过闵秀秀的披风,细心得帮她穿戴好,接着转身对展昭和白玉堂说道,“那我们先去抓药,等会药煎好了会遣人送来,五弟你一定要趁热给展少侠服下,万一展少侠身体再有不适,及时通知我们,知道吗?”   白玉堂点点头:“哥哥嫂嫂慢走。”   待卢岛主和闵秀秀走后,展昭颇是感叹得说了句:“想不到卢岛主与嫂夫人是这么个相处方式。”   白玉堂回头看展昭:“怎么?”   展昭咂嘴道:“典型的老鼠跟猫嘛!不过也是相亲相爱的老鼠跟猫。”   原本正要点头表示同意的白玉堂忽然顿住,看了眼展昭,忽觉好笑。   隔了一会,展昭开始犯困,见这猫儿无精打采的样,白玉堂上去帮他撵了撵被角,说道:“困了就先睡一会,待会儿药来了我再唤你。”   展昭勉勉强强睁开眼,极轻得“嗯”了一声,就睡过去了。   等展昭被推醒,白玉堂拿着药想让展昭自己拿着喝的时候,发现他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白玉堂怕他把药洒了,就决定自己端着喂他,又怕他没睡醒喝药会噎着,于是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就伸手去掐了掐展昭的腮帮子。   展昭眨眨眼,转头看向掐着自己半边脸颊的人,歪着嘴还漏着风就叫了声:“一……堂……”   白玉堂努力忍住笑:“猫儿,吃药。”   好不容易稍稍清醒一些的展昭想要自己去接碗,结果被白玉堂躲开,直接将碗凑到展昭的嘴边:“喝吧,趁热。”   展昭看着黑黝黝的药,微一皱眉,扶着白玉堂的手咕噜咕噜得就往下咽,等一整碗都喝干净了,他才耷拉着一张苦脸喊了一声:“好苦!”   正张着嘴,忽然嘴里一阵清甜,白玉堂往他嘴里扔了两粒什么。 第87章海中妖物   两人正吃得香,突然不远处有人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五爷,五爷!!!出事啦!出事啦!”   白玉堂起身,就见来人正是蒋老四身旁的小厮,这小厮平时也算稳重,这么大呼小叫怕是四哥那出了什么乱子,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如此惊慌?”   那小厮好不容易跑到两人面前,不断喘着粗气,没头没尾得说道:“海怪!出……出海怪了!”   “海怪?”白玉堂和展昭异口同声得问道,接着两人互看一眼,展昭道,“你先顺顺气,好好说,什么海怪?”   那小厮闻言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又慢慢吸了两大口气,脸色虽然依然苍白,不过气息总算是稳过来了,这才解释道:“今早儿四爷跟往常一样带着我们自家的渔船出海捕鱼,可是没多久就返航了,大伙都觉得奇怪,按以往,四爷没有个半天工夫收个满仓是不会喊停的,上了岸以后四爷就面色不太好,然后厨房的小猴,就心眼特大那个,以为跟平时一样嘛,就上船去拿鱼,结果刚一上船就听见他一声惨叫,然后疯了一样跑下船,対着我们大喊‘船上有妖怪!妖怪啊!!’见他这么喊,四爷又难得沉着脸,我们几个胆子稍大的就上船想看看到底船上有什么,结果啊,我一上去,您猜我看到什么了?”   白玉堂皱眉道:“真的有海怪?”   那小厮咽了一口口水,睁大眼睛点点头又接着说道:“那海怪长着一条大鱼的尾巴,但是上半身,却是一个人!”   展昭闻言问道:“听闻南海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你们该不会是抓到鲛人了吧?”   那小厮茫然得摇摇头:“展大爷说的这些书上的东西我们是不懂的,不过四爷说让我请几位当家的过去一同看看,现下其余三位当家已经都去码头了,五爷您……”   白玉堂道:“我现下便过去看看,猫儿你身体刚刚好些,不如先回我屋子……”   展昭忙道:“别别别,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我说什么也是要去看看的!”   白玉堂摇摇头,看着展昭闪着金光的眼睛,叹道:“好奇猫。”   三人赶至码头,就见几乎全岛上的人全围在那,见白玉堂跟展昭来了,纷纷让开一条道来,只见大岛主,二岛主,三岛主和四岛主都在其中,蒋老四见白玉堂,忙说了一句:“我说五弟啊,这怪物品相不太好看,你看了可千万别吐啊!”   展昭奇怪道:“不是说鲛人都很漂亮吗?怎么会品相不太好?”   蒋老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旁卢方说道:“五弟,这怪物还一息尚存,你们小心些。”   说完便让开了一条道,展昭往里一瞅,饶是一向见惯了大场面的他,也惊得额头起了一层冷汗……   这哪里是他想象中美丽圣洁的南海鲛人啊,这分明,分明就是可怖的怪物啊!   先入眼的无疑是一条硕大的鱼尾,鱼尾上满是伤痕,鳞片都所剩无几,若不是鱼尾还在微弱得上下摆动着,几乎让人以为这是一条死鱼,再往上看,鱼尾的上半身真的有个“人”的形状,全身白得近乎诡异,不着一物的躯干,分明的长着两只人的手和脑袋,整个身体肿胀不堪,脸更是胀得面目全非,看不清眼耳口鼻,更是无法辨别男女,粗壮的脖子那儿细看得话,还长着如同鱼类的鳃,正缓缓的一张一合……   浑身还发出阵阵腥臭,让人无法逼视!   白玉堂只瞅了一眼,便退到一旁,只觉得胃中阵阵恶心,刚刚吃的那些鱼虾蟹一下子好像要翻涌上来一般!   展昭好不容易适应了一会,便想上前细看一番,一旁蒋四爷忙道:“展家兄弟小心,这怪物力气很大,我那金刚渔网用了十多年了,从未出过岔子,今日却被这怪物撕扯出一个大洞!不过它也没讨得好处,全身的鳞片都被我那渔网给剐蹭得没剩多少……”   展昭听后往那怪物身上一看,只见那怪物鱼尾上确是血迹斑斑,满是被渔网所伤,而再看他人形的那半边,确没有任何血迹,展昭啧啧道:“奇怪奇怪,按四岛主说法,这怪物身上确是多处刮伤,鱼身部位满是鲜血,可你们看他人身的部分,粗看只是一片惨白,但若仔细一瞧,那人身部分也是有被渔网之利伤到的口子,但却没有半丝血迹,怪哉……”   几人听到展昭说的,便一齐凑近,发现还真如展昭所言,正自纳闷,那妖怪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忽然垂起挣扎,力道之大,甚至吓人,只见他全身鳞片一下子全部张开,双手在空中狠狠撕抓,似是想要开口说话,然而他的五官尽数扭曲,所有人被他吓得往后一退。   “救……救……”   那怪物嘴里嘶吼着,脖子上鳃用力得张合,力道越来越大!   “救……救我……”   展昭听到他凄厉的吼声,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你究竟是人是妖?”   那怪物却好像听不见展昭的声音,只顾着垂死挣扎得吼着:“救……我……五合,五……合……害……………………我………………” 第88章尾岛惊魂   “猫儿,你真的不晕了?”   “不晕了,不晕了,秀秀嫂的药果真好用,坐了那么久的船,现下一点也没有晕船!”展昭站在甲板上,大口呼吸了下清新的海风,琢磨着等会儿一定得问秀秀嫂多要些晕船药来,免得在这耗子面前出丑,忒是丢人。   一旁的蒋四爷坐在船头翘着个腿,回头看了看甲板上的一猫一鼠说道:“你们俩也是,放着好好的陷空岛待着不享受,非要去那劳什子海岛查海怪,也不嫌累。”   展昭道:“四爷,按秀秀嫂的说法,那海怪很可能是个人,你既然按海水流向以及风向推测出海怪的出处,我们自然是要去看看的,那海怪临死前向我们求救,还说了一句‘五合害我’,这万一还有跟他一样的受害者,我们又如何能坐视不管!”   蒋四爷想了想,道:“这倒是,这片海域是咱陷空岛的地盘,出了这等诡异之事,的确有必要调查清楚,否则传出去了坏我们五鼠的名声。”   白玉堂道:“四哥,你确定那怪物来自无人岛?”   蒋四爷海平面不远处若隐若现的白色雾气,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他不叫无人岛,他过去有个名,叫‘尾岛’,岛上有个小村落,叫尾家村,原本也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只不过……”   见蒋四爷皱眉停顿,展昭好奇得接道:“只不过什么?”   蒋四爷收起腿,坐直了身子,依旧皱着眉说道:“只不过我听说,大约三十多年前,那尾家村诞生了一个怪婴,从此整个村子都避不见人,而且不知怎么的,岛上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一个人都没有了……”   “没有的意思,是指他们都搬离尾岛了吗?”   蒋四爷摇摇头:“不得而知,反正再也没人见过尾岛的人,那时候有人说他们是人间蒸发,也有人说他们全村的人都死了……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传说了,现下基本上也没什么人知道,更别提真相了,且这尾岛地处偏僻,又常年有雾气做掩护,如果不是像你四哥我这样的航海老手,根本啊就找不到这地!久而久之,这原本桃源般的尾岛就成了你们口中荒无人烟的无人岛了……”   展昭想了想问道:“四爷可知那怪婴是如何个怪法?”   “这我还真不晓得,反正挺不吉利的吧……据说怪婴一出生,就吓死了好几个人,尾家村的村长直接下令要封村……”   白玉堂道:“也亏你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   展昭还没说话,蒋四爷就说道:“倒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前几年我行船遇上暴风雨,正巧靠近尾岛,我为了躲那暴风雨就下令让大家开船上岛躲一会,但是一上岛吧,就感觉浑身不自在,明明是空无一人的岛,却感觉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你,我本来以为岛上有什么人,就带了几个手下去岛上看了一圈,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就只有一个破败的无人村庄……但是岛上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反正后来我一见暴风雨小些了,就立马让大家离开尾岛了,回来之后也没好意思跟你们提这事,怕老三笑话我胆儿小。”   白玉堂无所谓道:“你若真说了,三哥铁定笑话你。”   “我就知道你个臭小子会不信,”蒋四爷站起身,指着前方的雾气说道,“走着瞧,这前面就是尾岛,等上了岛你就明白我所言非虚了。”   白玉堂和展昭顺着蒋四爷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那雾气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似岛非岛的形状,周遭的空气不知怎么的,突然一下凉了起来。   展昭吸了两口冷气,望着未知的岛屿,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压抑,烦躁。   又行了半个时辰,众人已经可以清晰得看到尾岛的轮廓,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岛,此时尾岛的上空忽然聚集起了大量的乌云,原本阴沉的天空一下子变黑起来,间或几道凌厉的闪电出现在乌云之中,似一条条频频闪现的虬龙,周遭的气氛一下子肃杀起来。   “海上的天气一向如此,估摸着又是一场暴雨啊。”蒋四爷望了望不远处的岛屿,说道,“我去喝口酒先。”   白玉堂不客气道:“壮胆?”   蒋四爷嘴角抽了抽:“爷哪有那么怂,喝口酒暖身,暖身好不好?!诶,那小猫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展昭摇摇头:“多谢四爷美意,不过说实话,这岛确实给人不好的感觉。”   蒋四爷朝白玉堂看看,一脸展小猫才是我知己的表情。   白玉堂淡淡道:“猫儿,你可知云垂阵?”   展昭点点头,道:“黄帝和风后所研创的《风后八阵兵法图》,云垂阵乃八阵二十四阵正兵位艮主惊门之六阵之合阵,习武练兵之人都耳熟能详。”   白玉堂笑道:“云垂阵主大凶之门,东北之地为艮居,艮者为山,山川出云,为云阵。” 第89章圣宫尸穴   展昭闻声追去,只见四岛主一行人站在林中,各个目瞪口呆的样子,展昭见众人此表情,忙问道:“四爷,出什么事了?”   那蒋四爷见展昭来了,噎了一下,断断续续说道:“蛇…蛇……蛇蛇蛇……”   展昭纳闷:“蛇?”   蒋四爷咽了一口口水,比了一个动作:“酒坛那么粗一条啊……我蒋老四活到现下,也没见过这么粗的一条黑蛇……”   蒋四爷说到这里正自感叹,他手下的人接了一句:“而……而且那巨蛇动作好快,我们只看到他的蛇尾一扫,就不见了踪影,真真是奇了怪了!”   展昭道:“那四爷刚刚大喊,便是因为看到了此蛇?”   蒋四爷点点头:“我本来以为是有个人,结果追过来一看,我滴个姥姥去,居然是条大黑蛇,那蛇尾粗的……等我们再想靠近,那蛇已然飞速朝林中深处去了,再也不见踪迹,这么大的蛇啊!啧啧啧!诶?我家老五呢?”   展昭回头一看,这么大动静,白玉堂居然没有跟过来,这耗子跑哪儿去了?   雨越下越大,经历了这事,众人皆心有余悸,见白玉堂没在,蒋四爷一下子就急了,也不管那什么蛇不蛇的了,赶紧吩咐众人去找五爷。展昭倒不担心白玉堂,毕竟耗子的本事他也是晓得的,但是雨水太大,即便原本地上有蛇类爬行的痕迹,也早已被冲刷得分不清,更不用提去找那无影无踪的蛇了,干脆也不去理这事,转身寻找白玉堂去了。   众人回到空无一人的村落,找了半天也不见白玉堂的踪影,蒋四爷急得跳脚,有的手下不懂脸色,还战战兢兢得问了句:“四爷,咱五爷该不会是被那大蛇给……”   “呸呸呸,你傻成这样都没被蛇跟生吞了,老五不比你强上千倍万倍?”蒋四爷捂了捂胸口,急得想揍人,见一旁展昭皱着个眉,便上去问道,“玉堂的本事,你我都清楚,那蛇即便再大上一倍,也断然不是我五弟的对手!”   展昭点点头,知道蒋四爷是有些慌了,现下说再多他可能也听不进去,何况刚刚勘察过整个岛,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玉堂应该是发现了一些岛上的秘密,一时之间由于某些原因没有联系众人。   “啊!五爷!”   “五爷在这!!!”   展昭还在思索的时候,猛然听到身后方的几个随从声音惊讶得传来,一转头,就见一身蓑衣打扮的白玉堂穿过众人朝自己走来,身旁蒋四爷瞬间走过去,又是急又是高兴得问道:“老五你这是跑哪儿去了?”   白玉堂看了看蒋四爷和展昭,忽然表情复杂得皱了皱眉,之后指了指天,又指了指一旁破败无人的房子,意思雨声太大让大家先到房里再说。   一见白玉堂这表情,展昭便猜到果然是有不好的事发生,一行人找了间弃屋,脱下蓑衣后,众人都发现白玉堂脸色不妙,蒋四爷见白玉堂这脸色,急问:“老五,是出什么事了吗?”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岛上的人都去哪了。”   “什么?”蒋四爷不相信得说道,“这岛上难道还有人?可这村子很早以前就已经变成无人烟的荒村了呀!”   白玉堂摇了摇头:“他们都还在,不过,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闻言,展昭倏然皱眉。   蒋四爷讶异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他们都死啦?一整个村的人?”   “我不确定是否还会有人生还逃了出去,但想必绝大部分的人已经长埋地宫了。”   “地宫?”   白玉堂点点头:“我上岛的时候就感觉岛上的物什有人为改动过的痕迹,这个海岛是阵中之阵,设计者不按常理,将岛上诸处全都设成了死门或者凶门,而唯一生门的却是地下,布局很是精巧,我找到了地宫的入口,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白玉堂顿了顿,突然转头看向展昭问道:“猫儿,你还记得被四哥捕来那人,最后说了句什么不?”   展昭想了想,说道:“救我,五合害我?”   一旁的蒋四爷幡然大悟:“原来你是说那似人似鱼的海怪!”   白玉堂道:“这地宫名为‘五合圣宫’,是五合教的总教。” 第90章初露眉目   这八贤王述完猫鼠两人的事后,又交代了西夏李元昊再过两个月就要进京献贡,让两人届时多加留意的差事便打道回府了。临走前看到公孙种的几缸水生未知植物,还感叹得说道“所以说老白就是本事啊!”   公孙一边给缸换水,一边愤愤道:“就他还本事?也就这折腾劲了,改明我要是见到他,一定给他开几服药,治治他这损病。”   八贤王笑道:“不不不,本王可不是夸他能耐找到这些古什异物,啊,怎么说呢?……这大抵就是,李杜之情,暮云春树了吧。   公孙嘴角抽了抽,脸色难看。   八贤王觉着这么解释还不过瘾,又一本正经加了一句:“有一种本事吧,往俗了说,就是我不在你身边,但你不得不天天念着我,巴着我,想着我……”   公孙气得差点把手里的水泼出去,然而八贤王一脸云淡风轻得走了。   不远处目睹整个事件经过的展昭拍拍白玉堂的肩膀,摇着头说道:“可算明白八贤王跟你哥怎么就臭味相投了,能让先生吃瘪的,那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白玉堂不置可否,刚想说话,忽闻耳畔一声异响,他护着展昭一侧身,只见一枚银镖入地,他眯眼一看银镖的独特造型,不禁叹了一口气,心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展昭见白玉堂这幅表情,问道:“认识的?”   白玉堂点了下头:“‘曹操’来的。”   展昭大骇:“白大哥来了?”   白玉堂还没回话,屋顶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大少爷倒是没来,命属下给小少爷还有展爷带个信而已。”   展昭回头,心说来人的功夫不错,轻功可算是上乘中的上乘,但见那人一个轻跃,毫无声息得落在两人面前,恭敬得行了个礼。   长得虎头虎脑的一小伙,笑起来一边还带了个酒窝,眼睛圆溜透着股机灵劲,看上去年纪约莫十七八岁,没想到武功已经练到如斯地步,看来白大哥身边卧虎藏龙啊。   白玉堂指了指来人,介绍到:“猫儿,这是偃邶,我哥的亲信。”   展昭还礼:“在下展昭,见过偃邶兄,没想到偃邶兄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佩服佩服。”   白玉堂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一旁的偃邶笑了笑,小俊脸分外耐看:“展爷见笑了,在下已经三十有七了,而且成婚早,可能犬子的年纪都跟展大人相仿了。”   展昭一脸尴尬,无辜得朝白玉堂望了望。   白玉堂道:“他就一张娃娃脸骗人,跟了我哥二十多年了,都没什么变化。”   偃邶抓了抓脸,笑着说道:“让展大人见笑了,我也很希望自己能长得着急些……”   展昭差点笑出声,白玉堂拦断了这个话题,问道:“我哥让你来带什么信?”   偃邶将地上的银镖拔出,交给白玉堂:“大少爷说两位若是想去调查,就让在下带路,但不论遇到什么事,切不可轻举妄动。”   展昭凑过头去,就见那银镖跟普通的银镖不一样,长得特别好看,而且颜色以及造型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冰莲,他正自惊艳,就见白玉堂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按了几下,那冰莲忽然就微微绽放了一些,白玉堂熟门熟路得从冰莲里取出了一张信笺,展昭好奇,就想去拿那冰莲镖来看看,结果还没碰到,白玉堂就一躲,说道:“猫儿,勿动。”   展昭愣了下,白玉堂忙解释道:“这阑影镖构造不同于其他的镖,不知其法的人碰了,不但里面的信笺会被毁坏,还有可能丢了性命,我哥的夜阑帮只有在传达绝密信息的时候才会用到这种镖,以防为歹人所截。”   展昭一脸难以置信:“阑影镖?这么厉害?”   白玉堂笑而不语,在地上取了一粒石子,将阑影镖轻轻抛起后又用石子弹开,那阑影镖瞬间被触发了开关,“啪”得一下绽放出整朵冰莲,紧接着里面射出几道银针,那冰莲落地,莲心处毒液飞出,一下子将地上的花草腐蚀黝黑,若里面还有信笺,怕是早已蚀毁。   白玉堂指指射出的几根银针,说道:“针上也淬了毒,中针后若没有解药,一个时辰后便会毒发身亡。”   展昭禁不住赞叹道:“白大哥厉害啊!”   一旁的堰邶笑出了声:“这东西我家大少爷可做不来,阑影镖啊是小少爷小时候无聊,打发时间做的玩物,被大少爷百般讨好才要了去,然后往里面淬了毒取了名而已。”   展昭一副“可以啊!耗子,这么本事!”的表情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道:“儿时把戏,现下看来也是粗糙了些,等有空我再改良下吧。”   “这还粗糙?”   白玉堂点点头:“有些局限。”   展昭“啧啧啧”了半天,白玉堂看着展昭,无奈笑道:“猫儿,早知你那么好哄,当初就不该把陷空岛上那些机关收起来。” 第91章心肝宝贝   展昭将麟州的事告知包拯以后,包拯亦是非常重视,但麟州毕竟不属于包拯的管辖范围,想要插手麟州的事,按规矩还是得先上报朝廷,让小皇帝下旨命展昭前去调查。   包拯正在上书奏章,一旁的展昭想了想,说道:“大人,涉及失踪人口的案子,属下担心会牵涉当地官府,如果我们堂而皇之得去,容易打草惊蛇,不如请皇上下一道密旨,这样属下去麟州的时候,不用暴露自己的身份反而更容易查到真相。”   包拯点头道:“还是展护卫考虑周全,那此去麟州是否需要公孙先生随同?”   展昭摸了摸下巴,摇头道:“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怀疑,且这次是调查失踪人口以及五合□□,就不劳烦先生舟车劳顿了。”   包拯道:“也好,你与白义士本领高强,即便遇到危险也能全然脱身,公孙先生不谙武艺,万一……”   这包拯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口有人“嗯哼”了一声,接着就见公孙策一脸“说我坏话我可全听见了的表情”走了进来。   包拯尴尬得咳嗽一声,继续埋头写奏章去了。   展昭急忙朝公孙策行了个礼,公孙策问道:“你跟白玉堂要去麟州查案?”   展昭点点头:“白家大哥打探到麟州失踪人口可能与当年的五合□□有关,我们打算去一查究竟。”   “五合□□?”公孙皱眉了一下,“我还记得当年你跟我提过在尾岛的事,只是当时我也对这个教派一无所知,无法帮上忙,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然又无声无息得爬出来了。”   展昭附和道:“是啊,我跟玉堂调查多年,一直查无音讯,没想到这次白大哥帮了大忙,只是不知这消息有几分把握……”   公孙道:“白锦堂这家伙,虽然表面上吊儿郎当,毫不正经,不过这种事,他若不是有了九成把握是不会知会你们的,相信你们此去定有收获。”   展昭笑道:“先生所言极是,没想到先生对白大哥原来如此青睐,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公孙乜了一眼展昭,“有本事的流氓他还是流氓,照样惹人嫌,你可别跟他不学好。”   展昭忙点头:“是是是!”   “麟州与西夏接壤,想来此去势必有所冲突,你们需谨慎行事,切莫冲动。”   闻言展昭楞了一下,公孙见展昭发愣,问了句:“怎么,我说错了?”   展昭忙摇手说道:“不是不是,只是没想到先生居然跟白大哥说得几乎一字不差,他也是这么交代我们的。”   “那他还挺心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看来这事果真跟西夏脱不了干系,若没猜错,怕是跟西夏一品堂也有牵扯……”   “先生神算!难怪白大哥视先生为宝贝心……”刚要说下去,展昭急忙咬了下自己舌头,改口道,“宝……好,知己!”   公孙:“……”   展昭擦了擦汗,心说自己差点就把‘宝贝心肝’这四个字给说出来了,被先生听到了还不怼死自己。   他还在庆幸,忽然见公孙走到门口,用力清了清嗓子,猛然大喊道:“白玉堂!你家心肝宝贝喊你过来!”   这喊声,整个开封府上上下下振聋发聩,毫不费力得一下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所有有事干的,没事干的,瞬间都朝不远处的白玉堂看去,就见白玉堂很自然得转了个身,所有人盯着他转了个身,接着他迈开大步朝前走,所有人就盯着他朝前走,一直到他走到展昭面前停下……   “猫儿,找我?”   所有人的目光,挪向了此时恨不得有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的展昭。   展昭有些认命得捂了捂眼睛,哭笑不得:“不,没事……就是有点心累……耗子你真好骗……”   一旁吃瓜群众们一个个捂着嘴,忍笑忍得万分辛苦。   白玉堂一脸不明所以……   不过这些年看鼠猫两人在开封府闹腾惯了,府里的人多多少少也明白些两人的关系,也知道公孙先生经常戏耍两人,虽同为男子,但感觉这世间再没有第二个人比展昭站在白玉堂身边,或是比白玉堂站在展昭身旁更为顺眼的人,无论男女。   一旁包大人专心致志得写完了奏章,咳嗽了两声,拍了拍展昭的肩膀道:“奏章马上会呈上去,麟州路远,你与白义士先回屋准备一下吧,接到密旨就准备出发吧。”   展昭鞠礼:“谢大人。”   然后赶紧领着白玉堂跑了,离公孙越远就越安全……   惹不起,总还是躲得起的……   包拯见展白两人走了,便朝公孙问道:“先生找本府,有事要相商?”   公孙正色道:“大人,前些日子开封府里的胡兰草用尽,学生便差人再去进一批货来,本来这胡兰草并不是什么稀罕的药材,各家药店一直都是常备药材,但是不知为何,京城各家药铺的胡兰草居然一下子都断起了货,学生觉得此事不寻常,恐有人恶意收购,还请大人详查。”   包拯皱眉:“竟会有此等怪事?公孙先生,这胡兰草有何功效呢?”   公孙道:“是治疗寒热症的一味药,很多疑难杂症也需加胡兰草调剂。”   包拯道:“既然不是什么珍稀药材,突然整个京城都遍寻不着确实非常蹊跷,先生放心,本府会派人去查探。”   “多谢大人,学生告退了。” 第92章铁甲战船   三人快马加鞭赶往麟州,一路上有偃邶引路让展白两人省了不少心,这日三人行至洛江,偃邶说要走捷径改水路,且白锦堂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船,原本展昭和白玉堂由于都不熟识水性,所以对水路这方面还是有些抗拒的,尤其是在不熟悉的地界,结果过去一看,直接傻眼……   大哥不愧是大哥,给他们准备的居然是战船!战船啊!这年头除了朝廷有战船,剩下的唯一有战船而且还敢光明正大行驶的估计也就夜阑帮了!果然漕运龙头地位那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偃邶见两人一副吃惊的表情,还以为两人是惧怕水路,忙解释道:“大少爷说两位都不谙水性,所以特意嘱咐了用这铁甲战船护送,这艘船长九丈有余,可载兵甲两百余人,江河湖海均能适用,最主要就是一个字‘稳’!这几年朝廷问我们夜阑帮买得最多的战船就是这铁甲战船,两位绝对可以宽心,船上不但物资弹药满仓,而且船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最不缺的就是经验,就算对面来了一个军队,咱也完全应付得来。”   说完之后展昭又是惊讶了好一番,隔了一会才断断续续得说道:“白大哥……他是不是……钱太多了?”   他们不过是借道去趟麟州……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挑眉:看吧,老说我败家,真正败家的主出现了吧!   展昭咳嗽了一声,回看了白玉堂一眼:你们兄弟俩半斤八两好吧!   两人上船之后,终于第一次体会到在船上还能如履平地的感觉,就连展昭这么爱晕船的人,都没有任何不适,惹得白玉堂下决心一定要找白锦堂要一艘来,免得猫儿下次来陷空岛还晕船晕得七荤八素!   船行三日后,展昭和白玉堂在船上用了晚膳,正打算去甲板上吹会风,就见甲板上有几个船员正在饭后聊天,见展白两人也来了,这几人正打算离开免得打扰两人,展昭忙摆手道:“甲板这么大,几位可千万不要因我们来了就走,这样反倒让我们不好意思了。”   有位年纪稍大的船员笑道:“展爷客气了,不过既然展爷不介意,那我们就再吹会风抽袋烟。”   展昭笑着点点头,与白玉堂站到一旁欣赏江景去了。   “诶,老莫,你有没有听守夜值班的人说,这几日一到晚上,龙骨那就有奇怪的响声。”   老莫便是那年长的船员,他正抽着烟,听到旁边人说了这么一句后,正要吐出的烟憋了一下,瞬间便是一阵急咳,烟一下子从鼻子里跑了出来,他也顾不得形象,忙问道:“什么响声?”   “说不上来,我听守夜的人说,那声音很奇怪,就好像……好像是有什么人死命在那抓呀抓的样子,听上去很毛骨悚然……而且这声音一直持续整夜,到第二天一早却又没了……”   老莫听完后敲敲烟杆,啐了一口道:“别是他自己不好好守夜,编排些稀奇古怪的事来忽悠你们吧!”   一旁的人说道:“可我听说,不止一个人听见了……而且他们还跑去跟老船长说了……”   闻言,老莫神情凝重起来:“此事当真?”   另一人见老莫表情变了,顿时有些紧张得问了句:“老莫,人的话,不可能在水底呆整整一夜吧……难不成……难不成,是那玩意?听说这一带以前闹过饥荒,很多人饿得受不了就投河自尽了,该不会……”   老莫皱着眉没回话,只是不停抽着烟。   一旁的展昭和白玉堂自然也听到了几人的交谈,两人一对眼,展昭便走过去,客客气气得问道:“莫老前辈,刚刚无意听到几位交谈,可是有碰上什么难事?”   那老莫见展昭来询问,忙取下烟袋说道:“前辈不敢当,展爷若是看得起在下,称呼一声老莫就好……”   展昭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老莫继续往下说。   “展爷有所不知,老莫我啊跟着我们大当家的在船上摸爬滚打也有十多年了,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水路走多了啊,总会遇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老莫抖了抖烟枪,继续说道,”这水面上是一个世界,水底下是另一个世界,白日里是一个世界,到了晚上那又是另一出了……所以我们走船前那都要上香烧纸,敬得是水府三官,拜得是镇江王爷,为的,那也是一路太平。”   展昭点点头,一旁的几人也轻声附和。   “但是这些事都做了,也保不住会出什么怪事,毕竟神仙也有个吃喝拉撒睡的时候没空一直管着咱们,干我们这行的,最怕走船的时候遇到两件事,遇到了,那也是避之不及,绝不触碰的,不然,就是犯了大忌。”老莫吸了一口烟,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便吐了一口烟圈说道,“这第一件呐,就是幽灵船。” 第93章缠腰火丹   五日前,开封府。   “公孙先生,我娘这病……”   公孙策皱着眉,将面前老太太的袖子缓缓拉起,只见老太太手臂上覆满了大小不一红色可怖的水泡,有些已经被抓破流脓,混着黄白色渗着血丝的脓液。   “先生,不止是手臂上,我娘说她身上都是这样的水泡,而且时痒时疼……”   “老太太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   “将近一个月了吧,起先不是很多,也不是很明显,就一点一点的红色小疙瘩,还当是什么虫子给咬了,但是最近我娘身上的红疙瘩越来越多了,我们找了很多大夫,但他们都说不出是什么病,这段时间疙瘩成了水泡,而且越长越凶,实在没辙,只好上京来找您了!他们都说您是华佗在世,我娘这病一定不在话下!”男子焦急得擦了一把汗,有些期待得看着公孙策。   “你娘这病,是不是一碰水,身上的疱疹,嗯,就是你说的水泡就越来越多了?”   “啊?”男子还未反应过来,一直坐着的老太太就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正如先生所说,老婆子我一碰水,身上就似长疯了一般,疼得我啊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公孙见老太太忍不住又想去抓手上的疱疹,便取了一旁的银针,微一过火后,在老太太的合谷曲池处各扎了一针,轻轻一捻后,问道:“现下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老太太隔了一会,点头答道:“多谢先生,确有好些了,不那么痛了。”   男子见公孙施针有效,忙问道:“先生可知我娘得的是什么怪病?”   公孙策抿了抿唇,皱着眉说道:“老太太的症状很像是缠腰火丹,但是又有些不同,我暂时也无法下定论,还请两位在开封府待些时日,让学生再做诊治。”   “缠……腰火丹?”男子不确定得念了一遍,“这是什么病?”   “缠腰火丹也称作蛇传,这病不同于其他的病,发病的时候身上会起红色的疱疹,既疼又痒,而且会慢慢在身上长成一圈的模样,老一辈的人相信传说,觉得蛇传病就是地龙上了人的身,假如被这地龙缠腰一圈,人就会被地龙勒死,不过这显然都是以讹传讹的故事罢了,而且老太太身上的疱疹分布也完全不同于普通的缠腰火丹,学生也不敢断言。”   那男子显然也不是很明白公孙说得什么,只觉得现下自己是找对了人,老母亲这病是有的治了,连声道谢,公孙也并未多做解释,只是找人安顿好了母子俩的住处便又去查医书了。如果只是单纯的缠腰火丹,公孙觉得还是很好医治的,毕竟这病也不是什么稀罕病,只是蛮多人羞于出口,瞒着不治,导致后来越来越严重,甚至病重身亡……一般而言,缠腰火丹并不会要人命。只是,这老太太虽有缠腰火丹之症状,确并非真正的缠腰火丹,寻常的医治方法定然不妥,但这究竟是什么病呢?   公孙难得皱起了眉头,朝自己窗外那口大缸望去,原本平静的水面仿佛在呼应他的凝视,清泛涟漪。这大缸里种的是白锦堂送来的神秘种子,已经发芽并且经历了从小杯挪到小碗,再挪到大碗,如今挪种入这口大缸了,已经发芽的叶片叶心油油绿绿,而叶尖却是少见的透明色泛点嫩红,公孙对这几株古生植物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就等着花开那刻来印证自己的猜想了。   几日后,公孙给老太太服了几次药,但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善,那老太太的儿子姓钟名世平,见老太太的症状没什么变化,急得一直问公孙如何是好。   公孙皱了皱眉,道:“缺一味药。”   钟世平问:“哪一味稀罕药,先生你说,我去寻来。”   “倒不是什么稀罕药,你应该也有听过,就是胡兰草,但近日整个京都甚至京都附近的州府乡镇我都派人去问过,独独没有这味药。”   “胡兰草?这不是寻常医治伤风用的吗?这……这这平常的很啊,怎么会遍寻不着呢?”钟世平一脸的不相信。   “许是有人恶意收购。”   “啊?” 第94章水中妖物   冷月浸江,冰澈渗骨。   片刻前还被说得刀枪不穿的铁甲战船,此时却让所有人无不摸一把冷汗,那老莫忙往栏杆上敲落烟灰,话也来不及说就领着船员们往船舱那跑,展白二人本打算跟上去,堰邶却一下子出现拦住了他们。   “两位爷别下船舱,有古怪。”   展昭见堰邶脸色不佳,忙道:“出什么事了?”   堰邶有些欲言又止:“船底……恩,不知怎么一回事,从龙骨那一直渗水,船员们已经在施救了,但是收效甚微……现下吃水量有些严重,两位爷先在甲板上,不要进船舱。”   展昭见堰邶的表情,顿了顿问道:“吃水量若超了负荷……会如何?”   “唉,其实你说这船吧,真的是金刚铁甲,今儿个遇到这事也真是奇了怪了,堰邶我也算是跟着大少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头一回碰见这事……”堰邶叨叨了半天似乎是想帮白锦堂正名,发生这种事绝对不会是大少爷的船不好。   白玉堂拍了拍正喋喋不休的堰邶:“说重点。”   堰邶挠了挠脸:“最坏的打算是弃船。”   展昭,白玉堂:“……”   堰邶看了看两人,一张娃娃脸特诚恳得问道:“两位爷的脸真是……咋说白就白了呢?”   “……”   “真的,虽然现下黑灯瞎火,但还是看得清清楚楚呢,尤其是小少爷你脸色白得比……”   “堰邶!”白玉堂忍不住打断道,“你该不是忘了我跟猫儿都不会水这事吧?”   “啊,当然记得记得。”堰邶使劲点头。   “那,然后呢?”   “然后?”堰邶眨眨眼。   “没有什么小船之类的逃生用吗?”   “那自然是没有的,毕竟是战船嘛。”堰邶回复得一本正经,“不过这河水除了有些冰冷湍急,深不见底,夜晚可见度低,也就没什么其他缺点了,大抵咱们还是可以游过去的。”   展昭无语扶额道:“难道除了这些还能找到更坏的情况?”   堰邶顿了下:“比如……水底下还可能存在未知的怪物?”   展白:“……”想起了龙骨处怪异的抓挠声,两人又沉默了。   看两人沉默,堰邶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说道:“啊?两位爷是在害怕吗?”   这话虽然是个问句,但是两人完全不想回答,并且开始担心堰邶这种迟钝的状态会不会延续到他两被淹死之后才大悟。   堰邶想了想,跑进船舱拿了两大块木板出来,然后找了根麻绳,一切为二之后绑在了木板上面,反复确认牢度之后,又把麻绳的另一头系在自己腰上,然后将木板交给展白两人一人一块,笑道:“二位爷莫怕,等下若真的弃船,你们就死命抓着这木头浮板,我带你们游上岸。”   展昭和白玉堂接过木板,两人相视一眼,这天凉的,彼此都出冷汗了。   堰邶笑:“没事没事,稳得很稳得很!”   难以想象,这大半夜的,堰邶那张娃娃脸依旧可以笑得那么阳光灿烂……   展昭和白玉堂却是心如死灰,只能默默祈祷船不要出事,然而不等他两有时间哀叹,船尾又是猛得一沉,紧接着整艘船的船头开始翘起,三人急忙抓紧船头的栏杆,只听得船舱内一阵惊恐的呼叫。   不等他们有所反应,舱内的船员们纷纷开始仓惶逃出,一个个面如死灰仿佛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一般。   堰邶见如此景象,大声呼喊问道:“出了何事?”   一旁一个刚逃出的年轻船员抓着栏杆,一脸惊魂未定得说道:“蛇……蛇……水里有蛇……”   另一人打断道:“什么蛇,那怪物有鳞片,不是游鱼便是蛟龙!”   堰邶不解道:“什么意思?”   几个资格老一些的船员以及船长此时也出了船舱,见船员们都跟丢了魂似的样子,船长马上安稳道:“舱底渗水严重,怕是撑不到一炷香了,大家争取时间,清点一下人数,两人一组分配,记好自己的队友是谁,少穿衣物,不要携带包裹,河水流速较快,等会弃船后大家朝南岸游,记住要逆流游,尽量跟紧大部队,不要掉队,我们在岸上汇合。”   接着船长看向堰邶,说道:“堰邶大人,属下刚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吧,两位爷的话……”   堰邶道:“没事,他们俩我来负责,你只管其他船员安全就好。” 第95章素衣叶泓   这边展白二人与偃邶以及船长正在谈着那横空出世的白衣人,结果当事人突然回眸看了他们一眼,明明只是平淡无奇的一眼,几人却一下子都愣住了,直到那白衣人转回身去,原本讨论着的几人才回过神。   偃邶第一个反应过来说道:“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有看到一个人的眼神会觉得,恩……仿佛过了一辈子的感觉……”   一旁船长感叹道:“确是如此啊,老夫我行船数十载,自认见过的人也不少,像这位公子这样给人的感觉…啧啧…说不上来,说不上来……”   展昭点头道:“我也觉得这位叶公子看来很有故事……只是,他真的失忆了?”   船长正要说话,那一身白衣的叶泓却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几人身上还湿漉漉的,见叶泓过来,急忙狼狈得站起来,那叶泓走得不疾不徐,来到展昭身前站定,看了看展昭的手臂说道:“这位公子,你的左臂手肘处伤了,不尽快做处理的话,接下去几日手肘处会红肿胀痛无法施力……”   众人一下子将目光集中在展昭的左臂,白玉堂更是一惊,以为展昭的左臂受了重伤,然而看过之后,却毫无流血迹象,白玉堂不放心,刚扶住展昭的左臂想要检查,就听见展昭“嘶”了一声:“耗子,别碰……我在河底的时候遇到滚石,当时用左臂挡了一下,想来是有些伤到骨头,不打紧的。”接着他朝叶泓还礼道,“多谢叶公子提醒,只是叶公子又是如何知晓在下左臂有伤,明明并无流血呀……”   那叶泓愣了一下,回道:“虽然不明显,但公子你的左臂下垂得方向有些不自然,且你的手腕还能活动,说明并无伤到手腕处的骨头以及韧带,所以受伤的地方应该是手肘处了。”   展昭闻言试探性问道:“叶公子莫不是大夫?”   “……老实说我不太记得,”那叶泓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摊开手,只见他的手上一片血红,“我只记得我坠江的时候,似乎是撞到了什么,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叶公子,你受伤了?!”   “是啊。”叶泓说着,忽然自顾自往前走弯腰拾了一些树枝,“你的手臂需要找东西先暂时固定一下,然后找家医馆好好医治。”   话落,他将树枝固定在展昭的左臂两侧,正准备撕下自己衣摆做包扎的时候,一旁偃邶先一步撕下自己的衣摆递了过去,叶泓淡淡一笑以示感谢,熟练得帮展昭固定好了一个简易的夹板。包扎好之后,又继续说道,“一定要好好医治,这个处理不好,会落下病根,那你……”   他忽然顿了顿,用手肚撑着脑门说道:“抱歉,我的脑袋有些晕……”话未落,他整个人眼前一黑,摔倒得瞬间被偃邶一把拖住。   “叶公子!”   …………   孺风药局。   “张大夫,请问里面那位公子身体如何,他的伤要不要紧呢?”   一位年过半百的精瘦医者一边替展昭拆着绷带,一边皱着眉说道:“年轻人,你自己身上也有伤,先把你的骨给正位了,再提里面那位的事行吧,反正他的伤,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   展昭“啊”了一声,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张大夫就一把拽过展昭的左臂,干净利落得“卡啦卡啦”两下,然后拿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金疮药,细细包扎起来。   一边包扎一边说道:“这金疮药啊,给你止疼的,是老夫自制,咱们这镇上啊独此一家,不论是跌打损伤还是刀斧剑伤,用了老夫这药啊,包管疼痛全消,伤口愈合又快又好,几位都是江湖人士,这刀光剑影来来往往的,怎么样,要不要多买几贴?”   展昭看了看自己被包的跟个粽子似的手臂,点点头道:“确实不怎么疼了……额,张大夫,里面那位公子如何?”   “啊……你说那位公子啊,也用了老夫的金疮药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醒了,怎么样,你们受伤如此频繁,是不是要多买点?”   一旁偃邶见张大夫一直兜圈子,干脆直接摆了一锭银子出来,说道:“张大夫,药就不用了,直说吧,那公子怎样?”   那张大夫见了银子,眼角笑意马上浮了上来,将银子收起后问道:“你们跟里面那位是什么关系呀?”   偃邶不解道:“萍水相逢而已,这跟他的伤有关系吗?”   那张大夫闻言,似是舒了一口气,说道:“即使萍水相逢,我劝几位啊,趁他还昏迷的时候赶紧分道扬镳吧,不然等他醒了,讹上你们可别怪老夫没做提醒啊。”   几人越听越糊涂。   那张大夫瞄了眼内堂,见人仍未醒,才低声说道:“你们呐,只见到他头部流血受伤,可知他真正伤的地方在哪?”   众人摇头。   “他的背部,”张大夫比划了一下,“就是肩胛骨那里,左右各有一道长至腰间的伤口,又深又长,寻常人受这样两道怕是得疼死过去,只是瞧他这愈合程度,怕是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不过啊,这还不是最惨的。”   几人皱了皱眉,等着那张大夫继续往下说。   “你们带他过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发现?”张大夫指了指偃邶,“那小伙子,我见是你抱着他进来的,就没感觉他特别轻?”   偃邶点头道:“确实轻如纸片,感觉我一用力就要碎了一般。”   “呵,知道为何会这么轻吗?” 第96章开封事端   开封府。   展昭跟白玉堂都出去了,包大人也去上朝了,公孙觉得今日难得清静,正打算去摆弄下白锦堂送来的花种,忽然就听到门外传来非常吵杂的哭闹声,公孙心道听动静似乎人很多啊,这么大清早哭如此凶,莫不是来找包大人伸冤来了?   正想着呢,就听见门口似乎起了什么冲突,谩骂声,止喝声络绎不绝,府里的衙役们纷纷跑去门口帮忙,公孙一阵纳闷,难道不是伸冤,竟有人敢来开封府闹事不成?于是放下手边的活也往门口走去,正接近正门就看见王朝一脸狼狈得跑进门又牢牢把门拴住,王朝关上门后,一见公孙正朝门口走,急忙制止道:“先生,先生,别过来,外面正闹着呢,太危险了!”   公孙皱眉道:“出什么事了,怎么上这闹起来了?”   “这个……这个……”王朝背紧紧贴着门,还用力扎了个马步蹲那,似乎是怕门外的人硬闯进来。   见王朝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公孙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就打算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王朝一见公孙策往自己这边走就急了,正要说话,门外忽得有人大吼了一声:“公孙策,你这个天杀的庸医,你还我母亲命来!!”   听这声音……   “钟世平?”公孙惊讶道,“他母亲怎么了?”明明前些日子老太太的病已经好转了,怎么可能……   王朝见瞒不下去,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太太过世了,钟家带了全家上下四十三口人抬着老太太的棺材在咱们门口闹,非要让先生你给个说法。”   “不可能啊,老太太走之前我检查过她的身体,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说着就要去开门,见王朝堵着不让,公孙急道,“你让开!”   门外的人听见门里有人说话,一时间叫嚣的声音更加响亮。   “先生,外面这群人太凶了,而且人又多,不讲道理,而且点名道姓就是要找你麻烦,你这一出去,不是被他们当活靶吗?”   “你让不让?”   王朝擦了一把汗,见公孙态度坚决,知道今天这门是不开也不行了,也只得狠狠心,不过心下早已打算好,要是这群人赶往先生身上砸,他一定第一个挡在先生前面!   门被缓缓打开,门外几十人身着麻衣草鞋,手拿孝杖棍怒气冲冲得站在门口,还有一大片指指点点围观的群众,一见公孙出门,那领头的钟世平一下叫起来,指着公孙叫嚣道:“这就是那庸医,就是他!害死了娘!”   一群人闻言,正要群起激愤,就见公孙往那一站,微微扬着头说道:“钟世平,老太太从我们开封府离开的时候,不敢说活蹦乱跳,但起码能说能吃能喝能下地,你这一来就抬着棺材挡住门口说我庸医害命,是不把开封府三个字放在眼里吗?”   那钟世平一愣,显然没想到公孙策头一句就把开封府搬出来,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没证据你还敢来开封府叫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是不是傻?   梗了一下后,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娘确实离开前病情有所好转,但是回去之后,那身上的水痘就跟疯了一样长,脸上,手上,腿上,全身上下都是啊!我娘说浑身都痒,痒的受不了,但是那水痘一挠就破,一破就流脓,我们全家人轮流守着她不让她抓,但是我娘毕竟一把年纪,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没几日就,就……”   钟世平说着抹了一把眼泪道:“你说,若不是你当初庸医误人,我娘又如何会死得这么凄惨?”   公孙道:“你回去之后,可有按我嘱托,给老太太按时服药?”   “那是自然,半点不敢怠慢,但是服了药之后,反而越加严重。”   公孙点点头:“现下说什么都没用,你们把老太太留下,唯有开棺验尸,才能查明老太太的真正死因。”   一说到开棺验尸,钟家人一下子又都被激怒了一般:“老人家已经这么惨了,你这庸医还要坏她尸身?”   “对啊对啊,你是始作俑者,就算让你验尸,难保你不做些什么手段逃脱罪责!”   “开封府又怎样,害了人命就是天理难容,庸医去死,庸医去死!”   ……   几十人忽然情绪高涨,门口的衙役们纷纷拦住人群,王朝和马汉急忙护在公孙策身旁,钟家人见开封府都护着公孙策,有人捡起石子狠狠朝公孙砸去,眼见那石头要击中公孙的额头,忽然有几名白衣人从天儿降,打头一人挥剑一下将砸向公孙的石头隔开反弹向了投石人。   那投石人一下子被击中面门,瞬间额头鲜血直流,钟家人一见自己人受伤,纷纷大喊道:“开封府要杀人灭口了!开封府要杀人灭口了!”   那打头的白衣人冷冷说道:“看清楚了,打你们的是我们夜阑帮的人,跟开封府没有一丝一毫关系,你们若再敢对公孙先生有所不敬,就把你们全部杀光。” 第97章一夜暴富   今日下朝较晚,包拯一出宫就听闻公孙出事,急忙打道回府,一旁的庞太师和宣抚使狄青见包拯脸色不対,皆是疑惑,狄青乃庞太师旧部,骁勇善战,大将之材,素来以庞太师马首是瞻,庞包两人不合也早已是不宣之秘,狄青见此情况,便问道:“太师,这包拯如此火烧火燎得回府,怕是有什么难事发生啊,需要派人去打探一二吗?”   庞太师沉默片刻,说道:“找人去盯一下,看到底何事。”   “是。”   等包拯回到开封府,已到了晚膳时间,饭都顾不得吃就去找公孙,恰巧公孙跟汝仵作一同出了敛尸房,见包大人回来了,汝仵作马上鞠了一躬,说道:“老妇人的尸身已经检查完毕,属下这就去整理诊卷。”   包拯点了点头,见仵作离开,便接着问道:“先生,本府一下朝便听马汉汇报了此事……如何,那老妇人因何而亡?”   公孙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后说道:“大人,学生先要跟您请一下罪。”   包拯一滞:“先生,如何说起?”   “大宋律例,验尸需得差无亲嫌干碍之人,学生乃此案嫌犯,却代行验尸之职,谓为不妥。”   包拯道:“刚见汝仵作同先生一道出来,想必先生虽一同验尸,然行的只是主持之职,执刀检验的还是汝仵作吧?”   公孙点点头:“大人高明。”   “既然如此,这‘差无亲嫌干碍之人’最终目的不过避嫌,先生连尸身都没有碰过,不算为例……啊,不过,下不为例。”   公孙哭笑不得,只得作了个揖。   而后他想了想,还是说道:“话是这么说,不过些许的接触还是有的,难得帮小汝打个下手。”   包拯砸了咂嘴,选择性屏蔽了这段话,又接着问道:“那现下先生可交代验尸结果了吗?”   公孙点头道:“老太太的死因毫无疑问是由于病情加重,导致全身溃烂疼痒难忍而亡,不过,汝仵作解剖了老太太的胃,发现老太太胃里还有药的残渣……”   包拯皱眉道:“本府记得先生这药是每日煎服,按理只有药汤入体,这药汤不过是汁水,入体则不剩踪迹,如何会有残渣?”   公孙摆摆手道:“学生开的药确实只需要煎服,但想来老人家或是老人的家人觉得光喝药汤不顶用,所以连煎的药渣也让老人家一并吞下肚去。”   包拯若有所思得点点头:“这老妇人之前来开封府治病的时候,就谨行俭用,许是认为药渣倒了太浪费,勉强服下也不一定,不过这药渣入肚会有什么问题吗?”   “药渣入肚倒是也没什么影响,不过若不是这药渣入肚,怕是学生很难撇清关系。”   “哦?”   “学生给老太太开的一味至关重要的药便是胡兰草,这胡兰草为水生草药,煮后会有一股子鱼腥味,所以又名‘腥兰草’,但是,老太太胃里的药渣,却完完全全没有鱼腥味……”   包拯皱了皱眉,问道:“没有鱼腥味?是否会因为服药时间过久,味道变淡?”   “不会,这胡兰草药性强烈,药渣又难以消化,这味道经久不衰,即便五谷轮回,腥味依旧。”   包拯眼睛瞪大:“这,难道说……老太太的药,被调包了?”   “恩,有人偷龙转凤,设计害死了老人家。”   “岂有此理,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这事,怕是需要大人审问一下钟家众人,看他们対老太太的药是否知情了。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且看他们早上气势汹汹的样子,怕是不用大人招呼,明儿个一早他们就会不请自来了。”   包拯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问道:“先生,有无可能是那钟家人自己故意谋害老人家,然后想赖与你身上呢?”   公孙叹了一口气,说道:“大人,此事学生不方便下结论,毕竟也算是涉案人员。但学生直觉不是钟家人所为,这换药的凶手另有其人,而且这个人精通医理,甚至很有可能,就是这病的源头。”   “哦?何以见得?”   “学生仔细检查过老人家胃里残留的药渣,发现除了胡兰草之外,剩下的几味药正是学生所开药方一味不差,也就是说,目前有两种可能性:一则是这个人只单单取走了老太太药包里的胡兰草这一味药,所以其余草药分毫不变;二则是他如法炮制了一模一样的药包,只唯独少了胡兰草,然后偷梁换柱,把老人家的药包给换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性,这个凶手一定対这个病了如指掌。因为甚至连学生都无法断定,只少了这一味胡兰草,就可以令対方病情加重直至死亡……而这个凶手的做法,应该是非常笃定老太太会因病而亡。那只能说明,这个凶手或者凶手身边的人有人曾得过这个病,且他们深谙治病之方。”   包拯有些费解:“如此说来,此人如此大费周章,用意何在呢?”   公孙策看了一眼包拯,又看了一眼包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丢下一句:“这我哪知道!”而后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决定不再搭理老包,自个儿解决温饱问题去先。   包拯捋了下胡子,心道:这要是展护卫在就好了,就能发散思维,举一反三了。公孙先生还是太焦躁,太焦躁,这样不好,不好。 第98章初登墨茳   墨茳县。   好在铁甲战船出事的地方离他们的目的地也不远了,几人挥别了船队后就改走了陆路。叶泓身子太虚不便骑马,白玉堂便买了一辆马车,然后硬是把手肘受伤的展昭也给塞了进去,还买了一堆好吃的放车里,就怕把病猫给饿着。   展昭瞧了瞧吊着绷带的手,尴尬得对同车而坐的叶泓笑笑:“叶兄见笑了,玉堂经常小题大做,我真的还可以骑马的。”   叶泓笑道:“白爷是个仔细人。展爷的伤虽不重,但是依然需要好好养几日,骑马确实不妥。”   他这话一说,展昭只好点点头,一旁车窗外正骑着马的堰邶笑道:“叶公子,你可是头一个说我家小少爷是个仔细人的,他在江湖……不是,他在其他人眼里,那一直是目中无人,冷若冰霜,桀骜不驯这么个形象的。”   叶泓道:“这种事,因人而异的。”   展昭认同得点点头,回过神来觉得这说法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于是换了个坐姿,挨角落思考去了。   车窗外的堰邶恍然道:“叶公子言之有理啊,在见到展爷之前,我还真不晓得我家小少爷原来还有两幅面孔。”   展昭:“……”   白玉堂道:“别瞎起哄,猫儿会不好意思的。”   他这话一说完,展昭就更不好意思了,恨不得爬车顶上坐着吹吹风。   车里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几人找了家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的客栈,打算住店休息一晚,离饭点还有一会儿,所以大堂里没有客人,不过四人赶路赶了一日没吃过像样的饭菜,早就有些等不及了。   掌柜的是个轻轻瘦瘦,相貌还不错的中年男子,小二的不在,是掌柜直接招呼的他们,一听说他们现下就想吃饭,掌柜有些为难得说:“几位客官,咱家的厨子还没到,要不先坐下喝点茶水,稍事片刻等……”   “当家的,怎好让客人等,我去做饭便好,保证几位爷吃得满意。”   几人抬头一看,就见一位胖乎乎的妇人卷了卷衣袖朝他们爽朗一笑,这妇人面相圆润,身子也圆润,一看就是日子过得舒舒坦坦,心宽体胖。那掌柜的一见妇人下楼来,急忙过去牵着妇人的手说道:“怎好让娘子劳累,阿三马上也就来了,不在乎这么点时间的。”   那妇人笑道:“等阿三来了我一桌菜都做好了,当家的你放心,我做菜你还不晓得?能比阿三差了去?”   接着她对展白一行人说道:“几位爷稍等,马上给你们上菜喽!”   说完也不顾掌柜的阻止,系了块头巾帕子径直往后厨颠大勺去了。   掌柜的在一旁念叨了一会劝不住,只好回来给几人沏茶,一边沏茶一边说道:“几位客官有口福了,我家娘子那手艺,年轻时候在咱墨茳也是出了名的,不但人美而且厨艺也是顶呱呱,不过自打嫁给我生了一对双胞胎之后,我担心她累着,就不让她下厨了。”   展昭道:“掌柜的有心了,老板娘看着有福相。”   那掌柜的听到展昭夸自个老婆,一下子高兴起来:“不瞒您说,我家娘子聪明能干,漂亮贤惠,能娶到她呀真的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堰邶想起老板娘那胖嘟嘟的样子,不禁笑道:“掌柜的,你这是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那掌柜的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堰邶是在说他家娘子胖呢,他倒也不介意,笑着说道:“我家娘子过去那是真的漂亮,后来嫁给了我,生了娃娃后身材就走形了。”   堰邶想起自己媳妇产后依然保持原来的身材,有些不敢相信:“啊?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掌柜的见店里没人,干脆就拉了把凳子坐几人身旁唠嗑了起来,“你们呐,还年轻,不晓得这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这生产时候的痛楚自不用说,还得边坐月子边带孩子。这两娃娃,一到晚上我家娘子喂完了这个,另一个又开始扭着头找奶吃,等这边的好不容易哄完,那边又闹腾起来,我家娘子心疼我也不叫我起来,经常一个人一整宿不睡就带着孩子,她可是在月子里呀,女人月子要是不坐好,以后落下一身病可怎么办?”   “我那时候晚上起夜,经常看见我家娘子抱着孩子坐在床上就睡着了,孩子一动,她立马又醒过来接着拍拍孩子睡觉,我对她说让她叫我起来帮忙,她嘴上应了,实际上一次也没喊醒过我。我就琢磨着晚上那么累,白天一定要给她好好补补,所以每天给她吃最好的,什么母鸡猪肘排骨鲜鱼汤的,我每天不重样得给我家娘子换着喝,就把我家娘子喂胖来了……”   堰邶一脸迷糊:“原来带孩子这么辛苦的,过去我家孩子出生,我都在出任务,没一次陪在媳妇身旁,这么一想,真是亏欠了她太多了。”   那掌柜的见堰邶一张娃娃脸,感叹道:“小伙子,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孩子都有啦?”   堰邶没好意思解释自己已经三十七了,只得喝了口茶。   白玉堂一边用茶水烫着展昭的餐具,一边说道:“等我回去骂骂我哥,没点人性。”   展昭刚想拿起自己的茶盏喝茶,就被白玉堂换了一杯他刚烫好杯子的,展昭习惯了也不以为意,换了杯子照喝不误。   一旁的叶泓瞧见之后,忽然若有所思,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似乎过去也有个人,帮他烫过杯子,他习以为常得拿过杯子喝水…… 第99章墨茳县令   “不吉利?”堰邶假意皱了皱眉,又重复问了句,“怎么个不吉利法呢?”   掌柜的见店里还没有其他客人,便砸吧了一下嘴说道:“那个村本来也没什么,可是这几年吧,村里好多年轻人都不见了,据说是出去赚钱了,穷乡僻壤的年轻人总想有个出路,这倒也正常,可是出去的人啊,这些年一个都没有回来过,呐,这就有点不正常了吧,再怎么说,一年半载的总有一两个熬不住的人回来探个亲啥的吧?但是没有,一个都没有!现下那个村里头啊,要不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耄耋老人,要不就是什么都不懂的黄口小儿,怪滴很啊!”   展白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这情况,跟之前堰邶所说一模一样。   堰邶又接着问道:“怎么会呢?难道他们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掌柜的说道:“就是没人晓得啊,只说是赚大钱去了,然后前些日子还发生了一件更渗人的事……就是,就是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回来了,好像还是村长的儿子……”   “回来啦?那不应该是好事吗?怎么渗人了?”   掌柜的叹了口气道:“那如果真是完璧归赵自然是好事,但是这……唉,这回来的啊,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不是…完整的人?”   那掌柜的用手比划了几下:“断了腿没了手,瞎了眼割了舌还发了疯,据说是在山里发现的,还是官府派人给送回去的,讲不出话,见了谁都跟疯狗似的,亲爹都不认了,啧啧啧,你们说,惨不惨?”   “怎么会?那官府就没派人去查到底怎么一回事吗?”   “查了呀!说起来咱们这的县令啊,还是个新人,闹成这样在我们这种小地方也算是大事了,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可是亲力亲为带着衙门的人,这几日挨家挨户得询问案情,连我这种半辈子没见过官老爷的升斗小民都跟他混了个脸熟。”   展昭道:“哦?县老爷亲自出来办案?这可真是难能可贵啊!”   “可不是嘛!不过这种邪门的案子,估计也查不出什么结果,最后还得不了了之,这李大人啊,我琢磨着他也就是做做门面,给大家树立个为民请命,高风亮节的好官印象。”   “李大人?”   “对对,就是咱们这新上任的县令,李丞嗣李大人。”掌柜的想了想又觉得刚刚自己说的话不妥,又急忙道,“我跟几位也是有缘,这才妄语了李大人几句,几位可别往心里去,就当我信口开河,可别跟外头人乱说哈。”   堰邶道:“掌柜的放心吧。”   “哟,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有客人了呀!”   门口传来一声吆喝,掌柜的抬头一看,立马招手道:“哎呦我的小二哥啊,你还真是我亲哥了,现在才来,赶紧的,去后厨给你姐搭把手!”   “得嘞,马上就去!”那店小二回的可快。   掌柜的转念一想,急忙又招呼道:“回来,问你个事,你知道‘叶泓’是谁不?泓就是一泓清水的泓!”   店小二转了个脑袋,眼珠溜了一圈:“叶泓?姐夫您说的是那个新来的叶泓叶师爷吗?”   掌柜的一记拳击掌,如醍醐灌顶:“我说怎么有点耳熟!对对,就是他!”   店小二挠挠头:“你问他做什么,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闻听此言,三人纷纷朝叶泓望去,却见叶泓似是没有听见店小二所说,眼睛直愣愣的,嘴里一直喋喋不休得喃喃着什么。   掌柜的挥挥手让店小二去后厨帮忙了,接着又回头对几人说:“刚我那小舅子说了一嘴让我想起来了,几位问的莫不就是前几日不幸坠崖的叶师爷?”   “坠崖?师爷?”   “是啊,说来也是可惜,这叶师爷跟李大人据说是多年同窗,两人一同到咱们墨茳上任,啧啧,正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啊,本来应该是有大好的前途,但是前几日追查坟村那案子的时候,叶师爷不慎滑落了悬崖,那下面可是洛江,江水湍急,漩涡又多,就算是熟识水性的人都不敢胡乱下江,他一文弱书生掉下去那基本就是玩完了,唉,你们说,多可怜啊!”   “落水之后官府难道没有派人去找?”   “怎么会没找,那李大人跟疯了一样日以继夜得找,但是那洛江岂是寻常江河,多半尸身都被冲散架了吧。”   掌柜的说到这,忽然听见门口一阵喧哗,他忙起身一看,自来熟得拍拍堰邶的后背,说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这李大人又带人来查案了!”   展昭,白玉堂,堰邶闻此言,一同朝着门口看去,只见一俊朗青年身后跟了几个官差打扮的壮汉走了进来,打头的青年双眼布满血丝,脸色疲惫不堪,但是穿着很是干净清爽,一看就是平时很有素养的人,清雅俊逸得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他身后的官差们也是一个个眼圈浓黑,想来也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的结果。 第100章隔墙有耳   墨茳县衙。   已是入夜时分,原本静悄悄的衙门,忽然有两道黑影攀上了衙内某处的房顶,这两道身影的速度极快,身法极妙,若非高手,根本无法察觉。   蛰伏了一会后,其中一人忽然开口道:“小猫爷,咱们在叶公子的屋顶上听墙角,好像不是很厚道啊……”   原来这两道身影正是堰邶和展昭,堰邶原本一直喊展昭展爷,相处久了之后他发现还是猫这个字比较适合眼前的年轻人,特别特别适合,尤其是现下他俩干的事。   “堰邶兄难道不觉得早间我们遇到的人和事,很有问题吗?”展昭轻悠悠得掀开一块瓦片,往里看了一眼,见叶泓早已不堪疲惫得躺下休息,便转头问道。   堰邶歪着个脑袋回忆了下上午发生的事,按几人的说法,应该是这叶泓叶主簿随同李丞嗣李大人办案的时候不幸坠崖,李大人带了衙门的人到处寻人无果,结果在孙老板的店里找到了不巧失忆又九死一生的叶主簿,虽说这叶公子坠崖确实可怜,但是能回来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是如何有问题呢?   展昭见堰邶一脸纳闷憋气的表情,于是便问道:“你可还记得,那郑捕头在看到叶公子的第一瞬间,有个什么举动?”   郑捕头?堰邶其实并无留意,但他毕竟是跟随白大当家多年的心腹,且身为堰岚涧之首,武功自是佼佼,虽然心思没有堰柒那般玲珑婉转,但也算得上目达耳通,四清六活,即便没有当下留意,依然能迅速回忆起当时的情况,他想了想说道:“他当时握住了自己的佩刀。”   展昭点头肯定道:“没错,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备状态,在人感觉受到威胁的时候。”   “威胁?不应该啊,那叶公子手无缚鸡之力一介书生,怎么会让一个壮年捕头……”   “还有,你再想想,当时其余那些官差的表情,是惊是喜?”   堰邶皱眉一想,那些官差在看到叶泓时脸上的表情,既不是惊也不是喜,而是,而是恐惧!   “他们……害怕看到叶泓?”   展昭不作回答,又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李大人,他跟叶泓似乎并不简单只是同窗或者上下级的关系,他在看到叶泓之后,一直克制隐忍自己过于亲密的举动。”   堰邶眨眨眼:“这,怎么看出来的?”   “那还不是因为白耗……”展昭本来想说白玉堂有段时间也这幅样子,想要靠近但是又极度害怕对方拒绝,所以很多动作就显得非常刻意和犹豫,但是说了一半没好意思说出来,于是改口道,“咳,其实就是我查案多了看人多了,所以有些经验而已……”   堰邶拜服道:“难怪小少爷说让我跟着小猫爷出来一定能有不少见识,堰邶佩服,佩服。”   其实原本展昭是拉白玉堂一同出来蹲点的,没想劳烦堰邶,毕竟人多了容易引起事端,客房也总得留一个人守着,结果白玉堂瞧着堰邶那期待得小眼神,再想了想这无疑是个炫耀自己家猫有多聪明的好机会呐!于是就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堰邶了,走之前还拉过堰邶先把展昭给夸了个天上有地上无,堰邶都没敢相信自家小少爷原来还会这么多赞美词的。   展昭被说得脸红,咳了一声说道:“先不说了,那李大人过来了。”   堰邶往下一看,就见那李丞嗣先是急匆匆得走了过来,等快到叶泓的房门前时突然放慢了脚步,似乎有些犹豫,两人伏在屋顶上不动声色,那李丞嗣也站在门前发愣了好一会,最后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轻轻叩了叩门,但屋内的叶泓早已深眠,根本无人应答。   李丞嗣又在门口逗留了一会,转身似乎要离开,只是刚走几步他就马上折了回来,想继续叩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叶泓的房门并未上锁,他略带迟疑得推开了门,进去之后,先是熟门熟路得点了盏灯,见床上的人似乎因为感应到光线而皱眉,他又赶紧将烛台拨到了最弱,接着他轻轻走到叶泓的床前,探了探他伸在被子外头的手,叹了一口气,起身来到一旁的柜子,拿出一床被子,又轻悠悠得给叶泓盖上,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他才坐在叶泓的床前,将他额前的几根散发拨开,看着他,小声说道:“叶公子,往后,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得唤你阿泓了。”   “我……我做了很多错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我恨过自己,我自私,我混账!在遍寻你不到的时候我甚至想如果找到的是你的尸体,那我就这样随你去了,也算是赎罪了……可是,在看到你活生生回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我真的恨不得冲上来紧紧抱住你了,可我怕你推开我,我怕你厌恶我……”   “阿泓,你知道吗,我看到你活生生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觉得即便你当场揭穿我,我也可以死而无憾了,可你却忘记了一切,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说,这会不会是老天爷开恩,给了我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呢?”   “唉,你的身子还是那么凉,也是,吃了那么多苦,身体怎么会好得起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找最好的大夫为你调养身体,墨茳没有好大夫,我就给你找麟州最好的大夫,麟州的大夫不行,我就带你上京城!” 第101章棋高一着   白玉堂正闭眼静息,忽闻窗那两声微动,他心念一动,睁开眼,果然是展昭和堰邶回来了。   “猫儿,如何,探听到什么?”   展昭还未回话,堰邶已经忍不住插嘴道:“小少爷,我跟你说啊,这个衙门太邪门了,那个李大人,还有那个郑捕头通通都有问题,真是想不到啊,这白日里看上去人人都矜矜业业的衙门,暗地里却处处透着邪乎劲,要不是咱小猫爷凭他们几个细节动作就推理出有问题,我们可能就将那叶公子送入虎口了!”   白玉堂求证似的朝展昭看去,就见展昭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白玉堂好奇道:“你们究竟听到了什么?”   展昭还没有动作呢,堰邶挡他身前道:“小猫爷你先歇歇,我把刚刚我们听到的再原原本本给小少爷复述一遍。”   展昭笑道:“那就有劳堰邶兄了。”   于是大半夜的,堰邶又活灵活现得给白玉堂完美还原了一遍刚刚他们“蹲墙角”听来的一切。   白玉堂听完之后,也是大感不惑:“看来这小小的衙门不简单啊,尤其是那个李大人,城府极深,不得不防啊。”   “可不就是,而且他竟然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展昭道:“听李大人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有人提起告知他我们会来此地调查的事,但我们来麟州的事非常隐秘,开封府里只有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知道,他们不可能泄露我们的行踪;那李大人不认识堰邶兄,以为堰邶兄也是开封府的人,既然如此,就说明这事肯定不是夜阑帮流出;我出发前为了不打草惊蛇,请包大人找皇上要了一道密旨,能接触到这道密旨的人不多,但十有八九,这其中有人是这件事的知情者,因此提前走漏了风声。”   白玉堂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朝中有人参与了此事?”   展昭很肯定得点点头:“没错。”   “会是谁?”   展昭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事牵连甚广,不可轻下结论,得等处理完这的事情之后,我会回去请示包大人。”   一旁一直认真听着的堰邶忍不住感叹道:“我本来觉得那李大人推测出我们的身份已经够机警聪明,但没想到小猫爷你居然从他这话里做反向推测,反而将了他一军,不得不说,棋高一着啊!”   展昭忙道:“堰邶兄谬赞了,这李大人确实是个聪明人,我之前也的确是轻敌了,更何况他的话里还有很多让我琢磨不透的地方,咱们现下,也是非常被动。”   堰邶一脸,兄弟,你太谦虚了的表情看着展昭。   白玉堂见展昭一直不停得摸着下巴,知道展昭一定是思路万千了,于是便问道:“猫儿,还有什么发现?”   展昭见白玉堂这么问,干脆招呼两人一同坐下,说道:“这么晚了,你们困不困?”   两人一齐摇了摇头。   展昭点头道:“很好,那我就先分析给你们听,可不许睡着啊!”   两人一齐点了点头。   “第一,这李大人很清楚叶公子身上的伤,甚至知道极难医治,或者说,根本就没法治,这恐怕叶公子身上的伤跟他有关,起码他应该很清楚叶公子是如何丢失的脏器;而他在最后提到了‘那家伙’,说就算那家伙将他变成怪物,但只要能救叶公子,他也在所不惜。我很在意‘那家伙’到底说的是谁,又如何能将他变成怪物。”   堰邶道:“这会不会只是李大人心急叶公子病情的一种说法?就好比我们也会在着急的时候恳求老天爷开眼什么的?事实上都是一种迷信的说法?”   展昭摇摇头,说道:“换做以前,我可能不会这么纠结这段话,但是你们可记得,在洛江之上我们遇到的事吗?说到怪物这两个字,你们会想到些什么?” 第102章钟家灭门   东京。   深夜,一道黑影轻身潜入开封府,一直值守在开封府的堰柒倏然睁眼,提剑朝黑影刺去,但那黑影似乎早有防备,轻松躲开,偃柒见黑衣人来者不善,朝他喝道:“何人?”   黑影冷笑了一声,忽然转身施展轻功想要离开,偃柒见状,急吹口哨唤了几名手下过来:“此人轻功极高,你等守在开封府保护所有人安全,我去追。”   “属下遵命。”   偃柒交代完后便不见了身影,急追黑影而去,那黑影见偃柒追来,也不慌张,反而朝城外逃去,偃柒心里莫名多了几分不安,追出很久之后,那黑影也完全没有停下来与他交战的意思,而天色已经渐渐开始亮了起来,偃柒干脆停了下来,那黑影见偃柒没有再追上来,也不跑了,站在远处的树上居高临下望着偃柒。   偃柒顿觉不妙,急忙转身想要回去,却突然看见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   “你们不是在八宝楼看着钟世平?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两人正是偃伍,偃琉,他们见到偃柒也是一愣,说道:“我们在八宝楼遭遇伏击,便追着伏击人到此地,莫不是……”   偃柒皱眉道:“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开封府那尚且有我们的人在,但是八宝楼除了你俩就没有我们的人了,怕是要出事,快,马上回八宝楼!”   ……   正是清晨时分,紫阁生辉,万物苏醒,晚间弥漫的淡雾刚刚散去,晨光由远及近慢悠悠攀上了古老而又繁华的街市,空气清新而又潮湿,人们开始一天的劳作,挑着担开始叫卖的生意人,掀开蒸笼不吝香气的早点贩子,移开木门扫灰开张的铺房老板,宛裕街的早市一如既往迎着晨辉喧闹起来,大家都各自过着日复一日平淡却又充实的一天。   然而,谁也不曾想到,这一普普通通的清晨,却在一声恐怖的尖叫之后化作满眼的血色!   “杀……杀人啊!救命!救命!!”   满身鲜血的人捂着自己的断臂,从宛裕街最富贵的八宝楼里跌跌撞撞得跑了出来,街上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所有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惊讶得看着这个满是血污的人,紧接着,一位身着白衣的人提着一把染血的剑,不紧不慢得追着断臂之人,不等街上的人做出反应,他突然出剑,干净利落得削断了此人的另一只手,鲜血溅出,落到街上人的眼中,脸上,身上……   所有人开始尖叫出声,那白衣人却并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又迅速得出手砍飞了那人的脑袋和双脚,再将剩下的无头尸身随意挑起,抛进临街的一家商铺之内。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街上的人们吓得屏住呼吸,只听得八宝楼里发出地狱般的嘶吼求救声,那白衣人回头望了一眼,见八宝楼里有多了几个满是鲜血的人逃将而出,男女老少皆浸染鲜血,而他们的身后,几名和他身着一样白衣的人正毫不留情得追杀他们,街上鲜血四溢,所有人吓得乱跑起来。   领头的白衣人按住一想跑之人,喊道:“夜阑帮清人,只杀钟世平一家,不相干的人最好待在原地,免得被误伤。”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白衣人便将从八宝楼里跑出的一干男女老少纷纷斩首街头!   早市上的人越来越多,恐惧也愈演愈烈,有人被鲜血浇了满身吓得惊恐大叫,有的人被飞来的残尸吓得站在原地浑身发抖的,有的人赶紧紧闭铺门躲在门后捂住嘴不敢出声,有人想要逃离却被滑腻的鲜血绊倒摔跤的,而八宝楼里逃出的钟家人,无一例外都纷纷惨死在大街之上。   整条街似乎被鲜血洗礼,满目刺红,惨不忍睹。   等官府的人赶到之时,钟家四十三口,不论男女老少早已横尸街头,整条街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鲜血淋漓的地面根本无处下脚,弗若置身于人间炼狱!饶是看惯了凶案现场的官差都忍不住作呕起来。   公孙策一听钟家人出事了便急忙跟着王朝马汉一同出来查勘,他本想问问堰柒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发现堰柒并不在开封府,只得自己先赶去现场。   等到了现场之后,连向来面不改色的公孙都惊到了,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残忍,杀了人还不够,还要将满门都分尸弃尸!这是有多大的仇怨?! 第103章灭门疑云   开封府。   包拯一下朝就面色难堪得往里走,边走边问道:“先生验得如何?”   底下人急忙答道:“先生从尸块运回之后就一直和汝仵作一起拼装和验尸,已经一整日都没有出来过了。”   包拯叹了一口气,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了句:“八王爷驾到!”   包拯急忙转身就要行礼,结果手被人扶了一下:“不整这些虚的了,赶紧说说这八宝楼到底怎么一回事?今日当庭圣怒,说要彻查此事,这案子事关夜阑帮,你也看到了,朝中有多少傻蛋不动脑子就站出来为夜阑帮担保,一旦事发,牵连甚广,怕是连格局都要变动了。”   “八宝楼一案确实疑点甚多,微臣也正想请教公孙先生看验尸是否有线索,王爷既然来了,便一道听一听罢。”包拯皱了皱眉,対着一旁的张龙说道,“快去请先生来。”   “是!”张龙领命去了。   八王爷见状,环顾了下四周,又问道:“如何不见展昭和白玉堂?”   “不敢有瞒王爷,展护卫和白少侠去麟州查案了,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麟州?那地界与西夏接壤,莫非他们去查的案子与西夏有关?”   “此事还不好说,不过展护卫是问圣上领了密旨前去查案的,朝中鲜少有人知晓此事。”   八王道:“哦?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再多问了,也绝不会外传。”   包拯回礼道:“多谢王爷体恤。”   张龙急匆匆去请公孙,刚走到殓房门口,就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先生,先生,八王千岁和包大人回来了,想要问你关于尸检的线索。”   公孙打开门,脸色煞白,双眼通红,仵作服上满身的污血,他知晓这次人命众多,事关重大,也是不敢怠慢,带着汝仵作不眠不休得勘验尸体,听闻八王和包拯一同来了,他想都没想就要出去,身后的汝仵作急忙制止道:“先生,先生,好歹是要见八贤王,你把这一身血衣给换了再去吧!”   公孙闻言,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确实不妥,対着张龙说道:“稍等片刻,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去。”   等两人赶到堂内,就见一直泰然自若的八贤王跟包拯居然不停得绕着大厅踱步,可见兹事体大,公孙急忙进去道:“学生参加八王爷,八王千岁千千岁。”   八贤王见公孙策一来,忙摆手道:“免礼免礼,先生连日查案辛苦了,可有什么发现?”   公孙策起身,又対着包拯微一施礼,说道:“一共四十三具尸体,皆是被高手利落得当场斩切,四肢尽断,人首分离。现下已经拼完了三十九具,剩下的四具也马上就可以拼完了,已经确认过身份,确实都是钟世平一家。”   八王爷不解道:“这家人跟凶手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但当街灭门,还全部被分尸侮辱?”   包拯道:“夜阑帮可有什么仇人?”   八王爷想也不想就说道:“不可能,本王与白锦堂相交多年,他就算真的有非杀不可的仇人,也绝不会让人死得这么不体面,更何况,対方只是个普通百姓。”   包拯也不客气道:“还好八王爷您忍住了,没在朝堂上这么说,不然圣上指不定也不让微臣继续调查了,直接下令铲除夜阑帮了。”   八王爷“啧啧”两声:“老包你这嘴有点损呐。”   公孙闻言,问道:“今日朝中対此事如何议论?”   “哦?”八王爷回头看着公孙策,“先生甚少关心朝堂,莫不是因为关系到老白,所以……” 第104章坟村轶事   墨茳县,坟村,骡子江口。   已近暮色,村长魏户祥蹲坐在江口,不时抬头望望远处,口中喃喃道:“这怂老六,日头都快躺进山腰了还不回来……”他正喃喃,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喊了一声:“老魏头,哎哟,我的村长啊,快快…快来搭把手……”   魏户祥闻言,急忙站起来,蹲太久了,刚迈开脚就是一踉跄,差点摔个跟头,那头的人见了,笑嘻嘻道:“老胳膊老腿不利索了吧,六十多岁的人了非要蹲那,你个糟老头子是不是长痔疮了没得办法好好坐呐?”   “瞎扯什么几把蛋,这次怎么这么晚回来?”   来人朝身后一大车努努嘴:“您老自己个看看,这么大一车,我一把年纪了赶个驴车容易吗?叫您过来帮把手不过分吧?”   魏户祥看了一眼车上堆得高高的东西,皱眉道:“比上次多了很多啊,莫不是那边又有什么安排?”   老六跳下车,把驴鞭往裤腰带里一插,接着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交给魏户祥道:“那边让我交给你的,自个看吧。”   魏户祥接过信,还没拆信,老六就又补充了一句:“老规矩,看完烧信。”   魏户祥嗤了一口:“咋地,你看过信了不成?”   老六笑道:“咱倒是想看,可咱村里唯一识字的也就你老魏头了,咱看了有啥用?”   “那你还晓得老规矩了?”   “你不每回看完都烧信吗?不是老规矩还是你家土灶烧不起火了拿这破信引火不成?哎哟我不跟你扯了,再不进村就来不及分口粮了!”   魏户祥将信收好,边拉驴边说道:“行了,你记得等会按每家需求都分配好,对了,给我留的那部分口粮再挪一半出来给邓阿婆家,她家小山子马上十岁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合适。”   “只留一半会不会太少了,你家那孙子可……”   “什么那孙子,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是咱村的恩人,我儿子,你大爷!”   老六叹了口气,用力点头:“好好好,我大爷,那啥,我大爷他不吃饭呐?”   魏户祥噎了一下,隔了一会才说道:“不肯吃,倔得很。”   老六砸吧了一下:“那我大爷怕是快活不成了。”   “呸!我让你进城准备的东西呢?”   老六一拍脑袋,转身在车里捣鼓起来,接着摸出一个红布包好的匣子,递到魏户祥手上,然后搓了搓手说道:“咱看过了,确实是好东西,就算没有千年,八百年肯定是有的,留着给那孙子……不是,给我大爷吊命那是最好不过了。”   魏户祥打开匣子,只见一根盘根错节的老参静静躺在匣中,如同枯朽的老人一般,濒死,却又挣扎。   他轻阖上匣子,好似定心般轻轻舒了一口气。   一旁老六一边拉着车一边嘟囔道:“老魏头啊老魏头,你说你把祖传的玉佩当了让我去换这千年人参给他续命,你是不是傻呀?”   魏户祥没回话,只看了一眼村口。   “啊,对了,卖这人参的人说,身子虚的人不能一下子太补,你每次就择一根须须煮水给他喝就行,别给整根炖了,容易死人。”   “成。”   “还有啊,那信你要不先看看,万一有什么需要咱去办的事,趁着日头还没完全下山,咱先去给你办了?”   魏户祥楞了一下,看着老六花白的头发和满是大汗的背影,应了一声:“……好。”   他又掏出刚刚放好的信,一手扶着车一手拿着信,看完之后有些好笑得摸了摸一车口粮,说道:“难怪给这么多,原来是上头要来人了。”   “啥玩意?上头来人?”   魏户祥点点头:“信上说,京都派了开封府的人来咱们村调查,关于咱村人越来越少以及我儿子的事,让我们应付着点。”   老六紧张道:“什么时候来?”   “就这两日。你等会挨家挨户提醒一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让大家伙都掂量着一些。”   老六急忙点头:“老魏头,你放心,当初一起下的刀,不就是为了让大家伙上同一条船吗,不会有人出岔子。”   魏户祥收好信,继续推着车说道:“我倒也不是担心这事。”   “那你脸色臭得跟刚拉了屎一样?”   魏户祥憋了一句骂人的话,隔了一会,才无奈道:“信上说,叶师爷他没死。” 第105章欲盖弥彰   在说服了李丞嗣之后,几人终于踏上了去坟村的路,郑捕头骑马打头,接着的李丞嗣和叶泓也是一人一马,再后面则跟着展昭,白玉堂以及堰邶各一骑。一路上郑捕头一言不发,李丞嗣则是一直担心叶泓的病情絮絮叨叨个没完,堰邶跟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骑到展昭身旁压低声音问道:“小猫爷,你之前都是一路隐瞒身份,但是方才为何要自报身份呢?”   展昭目视前方,慢慢回道:“他们已然知晓我们的身份,接下来应对的方法肯定也是针对我们不表露身份的,那对于我们来说必定是束手束脚,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直接告诉他们我们是谁,不但可以打乱他们的阵脚,更能以权谋事,何乐而不为。”   堰邶点头道:“有道理啊!”   然后他又溜到白玉堂身旁,一脸崇拜道:“小少爷小少爷,小猫爷真是太厉害了!”   白玉堂好笑道:“猫儿厉害的地方可多了,现下也不过刚起个头罢了。”   堰邶瞬间一脸期待,展昭有些无奈得扶额。   去坟村的山路难行,弯弯绕绕多得很,几人走了很久,终于临近村子了,李丞嗣指着前方解释道:“坟村在孟盘山的阴面,又在靠近骡子江口跟洛江交汇的地方,咱们已经接近目的地了,但要抵达他们村子,还要经过一大片坟地,一到雨季,路特别崎岖,几位大人多担待些。”   展昭道:“没事,实在不行我们就下马步行也成。”   “道路泥泞,下马怕会弄得全是烂泥溅身,我们稍微走慢一些便是。”接着他又看着叶泓的马,担忧道,“阿泓,你身子未愈,还是上我的马与我共乘一骑,起码能少费点神。”   叶泓正专心骑着自己的马赶路,闻言抬头看着李丞嗣,摇头道:“不碍事,李大人放心,我绝不会拖后腿的。”   李丞嗣皱眉道:“阿泓,我不是那个意思,原本你死里逃生,就该待在衙门里休息才对,可却非要随我们一同前来,我……我是担心你吃不消!唉,既然你不肯上我的马,那只能这样了……”   话落,他突然下了马,拽着缰绳来到叶泓的马旁,接着一个翻身上了叶泓的马,然后顺势结果叶泓的缰绳催马前行,一系列动作快得让叶泓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整个人被李丞嗣圈在了自己臂弯之中。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展昭白玉堂堰邶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了一下,三人互相看看,心照不宣一言不发。   李丞嗣也没管其他人怎么看自己,边催着马边说道:“还有啊,你不要叫我李大人,跟以前一样唤我不行吗?”   叶泓尴尬道:“这个……还请李大人再给我一点时间适应……”   李丞嗣叹了口气道:“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已经很满意了。”   叶泓咳了两声,隔了一会,他忽然忍不住问道:“李大人,我们过去到底什么关系?”   “……自然是好知己,好兄弟。”   “哦,那大人您成婚了吗?”   “并未娶妻。”   “那……我成婚了吗?”   “也没有,怎会有此疑问?”   叶泓擦了一把汗:“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慌……”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李丞嗣所说的坟冢,这些坟墓虽然位置有些凌乱,但是许多老墓碑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贡品也整洁干净,看得出经常有人来打理布置。   展昭看了看墓碑,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一旁白玉堂见了,轻声问道:“怎么了,猫儿,有什么不妥吗?”   “有点奇怪,这里的墓碑都是长辈的。”   白玉堂道:“这有何奇怪的,让你如此在意?”   “寻常的坟地,最多的当然是晚辈给长辈立碑,但是也有一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故,长辈会给晚辈立碑,这里是坟村的坟地,但是你看,躺在里面的全部都是长辈,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白玉堂闻言,又看了一眼坟地,只见那些墓碑上确实都是儿子给父母立碑,或者孙子给祖辈立碑,没有例外。   “是有些奇怪,可这又说明什么呢?”   展昭摇摇头:“暂时我还没想通,先进村看看再说。” 第106章老六的话   门里散发出一股子酸腐的味道,屋子内饰很朴素,展昭跟在众人后面走进去,还未说话,就被床上的人给震撼到了!虽然早就听闻村长的儿子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没了双手双脚,但是真真切切看到他仅剩躯干的身子躺在床上,却又是另一回事!真的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忍受这样的疼痛活过来的!   魏村长把床帘绑在床头,又说了句:“儿啊,衙门又来人看你了。”   李丞嗣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想要上前探望的意思,只朝着魏户祥说道:“魏村长,令公子有什么需要,你大可告诉我们,能帮忙的我们一定尽力。”   他的话音刚落,床上的魏全突然身躯开始发颤,从喉咙里发出“啊啊!”的怒吼声,似乎是暴怒到了极点般,魏村长吓了一跳,急忙想去安抚他的情绪,一旁的叶泓上前道:“村长,晚辈略懂一些医术,让晚辈来瞧瞧令郎吧。”   魏户祥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把位置腾了出来。   说来也怪,那魏全在听到叶泓的声音之后,忽然就平静下来了,也不嘶吼了,只是胸口依然起伏得厉害,呼吸急促得紧。   叶泓坐到床边,轻探了一下魏全的额头,又抚了抚他的胸口:“不用害怕,魏公子,放轻松一些,我不会伤害你的。”   话落,那魏全真的开始放缓呼吸,接着他的嘴角开始抖动,鼻尖发红,嘴里竟然发出了呜咽的哭声,那声音如同被遗弃的幼崽,在寒风中发出绝望的哀嚎,想哭却又无法大声……   那是一种释然,一种委屈,一种悲愤的恸哭声。   他的哭声实实在在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叶泓急了,他一边轻擦魏全眼角的血泪,一边担忧道:“魏公子,切莫要再哭了,你现下元气亏损极重,人命危浅,朝不虑夕,再这样厉害的情绪波动怕是神仙都救不活了!”   叶泓说完,魏全依旧流着血泪,似乎难以从悲愤的情绪中缓过来,叶泓依旧轻抚魏全的胸口,慢慢说道:“你瞧,我从悬崖上摔下来已经去了半条命,脑子还磕坏失去记忆,身体里的脏器也莫名其妙得丢了好多,说实话,没几日活头了,但是我也从未想过去死,你呐,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就别再虐待自己了,生命那么难能可贵,既然活着,就努力活着!”   魏全止住了哭泣,嘴里模模糊糊得好像再说着什么,但他发不出完整的语句,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怜又可悲。叶泓只能轻擦着他的眼角,像哄孩子般轻拍他的胸口,隔了一会,魏全放弃了说话,用额头轻轻蹭了蹭叶泓的手指,特别轻柔又乖巧得样子。   “叶师爷,我这傻儿子,已经好几日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给他吃什么他都不肯碰,我瞧他听你的话,要不,我去把菜粥热一下,您受累帮忙喂一下?”魏户祥站在一旁,有些局促得问道。   叶泓倒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行啊,老村长,你去热一下,我来喂他吃。”   一旁老六道:“我去热,我去热!村长家灶头我熟啊!”说罢就跑了出去,展昭见状,也跟了过去。   尾随来到灶头,老六刚要生火,展昭接过火钳道:“六爷,我来帮忙生火把,您去取菜粥过来就是。”   “好好好,大兄弟,谢谢你啦。”老六见有人帮忙,一顿感激涕零。   展昭用火钳在灶头里刮了刮,刚想塞些稻草进去生火,忽然发现灶头里有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他将那东西往外捞了一下,发现是烧了只剩下底座的一个木牌,看样子似乎是个灵位,只是上面的字已经都烧没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取了火折子生了火之后,展昭发现灶头旁边还有个小炉子,炉子上面有个砂锅,他有些好奇得打开看了看,只见里面躺着一根参须,参汤已经见底。此时老六端了已经凉透的菜粥回来,在锅子里加了水又放了蒸架,将菜粥放在上面开始蒸煮,见展昭正在看那个砂锅,便解释说道:“那是千年人参,老魏头给他儿子续命用的。”   “千年人参?”   “是啊,老魏头为了他这个儿子啊,把家里祖传的宝贝玉佩都给当了去换这人参,我看等他下了地府,要被自家祖宗追着骂不孝子了。”他边说边盖上了锅盖,又去灶头那添了几把柴火。   “毕竟是自己孩子有难,老祖宗们还是会体谅的吧。”   老六闻言,“嘿”得笑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展昭说道:“我看你们三个娃儿都不是麟州府的人吧?”   展昭点点头:“老人家眼尖。” 第107章疫情当前   东京,开封府。   “隔离。”公孙策态度强硬道,“必须马上隔离,现下开封府被感染的人有一十六名,包括十四名衙役,汝仵作和我。以初步情况来看,所有人都是由于接触过钟家尸体而被传染的,但是统计下来,开封府总共有三十余人接触过尸体,这剩下的十四名难保不会出现疫症,且目前无法确认这病是否会人传人,这十四人需要另外隔离,以便观测此疫症的潜伏期。另外,钟家的尸体势必是一个传染源,必须马上焚毁。”   “先生,你……”包拯刚要上前,公孙策便后退一步,皱眉道:“在未确认是否会人传人之前,大人请与所有的感染者保持一定的距离,我已经让开封府所有人都戴好了手套以及蒙面的帕子,请大人马上准备一个专门的房间,让感染者住进去,与未感染者隔离,并且感染者与感染者之间也需要避免直接接触,以防疫症突变。”   “另外,马上封锁整条宛裕街,尤其是八宝楼附近,不许进,不许出,给所有街上的人做检查,身上有出现疱疹者也必须马上隔离,初步感染应该是从后颈手臂这些部位开始的,可以着重检查这些部位先,另外因为不知道这个疫症的潜伏期,所有开封府的人不要轻易外出,封锁和检查宛裕街的事情,需要由其他人来进行。”   话落,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八贤王,八贤王被公孙策严肃的眼神怔到,忙道:“先生放心,本王这就去安排人手负责宛裕街一事。”   “多谢王爷,负责检查的人也请务必做好防护措施,以免感染。”   “先生,疫情真的那么严重吗?”八贤王两手手指交叠,放在自己腿上,“一旦封锁街道,势必会引起民众恐慌……”   公孙还未回话,门外有人匆匆破门而入,紧张道:“先生,又多了两人身上起了疱疹!”   公孙顿了一下,破天荒得给八王爷行了最高级别的跪拜之礼:“王爷,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请务必做好最坏的打算,学生所言,并非儿戏。”   八贤王皱眉,他知晓公孙策如此态度,这疫症定然凶猛非常:“本王自然是相信先生,只是再过几日,西夏李元昊就要进京面圣,这可如何是好!”   “李元昊?”公孙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八王爷您可还记得鬼泣迦叶?”   “就是那个把京城闹得腥风血雨的傀儡师?”   “正是,他当时命陨他师父鬼蜮之手。那个鬼蜮,听说但凡他待过的地方,都会莫名其妙起瘟疫,整座城池死伤殆尽得不在少数,很多人怀疑他就是那个始作俑者,但是他来无影去无踪,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更是无从查起……我上次听展昭提过,似乎这家伙加入了西夏一品堂。”   “什么?!”饶是冷静儒雅的八贤王,听完公孙策所言后也是直冒冷汗。   “公孙先生,兹事体大,疫症和鬼蜮的事如若本王上奏圣上,一旦与你所言不符,非但你性命不保,开封府也可能……”   不等八贤王说完,包拯也一齐跪地道:“王爷,公孙先生所言即为本府所言,无论结果如何,本府愿一力承当,此刻控制疫情刻不容缓,还请王爷马上安排人手封锁宛裕街,并进宫面圣禀明一切。”   “大人!”公孙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包拯,一瞬间只觉得眼角模糊,喉咙哽咽,“你不必……”   “先生,开封府从来都是上下齐心,断然没有让先生你一个人扛的道理。何况,先生不是经常提醒本府‘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吗?本府可不敢忘啊,毕竟本府不会种地,真回了庐州老家怕是得挨饿。”   公孙重重点头。   八贤王见状,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本王这就动身……啊,対了,先生,本王记得你说过这个疫症有药可医,只是暂时药品短缺是吗?”   “正是,胡兰草,不管哪里有,请火速运京援救。”   “好,本王明白!”   八贤王出了开封府,下令安排好封街事宜之后,马上更换了朝服进宫,领路的公公见八贤王火急火燎的,笑着说道:“王爷莫急,皇上此刻正在御书房与太师攀谈,不如王爷稍事片刻,等太师走了再见皇上不迟?”   “庞太师也在?”八贤王心道:哟,这老庞主动送上门啊!表面上仍客气道,“无妨,劳烦公公进去通告,就说本王有十万火急之事。”   领路的公公见状,赶紧进殿通告了,没一会便出来対八贤王说道:“王爷,皇上有请。”   八贤王点头,抬脚跨入正殿。   在将疫情爆发点,爆发原因,疫症的反应,控制措施等原原本本复述给小皇帝之后,赵祯陷入了沉默。一旁的庞太师呷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八王爷,您仅凭那公孙策一番话,就封了整条街?这可不像您的所作所为啊。”   “庞太师,疫症不似普通疾病,不在第一时间加以控制,蔓延速度会超乎你我的想象,到时候,就不只是封一条街道而已了。”   御座上的赵祯见状,说道:“八皇叔,你先坐下来,这么大的事,总要给朕一些时间消化消化。来人,奉茶。”   侍奉的宫女端进了茶水,八贤王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赵祯又说道:“皇叔,这个事,再重新捋一捋,你刚刚一下子说得太多,朕有些茫然,当务之急是怎么做呢?”   八贤王正色道:“回皇上,其一,安排专业人手负责研究这个疫症,要查清疫症源头,感染途径,感染周期,是否会人传人,是否会病变等等,开封府主簿公孙策是対这个疫症最了解的人,这个负责人可由他来担任。” 第108章古莲生花   “八王爷,前面你说的那些也就算了,但是提到西夏,仅凭一个毫无根据的鬼蜮就盖棺定论说西夏要反,怕是难以服众吧?”庞太师冷冷抛出一句。   “啧,老庞,有备才能无患嘛。”提醒归提醒,但是没有实际根据之前说再多也是无用,八贤王深知这一点,便也懒得再多纠缠。   庞太师冷哼一声:“马上西夏使团就要进京,若真是他们搞出的疫症,又怎会以身犯险前来京都呢?虽然这里不是朝堂,但八王爷说话还是要严谨些才是。”   “老庞说的是。”八贤王在旁鼓了鼓掌,表示附和,“但是皇上你还是要多加防备西夏,尤其是李元昊本人。”   “好,皇叔的话,朕记下了。”赵祯见两人有些箭弩拔张,赶紧在一旁打圆场。   “王爷,您非要将此事扯到西夏头上,莫不是想帮夜阑帮洗脱嫌疑吧?”庞太师忽而一笑,眼神凌厉。一提到夜阑帮,赵祯瞬间就握了握拳,又不动声色得慢慢展开。   “诶,我说老庞,你这问题不厚道啊。”八贤王做出一副很是伤脑筋的模样。   “怎么,老夫说得不对?这钟家当街被灭门,可是有整条街的人指证夜阑帮啊,王爷现下扯什么西夏鬼蜮疫症乱七八糟的,不就是想把所有人的关注点从夜阑帮身上挪开吗?”   “所以说老庞你这个人啊,总是度君子之腹,本王来之前去过开封府,那夜阑帮的堰主可是心甘情愿待在大牢里,就是为了协助朝廷查案,而且那位堰主说了,他们夜阑帮的当家白锦堂也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不日就会抵达京城,按照你之前的说法,若真是夜阑帮所为,那白锦堂更没得理由来京城送人头给我们,不是吗?”   “你!”庞太师暗暗骂了一声,这鬼狐狸,不但将老夫一军还背地里骂老夫是小人!   八贤王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咱们一向讲究真凭实据,倘若查出真是那夜阑帮所为,就正好将他们一窝端了,皇上,你说对吗?”   赵祯楞了一下,隔了一会才略带尴尬得回道:“皇叔说得在理。”   庞太师心道:老奸巨猾的狐狸!明面上好像在帮皇上撑腰,实际上不就是说没有证据之前都不要动夜阑帮嘛!   “好了,今日就先这样吧,你们先退下吧,该办的事都交代下去。”赵祯摆了摆手,有些疲惫得赶人了。   庞太师和八贤王行过礼后起身离开,一到门口,庞太师就质问道:“王爷为何总与老夫过不去?”   八贤王笑道:“老庞,这明明是你一直与本王抬杠不是吗?”   “行行行,你厉害,老夫倒要看看这开封府能查出什么结果来!”   八贤王拍了拍庞太师的肩膀,说道:“本王看太师你啊,还是先回府上研究一下,怎么腾出地方来作为隔离区,这隔离区啊,可是有大讲究,马虎不得啊,不然这万一染给府上家眷,那可就……”   “呸呸,王爷就不能说点吉利话?”庞太师一顿埋汰,就连脸上的褶子都写满了嫌弃。   “行啊,改明儿本王写副歌功颂德的对联给太师府送去。”   “不敢有劳王爷!”话落,庞太师拂袖而去。   八贤王在原地负手而立,看着庞太师的背影笑道:“老庞,这么小家子气可不像你啊!”   庞太师走得更快了。   宛裕街。   男女老幼都在官差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得排队进行检查,个别刚被拖进队伍的百姓一脸懵得问前面排队的人:“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   “听说啊,前几日被杀的钟家人,身上都有病,官府在查街上有没有被钟家人染上病的人,说是有的话,得关起来……”   “啥毛病啊?还要关人这么严重?”   “我也不太清楚,就说好像身上有红点子的都要抓起来,说是怕传染什么的……”   “啊?不会吧,那我……我脸上这个红疙瘩要不要紧啊?”   “吃不准啊,听说那个钟家的老太太就是得这个病死的,死的时候浑身溃烂流脓可吓人了!”   “哎呦喂,这可怎么办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被抓进去啊!”   “谁还不是呢?嘿,自求多福吧,你瞧前面那些,身上没问题的,可以在官差那里领手套跟面巾;那要是身上有问题的,就直接被带走了。”   两人还在谈论,前面的人已经检查好放行了,一个戴着手套和面巾的官差喊了一声:“下一个。”   “我先去了啊,你脸上的红疙瘩等会拿手挡着点。”话落,男子朝官差那走去,剩下那个新来的赶紧用手捂着自己脸。   “把自己袖子拉高。”   男子照做,拉高自己袖子之后,官差皱眉看了一眼:“你手上的红疹痒不痒?”   男子忙赔笑道:“不痒不痒,最近出汗厉害,这都是不小心给悟出来的痱子。”   官差没理会男子,又道:“后脖子露出来给我们看一下。” 第109章留且不留   坟村。   展昭跟着老六回到东边厢房,老六小心翼翼将热好的菜粥端给了叶泓,叶泓半扶着魏全,将菜粥放在身旁的椅子上,挖了一勺,吹了又吹,慢慢喂给魏全吃,魏全的嘴唇颤抖着,终是一口一口吃掉了叶泓喂过来的粥。   魏户祥叹了一口气,感恩道:“还好有您啊,叶师爷!这傻孩子终于肯吃饭了,终于肯吃饭了!”   见展昭回来,白玉堂看了看他:如何?   展昭抿着嘴摇了摇头,接着他又走了出去,这次白玉堂跟着他走了出去,见他径直往屋外走,便追上去问道:“猫儿,怎么了?”   “屋里气氛太压抑,我去外边看看。”   “好,那我陪你。”   于是两人离开村长的屋子,走了一会,看到一个老头正在自己门前晒稻谷。展昭和白玉堂走过去,那老头忽然把稻谷放下,转身就要进门,展昭急忙上前拦住正要关上的门道:“老爷子,别关门!”   老头站在门里,露出半张脸来,扶着门紧张道:“有事吗,官老爷?”   “老爷子,你为何一见我们就要关门呢?”   “我……怕生,尤其,你们还是官家人……”老头颤颤巍巍回道。   老百姓对官府的人有畏惧之心倒也是常事,展昭笑道:“老人家莫怕,我们是来调查村里年轻人出门打工无故失踪的事,想问问您家里有没有失踪的亲眷呢?”   “没有。”老头下意识脱口而出,结果还没过片刻,他又改口道,“哦哦,有的有的,我侄子也去打工了,一直没有回来过。”   “那……”   “诶,别的事我也不知道,官老爷你就莫问了。”话落,他赶紧把门给关上了。   展昭吃了闭门羹,一脸郁闷得回头看白玉堂,白玉堂提了提刀:“帮你砸开?”   展昭一头黑线:“……再换一家吧。”   结果一连换了几户人家都是说无甚结果或者跟老六说得差不多,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溜达了一圈,白玉堂道:“这个村子的人似乎都不愿意提起那些失踪的亲人。”   展昭点点头:“我过去办案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受害人因为官府反复询问受害经过而产生厌烦心理,他们认为官府不牢靠,反复询问只能徒增他们的痛苦回忆,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和解决问题,甚至到后来开始拒绝给官府提供线索的。”   “那坟村的村民难道是因为县衙经常派人来询问调查而起了逆反心理?”   “我也说不上来……”展昭摸了摸下巴,“但是总觉得他们故意在隐瞒什么事。”   他刚说完,就看到有条小土狗从一旁院子里跑了出来,小狗在四周嗅了一会,忽然来到展昭身边绕了两圈,接着一脸讨好得看着展昭,展昭叹气道:“没想到只有小狗愿意搭理我……”   白玉堂顿觉好笑。   “欢欢,欢欢,你怎么又跑出去啦,快回来呀!”   院子里传来一个小孩的叫唤声,那小土狗听到呼唤,“汪汪”得叫了几声,屁颠屁颠得又朝院子跑去,展昭和白玉堂朝院子那望去,发现这孩子正是刚进村时遇到的那个问姥姥讨吃食的小山子。   展昭趴在人院门口的矮墙上:“小山子,这是你家的小狗吗?”   那小山子抱起小土狗,纳闷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   展昭逗他道:“这世上就没有哥哥不知道的事呀。”   小山子眨眨眼,歪着头问道:“那大哥哥你知道我爹娘什么时候回来吗?姥姥说爹娘都出去打工了,可是那么久了,咋都不回来看小山子呢?”   展昭道:“哥哥这次来啊,就是帮你找爹娘的,你可知道爹娘是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小山子嘟起嘴,“姥姥说,爹娘去了很远的大山洞……不过姥姥还说,只要爹娘在那里干活,我们就会有很多好吃的,再也不会挨饿!” 第110章尘缘往事   屋内的气氛箭弩拔张,一直旁观的郑捕头咳嗽了两声,众人看向他,他拍拍李丞嗣的肩膀:“其实叶师爷这身子,回去衙门也做不了什么事了,经不起折腾,我看在这村子里静养也挺好。”   李丞嗣打掉郑捕头的手,怒道:“郑良,你也想以下犯上吗?”   “你!”郑捕头先是瞪大眼睛,转而他似想起什么,吐了一口气,赔笑道:“属下不敢,听大人您的。”   “李大人,我留下来照顾魏公子吧,他这个情况,确实需要懂医术的人帮忙调理身子。”叶泓从里屋走了出来,“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李丞嗣见到叶泓,一下子没了脾气,只是焦急道:“阿泓,坟村太不安全了,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此地!”   “诶,李大人,你这话我老六可就不爱听了啊,什么叫不安全,是我们村里劫财劫色,还是杀人放火了?”老六气不过李丞嗣埋汰自己村子,也开始顶撞起来。   展昭身旁的堰邶摇着头轻声说道:“这村子虽小,倒各个都是人物啊,我看这强龙难压地头蛇啊!李大人可头疼了。”   “阿泓,如若你非要留下,那我也留下!”   魏村长冷笑道:“李大人,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可招待不起您这尊大佛啊。”   “就是,就是!”老六跟着附和,一脸不爽。   郑捕头也忍不住说道:“大人,您别闹了,您什么身份?怎么能留在这里,衙门怎么办?”   展昭见状,小声跟堰邶说了几句话,堰邶点点头,接着走到众人面前做和事佬平息道:“大伙也别吵了,我看这样吧,既然叶师爷愿意留下来照顾魏公子,那我们就尊重他的意思,当然李大人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但李大人毕竟是县令,总得回衙门,所以说,不如我留下来!这第一呢,我武功还行,保护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第二呢,我不讲究,每天给点水喝喂个馒头就行,以天为被地为庐。怎么样,这总行了吧?”   魏村长看了一眼堰邶,点点头:“行啊,老头我没意见。”   老六也插嘴道:“咱村长说了算!”   郑捕头道:“如此甚好,就是麻烦兄弟你了。”   这之后所有人都看向李丞嗣,李丞嗣依旧皱着眉,隔了好一会,他才缓缓道:“阿泓,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叶泓闻言走了过去,李丞嗣拉起叶泓就往屋外走去。   两人来到屋外,李丞嗣双手扶着叶泓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阿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叶泓一脸迷惑:“并没有呀。”   “那你为何执意要留在这里?这里……这里真的不安全,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李大人,你也看见魏公子的情况了,他真的需要有人照顾他,不然的话怕是时日无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又怎可见死不救呢?”   “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为什么还要管他,他本就该死了,如今这样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思?你这又何苦……”   叶泓皱眉道:“李大人,你怎可如此轻言生死?难道在你眼里,身有残缺就不配于人世吗?”   “对不起,对不起,阿泓,你别生气……”李丞嗣见叶泓皱眉,一下就急了,“是我不会说话,我只是……只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真的不想你再……”   “大人放心,我不会有事,何况,堰邶兄弟不是说了会留下来嘛,他的武功真的真的很高,你不必担心。”   “……”   “大人,还有一件事,说出来有些丢人,其实我一见到魏公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有一股子郁结之气一下子从心头涌上脑子,冲得我整个眼睛都朦朦胧胧,不怕你笑话,我死里逃生的时候都没哭过,可是见了他,却是泪水一刻不停得打转,血气也翻涌得不行……我想,这大概就是同病相怜,感同身受吧……我,我是心甘情愿想留下来照顾……”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丞嗣忽然狠狠打断道:“够了!别说了!” 第111章新坟疑冢   当夜,月隐层岚,凉风洇散。   古树的枝丫上,浑身灰羽的鬼鸮瞪着浑圆的双眼,默默注视着黑暗中的一切。   两道身影无形中慢慢靠近孟盘山的坟地,静谧如镜的夜竟不曾被带起一丝涟漪。   “猫儿,你这么晚让我带着铁镐陪你来这坟村的坟头,还特意换了夜行衣,是要埋东西还是挖坟?”白玉堂提溜着一把铁镐,见一旁的黑衣展昭正埋头找来找去,实在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先别问,等我找一下那座坟……我记得就在这附近,早间我们路过这片坟地的时候我就有留意他了……啊!有了,就是这座坟!”展昭抬着猫爪子招呼白玉堂过来,“耗子,你快来看看!”   白玉堂闻言凑过去,借着展昭的火折子一瞧,只见墓碑上写着“先室阮萍氏之灵愚夫魏户祥泣血纳石”,白玉堂道:“这是村长夫人的墓?”   展昭点点头,指了指立碑的时间说道:“你看这立碑日期,写的是乾月谷旦,乾月便是四月,算来已近半年之久,但是你看这座坟,坟茔上都是新土,应该是不久前翻新过……”   白玉堂看了一眼坟地,果然这土都是翻新过的,还有草芽微微开始冒尖。   “这就奇怪了,眼下离清明尚远,没理由半年都不到就给一座新坟翻新吧……莫不是……”   展昭直起身,扛过自己的铁镐说道:“挖开看看就知道了。”   “这……”白玉堂有些为难,毕竟挖坟开棺不是什么光彩事,不然展昭也不会悄摸摸带着他大晚上的来人坟地,更何况,他一个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是真没干过这埋汰事,结果他还在做思想斗争,一旁展昭已经对着坟墓双手合十又是鞠躬又是道歉:“魏夫人对不住啊,今儿个我们要挖您的坟,打扰您清净了,但是这也是为了查出真凶,希望您在天之灵莫要见怪,将来查明真相,定是要记上您一功!”   话落,展昭便饶到坟墓后面,开始挖起了土,挖了几下后见白玉堂不动,还招呼他道:“耗子,别不好意思,我跟老人家打过招呼了,快,搭把手,好歹老鼠打洞挖得快!”   白玉堂:“……”   算了,为了猫,啥事不行?于是白玉堂放弃挣扎加入了展昭一起埋头苦挖。   两人挖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棺材已经全露出来了,白玉堂扶着铁镐问道:“猫儿,要开棺吗?”   展昭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又仔仔细细得检查了一下棺材的封口,见所有的封棺的钉子都完完整整,没有被撬开再二次钉钉的迹象,不仅疑惑道:“这棺材居然没有开封过?难道我的猜测不对?”   “该不会真的只是翻新一下土吧?”   展昭不说话,跳进坟坑里刚准备再检查一番,忽然他抬头道:“耗子,这棺材下面的泥也被动过,我一脚踩下去居然是松动的!有问题的不是棺材,而是棺材下面!”   “这……你意思是棺材下面有东西?”   展昭点头道:“来,帮忙把棺材抬上去。”   白玉堂看了看自己的脏手,叹了一口气,义无反顾得跳了下去帮展昭抬棺,两人合力将棺材抬起放在一旁,展昭用铁镐在坑里铲了铲,居然真的被他发现了埋在棺材底下的一个木头箱子!   这木头箱子就是寻常百姓家里放衣服棉被用的普通箱子,箱盖上一层铜皮插销甚至都没有落锁,两人将木箱搬了出来,展昭刚要打开,白玉堂阻止道:“猫儿,你没闻到这箱子里有一股臭味散出来吗?开箱之前先用面巾蒙上口鼻。”   展昭很听话得将面巾蒙上,见白玉堂也已经蒙好后,他微一点头,打开插销,慢慢打开了箱子的盖子。   一股子浓烈的腐臭味一下子从打开的箱子里溢散而出,熏得两人都有些发昏,展昭好不容易适应了一会,朝箱子里望去,饶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一下子被箱子里的东西怔住了。   一旁的白玉堂见状,强忍着味道探头一看,瞬间就扭过头去犯起了恶心,他急忙站起身走了几步远离箱子,扶着一旁的树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一想起箱子里的东西又忍不住一阵恶心。   展昭到底是在开封府当差,见惯了这类东西,适应了之后他开始检查起来,全程白玉堂都躲得远远的,直到展昭完全检查完毕关上了木箱的盖子。   盖上之后,展昭半蹲在箱子面前,有些发愣。   白玉堂拉下面巾,努力吸了几口气,担心道:“猫儿,你没事吧?”   展昭回过神,看了一眼白玉堂道:“没事,这里面的尸块有段时间了,血水渗漏,刺鼻难闻也是正常。”   箱子盖上后,周围的空气终于没那么令人难受了,白玉堂走到展昭身旁,问道:“我刚才只瞧了一眼,看上去应该是人的四肢,会不会是魏全的呢?”   展昭道:“从体型和时间来看,应该就是魏全被砍去的四肢躯干,但是,疑点很多。”   “疑点?” 第112章地方密信   两位爷顺着堰邶的话低头看了看,又互相打量了一下彼此,淡淡的尴尬气息在三人之间蔓延。展昭也就算了,那往低了说就是开封府一捕头,整天风里来雨里去也习惯了;白玉堂……咱白五爷那真真是打呱呱坠地起,都没有这么脏过!   展昭咳了两声说道:“我刚刚带着耗子去刨了一座坟,发现了一些线索。”   堰邶瞪大眼睛,表情复杂得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展昭,心说我家这位小少爷,那是一向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别说刨坟了,从小到大连泥巴都没玩过碰过啊!压根就是一个重度洁癖,居然为了某只猫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堰邶心里感叹万分,不知不觉连眉毛都拧紧了,好好的一张娃娃脸都忽然显得成熟了。到底儿大不由娘啊,而且吧,那阑影镖,大当家的当初求了小少爷多少次才求来,结果就因为小猫爷随口一句夸赞,他这一路上还抽空把原本华而不实的阑影镖改造成轻巧实用,这还真是不太像他过去认识的小少爷啊!   堰邶不得不再一次相信“友情”了!   展昭自是没领悟道堰邶心中的种种感叹,自顾自说道:“堰邶兄,帮个忙,找机会看一下魏全魏公子的身上有没有被利器割划或者被动物啃咬的伤口……”   “魏全?”堰邶顿了下说道,“他身上除了四肢被砍断以及割舌挖眼的伤,并没有其他更多的伤口了。”   “你确定?任何割伤或是咬伤都没有?”   堰邶点头道:“你们走了之后,我帮叶公子给魏全换了药和绷带,所以他的全身我都看过了……很确定没有其他的伤口了!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是什么?”   “嗯……就是他的伤口都不太平整,看着好像是被外行人用类似斧子这样的钝器砍了多次之后砍断的。”堰邶努力回忆了一下魏全的伤口,又蹙起了眉头。   展昭道:“确是如此,我们在村长夫人的坟地里发现了魏全被砍下的四肢,他被放在棺材下面的木箱里,已经爬满蛆虫了,但从切口的痕迹还是可以看出为多次砍砸造成。”   “什么?!”堰邶的娃娃脸已经震惊得不行了,“所以你们刚刚说的刨坟就是指这个?这……这,为何要将魏全的断肢放在村长夫人的棺材下面呢?”   展昭摇摇头:“具体原因还不得而知。对了,我们走了之后,堰邶兄可还有什么发现?”   “发现?”堰邶想了想,说道,“其他倒还好,就是那个魏全的态度真的是,好像全世界都跟他有仇,完全不让靠近,连亲爹都防备,甭管谁接近他都会歇斯底里得吼,就唯独对叶公子态度不一样,只有叶公子喂他吃饭,聊天,换药他才安安静静,老老实实。”   堰邶接着想不明白道:“这叶公子魅力这么大?我看李大人也对他紧张万分视若珍宝,这魏全也……倘若叶公子是位娇滴滴的女娇娘,这还好理解,但他明明是个瘦弱的小伙……”   一直默不作声的白玉堂忽然轻咳了一声,堰邶闻声回过神,看了白玉堂一眼,忽然想到咱小少爷对小猫爷不也视若珍宝嘛,确实不一定并非女子才行,于是抓抓脑袋,讨好笑道:“年纪大了思维守旧,一下子转不过弯,莫要见怪,莫要见怪。”   展昭抿了下唇说道:“关于这点我也问过李大人,为何魏全会如此依赖叶公子……他给的解释是由于之前他们来坟村调查魏全的案子时,叶公子也照顾过他,所以魏全可能对叶公子比较信任。”   “哦,也对,这要不说,我还以为他俩以前就无比相熟呢!”堰邶闻言嘟囔了一声,结果他这话一说,展昭也跟着应了一句,“没错,我也这么认为。”   “你……你也这么认为?”   “猫儿,你是觉得李丞嗣撒谎?”白玉堂见到展昭的表情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展昭点点头,语气冰冷了几分:“我不但觉得李丞嗣撒谎,甚至那整个村的人,都在对我们撒谎。”   “整个村都在撒谎?”   “之前我陪老六去热粥的时候,老六对我说重伤的魏全在村口被他发现,当时还有恶犬啃咬……” 第113章火蛇斑疮   泠月清雅,莲香沁神。   时值深夜,开封府内一派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熟睡之中。   公孙策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站在自己身前的人,一袭标志性的玄衣,外头还披了一件银丝镶边,贵气考究的黑色斗篷,明明是九月的天气,被他这么一穿倒显得周围又冷上了那么几分,他低头一笑,垂了几缕发丝下来,只见来人轻轻拉下斗篷的帽子,眼里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风尘仆仆的脸上依旧俊得令人心动。   “先生不是知晓我要过来嘛?怎么真正见着了又一幅不太相信的样子。”白锦堂朝公孙策走近了几步,伸手解开斗篷,有些好笑又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咳咳,我只是没料到你来得这么快……”公孙往后退了一步,朝白锦堂摆摆手道,“你别太靠近我,我身上有病,可能会传染。”   “嗯,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才马不停蹄得赶来见你。”白锦堂毫无顾忌得走过去,一把拉过公孙,将他按坐在一旁的石凳之上,再披上自己的斗篷,所有动作熟稔轻柔,自然无比,“你放心,这个病不会人传人,只会通过尸体传播给活人。”   公孙太过劳累,闻言整个人还有些懵懵的:“由尸体传播?你如何得知?”   白锦堂轻轻一笑,开始向公孙讲述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见闻。   原来在鬼泣迦叶被鬼蜮残忍杀害之后,白锦堂便一路跟踪鬼蜮去了西夏,想看看这个所谓的一品堂到底搞什么名堂。他深知鬼蜮武功奇高,也就没打算隐藏自己,大模大样光明正大得跟着鬼蜮走,那鬼蜮也不恼,偶尔还过来跟他打个招呼什么的,走了一半,两人路过一个村子,鬼蜮突发兴起,说要跟白锦堂玩玩,让这个村子的人三天内都染上瘟疫。   白锦堂自然是没兴趣,但是鬼蜮可不管白锦堂怎么想,露着一口大黄牙嘿嘿一笑,跑去附近的坟地里挖了一具比较新鲜的尸体,在尸体上抹了一堆奇怪的东西后就将尸体丢在满是山野猛兽的林子里任那些动物撕咬尸体。那些野兽在啃咬了尸体的肉之后,忽然一下子都变得越加残暴,甚至对平时惧怕的火光等东西都有攻击性。   这些野兽在当晚便袭击了离他们最近的村庄,好在当时村民的农活都已经结束,男丁们全部已经回到了家里,这些野兽虽然凶猛,但还没祸及村民的性命,只是咬伤抓伤了一部分村民便全部被打死了。   本以为鬼蜮的一场闹剧会以失败收场,没想到第二日,那些被野兽咬伤抓伤的村民忽然一个接一个得暴毙身亡,白锦堂顿感不妙,想去村中查看的时候,鬼蜮一把拦住了他,坏笑着说现下再去已经晚了,那些死了的村民身上都带有尸瘟,一旦触碰就会染上,一旦染上,数日之后就会暴毙,继而再成为一具携带尸瘟的躯体。   白锦堂问他有没有解药,鬼蜮说有,但是他想看看大名鼎鼎的夜阑帮龙头老大会不会求人。   听到这,公孙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这混账老匹夫!随意祸害人性命竟然还如此嚣张!”接着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问道,“然后呢?你求他了?”   白锦堂一脸坦然道:“求了呀,这么简单的要求就可以救一村的人何乐而不为?我又不是玉堂那铁憨憨。”   公孙呆愣得点点头,一下子不知道是应该先安慰他几句还是先夸奖他几句。不过这事真要是换做白玉堂,那他肯定宁愿拼个你死我活也不会开口求对方一句的……这两兄弟还真是,天差地别!   白锦堂倒是很无所谓,继续说接下去的事。当时鬼蜮很享受白锦堂的求人态度,便将解药倒入了村子里唯一的水井之中,说是喝了这井水便可化解尸瘟之毒。接着还说自己有很多不同种的尸瘟,要是有时间就一一展示给白锦堂看看,可惜现下还得带着迦叶的人头去西夏复命,就不能多显摆了。这之后的路上,鬼蜮倒是一心一意赶路也没再挑事,只偶尔拿出迦叶的脑袋埋汰几句,一直到了西夏兴州鬼蜮进了宫,还不忘给白锦堂说一声“后会有期”。   西夏宫殿的戒备很是森严,白锦堂逗留了几日发现无法进宫之后,就开始在周围打探关于一品堂的消息。结果发现前段时间西夏北部的黑水城居然小规模爆发了一种名为火蛇斑疮的疫症,患者身上会起无数红点疱疹,疼痒难受,若不及时医治,轻则皮肉皆损,重则溃烂丧命。   最奇怪的是,这个病不会人传人,但是患者的尸体会成为二次传染源,活人一旦接触确诊的尸体,就会非常轻易感染火蛇斑疮。   “如此说来,确实与我们现下情况非常相似,难怪你说这个病不会人传人。”听完白锦堂所言后,公孙已经困意全消,整个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第114章钦察司长   公孙策琢磨了一下某人的话,斜睨了一眼冷冷道:“白大当家是嫌弃我笨?跟不上你的逻辑?”   白锦堂忽然觉得脊背一凉,如根根芒刺倒悬于头顶,于是赶紧讨好道:“‘笨’这个字他是形容凡人的,先生乃仙人之姿,哪能用凡俗之言框译?论医术,先生是杏林妙手,悬壶济世;那论灵智,先生更是钟灵毓秀,鸾姿凤态,正所谓积山成玉楚中磨,君子猗猗兰芳雅……”   “行了行了,”公孙憋着笑,制止道,“牛皮就别吹了,吹破了咱两都难堪,说吧,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   白锦堂心里嘘了一口气,忽然转移话题说道:“西夏使团是不是快进京了?”   “是啊,怎么了吗?”   “假如我说,之前恶意收购胡兰草,造成垄断的就是西夏,你怎么想?”   “你方才说西夏爆发过火蛇斑疮的疫情,那这样的话,西夏大量囤积胡兰草倒也说得通,毕竟西夏本地也不产胡兰草,只能依赖我们。”公孙正说着,忽然瞧见白锦堂一脸‘你怎么这么可爱’的表情看着自己,公孙犹豫了一下,咳了一声说道,“不过我听说鬼蜮走到哪就会把瘟疫带到哪,你刚才也铺垫了他那么久,嗯……所以,这个西夏的火蛇斑疮该不会也是他搞出来的?”   白锦堂拍了拍手,夸奖道:“我说什么来着,先生呐就是聪慧绝伦,你看我随意一点拨,先生就马上领悟到了重点啊!”   公孙眨眨眼:“真的是鬼蜮?可他不是已经加入一品堂了吗,为何要祸害西夏呢?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吗?”   白锦堂咂咂嘴:“鬼蜮这个人吧,严格说来,他都不像个人,加入一品堂也好,投靠西夏也罢,对他来说就只是个过程,所谓的效忠也不过是相互的利益牵绊,在西夏投放火蛇斑疮的疫症,或许仅仅只是他的一个实验,又或者只是一种炫技,其他人的性命对他来说,都如同草芥,一文不值。”   公孙顿了顿,喃喃道:“鬼蜮,西夏……胡兰草……”   忽然想起白天时候他一提起鬼蜮加入西夏一品堂的事,一向沉稳镇定的八贤王也一下惊了。   “我明白了!”公孙拍案而起,“难怪之前八贤王会突然这样,原来他是想到幕后主使就是西夏!我当时还有些纳闷为何包大人要力保我说的话,虽然我很感动但是也有些莫名……这么看来,这么看来西夏是要反了啊!”   白锦堂心里一阵安慰,这可爱的大宝贝总算是想明白了!   “先生既然想通了这点,那也应该能猜到西夏大肆收购胡兰草是为了什么吧?”白锦堂又试着引导性问了问。   “难道他们想故意扩散我们的疫情,让京城无药可医陷入恐慌?”   “聪明,彼时的京城如同一患病濒死之人,而这时,西夏带着治病良药前来,狮子大开口,你认为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这……他们想要什么?”   “减免税赋什么的都不过是小事。”白锦堂敲了敲桌面,“怕只怕他们想要我们割让封地。”   “这有些托大了吧?”公孙策皱眉,有些怀疑道,“八王爷已经封了宛裕街,现下已经完全查明,感染的人数甚至都没有过百,且按你的说法,这活人之间也不会相互传染;何况,照之前的病征看来,短期内感染上的人也无性命之虞,顶多就是疼痒难受身体溃烂,不至于那么严重啊!”   “嗯,你说得对,而且再过一个月便是今年胡兰草成熟之际,届时大量胡兰草上市,只要阻止恶意垄断,就可以治疗了。”白锦堂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依旧隐隐不安,觉得西夏搞这名堂不可能草草了事。   “这次有八贤王帮忙,所有的确诊患者都隔离在了一起,等天亮了,我就会和御医们一同过去,或许能研究出别的药,不用等一个月那么久也行。”公孙见白锦堂略有愁容,便换了一种语气慢慢安慰了一下他。   公孙说完之后,白锦堂忽然怔住,隔了一会问道:“你方才说,所有的确诊患者都在一起?!”   “是的,之前不确定会不会人传人,所以就马上做了隔离。”   白锦堂大感不妙:“这可麻烦,十有八九又入了套!”   “什么意思?” 第115章公孙受袭   公孙看了看四周,所有官兵都重伤在地动惮不得,只好对白锦堂道:“老白,钦察司的人都受了重伤,眼下只有你脚程最快,要麻烦你跑一趟开封府通知包大人此事了!”   白锦堂点头道:“你吩咐,我照办。”   话落,他正要走,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般,转身对公孙说道:“我不在的时候,把钦察司的大门关紧,切莫与他人起冲突,小心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公孙点头道:“放心吧,没事的。”   白锦堂依旧皱着眉:“我快去快回。”   白锦堂走后,公孙先是将钦察司的大门挂上栓,接着开始寻找死尸中的生还者,他正忙着救人,钦察司的大门忽然被人重重拍了起来,公孙回头,只见孙佑宴有些无措得坐在门口位置,而他身后的大门被人捶得巨响。   “大人,开门啊!”   “快开门!!”   “开门!”   “大人呐,我们是病人的亲眷,听说里面出事了,求你开门让我们进去啊!”   “是啊,大人,我儿子媳妇都在里面,求你开开门让我老婆子见见他们,求你了!”   “……”   门外的叫声此起彼伏,公孙只好朝门的方向走去,努力提高嗓门压制门外的声音:“各位,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这个病有很强的传染性,我不能给各位开门,更不能让你们进来……”   坐在门旁的孙大人也急忙扯着嗓子附和道:“是啊,都特么回去,别围在这捣乱,嫌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孙大人这话一吼完,门外的拍门声越加激烈了起来,公孙瞪了一眼孙佑宴,气道:“孙大人,您不会安抚,那也不能火上浇油啊!”   孙大人楞了一下,无辜道:“公孙先生,这群刁民咱不对他们凶一点他们是不会听话的,何况,过一会他们人更多了,说不定会撞门,你看这门栓也不结实,万一撞几下就破了……”   公孙头疼道:“你闭嘴!”   门外有人喊道:“大人,我们是相信你们会救治我们的亲人,才无条件将他们送来这隔离的,不是让他们来这送命的,你们若真的不开门,我们就只好撞门了!”   话音刚落,有个较为粗犷的男声吼道:“跟他们多啰嗦什么,救人最重要,都给老子闪开,老子来撞门!”   “好,我来帮你!”   “我也来!”   ……   那孙佑宴一听,慌得用手撑地挪动起来:“诶呦,不好啊,先生,他们真的要撞门了!诶这我可得挪开一点,万一他们冲进来人多了把老夫这伤腿给踩折了。”   公孙急得用身体抵住大门:“大伙请相信我,眼下这情形真的不能进来!”   然而门外的人早已都被煽动着齐心撞门,公孙的声音被埋没在鼎沸激昂的人声中,几十下激烈得撞门后,大门被轰然撞毁,公孙也被门板撞到一旁,还磕到了脑袋,但他顾不得疼痛,站起身伸开手拦住要进门的人:“真的不要进来,否则一旦接触到尸体,你们都会被传染上的!”   可眼下的情形已经不是公孙能阻止得了了,打头的几人推开拦在前面的公孙,后面的人群也一拥而进,公孙要站起来,被底下的孙大人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我说公孙先生,暴民都冲进来了你怎么还往他们跟前送啊,这你万一出了点什么事,等会老夫怎么跟包大人交代,你听我的,趁他们没反应过来,先藏起来,按老夫的经验,等一下他们就要来兴师问罪了,首当其冲就是我俩。”   公孙道:“这病是经由尸体传播的,接触到尸体或者碰到尸体上的血液都有可能被传染,等会一旦他们将死者带回去,不但他们自身难保,这一路上周遭的人搞不好都得遭殃,你看这里这么多尸体,届时整个京城都……”   孙大人打断公孙道:“你现下出去,那些暴民被冲昏头脑,等下你就成尸体中的一份子了,啊呀,你听老夫的,藏在门板下面,老夫装死压在门板上,一时半会的他们发现不了你。” 第116章弥影诡阵   墨茳县,坟村。   展白两人在询问了堰邶断崖的位置后,便趁夜赶了过去,等到了断崖那儿,只觉得狂风呼啸,又冷又潮,略带腥味的风把人吹得很不舒服。   展昭骑着马在断崖上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又下马到崖前往崖下眺望,也没什么发现,于是回到白玉堂身旁,见白玉堂若有所思得看着周围,便问道:“怎么了,耗子,有什么不妥吗?”   白玉堂皱了皱眉,指了指不远处一些石块:“这里的山石和林木被人摆成了一个阵法。”   展昭闻言朝那些石块看去,但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看不出来啊,感觉就是些路旁边的普通石头。”   白玉堂点头道:“不会错的,这儿有个弥影阵,是利用了这边的地形地势,再辅以山石林木的位置摆成,这个手法……跟当年尾岛上的海中阵有点相似。”   展昭心道这耗子不愧是奇门遁甲的行家,只消一眼就能看出个中诡异,换了寻常人真的是啥也感觉不出来,就觉得这儿风吹得耳朵生疼,比如他自己。   “那这个阵有什么作用呢?”   “简单来说,这个阵就是起一个障眼法的作用。”白玉堂说着走到一旁,捡了几块石头敲了敲,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树,口中喃喃了几个方位,数着步数将石头摆好,忙活了一会后,他招呼了下展昭,“猫儿,你过来看。”   展昭走到白玉堂身旁,不解得看着他,只见白玉堂将自己的刀插入土中,展昭正想问这是要干嘛,突然那把刀就凭空消失了!   “你的刀呢?”展昭瞪大眼睛,“明明刚才……”   白玉堂笑了笑,忽然踢翻了四周的几块石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方才那把消失的宝刀露出了半截刀身,就在原来的位置。   展昭有些惊讶得看着白玉堂,白玉堂拔出刀解释道:“我利用这边的阵,摆了个缩小版的,其实阵中的东西并没有消失,只是会让人看不到,只要破坏了阵法,这东西就会显露出来。”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边的阵法里藏了一样什么东西,可能就在我们面前,但是我们身处阵中就无法看到,在这边无论怎么走,怎么勘察,都觉得这儿只是一个普通的断崖,想要知道这儿隐藏了什么,除非破坏了这个阵,这东西才会无所遁形。”   “嗯,没错。而且这边的弥影阵范围极广,如果我判断不错,他隐藏的,应该是一个类似入口一样的地方。”   “那只要破坏了这边的山石结构,就可以知道究竟是什么了吗?”   白玉堂摇摇头:“他这个阵法非常大,我刚才只不过为了方便你明白,所以做了个简单粗暴的,这边的石头无论我们再怎么挪动,那东西也不会露出来,除非你想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直接断了这边的山脉。”   “那怎么办?”   “办法倒也有,猫儿你知道金钟罩铁布衫吗?”   “知道但没学过,破阵要用到这功夫?好家伙,那我现在学还来得及不?”展昭卷了几下袖子。   白玉堂笑道:“自然不是,只不过这个阵法就相当于有一个金钟罩,外力再怎么用力打,也破不了他的防御,但是金钟罩毕竟不是不死之身,只要持续不断得打击,总有一天能将他击穿,这就跟水滴石穿一个道理。”   展昭扶着剑叹了口气:“听上去是个耗时又耗力的事儿,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那什么金钟罩不都说有个罩门什么的吗?这个阵是不是也有呀?”   “没有的。”   “难道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换成别人,应该是没有了,但是……”   展昭两眼放光:“但是?”   “我有一法,虽然不能马上让那隐藏的东西现形,但是只要是在这个‘金钟罩’里面的活物,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伤害,这个伤害的程度大小以他们自身的资质而定,资质强一些的,可能感觉不到什么,但资质弱一点的,就会逃阵而出,到时候就能顺藤摸瓜了。”   展昭似懂非懂得点了下头:“隔山打牛吗?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白玉堂道:“等会我布阵,你紧跟着我,别被误伤。”   展昭朝白玉堂靠近了一步:“这样?”   白玉堂顿了一下,看着展昭摇头:“再近一些。”   展昭又朝他走了一步:“这样行不?”   白玉堂观察了下,又说道:“还得再近一些。”   “再近?”展昭疑惑得又往前走了一步,手扶着白玉堂的腰,“这都贴你身上了。”   “这样就行了。”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的手,一幅很是满意的模样转过身,接着握住某人的手开始全方位得布阵。 第117章洛江断崖   展昭扶着崖壁,边走边说道:“那看来这地方跟坟村脱不了干系。玉堂,此地湿滑,你走慢一些。”   白玉堂原本还对这地方有些抵触,听了展昭的话这些抵触感瞬间消失了,毕竟有猫儿的关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蜿蜒又狭窄的崖壁小道非常难走,两人相互扶持着走了很久,展昭回头看了看,有些奇怪道:“这条路似乎很久没人走了。”   白玉堂回头,不解:“为何?”   展昭指了指身后:“你看,来的路上只有我们俩的脚印。”   崖壁上的路越往下走就越湿润,一旦踏上就会留下脚印,白玉堂闻言半蹲着往前面看了看:“除了我们,这儿似乎还有些动物的蹄印。”   “是吗?”展昭也蹲下,观察起不那么显眼的印迹,果不其然,这道上的确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蹄印,“这大一点的像是牛马的蹄印,小一些的是鹿獐之类的?”   白玉堂起身:“走吧,离崖底不远了。”   展昭点点头,起身跟了上去,等临近崖底,许是因为潮湿,这儿的蹄印越加明显了一些,他又蹲下伸手探了探蹄印:“这蹄印不到驮人的深度,但是照这个深浅度来看,似乎有驮着点什么东西。”   白玉堂道:“会不会是利用动物运送燕窝?”   “有可能吧。”展昭皱着眉头,“但是这条路上太干净了……”   “干净?”白玉堂觉得展昭对干净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泥泞难走的路居然说他干净?   “我的意思是,一路走来,完全没有看到动物的粪便。”展昭解释道,“如果利用动物运送货物,这么长的壁路,就没个开小差随地拉屎的?”   “……”白玉堂觉得这猫的思考角度非常……清奇,他甚至觉得这路上都有那味儿了。   “一般牛道或者马道上,总会有大块的粪便,你看不见那是因为有人都捡走收拾当养料了,但是这条路那么险峻不可能有人冒着生命危险专门收拾粪便,这动物又不像人有自律,除非有人无聊,训练动物不在运送路上憋屎。”   “所以呢?”   展昭砸吧了下嘴:“所以就挺奇怪的。”   终于走到崖底了,江浪伴着寒风不断拍打着崖底的岩石,靠近山洞的入口,不得不半条腿跨入水中,白玉堂将刀放身后,又取了火把点着,另一手牵过展昭正色道:“猫儿,这崖洞四周都是水,虽然不深,但是江浪很大,你扶着我走,切莫脚底打滑。”   展昭点点头,一手牵着,另一手拽着白玉堂另一边,深怕他滑倒。   两人趟着水路进了山洞,这个山洞非常大,也非常深,黑黢黢的顶部密密麻麻的都是尸燕的窝,洞里还有数不清的竹竿,结结实实的整根没入水中再撑住崖顶,外面翻江倒海令人心惊,里面倒是静谧宽阔让人平稳。展昭伸手推了推眼前的竹竿,发现这些竹竿非常粗壮牢固,他用了大力气推也纹丝不动:“玉堂,这些竹竿是做什么用的,看上去有些年份了,难道是怕山洞塌方所以用来固定支撑?”   白玉堂举起火把,抬头看了看竹竿的顶端,摇头道:“不是的,这些竹竿是用来攀爬取燕窝用的。”   展昭闻言绕着其中一根竹竿转了一圈,边转边说道:“你是说,有人通过这些竹竿爬上去,然后撬取燕窝?”   “正是,我曾在海边的燕窝洞里见过相同的做法。”   越往里走,里面的水越浅也越发平静,但如深墨般的水面总让人有一种不安全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注视着他们一般。原本正常燃烧的火焰忽然猛烈得抖动起来,洞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展白二人回头,只见大批的尸燕又挥动着翅膀飞了回来,黑压压一片各自回巢,瞬间,崖洞顶端的鸟巢里,成千上万双血红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盯着他们俩,弗如鬼魅。   白玉堂解释道:“阵法作用时间到了,尸燕归巢了。”   展昭望着那些星罗棋布的红色眼睛,感叹道:“这密密麻麻的还真的挺吓人的。”   “没事,它们应该不伤人。”   他这话刚一说完,洞里就响起一声尖锐的鸟叫声,原本在鸟巢里休憩的尸燕们仿佛受了什么指示一般,挥舞着翅膀自上而下朝两人袭来,展昭刚用手挡了两下,发现手臂被撞得生疼,而且数量太多,用手抵挡不了多久,于是抽出佩剑来挡,然而那些尸燕都不要命一样往他们身上扑来,鸟喙和鸟爪如暗器一般让人防不胜防。   两人以背相抵,挥动武器挡了一阵,但尸燕委实过多,挡了一批又来一群,无穷无尽一般,最后连火把都被弄熄灭了,展昭只好喊道:“玉堂,我们先撤出崖洞。” 第118章尸燕崖洞   “猫儿,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一个‘人’吗?”   展昭顿了下,忽然间一阵急咳,白玉堂忙帮他顺背,展昭边咳边努力说道:“你等会,让我再……咳咳咳,缓一下,刚被呛到不行了……咳咳……”   展昭捂着进水严重的鼻子,正尝试着用嘴吸气,一旁邓家阿婆带着小山子一下就跪在了他们面前:“小山子,快给救命恩人磕头!”   展昭见状,急忙挣扎着起身扶住两人道:“邓阿婆,这使不得,快起来。”   但是邓家阿婆态度也很坚决,被展昭拽着还硬是要给他磕头,展昭没辙,一旁白玉堂也丝毫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毕竟在他眼里,这两人方才连累他的猫儿差点丢了性命,磕几个头算什么?   “邓阿婆,你跟小山子跑来这里做什么?又怎么会落入江中?”   “我,我们……”邓家阿婆抱着小山子,还有些惊魂未定得跪坐在地上。   展昭看着不远处,有个打翻的竹篮,竹篮里面都是一些饭菜,显然是这一老一少刚才带来的东西,便指了指问道:“这些饭菜是?”   邓家阿婆回头看了眼竹篮,擦了擦眼泪,这才缓缓说道:“不瞒大人,其实老婆子我是带小山子来拜祭他爹娘的。”   “拜祭?”   “是啊,自家的姑娘,自家最清楚了。我闺女不可能出去那么久都不回来看我和小山子,她一定是出事了!老村长为了让我们安心,经常自己掏钱买东西回来,还骗我们说是那些小辈赚回来的钱孝敬我们,其实老婆子我心里都清楚……哪还有什么小辈,都是村长在养活我们一村的孤寡老人……我,我不想让我闺女走了都没口家乡的饭菜吃,所以隔一段时间,就会带小山子来洛江边拜祭一下他爹娘。”邓阿婆歇了歇,又继续说道,“方才我正打算把拜祭用的饭菜取出来,小山子在边上玩石头,可能是周围太暗,这孩子捡石头的时候没留神,一不小心就滑进江里了。”   展昭不解道:“既然是拜祭,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再过一会等天再亮一点不好吗?这会儿乌漆嘛黑的多危险?”   邓家阿婆叹了一口气:“就是不想让村里人发现。老村长对我们真的是掏心又掏肺,村里人都信任他仰仗他,老婆子我也不想让他的努力白费,所以都是偷偷摸摸天还不亮就出来拜祭,这样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村里人都还没起来,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那为何选在此处拜祭?”   邓家阿婆搂着小山子,哭泣道:“这儿是老婆子最后见到闺女的地方,当年就是送他们到了此处……”   展昭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再多问什么,便说道:“饭菜都打翻了,我们送你们回去吧。”   送完两人回村后,展昭和白玉堂又回到了镇上,并将在悬崖那发现尸燕洞的事原原本本得告诉给了李大人,李大人听完后大吃一惊,马上集结了人手说要去一探究竟。   展昭和白玉堂便领着衙门的人一同再去尸燕洞,路上见衙门的人都带着许多的火把和一大袋像是稻草的玩意,忍不住问道:“李大人,这火把是用来驱赶尸燕的,那这袋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李大人边骑着马边答道:“哦,这袋子里装的也是驱赶尸燕用的,叫蜈蚣草,只要点燃了,就能起效,一旦洞里充满蜈蚣草的味道,驱赶出去的尸燕也就不敢回洞了。”   展昭笑道:“那可真巧,衙门里居然有这么多蜈蚣草。”   李丞嗣点了下头,说道:“这蜈蚣草不止可以驱尸燕,对普通的蚊虫鼠蚁也有奇效,墨茳县毗邻洛江,常年有一些鸦雀鼠患泛滥成灾,所以家家户户都会常备蜈蚣草,衙门也不例外。”   “哦,原是如此。”展昭砸吧了一下嘴,“大人若不说的话,我还以为大人会未卜先知,准备得如此妥当呢。”   李丞嗣有些无所适从得笑了两下。   等众人赶到断崖处,原本的那条小路已经消失了,展昭朝白玉堂点了下头,白玉堂便心领神会再次破阵,崖底的尸燕群再次被震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得看着黑压压的尸燕群盘旋在空中。李丞嗣也有些动容,展昭唤了他几次才回过神:“卑职还是头一回见此等奇景,两位大人真乃好本事,让我们大开眼界。若非两位大人有架海擎天之能,卑职怕是到死都发现不了这断崖的秘密。”   展昭朝众人招招手,指着断崖那条再次显露出来的小路说道:“大家伙走的时候小心些,这条路又窄又滑,一不小心落入江中就麻烦了,一定多加注意。”   大家连忙点头道好,接着在展白二人的带领下小心谨慎得攀下崖壁。   众人有惊无险得下了断崖,但显然比之前两人下崖多花了不少时间,已经有尸燕陆陆续续开始回巢了。尽管此时天已经大亮,但是尸燕洞中依然漆黑一片,大家开始点燃火把陆陆续续得进了洞,所有人都纷纷惊叹这个洞的深和广,走了一会后,洞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渐响,展昭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尸燕群要回来了,大家小心。”   李大人闻言,忙让背着蜈蚣草的下属准备起来:“大人莫要担心,卑职这就让他们点燃蜈蚣草驱赶尸燕。”   点燃蜈蚣草后,刚开始烟熏得让人睁不开眼,展昭用手捂着口鼻,等好不容易适应一些,就见原本正打算进洞的尸燕们真的在洞内盘旋了几圈后跌跌撞撞得全部又飞了出去,心道这蜈蚣草还真是有奇效啊!不过别说是尸燕了,人都要被熏走了。   李丞嗣见尸燕被熏走,便留了两个人去洞口把手,万一尸燕回巢就再继续用蜈蚣草熏,其余人便继续深入,又走了一段,这个洞还没有丝毫要见底的样子,展昭被要求走在白玉堂身后,就见白玉堂总是走走停停,皱着眉环顾四周。   “怎么了,耗子,是有机关吗?” 第119章洞内乾坤   将洞内的白骨一一移出后,李丞嗣便安排了坟村的村民来认尸,大部分村民靠着白骨上残存的衣物和佩饰认出了自己亲人的骸骨,少数几个村民小声啜泣悲伤,大部分村民都比较拘束,只是这拘束中又透漏着些许不安和紧张。   李丞嗣向所有村民解释了洞内的一切,并说自己身为县令,一定会查出诱拐年轻人打工填骨喂尸燕的真凶,以慰藉所有逝去村民的在天之灵。坟村的村民们也并不做过多的纠缠,大家互相帮忙带着亲人的骸骨回去了。   送别了坟村村民,李丞嗣才来到展白两人身前,作揖道:“两位大人,卑职会安排人手在尸燕洞处部下埋伏,只要那些贼人出现,定能将他们逮捕归案。”   展昭道:“有劳大人了,我们在此处也已经逗留了太久,既然已经查明真相,李大人亦会安置人手捉拿真凶,那我们也准备即刻回京了。”   李丞嗣有些讶异道:“大人不打算亲自捉拿真凶了吗?”   “京城有要事发生,我们必须火速回去了。”展昭说完,看了一眼白玉堂,白玉堂不说话,只顺着他的话点了下头表示附和。   “好,既然如此,那卑职也不好再留两位大人。”李丞嗣顿了顿,又问道,“那堰邶大人也会随两位大人一同回京吗?”   “正是,堰邶兄说这几日叶师爷在坟村过得挺好,让李大人不必过分担心。”   “是吗?”李丞嗣点了点头,自嘲般笑道,“那便好,是卑职太过忧虑了。”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展昭便和白玉堂离开了县衙,与堰邶会和后朝着京城的方向东行。   等三人离去后,郑捕头走到李丞嗣身旁,不解道:“他们就这般走了?那后面捉凶的戏码岂不是废了?他们该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回来吧?我们还继续演吗?”   李丞嗣皱眉:“没必要继续演下去了,他们不会回来,因为京城确实出事了。”   “什么事?”   李丞嗣回头,冷笑道:“你忘了鬼蜮的手段了吗?”   听到“鬼蜮”这个名字,郑捕头吓得浑身一哆嗦,而后他抽了口冷气道:“一天天的,跟这群怪物打交道,太可怕了。”   李丞嗣道:“他们虽然走了,但坟村始终是个心腹大患,尤其是魏村长,已经完全不受你我控制了。”   郑捕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杀了他?”   “魏老贼死不足惜,他之所以非让叶泓留下来,不就是为了给他自己多留个保命符!”   “要我说,把他们都杀了不就好了,叶泓始终也是个祸患。”   “我说过,绝不能动叶泓一根汗毛!”李丞嗣拽住郑捕头的领口,“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敢伤他,我定让你们所有人都陪葬!”   郑捕头拉开李丞嗣的手:“最伤害他的人不就是你吗?表现得那么痴情给谁看?叶泓根本也不会看得上你,他喜欢的人早就……”   “闭嘴!”   郑捕头冷哼了一声:“看他们在一起很不好受吧?”   “你不用激我,我不会杀魏全的,只有他活着,阿泓才会安全。”   “呵。”郑捕头嘲讽得笑了笑,转身回衙门了。   ……   当夜,李丞嗣一个人进了空空荡荡的尸燕洞,洞内腥潮气味浓郁,他不停得往里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一钟乳石柱前停下,绕着钟乳石柱转了一圈,找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后使劲往下按。   登时,整座山洞开始颤动,他开始抱住钟乳石,山洞里面豁然开了个口子,接着,潮水疯狂得从洞口涌出,冲得人无法站立,李丞嗣死死抱住钟乳石,等开口处的水全部涌出后,这个洞几乎被没过了一大半。   “你为何私自开启洞门?今日不是应该继续计划?”有人缓缓从洞口游了出来,有些抵触得看着李丞嗣。   “计划有变,他们已经回京城了。”李丞嗣好不容易站稳脚,抹了把脸上的水说道,“捉凶的戏没必要再继续了。”   “什么?”来人皱了皱眉,抓住李丞嗣的手臂道,“你跟我进来向鲛粼大人解释清楚!”   李丞嗣被人拽入水中,慌乱中他一把抱住来人的下半身,结果却抱住了一条大大的鱼尾巴,但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抱住鱼尾随之前行。   原来这洞中之人竟是人身鱼尾! 第120章坟村真相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朝一旁的李丞嗣看去,只见李丞嗣痴痴笑道:“我就是李丞嗣,何来冒牌货?”   鲛粼游上去,用指尖抵住李丞嗣的下颚,冷笑道:“你怕什么,他们今晚都会死在这,不如让他们死得明明白白,免得我杀他们的时候没有成就感,你说是吗?小书童?”   最后的“小书童”三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念出来,而听到这三个字的李丞嗣浑身开始发抖:“不,求你,不要说出来!”   鲛粼用指尖在李丞嗣的下颚划出一道血口,李丞嗣急忙捂住自己的伤口,鲛粼笑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还是我来说吧。”   “让我想想,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鲛粼用食指指肚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突然激动道,“啊,就从我们抓坟村的村民,被新上任的县官李丞嗣发现开始说起吧!这个李丞嗣是真的好为民着想,他对村民来此地打工的事情存疑,怕村民被骗,就跟他的师爷叶泓一起伪装成坟村的年轻人,被我们带到了地宫。”   “原本啊,圣尊看那位叶泓师爷骨骼轻灵,想让他成为能翱翔天际的羽凰一族,都已经帮他把肋骨都拆好了,可谁也没注意,这李丞嗣居然从地牢里跑了出来,还带走了叶泓,可他们怎么跑得过我们呢?我们可是被圣尊改造过的神啊,你瞧,那叶泓为了让李丞嗣能跑掉,说要分头跑,真傻呀,李丞嗣还真的相信了,可叶泓被拆了肋骨掏了内脏,如何跑得动?他啊,不过是想帮李丞嗣多争取些时间罢了,所以当我们追上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得就跳下了悬崖,啧啧!”   一旁的“李丞嗣”开始喘气颤抖,眼睛红得仿佛要滴血出来。   “这个李丞嗣李大人,也真正是个滥好人,他在逃亡的路上遇见了从小到大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小书童,居然想也不想就带着小书童跑来了坟村,想要告诉坟村所有人真相。真的好伟大呀,你瞧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告诉那个村里的人他们的亲人被我们改造的事,还告诉他们,大部分来的村民都死了,死在成为圣物改造的路上……哎呀,可是他刚正义凛然得说完,就被自己的小书童给砸晕了呢!”   “然后小书童就取代了他的身份,成了李大人;而真正的李大人呢,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坟村村长的儿子,就是你们见到的,那个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跑到坟村的魏全。”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是受了你们蛊惑,才会……才会对少爷出手的,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害的!”   鲛粼笑道:“小书童啊小书童,在原本的故事里,你甚至都不配拥有名字呢!可你却抢了你家主人的名讳、地位,还觊觎他的爱人,想将他占为己有,人性啊,就是如此丑陋啊!你明明什么都有了,可却越来越不满足。”   所有人沉默,堰邶皱着眉问道:“你说魏全才是真正的李丞嗣李大人,那他的手脚都是被你们砍断的吗?你们何其残忍,如此陷害一位为民请命的好官?”   鲛粼摇了摇头,颇是得意得笑道:“把他弄成那副惨状的,不是我们哟!你不如去问问坟村的村民,那一夜,他们是怎么样用斧头和刀,一下下,一次次得砍在李丞嗣的手上,腿上……不是一个人,是全村的人哟,每个人都有份,每一个人都逃不了干系,他们所有人,都是施虐在李丞嗣身上的魔鬼!是贪婪食人的野兽!”   “你胡说,李大人对坟村尽心尽力,村民怎么可能如此报复于他?”   “报复?”鲛粼哈哈大笑起来,“怎么能说是报复呢?不过是私心作祟罢了,凭什么受难的只有他们坟村?只要李丞嗣不说,那些怪物就会去祸害别的村了吧?让其他人也尝尝我们的痛苦?我们要保护活下来的亲人,虽然他们被改造成了怪物,可他们依旧是我们的亲人啊!所以,只要李丞嗣不说就好了吧,只要堵住他的嘴他就没法说了吧,只要砍了他的脚他就没法跑了吧,只要断了他的手他就没法写了吧!”   “人类啊,真的是好自私!”鲛粼感叹道,“可是怎么保证整个村的人都不会泄密呢?很简单,大家都成为命运共同体就好了,所以,每个人都要在李丞嗣身上砍一刀,深的浅的,瞧见了吧,所有人都是罪人,没有人可以出卖共同体,我们的村庄是最团结的村庄!”   “大家都是罪人,这个世界就没有罪了。”   “我说得没错吧,小书童?”鲛粼又摸了摸冒牌货的脸颊,“最终你还让村长砍下了你主人满是疮痍的手和腿,埋在了村长夫人的坟里,对外就说他是村长的儿子,还保证会按时提供村子口粮和金钱,才苟且了你这条命替代了你的主人,不是吗?”   “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他跪在鲛粼面前,疯狂得磕着头,眼泪不停得滚落。   “你和坟村的制衡点就是真正的李丞嗣,只要李丞嗣还活着,你就必须要向村子供应粮食和银两,但只要李丞嗣一死,你就可以立马翻脸让坟村自生自灭,所以魏村长千方百计得想让李丞嗣活下去,而你,就几次三番想狠下心杀了你的主人。” 第121章鲛氏五凤   然而那些伪人鱼大军只是警惕得看着两人,没有进攻的意思。水中激战让气氛格外焦灼,可对决双方都在水下,让人看不真切,展昭和白玉堂只能在岸上干着急。   “我娘和小山子都还好吗?”   展昭一愣,就见不远处有条伪人鱼正伸着脑袋看他。展昭认出她正是当时在洛江里救了他和小山子的人,鲛粼说她便是小山子的娘亲。   “邓家阿婆和小山子已经平安送回村里了,都很安全,夫人大可放心。”   “叫我五凤就好了。”   “啊?噢,好的……”展昭有些纳闷,明明立场不同,但这五凤看起来对他并没有恶意。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们为什么没有对你们发起进攻?”五凤表情有些淡漠。   展昭没说话,只是发现四周那些伪人鱼都靠他们越来越近了些。   五凤指了指自己脖颈两处一张一合的血红色人工腮,又将腰线处血红色的断截线展示给两人:“这里所有人都是被这么折磨过来的,能活下来的,都是尸骸里摸爬滚打的魔鬼,我们都经历了比死更让人恐惧的折磨。”   “他们以为自己成功得改造了我们,其实我们自己心里明白,我们活不了多久,支撑着我们不死的意志,不过是想再多看自己亲人几眼。”   展昭看着四周伪人鱼们无喜无怒的表情,就仿佛在看着一个个等死的囚徒,眼中没有任何光芒。   “如今这个模样,我们不敢去面对自己的亲人,只敢在远处偷着看他们几眼。”五凤回头看了眼水中的鲛粼,忽然一直冷漠的表情有些动容,“但是,我们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将我们的亲人也变成这般魔鬼的模样!绝不!”   她这话一说完,那些原本无喜无怒的伪人鱼们表情也骤然起了变化。   紧接着,五凤带着所有的伪人鱼翻身入水,纷纷加入了水中的战局。   白玉堂道:“他们这是……”   展昭点了下头:“恐怕跟你想的一样,他们要一起杀了鲛粼。”   登时,水中开始翻腾,鲜红的血色从中心开始满溢开来,堰邶被一群伪人鱼推了出来,展昭和白玉堂急忙将他捞上岸,堰邶湿淋淋得坐在岸边,还捂着自己的腰腹,不解道:“他们这是怎么了,我看他们突然疯了一样扑向鲛粼,还撕他……”   展昭道:“先别管那么多,你受伤了?”   堰邶挪开自己的手,只见他掌中满是黑血:“一个没留意就被那鲛粼的尾巴扫了一下。”   “你中毒了,千万不要再下水。”白玉堂撕开自己的外衣,将堰邶的伤口包扎起来,“此地一定有解药。”   堰邶看了看同样被鲛粼尾毒所伤的假李丞嗣,就见他满身都开始腐烂,还充满了一股子浓浓的腥臭味:“哇,这死状也太丑了,我要是交代在这的话,我老婆孩子……”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白玉堂一拳砸在堰邶脑门上,“你可别指望我哥帮你养着老婆孩子,给我好好活下去自己面对!”   堰邶笑道:“小少爷可真是不近人情,就冲你这句话我都不敢死了。”   三人正在处理伤口,突然水中的五凤扔了一块肉上来:“吃了它,毒便可解。”   “这是……”   “鲛粼的尾肉。”   堰邶:“……没有别的选择吗?”   五凤指了指隔壁腐烂的家伙:“或者你想跟他一样。”   展昭取了肉,不等堰邶多说,握住他的下颚将肉直接塞了进去。   来不及反应的堰邶扯着喉咙呕了半天,眼泪都呕出来了。   “堰邶兄,得罪了。”展昭帮他顺了顺背。   堰邶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 第122章子夜暗杀   坟村,子夜。   一黑衣人执刀夜潜坟村,非常熟稔得直奔魏户祥魏村长的房子,他在房顶上观察了一阵,确认四周无异动后,缓缓掀开了屋顶的瓦片,黑衣人小心翼翼得往里张望,只见屋内一人卧伏在床前睡着了,此人正是答应留下来照顾魏全的叶泓,魏村长家不大,房间更是小,为了要照顾魏全他也不去其他地方睡,每日就伏在魏全的床旁,方便照应。   而床上那细小残缺的身体,正是断了四肢的魏全,在叶泓来之前,他从未安睡过一日,一到晚上就浑身疼到如怨灵哀嚎,但自打叶泓亲自来照顾他之后,晚上他竟然能入睡了,再也没有发出过如鬼魅般的嘶叫声。   黑衣人见两人都已熟睡,开始搬开屋顶的瓦片,等搬开到能容纳一人进入房间的大小,他提着刀就闪身进了房间,正举刀要砍向两人,只听得一声怒吼:“王八羔子,敢动老子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屋门被重重推开,有人拿着棍子就往黑衣人身上砸来。   来人正是村长魏户祥,自叶泓来后,他每日都守在两人屋外,就是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刚刚听到屋内有一些细微的响动,他就探头往纸窗一看,竟看见黑衣人要行凶,他想也不想,大骂一声破门而入!   魏村长的叫骂声马上惊动了附近的村民,老六这个大嗓门更是一阵吆喝,所有村民纷纷都点灯起床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黑衣人见要行凶的事败露,也不逃,一脚踢开魏村长,又提刀向床上的两人砍去,魏村长见状,急忙一把扑在了叶泓的身上,那刀锋一下子把他后背劈开,鲜血溅了黑衣人一身,趁黑衣人抹去眼睛上血的瞬间,魏村长咒骂一声,转身奋起去夺刀。   黑衣人怒道:“别来找死!”   魏村长用手按住黑衣人的刀,也不管自己的手被割伤,冷冷笑道:“郑良,别以为你蒙了面我就不知道是你,像你这种背信弃义,数典忘祖的小人,老子早就知道要提防你了,今儿个就算是交代在这,也不会让你伤了这两人!”   原来黑衣人正是郑良郑捕头,他见假李丞嗣去五合教通知鲛粼,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必须要铲除叶泓这个威胁,所以就趁着夜色跑来暗杀,没想到这魏老头居然早就对他留了一手。正僵持着,老六就领了村民们手执各种家伙事跑了进来。   此时叶泓和床上的魏全也都醒了,叶泓一脸震惊得看着眼前的场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黑衣人为什么要杀自己,倒是床上的魏全有些激动,但他说不出话,呜咽的声音让漆黑的夜越加诡异。   “魏老头你装什么老好人?叶泓死了对你我都有好处,你不懂?”郑良见众人都围了过来,知道现在没法下杀手,只能先拖延时间。   “放你的狗臭屁,杀了他们俩个人,接下去要灭的就是我们整个村了,老子读过书,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会不懂?我为了保住村子做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让你得逞?!”   “如果叶泓恢复记忆,你这个村子,还有我们一衙门的人,都他妈要死!”郑良指着两人说道,“你不杀他们,早晚他们会害死我们!”   “我不会让他们离开坟村一步的!”魏户祥啐了一口鲜血出来,接着咧开嘴露出血淋淋的牙齿笑道,“没有人能把他们带走,阎王爷也不行!”   “好啊,你不杀他们,那我今晚就在村子里大开杀戒,我要让你亲眼看见这些老不死的村民们死在你面前!”   “就凭你个畜生?!”老六提着菜刀就往郑良身上砍来,结果反被郑良一下反手削去了右手手掌,老六疼得嗷嗷叫唤,老六身后的一众老村民们,没有一个害怕的,见郑良伤了老六纷纷拿起手中各式各样的家伙往郑良那冲去。   但郑良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捕头,对付这些毫无实战经验的老头老太,还是绰绰有余的,眼见越来越多的村民被郑良屠戮,有几个不明所以赶来的小孩子,看到郑良拿到砍了自己的亲人,吓得大哭起来,郑良杀疯了,干脆连孩子也不放过,见一个砍一个,眼见郑良举刀砍向稚童,老六冲过去将孩子推出门外,自己被划拉了一个大口子,被刺激得红了眼的魏户祥夺过地上老六断掌的菜刀,拼尽全力扑过去抱住郑良的腰,也将他顶出了屋外,两人重重得摔在外面的阶梯上,郑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撞到了脑袋,眼见魏户祥双手举起刀朝他脑袋上砍下来……   须臾,一道寒光闪过,一下子将魏户祥手中的刀打飞了出去,趁此机会,郑良狠狠一脚踹开魏户祥,正要补刀杀人,手中的刀却被什么一下子重重打掉,他看了看远处狠狠砸在自己刀上的武器,正是前些日子他见识过的,有上古神器之名的宝剑——巨阙。   而打掉魏户祥菜刀的,竟是一枚平平无奇的银飞镖。   郑良惊恐得望向宝剑飞来的地方,不敢相信道:“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   展昭很少说话冰冷,但这次他口气冷到仿佛能杀人:“郑捕头,你想杀叶泓?”   郑良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展昭和白玉堂,脑门心开始冒冷汗,整个人哆嗦起来:“叶泓他不该活着,不该……不该……”   “为什么不该活着?他死了,那冒牌货的李大人和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得继续你们卖国的勾当?” 第123章问心无愧   “那天晚上,这个李大人负了伤跑到村子里,他说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被骗去采燕窝,实际上却是被抓去砍了双腿做成了怪物,他说大部分年轻人都承受不住痛苦死去了,只有少部分人活了下来,但活下来的,都成了妖怪,长着跟鱼一样的尾巴,永远只能活在水中。没有人相信他,大家都觉得他是疯了,可是他拿出了一块玉佩……”   魏户祥颤抖着拿出自己贴身用红绳绑住的一块薄薄的白玉片:“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我儿阿全的玉佩,他阿娘从小给他戴在脖子上的,从不离身。”   “李大人说我儿子已经没了,临死前将玉佩给了他,说他很想家。”魏户祥盯着白玉片,哽咽说道,“我终于相信他没有骗我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対他?李大人自始至终都在帮你们村子,没有一点点対不起你们!”   魏户祥抬头看了一眼展昭,缓缓说道:“是他命不好,伤势太重晕了过去,我们见他有伤在身就留他在坟村过夜……没想到,那些魔鬼追来了村子,他们让我们交出李大人,否则就杀光所有人。就在这时候,那个冒牌货说,即便我们交出了李大人,村子里的人也难逃一死,但是他有一个办法,不但能保住村子,还能让李大人留下一条命。”   “然后他就出去跟那群魔鬼交涉,再回村的时候,他说,从此以后他便是真正的李丞嗣李大人,而我们村里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儿子魏全……他还说,只要堵住李大人的嘴,断了他的四肢他就没法说出真相了,这样,我们全村人就安全了,他还告诉那群魔鬼,我们不会告密,因为我们还想活命,想让他们去迫害更多的人。”   “呵,我根本不在意他们会不会再去害别人,我只要我的村民们安全就好。”   “所以,你就让所有的村民一起参与対李大人施虐的行动?”   魏户祥点了下头,表情如同一个死人:“村子里人多口杂,我不能因为有人多嘴把这事说出去又断送了整个村所有人的命,于是就想到了这个办法,除了那些小孩子睡着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其他所有村民,都対李大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颤抖着用刀在李大人身上划开一道道的口子,他们都很害怕,甚至跪在李大人面前磕头痛哭……可是没有人退缩,因为大家都知道,只有李大人的牺牲,才能换来我们整个村的平安。”   “大人,你觉得我错了吗?是不是如果当时我将李大人交出去送死,再让他们屠杀了村里所有人,就算是完成了你们所谓的大义呢?”   “又或者,我们拼尽全村的力量保护李大人,等着他们踩着我们的尸体再一刀结果了李大人?这才是你们想要的,那满是鲜血又惺惺作态的正义?”   展昭沉默。   魏户祥垂头,伤口恶化,他已经开始呼吸吃力:“我…我是坟村的村长……我毕生的任务就是保护所有的村民,这是我的坚持,也是刻进我骨子里的责任!”   ……   “魏村长,或许対坟村来说,你是个好村长,可你却不配为人。”叶泓走出门外,看着形同死人的魏户祥,惨白的肤色让叶泓在月光下显得如灵魅般出离于世。   魏户祥见叶泓出来,楞了一下,勉力笑道:“叶师爷,你全都想起来了吗?”   叶泓摇了摇头:“我并未记起所有的事情,是白少侠将发生的事一并告诉了我。”   “啊……是吗?也许一辈子想不起来,対你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魏户祥笑了笑,“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替我照顾‘魏全’。”他吃力得说道,“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等不到他们来砍我脑袋就要撑不住了,我……我在‘魏全’的床下面,放了家里攒了一辈子的积蓄……虽然不多,但是,还是希望你可以接受,用这钱照顾他……”   “我已经没有资格跟他道歉了……”他喘着粗气,“如果真的有下辈子……”   “不会有下辈子了。”叶泓说道,“你如果想着自己没错,就不会再有下辈子了,你也不欠我们什么,这个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   “我们用尽全力帮你们了,虽然结局被毁得一塌糊涂,但我们问心无愧,从今往后,我们也会问心无愧得活下去。所以,你不用带着愧疚跟我们下辈子相遇了,永世不见才是対我们最大的尊重。”   “是……是啊,你说得対,”他睁大双眼缓缓朝后倒去,“如果我能问心无愧得死了,该多好……多好……”   “村长?!”   “老魏头!!!”   魏户祥倒在地上,背后满是淋漓的鲜血,老六跟一众村民们都扑过去,然而魏户祥只是睁着眼,空洞得望着漆黑的夜色,他再也没有醒来。   整个坟村处于一片悲痛之中,见没有人留意自己,郑良悄无声息得往外跑去,白玉堂觉察到郑良跑了,轻推了一把展昭道:“猫儿,那郑良要跑路!”   展昭微一皱眉:“追!”   那郑良见两人追来,吓得一下没站稳,摔进了一户人家的篱笆,一瞬间把屋子里的狗惊醒了不断得吠,有个小孩走出来,揉着眼睛问道:“欢欢,你叫什么呀?” 第124章离别君叹   展昭和白玉堂送小山子回了家,小山子的姥姥又是千恩万谢,得知小山子又落了水,还责怪说自己年纪大了,没法教小山子游水,要是他娘亲在的话,就能教这孩子了,她女儿五凤是村里水性最好的女娃子,若不是发生了那事……   说着说着老人家又是一阵抹泪,展昭安抚了一会便让老人家带着孩子回去休憩了,两人走在回魏村长家的路上,展昭一直分外沉默。   白玉堂小心翼翼得陪着展昭,见展昭轻不可闻得叹了一口气,终还是忍不住问道:“猫儿,你怎么了,总觉得你很苦恼的样子?”   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缓缓说道:“我在想坟村的事情。”   “是魏户祥的话让你犯难?”   展昭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我明明知道魏村长如此做是错误的,但是却忍不住去想,若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会如何选择?”   “你的话,断然不会交出李大人,为了保护村民宁愿跟五合教的那群人拼个你死我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白玉堂不假思索的说道。   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感叹道:“知我者,玉堂也。只不过,如果我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手无寸铁的人,碰到像五合教这般不可逾越的对手,只要交出一个不相干的人就可以保护所有在乎的人……又或者,只要伤害这个不相干的人,就能保全所有人,我会怎么做呢……”   白玉堂顿了下:“现实中,不会存在这样的假设,你是展昭,绝非魏户祥。”   展昭看着前面灯火通明的屋子,点了点头:“是啊,但是这世间明明满是手无寸铁,只能以卵击石的人,他们又会怎么选择呢?谁会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牺牲整个村庄呢?我无法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批判魏户祥的做法,就算我对他的这种做法深恶痛绝,可我却没法义正言辞得去指责他……”   “我反复想过他的处境,交出李大人,李大人一定会被五合教诛杀,而为了灭口,五合教势必会屠杀整个村庄不留活口;倘若不交出李大人,五合教更会直接屠尽村庄,最后找出身受重伤的李大人除之……无论怎么想,都是一条死路。”展昭愣愣得看着前方,“他最后选的这条路,虽然对李大人非常不公平也极其残忍,可却真的保住了李大人和全村人的命,你说,他这样,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猫儿,我不擅长应对这类事。”白玉堂想了想,“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不能简单得以‘对错’论之,于不同的人来说,结论都会不同;在不同的场景中,结论也会不同。对村民而言,魏户祥虽然害了李大人,却保全了全村人的命,便是大善;而对李大人而言,魏户祥恩将仇报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便是大恶。”   “这件事,对于旁观者而言,无法去批判孰对孰错,只有当事人才有资格去判定孰是孰非。”白玉堂接着说道,“魏户祥虽然一直嘴上说自己没有错,是为了全村人,但是,他其实到死,都一直觉得自己愧对李大人和叶师爷,甚至无颜去面对李大人,想用下辈子来挽回,这何尝不是当事人对这件事的一种判赎?”   展昭听得入神:“你是说,他心知自己有愧,但是却不悔自己的行动?”   “对,有愧却无悔。”白玉堂接着道,“对与错并不重要,魏户祥是善是恶也不重要,是非定论早已在他们心中。还记得你在五合教对鲛粼说的话吗?”   “你说‘这个世界或许不如我们想象中的美好,正因为如此,人们才会不断得去追求美好。’你还说‘或许将来会有更完美更精致的世界绘卷和规则,但无法否认,眼下我们所遵循的,就是最符合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的态度。’你说的没错,善恶是有界限的,但是这个界限的依据并非能人为框死,只有人类不断得进步,这个界限才会越加清朗,律法和道德无法成为一切的约束力,但却是所有行为发生前必不可缺的先决条件。”   展昭一动不动得看着白玉堂,忽然就笑了起来:“还说自己不擅长应对这类事,明明早就已经看得那么透彻。”   白玉堂抿了抿唇,老老实实答道:“那是因为,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有认认真真得听进去。”   展昭点了下头,默默往前走了,隔了好一会,他忽然回头笑着说了句:“玉堂,谢谢你。”   白玉堂上前重重拍了下展昭的后背:“猫儿,打起精神来!”   展昭被他一记重击后,踉踉跄跄得往前走了几步,呲牙揉着背道:“耗子你这手劲忒大了些!”   “京城还有场浩劫等着我们呢!”白玉堂道,“堰邶已经去联络夜阑帮的人了,明日我们就可坐船即刻返京。”   “嗯嗯,我晓得。”两人默契依旧,来到魏村长家,就见叶泓已经帮所有负伤的村民治了伤,除了魏户祥身死,老六断掌外,其余村民的伤势均不太严重,众人都对李丞嗣和叶泓心存愧疚,也不敢对两人有所为难,再加上叶泓不计前嫌帮他们疗伤,他们更是羞愧难当。   展昭原本想劝叶泓带着李丞嗣跟他们一同回京城,让公孙先生为二人医治调养,但叶泓知道京城有难,此时两人去反而会增加负担,便拒绝了展昭的好意。当夜众人无眠,坟村却一如既往得静谧无声,所有人的声音均化作了一声叹息。   翌日清晨,马蹄声踏破了宁静,堰邶骑着马急至,隔老远就开始喊起展白二人。   展昭和白玉堂一夜未睡,但怕堰邶惊扰了其他人,急忙出去迎他,见堰邶修整了一夜,脸色已经不负重伤时的难堪,不愧是夜阑帮的堰主,这愈伤速度令人钦佩。   “小少爷,小猫爷,船已经来了,东西也都装妥了,我们是否马上出发?”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展昭点点头道:“好,我跟李大人,叶师爷告个别。”   说罢转身要进屋,却见清瘦的叶泓背着个大大的竹篓走了出来,再定睛一看,竹篓里正是没了手脚的李丞嗣,只见他安安静静得坐在竹篓里,完全没了往日的暴躁和疯癫,即便被毁了双眼,依然可以看出他过去意气风发,清俊绝然的模样。 第125章西夏进京   京城,开封府。   公孙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他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脑袋,发现脑袋上已经缠满了绷带。   “醒了?”   公孙转头,就见白锦堂正坐在桌前吹着一碗黑乎乎的药,他快速回忆了一下发生的事,急忙问道:“钦察司怎么样了?”   白锦堂看了公孙一眼,继续吹了吹手上的药碗,隔了一会才平静道:“很糟糕,那些人都冲进来抢走了亲人的尸体,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公孙皱眉:“我昏迷了多久?”   “两日。”白锦堂端着碗来到公孙床前,“你最好别想着现在下床,御医来瞧过你了,你之前太过疲劳,早已过了身体的负荷,这次又被砸伤了头,必须要修养一段时间,不然你走个路都能厥过去。”   公孙接过药碗,一口气就喝干了,白锦堂早已准备了帕子帮公孙擦了擦嘴。   “孙大人怎么样了?”   “一起带回来了,比你伤的严重,不过死不了。”   公孙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他后来全力护着我,我怕是醒不过来。”   “要不是他全力护着你,恐怕他也没机会醒过来。”白锦堂冷冷道。   “什么意思?”公孙抬头望向白锦堂,接着反应过来道,“你没伤害那些百姓吧?”   “我是这么不冷静的人吗?”虽然在看到公孙倒在血泊里昏迷不醒的时候,他的杀意的确从心底开始不断得上涌,但是混迹江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需要冷静,再造杀孽,不过是加重局势的危旦而已。   “这……这倒也是。”公孙嘘了一口气,“你比五爷会审时度势,那家伙气上来了,只有展昭拦得住。”   “我也能拦住。”白锦堂不客气道,“把那小子打晕就行了。”   公孙尴尬道:“好像也蛮有道理。”   “不知道他们俩在墨茳县的事进行得如何了,何时才能返京?”   白锦堂想了想,答道:“快了吧,说不定还会带回些意外‘惊喜’。”   公孙有些不明所以,还想再问些什么,突然腹内一阵空响,声音还挺绵长悠远,他无奈得按了按肚子:“有吃的吗?”   白锦堂不知道从哪拿了碗温热的玉米糊过来:“快吃吧,一直帮你备着呢。”   公孙接过碗,毫无形象得囫囵吞了起来,一碗过后人精神了许多:“这火蛇斑疮的潜伏期较短,明日一过,那些带亲人尸体回去的百姓里估计会大规模爆发火蛇斑疮,西夏使团就是想趁着京城大肆爆发疫症的时候进京,以此要挟,这如意算盘打得铃铛响啊。”   白锦堂将碗都收拾起来,再回头望了望公孙:“你似乎,不像之前那么着急了?”   “你不是说,西夏这次进京会带来大量的胡兰草?”   白锦堂仔细回忆了下:“啊,是这么说过。”   公孙一拍大腿:“那不就得了,会有你们夜阑帮抢不过来的东西?何况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白锦堂好笑道:“先生,你可是公职人员,说明抢这种事,不太合适吧?”   公孙气鼓囊囊得摆了摆手:“救人命这种事,哪能叫抢啊,那叫积德!”   白锦堂收拾完碗筷又坐回公孙床边,摇了摇头道:“西夏这回可是花了大功夫的,动用了西夏一品堂的全部力量,铆足了干劲就等着这一波了,就算是我夜阑帮,也没那么容易积得了这德,何况,要是能打劫,半道上我就动手了,何必等他来京城。”   公孙挑眉:“白大当家这是认怂了?”   “你激我也没用,做不到的事,我不会胡乱给出承诺。”   两人正争论,忽然门外有人恭敬得喊了一声:“大当家,有事禀报。”   白锦堂将公孙的被子压压好,才望向门外:“进来说吧。”   一身着夜阑帮服饰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见到床上的公孙,有些犹豫得望了望白锦堂,白锦堂看出他的犹疑,说道:“公孙先生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是。”那年轻人低头道,“我们的人在城郊追到了与帮众相同打扮的贼人,想来应该就是钟家灭门案以及钦察司惨案的凶徒之一,本想活捉带回,没想到他服毒自尽了。”   白锦堂思踱了下,问道:“尸体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   “带我去看看。”   “是!” 第126章接风宴邀   西夏进京,声势浩大。此时的东京疫症当前,早没了初时的繁荣,然而在皇宫内,依旧一片张灯结彩,努力绘饰着一派祥和之景。   李元昊大模大样得带着西夏众使臣拜见大宋皇帝赵祯,一套官方流程后,在朝堂之上,百官面前,他毫不掩饰得开门见山道:“陛下,臣来的路上,听闻京城在闹疫症,好多京城的百姓都被传染了,而且还没有药。”   御座上的赵祯望了望四周交头接耳的群臣,缓缓道:“却有此事,此疫症来得突然,一时间还没有针对的良方。”   李元昊假意皱了皱眉头,有些感慨得说道:“说来也巧,前不久,西夏的黑水城,也闹过相同的疫症,因为被感染者浑身长满蛇状的斑疹,故将其命名为‘火蛇斑疮’,想来京城的疫症,与黑水城的实属同宗。”   “哦?”赵祯顿了顿,“那爱卿可有应对之法?”   “后来我们发现,这个病症,只要内服再加外敷胡兰草,就能很快痊愈,否则,会全身长斑溃烂而亡。”李元昊有些忍不住得意道,“我们黑水城当时为了救治此疫症,也为了防止疫情扩散,大量囤积了胡兰草,所幸天可怜见,在胡兰草的帮助下,没过多久,疫症就被控制下来了。”   “难怪我大宋境内遍寻不着胡兰草的踪迹,原是全被爱卿置购去了。”赵祯看着李元昊道,“不过黑水城之祸已解,不知爱卿是否有多余的胡兰草,供我大宋解燃眉之急?”   李元昊不客气道:“胡兰草自然还是有的,只不过,臣并未将胡兰草带在身边,陛下若想要的话,得从西夏再运过来。”   “只不过,西夏距离东京有点远,这若是走陆运,怕是起码得半月以上,只怕届时京城百姓苦不堪言呐……”李元昊假意做痛心状,在殿前踱了踱步,忽然道,“不过如果走水运的话,就能大大缩短时间,也能尽快救助京城的百姓于水火。”   赵祯想了想:“走水运?未尝不可,那既然如此,便有劳爱卿……”   “诶,陛下,先别急啊!”李元昊抬手无礼打断道,“既然陛下也觉得水运是个不错的主意,那不如打开西夏和大宋的漕运往来,让洛江与汴水互通,解除关卡,免征水赋。”   赵祯闻言皱了皱眉:“这……”   “西夏王,汴水乃我大宋槽粮之命脉所在,东南六路之粟皆经汴水入京,这等交通要喉若让你们西夏来去自如,岂不是等于让你钳住了咽喉,你这要求有些过分了吧?”一旁的庞太师冷冷说了一句。   周围的大臣们窃窃私语,皆是摇头。   李元昊笑道:“这不过是臣的第一个要求罢了,想要得到胡兰草,还需要满足臣的另外两个要求。”   庞太师皱眉道:“西夏王,你不过撮尔小国,也敢在大宋面前托大?”   李元昊毫不在意道:“我西夏一百九十四万人口,却有三十万精兵,你们大宋有五千多万人口,又有几个老弱残兵敢冲锋陷阵?”   “你!”   “诶,庞太师,你先别激动,既然西夏王都提出来了,不如听听他后面两个要求,做买卖的,也得先清楚价钱才能还价不是?”难得上朝的八贤王打了个圆场,接着对李元昊说道,“西夏王不如先说说后两个要求?”   “到底还是八贤王啊!”李元昊转而打量了下沉静儒雅还带着一丝笑意的八王爷,清了一下嗓子说道,“这第二点要求嘛,听闻大宋对辽国的岁币已经增加到了每年银二十万两,绢三十万匹,我西夏不似辽国这般狮子大开口,只要陛下允我每年十万两白银,二十万匹绢即可!”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西夏历来是对大宋俯首称臣的小国,虽在两国边境每年屡有战事挑衅,但自大宋开国以来,西夏从来只有进贡献礼的份,如今居然胆敢问大宋索要岁币,简直狼子野心!   赵祯不动声色得紧了紧身侧的拳头,继而面色沉静慢慢道:“那这第三点要求呢?”   “第三点要求?”李元昊冷笑了一声,“我不想再做这劳什子西夏王了,我西夏要与你宋国,辽国平起平坐,从此以后,我便是西夏的皇帝,兴州即为我西夏的都城,你有你的开封府,我便建我的兴庆府!什么李姓赵姓通通不要,我要恢复祖姓,再创我们大夏党项族的辉煌!”   “你……你简直无法无天!”庞太师听不下去,直接开口大骂起来,“仅凭几株草药,竟然异想天开?”   李元昊笑道:“太师言之差矣,这胡兰草不过是附带之物,你们接受我的条件,那胡兰草便是我西夏于你大宋的馈赠;你们不接受我的条件,那接下去,咱们就只有兵戎相见了,到时候,也不止这三点要求如此简单了。主动认输求和亦或者被我鞭挞着求饶,你觉得哪个比较明智?”   “笑话,我大宋会怕你西夏?”   “想必太师是不记得三川口一役宋军损伤有多惨重了吧?”李元昊笑得很是无赖。   “三川口乃是你诡诈奸险,用了围城打援的损招至我大宋损失万余精兵,实乃小人无赖之举!”   “所谓兵不厌诈,战场上哪有小人大义之分,庞太师身为文臣,只懂得纸上谈兵,不懂随机应变可不行,不过行军打仗这事,庞太师有空可以请教请教你儿子,中州王可勉强还算是个对手哈哈哈哈哈!” 第127章殿前比试   展昭轻灵跃下,抽了巨阙回剑鞘,继而转身朝赵祯行礼道:“属下护驾来迟,望陛下海涵。”   赵祯和众位大臣这一下被展昭从虚渺中给曳了回来,忍不住都惊出了一身大汗,但见场中那蛇尾少女面带愠气,那表情,仿佛功亏一篑了一般。   这少女其实便是五合教中的龙滟,不但人身蛇尾,还会施展一种媚术,中术之人会沉沦其中任之摆布,她方才正要得逞上到御座勾了小皇帝的魂,没想到被展昭突然打断,那柄神兵利器更是让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   赵祯轻咳了两声,心道还好展昭赶来了,不然一众臣子和他都要在西夏人面前失仪了,等他缓了缓心情,抬手道:“起身吧。”   展昭起身,环顾了下四周,就见李元昊朝龙滟招了招手,龙滟有些不情不愿得游了过去,蛇尾还拖曳出一道道蜿蜒的弧形。   “陛下,属下已经找到可以完全治愈疫病‘火蛇斑疮’的良方,京城疫症不日即可缓解!”   展昭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赵祯都按捺不住起身急切道:“此话当真?是找到胡兰草了吗?”   展昭摇头道:“此良方并非胡兰草。”   “嘁。”一旁拿着酒杯把玩的李元昊不屑道,“我还当展大人有多大本事,搞得这阵势……啧啧,这不是胡兰草,根本治不了火蛇斑疮,你啊,就别拿你那所谓的良方出来献丑了!”   西夏使者们纷纷附和。   展昭看着李元昊道:“这世间药草千千万,西夏王如何能断定只有胡兰草能救治火蛇斑疮,别的就不行呢?”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病就是我们放……”李元昊顿了下,差点为了逞口舌之快把事情原委给说了出来,还好他及时醒悟过来,话锋一转道,“这病就是我们…那用胡兰草给治好的,别的药我们都试过,不顶用。”   展昭好笑道:“我这个药啊,是胡兰草的祖宗,不但效果比胡兰草要好,还大大缩短了治愈的时间,胡兰草,可比不了!”   “吹吧你就!”李元昊嗤笑道,“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御猫展昭,还是个牛皮大王,这牛皮吹得震天响,可笑可笑!”   “你不信?”   “自是不信。”   展昭点点头:“那好,不知西夏王有没有带胡兰草来?”   李元昊看着展昭,不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但是之前他告诉过赵祯胡兰草还在西夏,总不能现在承认胡兰草被他运过来藏好了,于是道:“只带了些许做防身之用,怎么?”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各自用药,看谁的治愈效果和速度更快?”   “什么?”李元昊楞了一下,压根没想到展昭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西夏王不敢比?”   “说什么鬼话,我会怕?”李元昊不满得站起身,指着展昭道,“你说说,怎么个比法?”   “为表公平,我们医治同一名患者,一人一边治其手臂处的斑疮,医治后,两边相互对比,看哪方恢复得好便是谁赢。”   李元昊笑道:“行啊,反正胡兰草外敷可退斑疮,内服可愈炎症,只不过,那你找的那名患者,必须两边手臂同等程度的斑疮才行,不然可不作数。”   “这是自然,医诊前,西夏王可以亲自对比两边手臂的症状,假如有异议,西夏王可以选斑症较少的那一只手做治疗。”   “这倒不必,显得我们西夏人小气了。”李元昊摸了把下巴,又说道,“那你说说,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呢?”   这问题展昭没法私自做主,只好望向御座上的赵祯,赵祯见全场目光都汇集于自己,微一思踱,向展昭问道:“可有把握?”   此话一出,他登时想起了几年前,西夏还是西平王李德明的时候,曾经让展昭在御前一挑四,当时,自己也这般问了展昭。   没想到时过境迁,如今又面临的相同的局面,只不过,上次是李德明挑起的,而这次,却是展昭提议的……   是展昭提议的?!   赵祯愣了愣,忽然有点想明白了,不等展昭给出答复,就对着李元昊说道:“如果西夏王赢了,那朕就答应你今日朝上所说的三点要求!”   李元昊一惊,没想到赵祯会赌得如此之大,一时间拿着酒杯居然就愣住了。   座下的庞太师一下子也坐不住了,刚要出声,就被八贤王给拽住按下,庞太师急道:“王爷,你如何不阻止,这事能赌?万一输了怎么办?”   八贤王拍了拍庞太师的肩膀,小声道:“太师莫急,你换个方向想一想,这西夏的三点要求,即便我们现下不答应,以当下我们五十万精兵是否能拦得住西夏进犯之心?不过是玉石俱焚罢了,更别提还有辽国在那虎视眈眈,但如今,我们却有了一个让西夏主动放弃这三个要求的契机,难道不是应该希望展护卫赢得漂亮些?”   庞太师坐下,仔细思索了下八贤王的话,默不做声了。   赵祯反问道:“那倘若西夏王输了,又该如何是好?”   李元昊一下子没了声音,此时他身旁一位西夏使者在他耳畔耳语了一番,李元昊听后表情一下子又恢复了原本的嚣张跋扈。 第128章公孙中毒   等公孙策的眼睛又加了一层黑布,确保他完完全全看不见不能作弊后,李元昊又仔细端详了下他两边手的红斑程度,两边的差异真的很小,但硬要说一模一样……也谈不上,看上去右手要比左手稍微严重一些,虽然他嘴上说着不斤斤计较,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计较上了。   展昭见他琢磨了半天,问道:“西夏王,如何,选好哪边了吗?”   李元昊皱了皱眉,指了指稍微好些的左手道:“就这边了。”   展昭点头:“好,那我们就另一边了,现下就两边一齐给公孙先生手臂敷药即可。”   李元昊朝身后勾了勾手,那西夏的大夫微一鞠躬,便带着已经调制好外敷的胡兰草膏药上去为公孙的左手上药;另一边展昭也安排了人同时为公孙的右手上药。   展昭道:“每隔一个时辰,我们打开敷药的地方,然后请十位不知情的大夫上来查看红斑退却的程度,再让他们写出是左手恢复得好,还是右手恢复得好,就以三个时辰为限。”   李元昊低声问身旁的人:“三个时辰,能发挥药效吗?”   身旁人低声道:“一个时辰红斑会微微变淡,两个时辰红斑便可退却大半了,若想要痊愈需再内服,否则还会复发。”   李元昊闻言点头对着展昭说道:“好,就等你三个时辰。”   于是所有人开始落座,每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唯独李元昊拿起茶盏吹了吹,又惬意得饮了一口,哈了一口气说道:“展大人,我看你说那什么有新的良方,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你若真的有新药,这第一个被治好的,不就应该是公孙策嘛,哪还轮得到他来当这个病患给我们试药?”   展昭笑道:“西夏王且等着看结果吧。”   李元昊“哼”了一声,又自顾自喝了口茶,过了过嘴,吐在一旁。   接着众人开始等待漫长的一个时辰,李元昊是最无聊的那个,撑着脑袋打哈欠,侍女给他的点心换了一盆又一盆,他要么嫌太冷要么嫌太热要么嫌口味太清淡,总之就在给众人火急火燎的心上不停浇着油。   一记钟声响起,一个时辰到了。   众人都不自觉调整了下坐姿,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公孙手臂上的红斑。   十位不知情的大夫被请上台观察公孙策的手臂状态,李元昊耐不住也跟着跑过去看,见那些大夫有些交头接耳,他凶道:“讨论什么讨论,该投哪边投哪边,别墨迹!”   那十个人见李元昊凶神恶煞,瞬间都不敢吱声,展昭见状道:“西夏王,请不要干扰大夫们做出选择。”   李元昊不满道:“我只是叫他们快一点别浪费时间。”   展昭没搭理他,之后十位大夫做出了选择,左右手的票数相同,李元昊感叹了一声:“看来一个时辰还是太短,没甚效果啊!”   展昭也不急,回道:“那就等下一个时辰再看了。”   他也不忘问问公孙策的意见,公孙策摇摇头,说两边都无甚感觉。   众人不知道是松一口气还是更揪心了一些,就这样焦灼的心,又熬了一个时辰,十位大夫又来看了一番,这次有七位投了右边,只有三位投了左边,李元昊疑惑得跑过来看,就见左边的手确确实实比右边的要红肿了一些。   他有些不解得问下属:“你不是说两个时辰后会褪去大半红斑,我怎么瞧着反而越发红肿了?”   下属也有些疑惑,想了想轻声答道:“可能是药效发作了,刺激到皮肤了,所以反而红了一些,过一会应该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药没有效果,我们的开始作用导致他皮肤变红了?外观上看就判他们的赢了?”   “大抵是这么个理。”   “那你说说,如果他们用了五合教混着毒药的胡兰草,会有什么效果吗?”   “如果他们用了的话,前期可能没甚效果,两个时辰后敷了毒草的地方会中毒发黑,如果不及时救治,整只手会废掉。”   李元昊看了看场上蒙着眼睛的公孙策,阴险一笑道:“如此甚好!”   展昭见李元昊没提出什么疑义,就继续问了下公孙策:“先生,两个时辰已过,现下有什么感觉吗?”   公孙策抬了抬左手:“这边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接着他又抬起了右手:“这边有些肿胀,还有些疼痒。”   展昭点头道:“先生辛苦了,还有一个时辰就可以结束了。”   听完公孙策跟展昭的对话,下面的庞太师激动得拿杯盖的手都开始抖起来了,一旁的八贤王咳了一声,对他说道:“老庞,你一把年纪的人了,镇定些,别给小辈们看了笑话去。” 第129章断臂逃生   “鬼蜮大人,鬼蜮大人,出事啦!”   鬼蜮打开房门,一脚拽开气喘吁吁跑来通报的人,黑着脸道:“再他娘如此叫唤,信不信老子登时让你出事?!”   被踹倒的人捂着受伤的地方,疼得一个劲往后退:“鬼蜮大人,方才……方才我们比试输给宋人了!”   “你说什么?输了?”鬼蜮闻言一脸讶异,“展昭他们难道真的有什么仙药?”   “不,不是的,虽然看上去他们的药确实有效果,但咱们之所以会输,是因为咱们的药有毒,那公孙策整条胳膊都发黑流脓了!”通报人揉着被踹的地方,表情还很痛苦。   “……”鬼蜮表情狰狞了一下,“绝无可能,除非他们换了药,但那藏药的地方只有我知道,别说是刚回来的展昭和白玉堂,就算是白锦堂发动整个夜阑帮的力量都别想找到,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他们换了药……”   通报人勉强支撑道:“鬼蜮大人要不要亲自去确认一下那些药是否安妥?如果没被掉包,那说明宋人已经找到能医治火蛇斑疮的其他药了,咱们的胡兰草也并非唯一了;但如果被掉包了,那才是大麻烦……”   “啰里啰嗦,当心老鬼我拔了你的舌头!”   通报人不敢再说话,鬼蜮在门口背着手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下定决心般,施展轻功飞了出去,不管如何,他还是不相信有人能掉包得了他的胡兰草!   原本他一直不肯去确认,是因为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觉得展昭他们是假意骗李元昊有了新的解药,让李元昊误以为自己的药被盗,然后跑去查看,他们就间接尾随继而出手抢药,所以在知晓展昭说有新药的那一刻,他就打定主意绝不去查看自己的药,可现下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逼着他不得不去查看藏药之所!   他藏药的地方离东京有一段距离,但是这个地方非常安全,在一处崖洞之中,普通人根本上不去,只有轻功高强如他,亦或是圣尊的兽爵、羽凰才有办法抵达,而当初也正是依靠五合教的兽爵跟羽凰大军,才将这些胡兰草囤积于此处的。因此,他除了避讳展昭,白玉堂,白锦堂这些人轻功已达至臻境界的家伙,其他的虾兵蟹将,他鬼蜮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如今的情况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跟踪了,他片刻不敢耽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那处崖洞。   等他好不容易赶到那处崖洞,发现胡兰草原封不动得还待在原地,根本没有任何被人掉包的痕迹,他有些不信邪得打开一袋,拿出胡兰草嗅了嗅,发现还是没有任何问题。   “挺会藏啊。”   听到这一戏谑的调侃声,鬼蜮缓缓起身,背対着来人阴森森笑道:“好啊,白大当家,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你们。”   “您老人家本事如此大,我们又怎么敢掉以轻心呢?”白锦堂看了看一旁互相扶持着进洞的展昭和白玉堂,笑道,“玉堂,小猫,还不快拜见下前辈。”   鬼蜮道:“别,老鬼我可受不起,我现在就有些好奇,我这胡兰草明明好端端得,为何李元昊给公孙策用的胡兰草会令他中毒?”   白锦堂“啧”了一声说道:“因为他是公孙策呀,你若是换了别人来试药,怕是就没这个效果了。”   “什么意思?”鬼蜮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通般怒道,“公孙策自己给自己下毒?”   “此言差矣,严格来说,不算下毒。”白锦堂笑道,“只是两只手上都涂了一些与胡兰草药性相冲的药而已。这样,无论你们选他的哪条手臂,只要用了胡兰草,都会出现类似中毒流脓的效果,看着就同五合教那些有毒的胡兰草至毒效果一模一样,实际上并无大碍,为了引警惕性那么高的前辈上当,我们也是煞费苦心呢!”   “你们知道五合教里的胡兰草有毒?”   “公孙先生一拿到五合教带回的胡兰草,就发现不対劲了,所以,我们干脆来了个将计就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鬼蜮摇着头笑道:“想不到白大当家居然是这般卑鄙之人,那老鬼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公孙策两条手臂上都涂了药性相冲的药,为何你们医治的那条手臂却反而好转没有一样变黑呢?你们用的难道不是胡兰草吗?”   “没错,我们用的,的确不是胡兰草。”   “呵,绝无可能,这世间除了胡兰草,没有第二种药能使火蛇癍疮退去!”   白锦堂笑道:“这事倒是得从几个月前说起,我们夜阑帮无意间在一处古墓中得到了几粒古莲的莲子,我找人分析过,这莲子并非当世凡品,而是百年前就已经绝迹的品种。不过当时觉得这种早已绝迹的古莲绝难在世间绽放,就将他们赠予了公孙先生当玩物,没想到公孙先生神乎其技,竟然有让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之能,真的让这几株古莲活了过来……” 第130章五合翼族   展昭的脖子硬是被鬼蜮在断臂前划出了一道血痕,一双眼睛被迷了鲜血完全看不清东西,白玉堂急忙将他揽进怀里,接着将自己的妖刀扔给已经追至洞口的白锦堂:“哥,接着!”   白锦堂接过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挑了鬼蜮落后的那只脚的脚筋,鬼蜮没站稳瞬间掉下崖洞,整个人狼狈得不停滚啊滚,这悬崖又高又陡,鬼蜮不仅断了一臂,还被挑了脚筋,如此直挺挺得摔下去几乎就是九死一生,然而白锦堂依旧谨慎得紧追其后,等追上鬼蜮的时候,这家伙已经摔得人不人,鬼不鬼,倒在一棵树下不停喘着粗气。   树的四周满是鲜血,一根粗壮的树枝从鬼蜮的胸口戳了出来,使得他整个人动惮不得。   白锦堂见他的胸肺已被树枝刺穿,知道这家伙活不久了,根本懒得补刀,正打算离开回去查看展昭的伤势,就听见鬼蜮又发出了“嘿嘿”的诡异笑声:“白大当家,你……你们赢……不了的……那个人的……”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腔里不断发出“哈啊,哈啊”的喘息声。   白锦堂回过头:“那个人?你说五合教教主?”   鬼蜮满脸鲜血,吃力得笑道:“不,不止……是他,还有……我……们的主上……”   白锦堂收了刀,打量了一下鬼蜮,面色不善道:“你们的主上,究竟是谁?”   鬼蜮浑身开始抽搐起来,还不忘嘲讽白锦堂:“你永远……不会知道……”   白锦堂居高临下看着濒死的鬼蜮。   鬼蜮发出渗人的笑声,整个人在血泊中不停得抽搐,他胸口起伏的程度越来越小,过了一会儿,他终是停止了呼吸。   白锦堂刚想离开,忽然听到四周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将刀架在自己肩上,说道:“你们来得太晚了些。”   “属下来迟,还请大当家海涵!”   话落,几个身着夜阑帮行头的人出现在白锦堂身边,白锦堂道:“藏药的崖洞你们几个都上不去,让你们准备的传送工具带了吗?”   “带了。”来人将一大匹布放白锦堂面前,白锦堂微微一笑,扬手抽了布头出来,紧接着便施展轻功往崖洞方向上跃去。   等他带着布头回到崖洞,便将布头系紧在了崖洞内的巨石上,用这布匹让崖洞跟山下连成了一道斜坡,之后他去看了看展昭的伤势,发现展昭颈部的伤势不重,只是皮外伤,但是眼睛还是看不清,这可把他那位平时云淡风轻,冷若冰霜的亲弟弟给急坏了。   “哥,猫儿的眼睛怎么了?”白玉堂连自己的刀都顾不上了,拽住白锦堂急道,“只是沾了那家伙的血而已,怎么会看不清东西了呢?”   白锦堂拍了拍白玉堂,示意他冷静些,接着伸手在展昭面前晃了晃,问道:“小猫,现下什么感觉?”   展昭平静道:“眼睛周围有些刺痛,睁不开眼,勉强睁开也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   白锦堂想了想解释道:“这鬼蜮常年与毒物为伍,怕是血液里也被侵蚀了毒性,所以才会让你眼睛出现问题。”   “这样吧,玉堂,你带着小猫先回开封府找公孙帮忙,我留在此处将这些胡兰草运回去。”白锦堂指了指一直连到山下的布匹斜坡,“小猫眼睛看不清,下山不方便,你带着他借助这布匹的坡道下山,下面是夜阑帮的人。”   “好,那我马上带猫儿回去!”话落,他取过两人的刀剑,不顾展昭反对直接背起人就顺着布匹斜坡往崖下飞去,这布匹虽然软滑无比,但是白玉堂轻功也厉害,即便背着展昭也完全不见那布有往下沉的痕迹,反而如履平地一般。   白锦堂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感叹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亲哥!   他回头看了看崖洞内层层叠叠堆了一袋又一袋的胡兰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我得一个人运到何时才结束呀!”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老老实实,一袋接一袋得往斜坡那运着胡兰草,毕竟开封府还有人等着急用。   另一头白玉堂背着展昭下了山,下面果然都是夜阑帮的人,见是白玉堂和展昭,几人纷纷围了上来,白玉堂也不想多做解释,只问他们借了马,就让他们留在这儿帮自己大哥的忙,他自己护着展昭骑上马,直接往开封府方向奔去。   展昭被白玉堂护在身前,听见白玉堂催马催得特别急,知道这耗子是急了,于是宽慰他道:“玉堂,我没事,你不用太紧张。”   “猫儿。”白玉堂的声音听上去不像平时那般冷静,“我总是保护不好你……”   展昭噎了一下:“说什么傻话?”   两人一骑正快速飞奔,突然空中闪过几道黑影,展昭看不到,白玉堂却是看到了,他急忙想要勒住马,但那些黑影一下子朝他们撞了过来,这马儿被冲撞得直接打横倒在了地上,白玉堂抱住展昭顺势滚了出去。 第131章改天换地   “圣尊,唯独展昭,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将他交予你。”   他说得很淡然,声音也不响,却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威压之气。圣尊闻言先是楞了一下,接着略带可惜得摇了摇头,慢悠悠经过展昭的身边,斜着眼端详了展昭几眼后,就离开了。   见圣尊走了,他走到展昭身前,刚想触碰他的眼睛,展昭就皱着眉往后躲了一下。   “你的眼睛中了毒,本身问题不大,但若放任不管,会有失明的危险。”他边说边温柔得笑了笑,“鬼蜮伤了你,的确该死。”   “鬼蜮不是你的人吗?”   “是我的人又如何?就算白锦堂不杀他,我也会亲手杀了他。”   即便来人已经走到展昭的身前,展昭依旧看不清此人的容貌,但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展大人,已经听不出我是谁了吗?”他的声音有些淡淡的失落,但还是一样暖絮怡人。   四周安静得不行。   隔了很久,展昭终是有些不相信得开口问了一句。   “苏黎染,苏公子?”   “正是在下。”他似乎丝毫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依旧柔柔道,“火蛇斑疮这一战,是你们赢了,白锦堂果真是个好对手。”   “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他看着展昭道,“开封府里有我的内应,明明听到你们是打算用五合教的胡兰草上场比试的,甚至从未听到你们谈论过任何关于‘洛颜’的事,为何实际比试的时候会换了策略?”   展昭顿了一下,开口说道:“你说的那个开封府的内应,就是钦察司的孙佑宴吧?为了保护公孙先生而被揍得满身是伤的那位。”   “哦?果然瞒不过你们,不过孙大人潜卧在钦察司多年相安无事,为西夏获取大宋各类情报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你们又是怎么发现他的身份的呢?”   展昭道:“你可知墨茳县的县令李丞嗣李大人吗?”   苏黎染点了点头,又想起展昭现在看不见,便又说道:“略有耳闻。”   “几个月前,他曾用密信上书坟村大量人口失踪的事,但京城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有人刻意拦截了他的密信。地方密信抵达京城的第一道关卡便是钦察司,每一封密信都由钦察司长孙佑宴来抉择是否上呈,我翻查了公文记录,发现这封信是到孙佑宴处断了踪迹。”展昭接着说道,“只要查到这个,就很容易联想到孙佑宴跟西夏、五合教有关,再加上,他原本那般怕死的一个人,突然冲出来掩护公孙先生,为保护先生而受伤,先生肯定会将他带回开封府医治,这苦肉计就是为了能让他留在开封府打探情报。”   苏黎染笑道:“所以,你们就在他面前演了一出戏来骗我?”   展昭毫不示弱得反问道:“他又何尝不是在公孙先生面前演了一出大戏?”   “有趣有趣,一个白锦堂已经绝难对付,再加上你和白玉堂,可真教人头疼。”他忽然离开展昭,回到正殿正前方的座位之上,莞尔道,“不过,现下你不在,他们铁定方寸大乱了。”   “苏公子,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你……为何要背叛自己的国家?”展昭难以理解,过去他一直觉得苏黎染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是值得结交敬重的有志之士,可他如今却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张口闭口都在为西夏做事。   “背叛?”苏黎染轻笑出声,“我本就非宋人,我们党项族世代为你们汉人压迫,也是时候该改天换地了。”   “党项族?你是西夏人?”展昭有些讶然,“你和李元昊是什么关系?”   “李元昊?那不过是我在兴州放了二十多年的傀儡罢了。”苏黎染双腿交叠斜倚在座位上,原本温柔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傲然,“我本姓拓跋,拓跋元昊。”   拓跋?北魏皇室祖姓,西夏党项一族的宗姓? 第132章立场不同   当晚,展昭被安排住进了一间上房。没有牢狱之灾,也没有被绑缚手脚,虽然巨阙不在身边,眼睛和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过他还挺乐观,该吃吃,该喝喝,绝不亏待自己,等他吃完正摸索着想去休憩一下,忽然听到房梁上有细微的声音。   他警觉得往上看去,但是眼睛没好,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只感觉房梁上好像趴着一个人,而且看情况,似乎这家伙早就在那了,甚至早于他进屋之前。   毕竟眼睛没恢复,看不清来人的容貌,只模糊得瞧见一团雪白,也不知是落了墙灰还是来人穿了一身白衣。   “你是谁?”   房梁上的人动了动,轻声道:“我们在接风宴上见过面的,我是龙滟。”   龙滟?五合教的龙滟?   他想起接风宴上那人身蛇尾差点迷惑了众人的姑娘,原来她便是五合教龙族的首领龙滟!难怪看上去一团白,那是她缠绕在梁上的尾巴。不过,这五合教的人来找他干嘛,难不成反悔了想现在就杀了他?可这姑娘也不见半分杀气啊……而且蛰伏在这看我吃饭喝水看了那么久,如果想下手早就下手了吧?   “龙滟姑娘,恕在下眼睛中了毒看不清东西,一时间没认出来姑娘来。”   龙滟沿着房梁,像蛇一般缓缓盘旋而下,雪白的尾巴如同附着在梁柱上的玉石雕像,分外魅惑。   “姑娘找我有事吗?”展昭感觉到龙滟下了房梁,越发靠近自己,只得开口问道。   “我有些好奇。”龙滟对展昭似乎没什么敌意,“主上为什么对你如此有兴趣?”   展昭顿了顿:“这个,我同样也觉得很奇怪……”   龙滟有些费解道:“那日接风宴上,明明所有人都已经为我所惑,可是你一出现,就破了我的媚术,我原以为是你那把剑的威力,可今日见你手上并未拿剑。”   “倒不是我不想拿,是被你们抓来的时候弄丢了。”展昭也没想隐瞒,照实说了,不过他倒也不担心他的巨阙,反正耗子肯定会替他收好的。   “软乎乎的姑娘不好吗?为什么他们会对五大三粗的男人感兴趣呢?”龙滟不理解的看着展昭,“我曾试过用媚术迷惑主上,可是失败了。”   “这个……”这个他真的说不上来,毕竟他怎么都想不到龙滟潜伏在他房间居然是想跟他讨论这些问题。   “圣尊说我这副身子,世上所有人看了都会为之倾倒,因此为我取名龙滟,可我似乎总是失败。”她有些闷闷得看着展昭。   展昭疑惑了一下:“听上去你似乎不是被他强迫改造的?”   龙滟点了点头:“没错,我是自愿的,不过大部分被圣尊改造的,都是不知道从哪儿抓来的平民百姓。”   “你为何会自愿?”   “我原本双腿就有残疾,圣尊说可以让我恢复行动能力,还能拥有迷惑世人的本事,我听了自然乐意。”龙滟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天真无邪,一点也不像她在接风宴时明艳撩人的模样。   展昭道:“没想到姑娘还有如此身世,那姑娘就没想过要离开五合教?”   “想过,但是离不开……不止是我,所有被圣尊改造的人都无法离开五合教。一旦离开,我们的身体就会衰败,甚至会腐烂,需要圣尊定期帮我们修复,才能活下来。”   展昭楞了一下:“那鲛族……我是说像鲛粼他们,如果不定期修复身体也会衰败吗?”   龙滟点点头:“鲛粼他们如果得不到圣尊庇护的话,所有的鳞片都会慢慢脱落,身体会渐渐浮肿发胀,最终鱼尾溃烂腥臭。总之,只要我们不想死,就不能背叛圣尊。”   她见展昭呆愣在那,又补充说了一句:“反过来说,一旦背叛,那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展昭此时脑袋里都是五凤说要背叛圣尊时候决绝的身影,原来,五凤他们当时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啊……   “如果你想灭了五合教,那就等于将我们所有人一起诛杀了。”龙滟越发贴近展昭,眼神清澈,“可我们这些被改造的人,又何错之有呢?凭什么在遭受了这般境遇之后还要被自己的国人屠杀殆尽?我们就只配拥有这样的命运吗?”   “……”   此时,屋外突然响起了几下敲门声,两人转头朝门的方向看去,就见苏黎染捧了热水和伤药进了屋,抬头看到龙滟也在屋内,他一向沉稳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是难看,甚至难得皱起眉头喝道:“滚出去。”   龙滟被呵斥后,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了一眼展昭后有些不甘心得拖曳着尾巴游走了。   等龙滟走后,苏黎染才恢复原本清雅的模样说道:“你中毒后不但武功不行,方才还差点中了龙滟的媚术。”   展昭眨了眨红肿的双眼,解释道:“你误会龙滟姑娘了,我们只是寻常聊了一下而已,她并没有对我……”   苏黎染将热水放在桌上,取了干净的帕子沾了水,一边拧干一边说道:“你是觉得媚术就一定要对你搔首弄姿,勾引挑逗是吗?” 第133章登门拜访   傍晚,开封府里一下闪过一道极快的白影,在所有人不曾察觉的时候,这道白影已经闯进了正在府内养病的钦察司长孙佑宴房内,不等孙佑宴有所反应,一把明亮的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白玉堂一脚重重踩在他的手上,扬首不善道:“说,五合教的人都在哪里?”   孙佑宴被这突如其来的威胁吓得一激灵,他因为挨打缠了满身的绷带,又因为过多接触尸体也得了火蛇癍疮,满脸都起了疱疹,整个人狼狈不堪,此时一见白玉堂,吓得哆哆嗦嗦道:“五爷您说什么呢,什么五合教?老夫听不懂啊!”   白玉堂不耐烦道:“别装了,你是西夏细作的事,早已经被发现了,我现在没有耐心,你最好马上告诉我五合教的人在何处,否则的话……”   话未说完,他突然一下将刀刺入孙佑宴的左手手掌,将他连手带刀一并钉死在床榻上!   霎时间,孙佑宴疼得哇哇大叫起来!他知道白玉堂来者不善,扯着嗓子就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来人呐,杀人啦!来救命啊!快来人呐!快救救老夫!”   众人被孙佑宴的叫声吸引,不一会门口围来了一众人,但见屋内的白玉堂踩在孙佑宴身上,按着刀柄如魔王临世般睥睨众生,浑身暴戾的气场充斥了整个房间,一时间竟然无人敢进去阻止。   屋外的公孙策也听到孙佑宴的喊声,推开一众人见到这般场景也免不了楞在现场,然后他就看见白玉堂将钉住孙佑宴左手的刀缓缓拔出,紧接着,又狠狠一下刺穿了他的右手手掌。   “还不说?”   “啊啊啊啊,五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公孙先生,救我,快救救我啊!”   看到孙大人一副哭爹喊娘的样子,公孙策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大喊道:“白玉堂,你做什么?!”   白玉堂头也不回,压着嗓子略带颤音得说道:“猫儿被五合教的人抓了,此人乃西夏安置在朝中的奸细,一定知道五合教的据点,我……不能让猫儿出事!”   公孙策大吃一惊,难怪白玉堂会如此疯魔,原来展昭竟然被五合教抓去了?!   “五爷,五爷,咱有话好好说……你说的什么教,我真的是不知道啊!求求你,可怜可怜我这条老命!别……”孙佑宴疼得满头大汗,扭曲着身子不断求饶起来。   “臭小子,给我下来!”与此同时,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白锦堂推开众人也进了屋,见此情景也是一惊,但此时此刻不拦住白玉堂还不晓得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这可是开封府啊!   白玉堂不为所动,又狠狠一下抽出了自己的刀,疼得孙佑宴几乎晕过去,白锦堂见状忙道:“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展昭考虑一下吗?在开封府当众行凶,你让展昭今后怎么面对你?”   听到“展昭”二字,白玉堂似乎一下恢复了几分理智,他眼角泛红,望向一旁的白锦堂,声音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哥,我又没能保护好他……”   白锦堂第一次见过去不可一世的弟弟这般模样,忍不住哽咽了一下,朝他伸出手:“放心,小猫不会有事的,五合教若想害他,就不会大费周章将他绑走了。”   “听话,下来,我们一同商量对策营救小猫。”   白玉堂点了点头,刚走下榻,就被白锦堂一记手刀狠狠击晕了过去,接着他背起昏迷的白玉堂,对公孙说道:“他身体受创,想是方才与五合教的人搏斗了一番,现下急火攻心很容易出事。”   公孙点头,看了眼床上疼得晕死过去的孙佑宴,对白锦堂说道:“这儿我来善后,你带他先离开。”   “好!”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的默契也是大增,他快步背着自家弟弟出门,找了一间房将他放在床上,见白玉堂已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他吁了一口气。   到了晚上,他正坐在床边小憩,就听见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他睁开眼,就见公孙带了食盒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关门了,白锦堂看了看在梦中还紧紧皱着眉头的白玉堂,替他擦了擦鬓角的汗,起身来到公孙身旁。   公孙将食盒放在桌上,看了眼里面的人,小声问道:“白五爷怎么样?”   白锦堂摇摇头:“方才有些发热,现下热度退了睡得比较沉,梦里还叫着那小猫的名字。对了,你的手怎么样了?”   公孙伸出自己的手臂,已经完全不见比试时候的红肿溃烂:“本就是我自己用的药,自然没什么事。”   “那你身上的火蛇斑疮?”   公孙摆摆手,小声道:“这个你放心,只要有药,好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那就好,孙佑宴那老匹夫怎么样了?”   “包大人已经提审过孙佑宴了,孙佑宴也都已经据实交代了。”   “他承认了?”   公孙点了点头:“他已经承认自己是西夏内应的身份了,并且也交代了是西夏人投毒钟家,再故意假扮成夜阑帮的人杀害钟家满门和制造钦察司惨案的缘由,目的就是想要京城瘟疫横行,再让夜阑帮身败名裂,从而失去漕运龙头的地位。”   白锦堂道:“李元昊当时提的第一点要求就是互通河运,免征水赋,果然是为了针对我夜阑帮,一旦夜阑帮失去漕运龙头地位,洛江与汴水一通,东南六路的关卡被他拿捏住,简直就等于送他们成了水上霸主,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公孙沉默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包大人再三审问下,他还是说不知道五合教现下潜伏的地点。”   “那他有没有说自己是怎么跟西夏联络交换情报的呢?”   “说了,不过他说一直以来都是西夏那边的人来找他,单线联络,他没有资格直接找对接人。”公孙策打开食盒,将食物一一摆在桌上,“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忙了一天了都。” 第134章五合羽凰   展昭是一大早被敲门声给敲醒的,他起身扯开眼睛上的绷带,一下竟觉得世界清晰了不少,原本看东西一团一团的,现下总算能看清大体轮廓了,算是进步了不少,起码走路不用怕撞着东西了。他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还小心翼翼得两手托着一碗什么。   展昭扭了扭胳膊,屏息凝神了一下,感觉到自己武功已然恢复了四五成的样子,正在感慨身上的变化,那小厮就捧着碗来到他面前,特别恭敬得说道:“大人,主上出去了,方才让小人将这碗解药端来,还说让大人尽快喝了,说是时间一久,药效会失灵。”   展昭看了一眼小厮手中的碗,里面是一碗血,不出意外,应该是苏黎染的。   “你们主上这么早上哪去了呢?”   那小厮好像料到展昭会这么问,毫不犹豫得回道:“主上说了,要等大人喝了解药才能说。”   这苏黎染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好像不管想干什么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展昭无奈接过碗,发现还是温热的,想来是苏黎染刚离开不久,解药还带着体温,干脆不说话一饮而尽了,等他喝完,那小厮还递了一杯水和帕子过来让他顺嘴。   “现在可以说了吧?”展昭不客气得拿水过了过嘴,擦了擦后问道。   “主上说,他去开封府接两位朋友了。”   “朋友?”   “是啊,主上还说,这两位朋友大人也都认识,为了让这两位朋友安心,还取了大人身上的一样东西带去。”   展昭愣了愣,急忙摸了摸身上,果不其然少了一样东西,正是白玉堂改造后赠予他的阑影镖。原来昨晚让他脱衣服打的是这主意,不过他说要接开封府的朋友来,难不成是要将玉堂和公孙先生带来?那带来的目的又是什么?说不上缘由,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另一边,开封府内,白锦堂正打量突然登门造访的苏黎染,见他年纪轻轻却有着远超于同龄人的沉稳内敛,明明一直在笑,对人也温文有礼,毫无亲疏之分,可感觉就似水中月般可望不可及,入世又若超然于世。而一双赤红双眸又仿佛藏了诸多秘密,让人忍不住想要揭开。   “苏老板年少有为,苏锦绸庄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和地位,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在下不过是乘前人之凉,不敢自负,像白大当家如此以一己之力成万帮之首才真正令人钦佩,苏某望尘莫及。”   “苏老板太谦虚了,啊,对了,我们夜阑帮也跟苏老板的绸庄每年有些生意往来,苏家的手艺真的是没话说,这不论是原材料,针织技艺,刺绣工艺那真是一等一的,难怪会受到皇室的青睐。”   “白大当家客气了,今日能结识白大当家委实是苏某人的福气,今后只要是夜阑帮的订单,在下一定亲自照拂……”   “怎敢劳烦苏老板呀,不过要是能都给个折扣的话……”   “这个自然好说!”   两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得互相抬高起来,站在一旁的公孙策看看白锦堂,又看看苏黎染,心说这两人干啥呢?商业互吹吗?这个点合适吗?合适吗?!   隔了一会,苏黎染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从兜里拿出一个用帕子包好的物什,交给白锦堂道:“我在来京城的路上捡到的,看着像是贵帮的物件。”   白锦堂边拆边道:“哦?苏老板怎知是夜阑帮的物件?”   苏黎染微笑道:“毕竟帮贵帮做过那么多衣服,对贵帮的帮徽还是有些眼熟的。”   “原是如此。”白锦堂拆开帕子,就见里面是一枚阑影镖,但跟帮里的那些阑影镖又有些不同,好像变得朴实无华了些?他翻了翻镖,发现背面竟有一些干涸的血迹……   “这是我为猫儿做的阑影镖,他一直贴身携带的!”来人一把夺过白锦堂手中的镖,接着看向苏黎染,“你在哪里发现的?”   苏黎染看向来人,只见他满脸煞白,在见到阑影镖上的血迹后,全然没了往日的冷静,于是回复道:“白五爷,这是在京郊发现的,离京城有一段距离。”   白玉堂打开了阑影镖的机关,但见里面没有留下任何的字迹,他心绪越加不安起来:“苏公子,你可记得方位,可否现在就带我过去?”   “好……”他顿了一下,佯装不解得问道,“你方才说这是展大人贴身物件,那展大人他?”   白锦堂急忙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路上再说吧,玉堂,你去将小猫与你的兵器都带上,我陪你一同前往。”   白玉堂转身便去取刀剑,白锦堂作势离开,在经过公孙的时候,小声说道:“八位堰主已赶来京城,你莫要入宫,切记。”   公孙点了下头,见白锦堂要走,脱口而出道:“万事小心。” 第135章五合兽爵   一阵冷风拂过两人的衣袂,苏黎染轻轻拍了拍身下有些焦躁的马儿,那马原地踏了几下碎步,又低头打了个响鼻,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   “白大当家这是何意?”   白锦堂不客气道:“苏老板做事一向谨慎,追求完美,但有时候吧,就耽误在这个太过完美上。”   苏黎染微不可见得紧了紧缰绳:“哦?那可要请白大当家指教一二了。”   白锦堂道:“指教不敢当,毕竟苏老板在我大宋境内潜伏了二十多年,一边收集我大宋的情报,一边要兼顾西夏的政务国事,甚至在百忙之中还抽空缔造了一个商业巨贾,这等魄力和担当,连我都忍不住想要为苏老板鼓掌叫好了。”   “……”苏黎染静静看着白锦堂,并未答话。   白锦堂见苏黎染不说话,又接着说道:“是不是有些奇怪我怎么会知道?”   苏黎染轻不可闻得叹了一口气:“你何时开始查我的?”   “说来惭愧,想到查你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你安排人冒充我夜阑帮的弟兄行凶,我们虽未抓到活口,但发现这些冒牌货的衣饰与我夜阑帮的分毫不差,并非是以假乱真。如此完美的冒牌货反而倒是让我起了疑心,因为你们苏氏的工法技艺与其他绸庄的都大相径庭,这些冒牌货穿的正是你们苏家的产出,这么多的冒牌货,要么偷了你苏家的库存,要么就是你有意为之了。”   苏黎染闻言怔了一下,接着苦笑起来:“没想到是我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难怪白大当家说我耽误在太过上。”   “这一查就发现,你父亲与已故的西夏国主李德明颇有渊源,年轻时曾结为异姓弟兄,而李德明的正妻卫慕氏正巧有一双与你一模一样的赤色双眸,虽然苏家解释说因为你的母亲是胡人,所以拥有赤色双眸,可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你所谓的胡人母亲。”   苏黎染笑道:“这也无法说明什么吧?”   “卫慕氏为李德明诞下太子李元昊,传闻李元昊少年老成,文有韬略,武有谋勇,是位不世之材,但一直在李德明身边的那位李元昊却资质平平,为人嚣张,言谈粗鲁,简而言之,是个头脑单纯又狐假虎威的草包。”白锦堂顿了顿,看向苏黎染,“不觉得很奇怪吗?”   “传闻罢了,自不必尽信。”   白锦堂笑道:“是啊,但是联想到苏老板身上,那就又不同了,苏老板与那传闻可是毫无二致!巧就巧在,还拥有一双与卫慕氏一模一样的赤眸,若说那草包是李元昊,倒不如相信苏老板才是真正的西夏太子。”   “再加上,李德明在晚年忽然性情大变,在西夏国内大举推行宋制,更在两国边境不断挑衅引起争端,与他过去睦宋的政策大相径庭,想必是受了某人的影响吧?”白锦堂看着苏黎染,“某人在我大宋境内蛰伏了那么多年,不正是一直在寻找时机为帝图皇、成就霸业吗?”   “大当家觉得这一切背后的主谋都是我苏某人?”   白锦堂“啧”了一声,好笑道:“难不成会是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甘做井底之蛙的二愣子?”   此时,四周忽然走出好些暗卫,缓缓将两人围了起来。   苏黎染点了下头,似乎也懒得再装下去了,直接说道:“大当家猜的没错,我被父王寄养在江南苏家多年,为的就是学习了解再征服你们大宋,借用你们宋人一句古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品堂,五合教,鬼蜮和迦叶都不过是我祭出的棋子,如今也是时候该收网了,毕竟,我们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了。”   他这话一说完,不远处传来像马蹄一般的响声,只是听上去不疾不徐,颇有厚重感。   众人纷纷朝那声源望去,只见一上半身未着衣服的壮硕男子慢慢走了出来,而他的下半身,竟然是一匹健壮的马身,整个人看上去非常雄壮可怖,明明只有一人,却有千军万马之势,如临魔沼之感!   “主上,你要我解决的,便是此人吗?”   这马身男子声如洪钟,凶神恶煞得盯着白锦堂,仿佛看着已经被捏碎的猎物一般。   苏黎染笑道:“白大当家,可有兴趣与五合教的兽爵练练手?”   白锦堂挑了下眉:“我可不喜欢跟怪物打。”   “这可由不得大当家来挑选了,不过,看在我与大当家如此结缘的份上,再附送这几个手下一起陪大当家玩玩吧。”话落,他开始掉转马头,“我还有些事,就不陪着大当家了,先行一步。”   白锦堂哼笑一声:“故意将我和玉堂引出来,是怕我们坏了你京城的好事?”   苏黎染回首道:“不,是怕等下京城太热闹忽略了你们,单独为你们先送上一份大餐,免得将来我的爱猫还对你们留有生还的念想,那我这个主人可是会非常非常为难的。”   说完,他催马离开了。   白锦堂看了看四周,除了那个马身的怪物,剩下的六个西夏暗卫都是绝世高手,这苏黎染还真是看得起他,他揉了揉后颈,真是一场硬仗啊!烦! 第136章京都劫难   屋外突然开始下起雨来,先是不紧不慢得落下几滴,紧接着开始噼里啪啦下起瓢泼大雨,雨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展昭抽回手:“是中了赤僵,但是我已经服了两日的解药了,真的没事。”   “解药是什么?”   展昭回避了下白玉堂的眼神:“解药等回去以后再说。”   一旁的龙滟过来,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他不会告诉你的。”   “你说,怎么样才能救他?”展昭功力大减,这个完全骗不了人,但是展昭似乎不愿提及此事,白玉堂能感觉到,他一定有所隐瞒。   龙滟看了看白玉堂,忽然伸手指了指他心口的部位:“需要他心上人心头的一碗热血。”   展昭闻言一惊,心头一碗血这摆明了是要人命啊,当真还是小看了这女子,于是忙解释道:“玉堂,你别听她瞎说,你的血解不了我的毒!”   “为何解不了?”龙滟上前,妖异的瞳孔变成了宛如蛇目一般的银色竖线,“难道他并非你的心上人?还是说,你心疼他,舍不得了?”   展昭拉过白玉堂,见白玉堂神志竟然有些涣散,只能强迫他看着自己道:“玉堂,你不要听她的,我身上的毒,只有苏黎染的血能解,苏黎染才是真正的西夏国主李元昊,是鬼蜮的主人,因此他的血能解鬼蜮所有的毒!”   龙滟的声音充满诡惑:“他在骗你,他不想你为了他牺牲,可你不救他,他就会死。”   “你!”展昭一时间体验到了什么叫百口莫辩。   龙滟还想继续说,展昭已经忍不住朝她出手了,谁知却被白玉堂隔开了他的进攻。   “玉堂,你信她?”展昭气急,一下拔出了巨阙。   剑出鞘的声音铿锵悦耳——   恍惚间,白玉堂感觉似乎被什么东西一下拽了回来,隔了一会,他垂下眼眸,轻声问了句:“猫儿,你老实告诉我,假若解药真的是我心口热血,你会告诉我吗?”   展昭无奈道:“这是两码事!”   “你果然不会告诉我。”白玉堂抬起头,只见他的眼神渐渐清明,“不过,无论是心口血也好,我的命也罢,如果是为了你,都没什么好犹豫的。”   展昭有些楞住,就见白玉堂背对着龙滟,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接着开始缓缓抽出刀来,朝自己心口方向狠狠刺下。   一瞬间,鲜血绽开。   龙滟雪白的身躯染上了鲜艳的火红,她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得看着自己胸口的那把妖刀:“你……何时醒来?”   白玉堂转身毫不怜惜得从她身上抽出刀:“虽然你骗了我,不过还是让我知道了真正的解药是什么,如果不是你,这猫儿怕是也不打算告诉我。”   展昭看着血泊中的龙滟:“耗子你没中她的媚术吗?”   白玉堂道:“方才你跟我都中了,差点就要争锋相对起来,好在我被你的巨阙剑鸣拉了回来,干脆将计就计除了她。”   展昭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原来也一样中了媚术,不然怎会轻易拔刀?   这个龙滟真是防不胜防,一松懈就会被她得逞。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苏黎染用阑影镖做饵,引我和我哥出来,之后途径一片竹林遇见了想要杀了我们的翼族。”白玉堂将门口淋得跟落汤鸡一样的羽凰拽了进来,“我就骑着这货来找你了。”   这羽凰被锁链扣住了咽喉还被白玉堂揍得鼻青脸肿,说话都囫囵起来:“卑鄙!无耻!小人!竟然敢如此对我羽凰大人!主上和圣尊一定会杀了你们!”   白玉堂瞟了他一眼:“你再说一遍。”   羽凰被吓到禁声,憋了一会后顶着一张肿脸哼哼道:“我偏不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展昭:“……这家伙就是翼族首领羽凰?”   白玉堂点了点头:“大抵是五合教里最贪慕虚荣又最贪生怕死的一个了。”   展昭顿了顿:“你这概括能力绝了!”   “我们快去找我哥会和吧,他单独带着苏黎染跑了,我担心苏黎染会对他下手。”   “好,我们现下就出发去找白大哥!”   话落,两人一起回头看着羽凰,羽凰一脸无语得看着他俩:“看什么看,我警告你们别瞎想啊!本大人可驮不动你们两个人!”   ……   “啊啊啊——白玉堂你这个小畜生,居然敢如此对我?!!你当本大人是风筝吗?你这个小王八蛋等下我一定要生扒了你看你下次还敢如此对本大人!哎哟,你慢一点祖宗诶!前面有树,有树啊!疼疼疼疼疼……” 第137章西夏奇袭   东京,汴梁城。   御座上的赵祯扶着龙首,面色平静如常,手心却已微微沁出了汗珠,他抬头看着殿外越来越大的雨,感叹道:“好久没见过如此大的雨了。”   皇座下所有的臣子们纷纷顺着他的话朝殿外看去。隔了一会,八贤王微眯着眼抑扬顿挫得念了句:“山雨欲来风满楼。”   接着他凑到包拯身旁,小声问道:“老包,都堵死了吗?”   包拯微点了下头,复又回道:“这个时辰应是已经在灌水了。”   八贤王闻言理了理衣襟,清了清喉咙低声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他的话刚说完,殿外忽然响起一阵大笑声,众人皆朝此人看去,就见李元昊一脸得意得走进殿内,毫不客气得对赵祯说道:“陛下,我西夏还有份大礼要献上,不如陛下移步殿外随我一观?”   “西夏王,有什么东西礼物不能在殿上展示,还非要劳烦陛下出殿门?”庞太师侧脸对着李元昊,一副看不上对方的表情。   李元昊也不管他,直接摆了摆手说道:“殿内太小施展不开,怕你们错过最精彩的部分,所以就安排在殿外了。”   话落,他挑衅得看着赵祯道:“陛下,莫非是不敢?”   赵祯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座下的八贤王,八贤王轻轻咳嗽了一声,未去看小皇帝。赵祯起身,说了句:“就看看罢。”   李元昊得意一笑,群臣在赵祯的带领下,纷纷走出了朝堂殿外,只见殿外放置着好几辆木质的封闭滚轮车,每一辆都大的出奇,停在殿外仿佛几座小山一般。群臣们窃窃私语起来:“我听说,这车里是西夏进贡的奇珍异兽!”   “是吗?什么样的奇珍异兽啊?”   “进宫前检查的人说,都是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牲畜,能大饱眼福的那种!”   “那这可得好好长长见识了!”   群臣们讨论了一阵,纷纷想要挤到前面一些的地方等着看西夏所谓的大礼,李元昊差不多了,就喊了一声:“开!”   几辆巨型车被同时被人从四面打开,众人忍不住踮起脚尖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   赵祯一直站在最高的阶梯上皱眉看着,而有好奇者已经走下阶梯,凑到前面想要一睹为快,只是当他们刚一看清车内的东西,就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就逃回了阶梯!   “怪物!好多怪物啊!”   原来这么多辆车内装的不是别的,都是五合教的人身蛇尾的龙族以半人半兽的兽族,只见成百上千乌压压一片的龙族和兽族缓缓走出,虎视眈眈得看着周围的人。   “我的妈呀,妖怪啊,妖怪!”   “李元昊,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呐,快去请庞将军进殿护驾!”   ……   还不等李元昊说话,殿前的那帮大臣们已经纷纷乱了阵脚,哪里见过如此众多的怪物啊,而且一个个凶神恶煞就好像要把他们当成食物一般!   李元昊见大臣们吓得乱成一锅粥,不免有些飘起来,他走下阶梯,最前面的兽族扔了一套战甲给他,他接过后直接穿上,迎着大雨高声呼喊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乃是铁律,你大宋早已千疮百孔,朝不保夕,我西夏不过顺应天命接管你大宋的天下,赵祯小儿,你今日若是带着他们降了,我说不定还能帮你跟主上求求情,留你一具全尸;你若是负隅顽抗,那就别怪我们不给你赵家留情面了!”   话落,他身后一兽族朝天射出一枚响箭!   ……   皇宫外的苏黎染和圣尊听到了响箭的声音,同时停下了脚步。   圣尊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和羽凰一模一样的笛子,开始缓缓吹了起来,瞬间,埋伏在皇城内各处的翼族们展开双翼,冲天而起,朝着皇宫的方向急速飞去!   苏黎染撑伞看着头顶上方不断飞越而过的翼族,笑着说道:“真羡慕他们,这么高的宫墙,一下就飞就过去了。”   圣尊看了看苏黎染,忽然忍不住问道:“主上真的不会武功?”   苏黎染点点头,毫不掩饰得回答:“的确不会。”   “本尊一直很想不通,像主上如此身份地位,怎么可能完全不会武功?”   “习武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于我而言,没有那个必要,有具健康的身体便已足够,我需要把时间精力用在更需要的地方。”他笑道,“历史上,有哪位霸主是靠武功称帝的吗?” 第138章皇宫水战   雨水冲刷着中州王身上的血渍,他将手中的尸体扔下,看着楼顶上的人横刀说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敢进犯我大宋者,杀无赦!”   圣尊笑道:“中州王,本尊敬佩你的忠勇,只不过,今日你们都必须要死在这里了。本尊的五合军团虽然并非正规的军队,但是论武力,即便是你旗下的精锐也难以与之抗衡。在绝対实力面前,你没有资格与本座叫嚣。”   庞统冷冷一笑,举刀大喊:“所有人听令!不战而降者杀之,畏畏缩缩者杀之,丢盔弃甲者杀之!都给我——”   “死战到底!”   这一声“死战”响彻云霄,甚至连殿内一直躲藏的文臣们也大大为之震撼!   所有的宋兵在听到中州王一声大喊后精神大振,拼了命般开始与敌人厮杀,刀剑下血影飞溅,肩负的使命感与为守护而战的信念,一下子竟微微占了上风,然而好景不长,宋兵的体力完全不敌五合教的那些怪物们,在一次次冲锋陷阵,以死鏖战后,渐渐越来越多的人,倒在了雨中……   雨下得越来越大,宫内积起的水已经没过了地上的尸体,血水混着雨水被拼命厮杀着的士兵们高高溅起,落下……   苏黎染撑着伞站在楼顶,明明五合教的形势大好,但他的表情却越加严肃起来:“……有些不対劲。”   圣尊转头看他,不解道:“什么不対劲?”   苏黎染难得皱起眉头:“水积聚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圣尊闻言朝下望去,这才发现,地上的水已经没过了所有人的膝盖:“好像的确是那么一回事,想来是大宋皇宫的排水太差劲了,一下大雨就积成这个鬼德行,主上要是登基了,可得好好修葺一番。”   苏黎染没回话,伞下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圣尊见苏黎染似有所顾虑,便摇头说道:“主上未免也太过小心,这局势难不成他们还能有回天之力?”   苏黎染道:“不到最后一刻,任何事都有可能会发生。一切发展得太过顺利,反而不正常。”   时间分外冗长,五合教气焰高涨,宋兵伤亡惨重,眼见人数越来越少,中州王领着人往殿前的阶梯退去,守在殿前最后的底线不让五合教接近。   赵祯和一众大臣们躲的宫殿是宫内最高的一处宫殿,站在殿前的阶梯望去,下面已经成了一片血湖,翼族们的翅膀被打湿后越加沉重,显然已经有些飞不起来了,有的翼族干脆不再飞了,降下来却发现,宫内的积水居然已经齐腰高了。   水中战斗无疑让五合教的怪物们开始束手束脚,众人全部开始露出疲态,无论是宋兵还是五合教。   有个翼族羽毛湿透,正打算爬上滚轮木车,忽然,水底伸出一只手,将他一下拽进了水下,那个翼族甚至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沉入水底再也没有出现……   苏黎染感觉到了违和,他再次拿出神臂弓,观察了一会后,瞄准水底下的某处全力一射。   一条黑色的满是鳞片的长尾痛苦得翻出了水面,鱼尾的主人愤愤得看了眼射出箭的人,接着将射中尾巴的弓箭一下拔出,再次潜回了水中,瞬间就不见了踪迹!   圣尊目瞪口呆得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幕,有些不敢相信得喊出名字:“方才那是……五凤?!”   “很好。”苏黎染眼神变得危险起来,“真是圣尊教出的好孩子,公然出来忤逆自己的主人了呢!”   “怎么会这样,鲛族怎么会在此处?!”圣尊呆愣得看着场中的血湖,水底下不仅仅是五凤,那些坟村里被改造成了鲛族的年轻人全都来了,开始潜伏在水底帮助宋兵灭杀一个又一个的五合教众,无论是翼族,龙族亦或是兽族,被鲛族们拉进水底后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累赘,眼睁睁看着自己窒息而亡……   “呵,圣尊,”苏黎染轻蔑一笑,“自己的烂摊子不打算收拾一下吗?”   “主上放心,不过是一小撮鲛族罢了,本尊可以应付!”话落,他飞升下了楼顶,直接上了木轮车顶,看准时机就拽了一男性鲛族上岸,死死扣住他的咽喉问道,“小子,本尊给了你们无与伦比的身体和生命,为什么要背叛本尊?”   那年轻的男性鲛族狠狠吐了圣尊一口痰,嘶哑着喉咙说道:“你毁了我们的村庄,我做鬼……都想活吞了你!你根本不配活着!”   “哈哈哈哈哈哈!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们!”诡异的孩童声音响起,圣尊取下银色兜帽,露出了那摄人的恶童之首,他一脚踩在鲛族身上,一手拔过身旁尸体上的银刀,举刀砍向鲛族男子的腰间,瞬间,鱼尾与人身分离,那名鲛族男子在痛苦扭曲中死去,恶童之首哈哈大笑起来,“杀戮!我要杀戮!来啊,敢背叛我的,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地狱!”   苏黎染依旧站在楼顶,表情已经趋向原本的平静,他看了看几近暴走的圣尊,忽然转身道:“走吧,已经输了。”   身后的下属楞在原地,不解道:“主上,鲛族虽然背叛了圣尊,但数量并不敌翼族,龙族和兽族,圣尊不可能会输吧?”   苏黎染冷漠道:“有没有想过鲛族是怎么来的京城?”   下属摇了摇头,按理说不太可能是自己游过来,时间上就办不到,那这么多鲛族是如何来到京城的呢?   “你知道为什么水位线已经如此高了,却还在不断上升吗?”   下属依旧不明所以得摇了摇头。   苏黎染闭着眼轻笑了下:“他们在等吃水线,一旦到了吃水线,那些家伙一出来,五合教便只有等死了。” 第139章五合圣尊   三十五年前,尾岛。   简陋的茅草屋里抬出了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村民们围在草屋前窃窃私语,村长从草屋里出来,脸色煞白,身边的人凑上去问道:“村头,咋个回事,听说娃一出生就吓死了两个人?”   村长沉默了一会,回头看了眼草屋,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年轻女人的哼歌声,这声音幽怨婉转又断断续续,说不清的一股子凄凉感,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村长只觉得身上寒毛直竖:“疯婆娘生了个怪胎,直接把稳婆跟她婆妈吓死了。”   “好像也没听见孩子哭声啊,是咋个怪法?”   “这娃子不会哭,”村长顿了顿,“他长了两个脑袋!不哭,光笑,笑起来跟恶鬼一样,可渗人!”   “什……什么?”身旁的人大吃一惊,“那怎么办,疯婆子男人早就没了,现在连婆妈也死了,还生了个怪胎,我们拿她怎么办?”   村长皱了皱眉,看了下围观的村民,小声说道:“这个事不要声张,等下趁疯婆娘睡着我把这怪胎偷出来扔林子里喂狼,咱就当做没这件事。”   深夜,村长偷偷抱了怪胎娃子跑进了林子,月光下,孩子的两个头显得越发诡异,村长咽了咽口水,心里默默拜了拜菩萨,扔了孩子就头也不回得跑了。可他没想到,他跑了没多久,那疯婆娘就追了出来,还在豺狼口下抢回了自己的孩子,疯婆娘满身是血抱着自己的孩子,哭哭笑笑,一边走一边轻抚着自己的孩子。刚到村里,这疯婆娘突然破口大骂起来,把全村的人都给吵醒了,村长出来看,结果疯婆娘见了他就跟见了仇人一样,红着眼扑上来就咬,一下把村长的耳朵都给咬了下来,好不容易被人拉开,村长捂着耳朵吓到不行。   疯婆娘大喊:“挨千刀的村头,你敢动我娃!我要你命!”   众人被疯婆娘的样子吓到,村长也被怔住,第一次见疯婆娘如此发疯。从此以后大家都不敢再动疯婆娘的怪胎孩子,大家都对他们避而远之,村长也默认了让他们自生自灭。于是疯婆娘白天带着孩子去林子里摘野果,晚上就去各家门前捡些剩菜剩饭回来,天气好的时候,她还会带着儿子去海边赶海……   就这样,过了八年,疯婆娘虽然又疯又傻,但是生的怪胎儿子却很聪明,学什么都比同龄的孩子快了好几倍,而且两个脑袋有各自的思想,还能自己跟自己对话交流。他知道自己母亲带大自己不容易,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照顾母亲的起居,还会跑到林子里抓些野兔之类的改善家里伙食。   某一日,尾岛上来了一个叫鲁尹的人,这鲁尹自称是神机老人的弟子,发现尾岛处于一天然形成的海中云垂阵之中,觉得非常有意思故而上岛来勘察。虽然大家都不懂什么云垂阵,但是因为鲁尹懂的东西特别多,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跟他玩,听他讲岛外边的世界。   怪胎虽然很羡慕,但却不敢靠近,他知道村里的孩子们都排斥他,所以一向躲得远远的,直到鲁尹发现了他,鲁尹对怪胎没有任何歧视,反而对他相当友好,知道怪胎没有名字,还给他的两个头都取了名字,一个叫“阿双”,一个叫“阿盛”。鲁尹知道村里人不喜欢怪胎,就开始亲自教他武功和习字,没想到怪胎都学得特别快,而且总能举一反三,两个脑袋还能将各自学到的东西互补,鲁尹很喜欢他,干脆就把自己生平所学的奇门遁甲术也教给了他,可惜好景不长,鲁尹在尾岛待了两年后就离开了,临走还给了怪胎很多书,希望他有朝一日能走出家门,不要囚于这一小小的尾岛。   鲁尹走后,那些早就嫉妒得不行的小孩们就开始来挑衅怪胎,疯狂得骂他打他。有一次,怪胎终于忍无可忍,把一个欺负他的小孩推下了悬崖,剩下的孩子们吓得赶紧跑回家告诉了父母,那些孩子的父母听了自家孩子的一面之词,纷纷抄起家伙来打怪胎,怪胎一边跑一边哭,可是没有人听他说话,所有人都追着他打,怪胎跑到了家门口,他的疯母亲出来,看到那么多人追着怪胎打,想也不想就护在了自己儿子身前……   她被当着儿子的面,打成了一滩烂泥。   怪胎的一个脑袋几乎被村民们打烂,他奄奄一息得倒在血泊里,望着干净美好的天空。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疯母亲做错了什么,可能无论做与不做,都是错的,就像他的出生,原本就是个错误。   他和他的疯母亲被随意裹了裹,就扔进了林子里,甚至没有人愿意安葬他们。   他以为自己会死,可是林中的动物们却救了他。他的一个脑袋伤得太重,从此以后停止了生长,只能维持八岁的样子,而且因为被打烂过,显得分外丑陋。亲手埋葬了母亲的身体后,他发誓要复仇,要让所有尾岛的人都尝尝被叫怪物的滋味!   十五年的时间,他成了尾岛的噩梦。他用鲁尹教他的学识和留下的书,亲手缔造了五合教,尾岛上所有人都成了他开创五合教的牺牲品!怪胎亲眼看着尾岛的人,在跟怪物结合的时候痛苦得死去,没有人能幸免于难!他的手法越来越娴熟,渐渐地,那些跟怪物结合的人不再死去,而是与怪物共生,彼此成了各自的宿主,相融而成了愈加强大的种族!   他开始不满足于复仇,抓起途径尾岛的人来改造,可人还是不够,远远不够。直到他遇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告诉他,可以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试验品,只要他肯来西夏为西夏所用,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他想起了鲁尹说过的话,也许,真的到了该走出尾岛的时候了!   然而,三十五年后的今天,他站在漫天血雨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的过去,更没有人想要听他的故事,没有人好奇他的名字,所有人都只想要他去死!   是啊,他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可以结束了……   他想起了当年,母亲护在他身前,那些村民恶毒的数落谩骂声,一下又一下砸在母亲身上锄头的声音,母亲流着血抱紧他的模样,她抱着他,哪怕神志早已经不清,哪怕牙齿都被颗颗打落,她依旧用力得笑着:“娃儿,你……不要怕,阿娘保护娃儿……”   大片大片的鲜红…… 第140章城门围堵   马车提提踏踏不疾不徐得行在路上,苏黎染以手撑额闭着眼在车上小憩,忽然马车就被车夫喝停了,他缓缓睁开眼,就听见车外有人不紧不慢得说了句:“苏老板,这是要去哪呀?是打算回江南还是西夏?”   他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就见白锦堂一身玄衣负手立于城门下,手里还拽了根铁链,链子上绑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羽凰。站在他的角度看去,白锦堂仿佛是来自深渊的魔王,不可一世又盛气凌人,牵着堕落于黑暗的恶魔使者。   “白大当家,这是故意在城门堵我吗?”苏黎染侧了下脑袋,望了一眼翅膀都已经抬不起来的羽凰,“看来,你们已经带展昭回来了。”   白锦堂笑道:“是啊,所以,还要劳烦苏老板随我们走一趟,毕竟小猫身上的毒还未清,苏老板要是就这样走了,我们可是会非常为难的。”   “白大当家,你应该清楚,如果我想走的话,根本没有人可以拦得住。”苏黎染浅浅笑道,“将整个皇宫灌水再配以铁甲战船冲锋陷阵,击垮五合教,能想出如此肆意妄为点子的,怕是只有那只猫儿了吧?”   白锦堂未说话,他身旁的羽凰凑过去小声道:“大哥,虽然你很强,不过这家伙身边高手如云,他说得出就办得到,咱好汉不吃眼前亏啊!你可千万别冲动……硬要冲的话,麻烦先帮小弟把这个锁链打开,小弟好跑路先!”   白锦堂当然知道苏黎染所言非虚,何况他方才与兽爵那些人大战了一场,压根没恢复过来,现在站在此处也不过是为了虚张声势,之所以背着手就是因为右手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在间接性发抖……不过显然苏黎染不吃这一套,这个家伙是真的很难对付。   见白锦堂不说话,苏黎染摇了摇头,满是惋惜得说道:“虽说现下京城危机已过,不过,你们夜阑帮大难临头的日子也快了,现下表现得越是亮眼,战绩越是斐然,将来赵祯只会对你们越是忌惮。他们赵家,自□□赵匡胤始,最畏忌的,就是如白大当家这般的人物,你当下如此帮护赵祯,将来却免不了被他打压绞灭,值得吗?”   白锦堂“啧”了一声:“苏老板你这个人真的是不讨人喜欢。这种事,在我答应出手帮忙前,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   这种事,在我答应出手帮忙前,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苏黎染楞了一下,他没想到白锦堂这般狂傲无羁之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苟利社稷,死生以之。”苏黎染望着白锦堂,笑得有些出神,隔了一会他自言自语道,“你跟那只猫一样。”   他想起那日抓回展昭后,晓以大义想要说服他归降,因为他一直觉得展昭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只是无论他将大宋和朝廷说得多么不堪,展昭始终不为所动,到最后,他只记得展昭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坚定无比得说了八个字。   苟利社稷,死生以之。   呵,明明已经是一个千疮百孔,腐烂到骨子里的国家,却能有如此多的忠君爱国之士,为趋国之利,无畏于生死,前赴后继福祸无疑,这让他作为西夏的国主,好生羡慕。   “展昭的毒我会帮他治好,只不过今日他已经喝过解药,多留也无益。”苏黎染缓缓说道,“明日我会亲自登门解毒。”   白锦堂笑道:“你可是个生意人,我凭什么相信你?之前你那位替身李元昊可说了,输了就剃头,可也没见你少一根头发不是!”   苏黎染闻言,忽然抽出一把匕首,一下割了自己一把头发,毫不犹豫得扔在地上道:“回西夏后,我就颁布剃发令,先削此发以示诚意。不管是我亦或他答应你们的,都会一一履行,毕竟输了就是输了。”   这下轮到白锦堂愣住了,他还真没想到苏黎染会如此决绝,竟然说剃发就真的直接上了。   “苏老板当真是个人物,若非我俩身处敌国,我白锦堂倒真希望能结交你这般的天纵之才!”他笑了几声,复又摇头说道,“真是可惜了。”   “在下对白大当家又何尝不是惺惺相惜?”苏黎染笑了笑,轻轻举了举两只手,“原本想绑了猫回西夏,不过那猫儿既然已经被你们带回去了,那我也只好放弃了。”   “苏老板是个体面人。”   苏黎染笑笑,似乎并不否认白锦堂说的话,忽然有人传声入他耳道:“主上,白玉堂追来了。”   “白大当家,令弟已经追来了,我无意伤他,可否帮忙拦下他?”   “好。”白锦堂让出一条道,“你走吧,等你赴明日之约,可别让我失望。” 第141章仅仅开始   傍晚,这场预示着命运的大雨缓缓停了下来,仿佛在告诉人们京城的这场劫难已经告一段落。皇宫内的水房开始不停运作,反踩水车将蓄满的水再排回护城河;宫里灯火通明,赵祯正和群臣商议好水川一役的战局;开封府内,公孙策也忙得不可开交,正用胡兰草为全京城的百姓们治疗火蛇癍疮……   展昭帮不上忙,干脆上了开封府最高处的屋顶,坐在那看着京城万家灯火点点星亮,他刚坐了一会,正觉得有些冷,忽然就有人将一件蓝底白边的大袄斗篷围在他身上,接着来人坐他身旁道:“方才淋了雨,还在这吹风,着凉了怎么办?”   展昭摸了摸斗篷,这不正是秀秀嫂子亲手做的那件?他还没舍得拿出来穿,就被这耗子给坑出来了!不过,真的是好暖和啊,他往白玉堂身边靠了靠:“五凤他们不愿意留在京城领赏,大哥已经又安排铁甲战船送他们回去了。等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准备带公孙先生再去趟坟村,也不知李大人和叶师爷现下如何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又把斗篷上的帽子拉起戴在展昭头上,还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展昭顶了一圈白绒绒的毛毛,看着白玉堂继续道:“幸存的五合教教众也都已经被收押起来了,等先生忙完这一阵,会帮他们想办法治疗,虽说可能没法再像从前一样做个正常人,但是……”   “猫儿。”   不等展昭说完,白玉堂忍不住打断了他。听到白玉堂喊自己,展昭眨眨眼睛:“嗯?”   “这些事情都会有人善后,你啊,什么时候才能关心一下你自己?”白玉堂叹了一口气,忽然伸出右手握住展昭的左手,十指交缠紧紧将他扣住。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握住自己的手,只感觉这耗子手冰凉凉的,握着还挺舒服:“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什么事吗?”   “……”白玉堂不说话。   “你是在担心明天苏黎染不会出现?怕我的毒解不了?”展昭望了望不远处庸庸碌碌赶来看病的人群,无来由得感觉自己有些困了,他把脑袋靠在白玉堂肩上,轻不可闻得打了个哈欠,困乏得闭上眼说道,“放心吧,我命硬得狠,而且,我还要陪你回陷空岛,好久没见四位哥哥还有秀秀嫂了……”   疏影淡月,陇首微云。   隔了一会,意识到这猫儿竟靠着自己睡着了,白玉堂将右手抽出,又换了左手握住展昭的手,再用右手揽过展昭入怀,他轻声道:“我担心的又岂止是明日。”   只要你还在执剑为青天,我又岂能放得下心来……不过,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你既要守护你的苍生,那我守护你便是。   这猫儿在他怀里睡得很是安分,他握着他的手不想放开,只觉得怀里的人身上越来越暖,但过了一会后,他意识到展昭的体温有些过高了,急忙探了探他的额头,果不其然非常烫,两颊都开始泛出不自然的红晕。   正打算抱着这病猫下楼,猛然发现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条红色的像经络一样的线,白玉堂怔了一下,卷起展昭的衣袖,这才发现这猫的手臂上竟然长出了血红色妖纹!   这,怎么会提前毒发了?!   他抱着展昭回了房间,又不由分说拽了公孙策过来,那些病患见是白玉堂,都不敢吱声,一旁的白锦堂见他脸色不对,也追了进来,公孙查看了一番后说道:“淋雨发热导致体质变差,所以赤僵的症状提前发作了。”   “那现在怎么办?”   “倒也不必太担心,解药的压制性还在,就是他现在可能失去意识醒不过来了,只要退了热应该就没事了,不过明日还是一定要再服解药,不然会抑制不住他体内的毒性。”接着公孙对白玉堂道,“你去打盆温水来,帮他擦拭身体,这样可以散热。”   白玉堂点了点头,公孙策把白锦堂往外推:“走走走,房间里就留你弟弟一个人就行,人多了反而容易气闷。”   白锦堂被公孙策推着走,边走还边一本正经得问了句:“公孙,你说圆个房能帮展小猫退烧不?”   公孙顿住,接着深吸了一口气,上去拽住白锦堂的耳朵怒道:“你这个不着调的大哥脑子里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些什么鬼东西?!”然后他拽着白锦堂骂骂咧咧得就出去了。   白玉堂倒没想太多,按公孙指示去打了温水,开始帮展昭脱去衣服擦拭身体,擦的时候发现不仅仅是手臂,展昭上半身几乎都出现了红色妖纹,一直断断续续延到了脖子那……但这妖纹看上去并不可怕,反而相当艳丽,再加上这猫儿身上超乎寻常的热度,让白玉堂都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不过当他擦拭到当初自己被迦叶控制而伤了展昭留下的疤时,脑子里的那些歪念一下就都烟消云散了。   他晃了晃脑袋,望着昏迷不醒的展昭,心道这猫儿总能有办法让他冷静下来。   白玉堂坐在展昭床边握着他的手看护了他一整晚,直到后半夜,展昭身上的热度退下了,他才昏昏沉沉得睡了过去。到了第二天清晨,他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床上的展昭,见展昭依旧睡得很熟,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他试着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在是正常的体温。   白玉堂放心了一些,打开展昭的衣领瞧了瞧他的身体,发现那些妖纹果然都浅了下去,只留下了些淡淡的浅粉色痕迹,不仔细看的话都看不出来。   帮猫儿理好衣襟后,他又起身准备去打些水来备着,只是他刚一打开门,就见苏黎染竟然站在门外。   苏黎染似乎料到白玉堂在屋里,看着他笑道:“白少侠,看来昨晚没有休息好呢?”   白玉堂皱了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开封府的人未曾拦我,我就直接走进来了。”苏黎染道,“展大人还未睡醒吗?”   “……”   苏黎染朝门里望了一下:“莫非展大人身体不适?”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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